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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后我想对你说(我想这样对你说)

长大后我想对你说(我想这样对你说)我从小在边防上长大,现在却变成了边防上的一名“新人”,军营成了我这个军娃“最熟悉的陌生地方”。值班、组训、巡逻、执勤……这陌生的一切让我感觉仿佛第一次踏入军营。这个边防,似乎和儿时记忆中不太一样了。边防的寒苦肆无忌惮地向我露出獠牙,训练时寒风吹得眼泪直流,漫天的黄沙研磨着我的迷彩服,也不断冲击着我的梦想。2018年从军校毕业,我踏上了去往边防的路。到边防连一下车,我就感受到了这里天气的威力——冷。实在太冷了,市里还穿着短袖,而我穿着春秋常服冻得直打颤。酷暑时节,我在迷彩服里塞进了棉衣。那时,我是边防团唯一一名女排长。午夜梦回,我时常惊醒,辗转反侧拷问内心——“一个女排长,能在这里做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长大后我想对你说(我想这样对你说)(1)

长大后我想对你说(我想这样对你说)(2)

长大后我想对你说(我想这样对你说)(3)

这张答卷,每个人都是独一份

2018年从军校毕业,我踏上了去往边防的路。

到边防连一下车,我就感受到了这里天气的威力——冷。实在太冷了,市里还穿着短袖,而我穿着春秋常服冻得直打颤。酷暑时节,我在迷彩服里塞进了棉衣。

那时,我是边防团唯一一名女排长。午夜梦回,我时常惊醒,辗转反侧拷问内心——“一个女排长,能在这里做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这个边防,似乎和儿时记忆中不太一样了。边防的寒苦肆无忌惮地向我露出獠牙,训练时寒风吹得眼泪直流,漫天的黄沙研磨着我的迷彩服,也不断冲击着我的梦想。

我从小在边防上长大,现在却变成了边防上的一名“新人”,军营成了我这个军娃“最熟悉的陌生地方”。值班、组训、巡逻、执勤……这陌生的一切让我感觉仿佛第一次踏入军营。

我感到孤独又无助,在电话里问父亲:“现在,我该怎么做?”

父亲只是回答:“你多穿点,别冻感冒。”

作为边防连排长,骑马是必备技能。我儿时骑过很多次马,但都是在父亲的怀里。现在,我要自己手握缰绳,在熟悉又陌生的边防线上巡逻。

我害怕了,又给父亲打电话:“现在,我该怎么做?”

父亲回答:“拽紧缰绳,小心别伤着。”

我觉得父亲冷漠,只能硬着头皮拽紧缰绳,颤颤巍巍地踏上去往小海子的巡逻路。

在辽阔的苍茫天地之中,在凛冽的风沙击打中,恍惚间我又仿佛回到了幼时的记忆——

“这就是我当兵时走过的小海子。”爷爷的讲述仿佛犹在耳畔,“那个时候,连人带马掉进了沼泽,差点就回不来哩。”

小海子是波马边防连的一个重要巡逻点位,那里山高路远,是最难到达的一个险地。

在去小海子路上,冬天的第一场大雪飘了下来,我没能到达小海子。

回连队的路,也异常凶险。暴雪覆盖了路面,白茫茫一片,马蹄踩进了雪面下的旱獭洞,马跪在了地上,我也被甩了出去。在暴雪中,我带着一身淤青铩羽而归。

边防初体验,竟是这样丢人!

我想到父亲,那穿了30年的军装背后,是些怎样的经历?

有一天,参观团史馆,我意外看到了父亲在小海子的照片——他站在冰湖边的石头上,牵着马笑得绚烂。

原来,父亲也曾到达过小海子,但我从未听他讲过这些经历。

我打电话问父亲,他说马是他最亲的兄弟——

那年腊月,在前往小海子的路上,险情突发。

白茫茫雪地上,七八匹灰白色的狼缓缓向巡逻队伍贴近。当父亲的视线和领头狼的视线对上那一刻,那匹狼向巡逻队伍发起冲锋。狼冲过来的时候,父亲调转马头,马一个后踢腿就将那头狼踢飞出七八米远,其他的狼都飞速逃散……

那匹马跟随父亲走遍了边防,也走过了四季。

我再次向父亲寻求真经:“我该怎么做?”

父亲回答:“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建议,时代在变化,部队也在变化,你自己走着看吧。”

这时,我才明白以往遇到逆境向父亲求救时,父亲为何总是含糊其辞——我无法要求老兵用一个明白扼要的字眼在我的军旅问卷上做填充题。

父亲的回答,连着他一生的故事。我无法站在他的角度体会那30年来朝朝暮暮的豪爽与酸楚,他也无法站在我的角度帮我做答卷。

前往小海子的路,只能我自己走。未来的路,也只能我自己走。

和其他刚毕业的新排长一样,我对未来感到困惑。这张答卷,每个人都是独一份。我只能磕磕绊绊,探索前行。

边防团里,两个“第一”相遇了

边防团首批女兵到来了。我这个边防团第一个女排长,自然要引领女兵走好她们的军旅路。但更多时候,这群女兵才是我的指路人。

看着花名册上的女兵信息:班长张静,比我大3岁;新兵田亚丽,比我大1岁……原来,自己并不是什么“长”,我和她们的年龄一样,经验也很新。

集合时,看着班长,我心里有些发怵——听说老班长一般都看不上刚下来的新排长。

我一直很尊敬班长。前辈们都说,班长是最懂战士的人,我要依靠班长,慢慢融入这群女兵。

体能训练时,班长问我:“排长,你来组织吗?”

虽然在军校时担任过体育委员,但看到那一队陌生的女兵时,我很没出息地怂了,“还是你来组织吧,我看看。”

班长熟练地带着女兵做力量训练,然后开展趣味体能小游戏。训练场上洋溢着青春和欢笑,我瞪大眼睛看着这欢乐的一幕,在心里暗暗对比和怀疑自己——“如果是我,能像班长组织得这么好吗?”

后来我才知道,得知边防团要来第一批女兵时,班长张静主动申请从分区通信站来到边防团带新兵。她是边防团的第一个女班长,虽说是边防团的“新人”,却要比我这个在边防上长大的军娃“吃得开”。

的确,对于基层而言,班长是老人,我是新人。

来到边防团,对于班长来说是换一个工作环境,但对我来说,带兵是一项新挑战。

训练结束后,我硬着头皮找到班长:“班长,你带着女兵做的那些练习都好有意思,大家练着也开心,我还是第一次见。”

“这些是我在网上搜集的,然后记到小本上。”

我感觉方方面面的压力像潮水般一浪接一浪地涌来。我别无选择,只能努力把压力顶起来,成长出坚强的肌肉。

转眼间,到了女兵下连后的第一次强化训练,也是我的第一次强化训练。

前一天晚上,班长嘱咐女兵们:“多带水,早晚很凉,在体能服外面套一个绒衣预防感冒,不要穿秋衣秋裤,不方便穿脱……”

我在旁边默默听着、记着,暗自侥幸有个老班长能传授经验,让我这个带兵“小白”有了依靠。

走到中午,艳阳高照,大家的步伐慢慢变得沉重,太阳晒得皮肤发烫,迷彩服也被汗水浸透。

突然,女兵景媛摔倒了。班长冲上前想要把她背起来,腿却一软和景媛一起摔在了地上。

我把班长扶起来,然后把景媛背在身上。

班长喘着粗气:“排长,我之前不是这样的,今天腿都软了。”

“这是正常的,这边海拔比你之前的单位高了两千米,含氧量要低一些。”

班长扶着我背上的女兵,跟在我身边慢慢走着。我开始庆幸自己是个在边防线上长大的军娃,习惯了山上的海拔,让我能够从容应对这样的情况。

返回途中,我给女兵们传授跑步技巧:“这里含氧量低,冷空气刺激鼻黏膜,跑步时不能光用鼻子呼吸,嘴辅助呼吸时要用舌头抵住上颚……”

拉练回到宿舍,已繁星满天。我走进水房,泡面的香味扑鼻而来。班长把刚泡好的面举到我面前:“刘排长,吃一口吧?”

深夜,我和班长蹲在水房,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一碗泡面。

班长和我说,她和我相处之前,觉得这个女排长不好处。

我和班长说,我和你相处之前,觉得这个班长不好管。

“那现在呢?”“现在发现当然是不一样啦。”我们相视一笑。

“班长,能把你的训练小本本给我看看吗?我想学习一下。”

后来,我依旧尊敬班长,班长也总是把泡面的第一口给我吃。班长的那个小本本上,也有了关于我的笔记。

陪伴成长的过程,也是自己成长的过程

被通知要去带新兵时,我心里特别慌。

我知道自己的能力还欠缺很多,而新训骨干培训的一个月并不能将这些都弥补。

“课目:卫生与救护,时间……”包库成了我夜晚时的工作室。每天熄灯后我便蹲在包库,打开手电,一遍遍地背着教案。边疆的夜晚气温急转直下,我将自己缩在大衣里,像是冬季的困兽,在包库这个“山洞”里与自己搏斗。

“我能将她们培养成合格的军人吗?”随着新兵入营时间临近,我每天晚上辗转反侧,既期待又恐慌。

像是有强迫症一般,我反反复复地看着新兵的入营时间表——13号要来5个河北女兵,18号要来广西女兵,还有上海女兵……“南方的女兵来新疆能习惯吗?她们平常是吃面还是吃米?吃不吃辣?”新兵还未入营,我已经焦躁不安了。

让我更不安的是结业测试——不合格。后来,机关参谋找到我:“再给你一个补考机会,不要给自己丢人。”

为了不丢人,也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我拼尽了全力。努力有了回报,我以良好的成绩通过了考核。

时间过得很快,新兵陆续来了。站在她们面前,看着她们眼中对未来的期待,我感觉自己脚下有点发虚。

命运是神奇的,不敢面对的终究要面对。我这个“菜鸟”排长不得不和新兵们一同迎接新训挑战。

在军校,我摸枪的机会少之又少。新训骨干实弹射击时,我的成绩只是勉强及格,我该怎么教别人?

营长并没有给我留面子,把我留下来,重复打第二轮、第三轮……我在靶场上跑来跑去,每次百米冲刺去看靶纸时,不仅是身体上的折磨,更是精神上的折磨。

看着靶纸一点点在眼前放大,亲眼面对自己惨不忍睹的成绩让我逐渐崩溃:“一个九环,两个八环,一个七环,还有一个去哪里了?”我摸着靶纸,寻找那个消失的弹孔。不出意外,营长又对我喊:“这次打了多少?”

“还是没打好。”我一边擦着汗,一边狼狈地跑向考后区,似乎跑快点就能逃避这样糟糕的成绩。

转眼间,就到了射击课目。看着班长一遍遍地给新兵们示范,动作标准流畅。

我注意到班长手上拿了一个勺子大小的工具,塑料柄前有一个小圆盘,中间有个小洞。我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四点瞄准器,可以训练瞄准点集中。”

班长把一个小凳上贴上白纸,然后立在地上,在白纸对面架好枪,然后趴在地上调整枪的位置。

我在一旁跃跃欲试,“让我试试。”

新兵休息时,我就趴在那里练瞄准。慢慢地,我的瞄准点达到了集中,甚至重合。

我的射击成绩在逐渐提高,逐渐可以打出“46、47、48”环的优秀成绩了。每周一次的实弹射击,我也不再那么害怕。

又是一次实弹射击。坐在射击等待区时,曾和我一起在不达标组的文书姚俊杰拍了拍我的肩膀:“排长,赌不赌,看我们谁打的环数多。”

“一箱旺仔牛奶。”

“一言为定!”

我趴在地上,仔细调整沙袋位置,看着瞄准镜中的白点,深吸一口气,预压扳机,“砰!砰!砰!砰!砰!”

对讲机中传来声音,“8号5发50环。”我坐在考后区听着远处记录员手中的对讲机,感到不可思议,自己居然能打50环。

这次实弹射击,女兵陈玲也打了50环,我给陈玲戴上大红花和绶带。我看着女兵们欢呼雀跃,阳光照在她们黝黑的脸上,反射出青春的光芒。

“此时,我的脸上应该也是这样的光芒吧。”我看着成绩表开心地笑着。也许自己这个50环,就是这群可爱的女兵带给我的力量。

战士对你的期待有多高,你对自己的要求就得有多高

体能训练集合前,我对班长说:“很多新兵都说脚疼,要不今天我们训练量稍微减少一点,让她们缓一缓?”

班长说:“这是典型的‘新兵脚’,都要经历这一阶段,该练还得练,不能降低标准。”

我点点头。其实,我的膝盖也疼,是在上军校时跑越野留下的毛病,跑多了膝盖就会肿痛。练体能前,我仔细绑上了护膝。

练体能时,看着大家萎靡不振的样子,我背上了野战音箱,放着欢快的音乐,跑在队伍最前面。

晚上,我打来一盆热水,用热毛巾敷着膝盖,拿出日记本写下:

“2019年10月12日,天气,晴。今天训练了卫生与救护,女兵们很聪明,学得很快。估计很快要手榴弹投掷了,营长说到时要我上去做示范,我很担心自己不能做好……”

我以前没有记日记的习惯。新兵来了之后,要求她们记新兵日记,我也开始记日记,也算是给自己第一次带新兵留个纪念。合上日记本,我去库房拿麻袋把模拟手榴弹装上,扛着去了训练场。

边疆的夜晚很冷,但我热得满头大汗,一个个手榴弹划过夜空落在地上,又弹了几下,越过了合格线。我喘着气,看着那看着很近却又遥不可及的20米线,感到无力。

虽然无力,还是得练。我把手榴弹捡起来抱在怀里,又开始了一轮投掷。冷月高悬,手榴弹落在地上发出声响,这是新兵的期待砸在我心头发出的声响——你是排长,你是新兵们的榜样!

在无数个夜晚,千百次投掷中,我终于练合格了,也琢磨出了一种适合女兵投掷手榴弹的技巧。到了结业测试时,全体女兵手榴弹达标。

带兵人都希望自己能带出最优秀的队伍,我也不例外。我对新兵要求很高,这也意味着,我对自己的要求就得更高。

新兵团的训练场见证了我和新兵们一同洒下的每一滴汗水。

今年1月10日,中午提前起床看第二届陆军“四有”新时代革命军人标兵颁奖仪式。会后,一个女兵说:“排长,我刚才在大屏上看见马和帕丽时想到了你。”

我很疑惑,问道:“咋就想到了我?”

“因为你这么优秀,我觉得你以后也能站上那个舞台。”女兵拽着我的袖子,眼睛闪闪发光地说。

我不敢看那个女兵的眼睛,第一次发现自己说话结巴,努力挤出笑容:“嗯……我会努力的。”

那天晚上,我又一次失眠了,想着女兵对我说的话。我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但是站上那样的领奖台,我能做到吗?

这个问题想得人头疼。我想要给这个疑问画上句号,但那个女兵闪闪发亮的眼睛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该怎么办?虽然困惑,但我知道该做什么——当一名好排长。

看看时间,已经凌晨3点。我悄悄爬起身,披上大衣开始查铺,“晚上这么冷,这丫头怎么老踢被子?”我想把被子给女兵盖好,发现被压在了身下。于是,我脱下大衣,盖在了她身上。

8月的戈壁滩骄阳似火,营对抗考核将要展开。到达指定地域,下车卸物资,搭设帐篷。搭设完帐篷后,女兵们累得浑身湿透,坐在一旁喘气。藏族女兵王有专吉没有停下,又拿起铁锹开始挖排水沟,她挖得格外卖力。因为,这也许是她军旅生涯最后一次野营了。

王有专吉是一个优秀的女兵。很多人都劝她留队,但她有自己的想法。

“我想像排长一样优秀,我要回去完成学业。”晚上,我和王有专吉并排枕着胳膊躺着,她扭头看了看我,然后眼睛直直地看着帐篷顶,仿佛穿过帐篷和乌云看到了广阔星空。

听了她的话,我一阵脸红。帐篷外的雨声渐渐小了,女兵们的声音也渐渐没了。

我毫无睡意,坐起身看着大家的睡颜,想多看一会儿。这是我带的第一批兵,也是将要送走的第一批兵,这样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

凌晨4点,我和女兵们钻出帐篷。我看到天空中的黑云已经消散,留下的是满天星星……

版式设计:梁 晨

图①:刘郑伊在营战术对抗考核中。图②:刘郑伊在新兵团实弹射击中打出50环的成绩,戴上大红花。图③:刘郑伊带领女兵进行障碍训练。图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刘郑伊

来源: 解放军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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