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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看到一首诗(金瓶梅诗文刍议)

金瓶梅看到一首诗(金瓶梅诗文刍议)第六十六回:致赙 荐亡可是,这位潘道士最终却奈何不了花子虚这个鬼魂,还得继续修炼才行,看来作者也是有意作弄一下西门庆。头戴云霞五岳冠,身穿皂布短褐袍,腰系杂色彩丝涤,背插横纹古铜剑,脚穿双耳捻麻鞋,手执五明降鬼扇。八字眉,两个杏子眼;四方口,一道落腮胡。威仪凛凛,相貌堂堂。若非霞外云游客,定是蓬莱玉府人。又一位道家人物上场。作者好像很欣赏他的,头、身、腰、背、脚、手、眉、眼、口、须,各各写到,看来比玉皇庙的吴道官强多了。 小说写西门庆欲到玉皇庙为李瓶儿取符辟邪,伯爵道:“哥若遣邪也不难,门外五岳观潘道士,他受的是天心五雷法,极遣的好邪,有名唤着潘捉鬼,常将符水救人。哥,你差人请他来,看看嫂子房里有甚邪祟,他就知道。你就教他治病,他也治得。”

此文来自网络,几经转载,已不知原作者为何人(痴情老人附注)。

金瓶梅看到一首诗(金瓶梅诗文刍议)(1)

第三部分:三教九流多不肖——讽喻篇(3)

第六十二回:法遣 大哭

赋体:

头戴云霞五岳冠,身穿皂布短褐袍,腰系杂色彩丝涤,背插横纹古铜剑,脚穿双耳捻麻鞋,手执五明降鬼扇。八字眉,两个杏子眼;四方口,一道落腮胡。威仪凛凛,相貌堂堂。若非霞外云游客,定是蓬莱玉府人。

又一位道家人物上场。作者好像很欣赏他的,头、身、腰、背、脚、手、眉、眼、口、须,各各写到,看来比玉皇庙的吴道官强多了。

小说写西门庆欲到玉皇庙为李瓶儿取符辟邪,伯爵道:“哥若遣邪也不难,门外五岳观潘道士,他受的是天心五雷法,极遣的好邪,有名唤着潘捉鬼,常将符水救人。哥,你差人请他来,看看嫂子房里有甚邪祟,他就知道。你就教他治病,他也治得。”

可是,这位潘道士最终却奈何不了花子虚这个鬼魂,还得继续修炼才行,看来作者也是有意作弄一下西门庆。

第六十六回:致赙 荐亡

赋体:

星冠攒玉叶,鹤氅縷金霞。神情似长江皓月,貌古如太行乔松。踏罡朱履进丹霄,步虚琅函浮瑞气。长髯广颊,修行到无漏之天;皓齿明眸,佩籙掌五雷之令。三更步月鸾声远,万里乘云鹤背高。就是都仙太史临凡世,广惠真人降下方。


再是一位道家人物上场。吴道官画符、潘道士捉鬼,都未能救李瓶儿一命。这回李瓶儿已死,西门庆又请来了黄真人,“往李瓶儿灵前摄召引魂,朝参玉陛,旁设几筵,闻经悟道。到了午朝,高功冠裳,步罡踏斗,拜进朱表,遣差神将,飞下罗酆。

原来黄真人年约三旬,仪表非常,妆束起来,午朝拜表,俨然就是个活神仙。”在“但见”两字后,作者写下这一段文字。

这段文中引自《水浒传》五十三回“戴宗智取公孙胜”,作者有部分改动。文中“踏罡”即踏罡步斗,据说道家作法须踏步在罡星斗宿之 上;“琅函”指道书;“无漏”是断绝一切烦恼根源的意思;“佩籙”指道家佩戴在身上的符,符与籙常通用;“都仙太史”相当于道家真君的地位,一般是虚无的,如许真君又名九州都仙太史;“广惠真人”是道家真人之一,一般是实有其人的,如元朝“真大道”的郦希诚,曾被元王朝封为“太玄广惠真人”。

《金瓶梅》中,道家人物人才济济,吴道官、吴神仙、潘道士、黄真人,后文还有协助殷太岁调戏月娘的石伯才,陈敬济栖身晏公庙时,有他的临时师傅任道长,更有与他有断袖之情的金道士。何其热闹!可惜,有几个是真有虔诚道心的?噫,这岂非尽失道家颜面!罪过,罪过,无量天尊!

第六十八回:戏衔 密访

诗(七绝):
佛会僧尼是一家,法轮常转度龙华。
此物怎好图生育,枉使金刀剪落花。

作者这回写:“庵里薛姑子,听见月娘许下他初五日念经拜《血盆忏》,于是悄悄瞒着王姑子,买了两盒礼物来见月娘。等的月娘回家,留他住了一夜。次日,问西门庆讨了五两银子经钱写法与他。这薛姑子就瞒着王姑子、大师父,到初五日早请了八众女僧,在花园卷棚内建立道场,讽诵《华严》、《金刚》经咒,礼拜《血盆》宝忏。”

“且说王姑子打听得知,大清早晨走来,说薛姑子揽了经去,要经钱。口里喃喃呐呐骂道:'这老淫妇,他印造经,赚了六娘许多银子。原说这个经儿,咱两个使,你又独自掉揽的去了。’讪讪的坐了一回,往薛姑子家嚷去了。”

原来平时形影不离的两姑子,这次为经钱吵起来了 于是作者插入此诗。

此诗估计为作者自制,诗中“龙华”指龙华三会,弥勒菩萨在龙华树下成道为第三会,又称弥勒三会,简称龙华。

第六十九回:初调 惊走

联:

传家节操同松竹,报国勋功并斗山。

西门庆前往林太太家,作者写道:“文嫂导引西门庆到后堂,掀开帘拢,只见里面灯烛荧煌,正面供养着他祖爷太原节度颁阳郡王,王景崇的影身图:穿着大红团袖,蟒衣玉带,虎皮交椅坐着观看兵书。有若关王之像,只是髯须短些。迎门朱红匾上写着“节义堂”三字,两壁隶书一联。”这联上写的就是上面两句。

短短一段文字,既是“若关王之像”,又是“节义堂”的匾,再加上这一副对,何等威风!张竹坡的总批说:“林太太之败坏家风,乃一入门一对联写出之,真是一针见血之笔。”

诗(七绝):
云浓脂腻黛痕长,莲步轻移兰麝香。
醉后情深归绣帐,始知太太不寻常。

这是作者为林太太画的像。作者这样写西门庆与拉皮条的文嫂谈话:“文嫂道:'若说起我这太太来,今年属猪,三十五岁,端的上等妇人,百伶百俐,只好象三十岁的。他虽是干这营生,好不干的细密!’”对此张竹坡这样夹批:“太太有营生,奇矣。营生而又有这营生,又奇。”

真奇,原来这位招宣夫人竟与娼妓一般无二!有考证说,此诗部分参考了明朝李昌祺的《传奇美人才貌歌》,本人查证无果,存疑。

第七十回:朝房  庭参

赋体:
官居一品,位列三台。赫赫公堂,潭潭相府。虎符玉节,门庭甲仗生寒;象板银筝,磈礧排场热闹。终朝谒见,无非公子王孙;逐岁追游,尽是侯门戚里。那里解调和燮理,一味趋谄能逢迎。端的谈笑起干戈,真个吹嘘惊海岳。假旨令八位大臣拱手,巧辞使九重天子点头。督择花石,江南淮北尽灾殃;进献黄杨,国库民财皆匮竭。正是:辇下权豪第一,人间富贵无双。

西门庆前次领略了太师府的豪华,今次又看到了太尉府的威严,不由得让这个市侩小人五体投地。问题是,书中的这位朱太尉,又是一个大奸臣。

张竹坡的夹批说:“上生日写太师,是个太师;此写太尉,又是个太尉。有此等太师及此等太尉,方有此等上寿进见者矣。”

文中“潭潭”是形容深广的样子,如“潭府”;“虎符”即调动军队的令牌;“玉节”指官员的玉质符节,地位低的为角质;“象板”是官员上朝时手执的象牙制的手板;“磈礧”也作磈磊,累积的石块;“燮(xie)理”指协调治理;“花石”指北宋皇家征调花石纲,《水浒传》有记载;“黄杨”即黄杨木材,因质地坚硬、纹理细腻,古代视为木中珍品;“辇(nian)”是皇家专用的车。

第七十八回:再战 独尝

诗(七绝):
满眼风流满眼迷,残花何事滥如泥?
拾琴暂息商陵操,惹得山鸡绕树啼。

贲四嫂先与玳安通,如今又搭上西门庆,又是一个“滥如泥”的人物。作者在事后插入此诗,充满鄙视之意。

此诗引自明朝小说《金谷怀春》,原是该书女主角玉贞吟咏落花的伤情诗。作者引用后每句都有修改,以致变成一首风格完全不同的讥讽诗。诗中“商陵操”指一种琴曲,操是曲的类型,“忧愁而作谓之操”;商陵是曲的名。

到此,与西门庆生前有关的人物已悉数到齐,作者为何写那么多有些雷同的人?

张竹坡【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读法】说:“《金瓶梅》妙在善于用犯笔而不犯也。如写一伯爵,更写一希大,然毕竟伯爵是伯爵,希大是希大,各人的身分,各人的谈吐,一丝不紊。写一金莲,更写一瓶儿,可谓犯矣,然又始终聚散,其言语举动,又各各不乱一丝。写一王六儿,偏又写一贲四嫂。写一李桂姐,偏又写一吴银姐、郑月儿。写一王婆,偏又写一薛媒婆、一冯妈妈、一文嫂儿、一陶媒婆。写一薛姑子,偏又写一王姑子、刘姑子。诸如此类,皆妙在特特犯手,却又各各一款,绝不相同也。”

第八十回:售色 盗财

散体:
------受恩小子,常在胯下随帮。也曾在章台而宿柳,也曾在榭馆而猖狂。正值撑头活脑,久战熬场,何罹一疾,不起之殃?见今你便长伸着脚子去了,丢下小子辈,如斑鸠跌脚,倚靠何方?难上他烟花之寨,难靠他八字红墙。再不得同席而偎软玉,再不得并马而傍温香。撇的人垂头落脚,闪的人囊温郎当------。

西门庆死了,这是水秀才为应伯爵等起草的祭文中的一段,“这水秀才平昔知道应伯爵这起人,与西门庆乃小人之朋,于是暗含讥刺,作就一篇祭文。人人都粗俗,那里晓得其中滋味。”

显然,应伯爵等人再粗俗,也不可能上这个当的,作者只是在说笑而已。

可是,从前文应伯爵口中得知,这水秀才自己的品行也不太妙。

诗(七律):
堪叹烟花不久长,洞房夜夜换新郎。
两只玉腕千人枕,一点朱唇万客尝。
做就百般娇艳态,生成一片假心肠。
绕君纵有牢笼计,难保临时思故乡。

西门庆一死,李娇儿盗取财物并归妓院。“原来出殡之时,李桂卿同桂姐在山头,悄悄对李娇儿如此这般:'妈说,你摸量你手中没甚细软东西,不消只顾在他家了。你又没儿女,守甚么?教你一场嚷乱,登开了罢。昨日应二哥来说,如今大街坊张二官府,要破五百两金银,娶你做二房娘子,当家理纪。你那里便图出身,你在这里守到老死,也不怎么。你我院中人家,弃旧迎新为本,趋火附势为强,不可错过了时光。’”

李娇儿果然付诸实施,而且还让故主老虔婆与月娘大吵一通。张竹坡的总批说:“写月娘与李鸨相争,真是棋逢对手。”

文后作者插入此诗,估计为作者自制。诗把烟花中人的作为写得如此透彻,尤其是那句“生成一片假心肠”,真是入木三分。

第八十六回:唆打 解渴

散句:
你这身躯儿小,胆儿大,嘴儿尖,忒泼皮。见了人藏藏躲躲,耳边厢叫叫唧唧。搅得人半夜三更不睡。不行正人伦,偏好钻穴隙。更有一桩儿不老实,到底改不了偷馋抹嘴。

潘金莲被月娘逐出,寄住在王婆家,又与王婆的儿子王潮儿搭上了,怕王婆知道,半夜装老鼠叫,作者随后插入这段文字,既风趣、又恰当,实际上他们两人才是真正的老鼠。

第八十八回:感旧 埋尸

赋体:
打坐参禅,讲经说法。蒲眉苫眼,习成佛祖家风;赖教求食,立起法门规矩。白日里卖杖摇铃,黑夜间舞枪弄棒。有时门首磕光头,饿了街前打响嘴。空色色空,谁见众生离下土?去来来去,何曾接引到西方!

月娘等人在门首闲立,碰到一位行脚僧,小玉为月娘布施后,怪他连问讯也不打一个。月娘说:“他一个佛家之子,你也消受不的他这个问讯。”小玉道:“奶奶,他是佛爷儿子,谁是佛爷女儿?”月娘道:“相这比丘尼姑僧,是佛的女儿。”小玉道:“譬若说,相薛姑子、王姑子、大师父,都是佛爷女儿,谁是佛爷女婿?”读后真使人忍俊不禁。

《金瓶梅》中,释家子弟本领非凡,经常与月娘走动的有刘、王、薛三姑子,与西门庆来往甚密的有永福寺长老,烧武大灵时特被请来念经的有报恩寺六僧,难得一见而又特别有缘的是施春药的胡僧,一晃而过的,就有这个被小玉说成“贼眉鼠眼”的行脚僧,还有后文水月寺中替陈敬济算命、说他有“三妻之命”的叶头陀。

除了最后有十五年后幻化孝哥、完成众人再世轮回大业的普净法师外,有几个是真正前来普度众生的?真是“谁见众生离下土?何曾接引到西方!”嘘,这岂不成了佛门败类!善哉,善哉,阿弥陀佛!

第九十回:盗拐 受辱

诗(七绝):

闲来无事倚门阑,偶遇多情旧日缘。
对人不敢高声语,故把秋波送几番。

一日孙雪娥在门口碰到西门庆在世时被送入监狱的来旺,现在做银匠了。第二天,“雪蛾独自悄悄和他说话:'你常常来走着,怕怎的!奴有话教来昭嫂子对你说。我明日晚夕,在此仪门里紫墙儿跟前耳房内等你。’两个递了眼色,这来旺儿就知其意。”从此,两人重有了奸情。作者随后插入此诗,应为作者自制。

后来,孙雪娥“被来旺儿拐出,盗了财物去在外居住,事发到官,如今当官辨卖。这春梅听见,要买他来家上灶,要打他嘴,以报平昔之仇。”孙雪娥在西门家从无地位可言,有些可怜。但说到人品,真如作者此诗所说,却也实在不敢恭维。

第九十一回:爱嫁 怒打

散句:
当行见当行,拿着贴儿出离西门庆家门,往县中回衙内话去。一个是这里冰人,一个是那头保山,两张口四十八个牙。这一去管取说得月里嫦娥寻配偶,巫山神女嫁襄王。

陶妈妈是李衙内这边的冰人,薛嫂儿是孟玉楼那头的保山。陶妈妈见孟玉楼已三十七岁了,说:“只怕衙内嫌年纪大些,怎了?他今才三十一岁,倒大六岁。”薛嫂道:“咱拿了这婚贴儿,交个过路的先生,算看年命妨碍不妨碍。若是不对,咱瞒他几岁儿,也不算说谎。”两个媒人(对先生)说道:“如今嫁的倒果是个属马的,只怕大了好几岁,配不来。求先生改少两岁才好。”先生道:“既要改,就改做丁卯三十四岁罢。”

后来李衙内见了婚贴,说道:“就大三两岁,也罢。”薛嫂儿插口道:“老爹见的是,自古道,妻大两,黄金长;妻大三,黄金山。”媒人的脑子与嘴巴,真是神啊!

第九十三回:义恤 娈淫

对:
盼穿秋水因钱钞,哭损花容为邓通。

院中架儿陈三儿(对陈敬济)说:“冯金宝儿他鸨子死了,他又卖在郑家,叫郑金宝儿。如今又在大酒楼上赶趁哩,你不看他看去?”这金宝见了陈敬济,哭了又哭。后来,敬济见天色晚了,与金宝作别,与了金宝一两银子,作者以此对作结。

邓通系汉文帝宠臣,富甲天下,后来邓通两字泛指钱财,原来金宝是为它而哭。

第九十四回:酒楼 娼家

散句:
遗踪堪入时人眼,不买胭脂画牡丹。

春梅叫薛嫂儿把孙雪娥卖入娼家,薛嫂把雪娥卖给潘五,得银二十五两,骗春梅说已卖入娼家了,卖了八两。后来,雪娥“才知道那汉子潘五是个水客。买他来做粉头。每日拿厮锣儿出去,酒楼上接客供唱,做这道路营生。引上道儿,方与他好衣穿,妆点打扮,门前站立,倚门献笑,眉目嘲人。”真的入娼了。

这两散句来自宋朝李唐的诗,李唐善画山水,但问鼎者寥寥,于是他戏诗一首:“云里烟林雨里滩,看之容易写之难。早知不入时人眼,多买胭脂画牡丹。”这诗的后两句经作者修改后,意思完全相反,作者才思之敏捷,令人叹服。

诗(七绝):
穷途无奔更无投,南去北来休便休。
一夜彩云何处散,梦随明月到青楼。

孙雪娥身入娼门,后来又搭上张胜,最终张胜因杀死陈敬济被周守备乱棍打死,孙雪娥自缢而亡。

这是紧接上面两散句的一首七绝,引自明朝传奇小说《绣襦记》,作者徐霖(又说薛近兖),未作改动。

此诗原是作者引用为孙雪娥作结的,但对照上面那些三教九流的不肖人物,不也一样吗?套用原诗的两句话:“一夜彩云,南去北来,何处飞散?休便休矣”!

(本篇完,后篇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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