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搜索:  汽车  科技

返乡散文诗(回乡记散文)

返乡散文诗(回乡记散文)下得山来,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老三——姑且这么称呼他吧,他的老伴已经准好了六个大碗菜,还有一壶自家酿的米酒。已经有三个和我同辈分都比我年龄大的老哥坐在屋里等候我们。人都到齐了,老三对他老伴说:“倒酒!”两个简单的字透着一股豪气。第一杯都干了,老三说:“吃菜!”六双筷子齐举,但都不是几十年前那样如风卷残云了,各自夹了一点菜,意在相聚,乐在乡情。我说,真高兴我们这穷山村也富起来了。老三说:“你问问他们,富起来了谈不上,但应该可以算是小康了吧。”他接着一个一个介绍了他们。随着他的介绍,过去许多事情就从我的记忆库里跳出来。我说,大家还记得从前饥饿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偷过苞谷吗?为了开开荤,一起去炸过鱼吗?都说“记得,记得,那怎么会忘记呢”。老三说:“那都是我带的头,我班辈最小,年龄最大。”大家都笑着再干一杯。这家乡的米酒,最多十八度,它甘醇啊,打开就清香四溢,沁入心脾。它不是茅台五粮液,也不是外国的

回了一趟家乡,感觉特深的是秋天的宁静。小河的水静静地淌,漫无目的,又似有目的,带走无数的落叶。竟然还有竹筏顺流缓行,除了卷起裤腿、穿着长靴撑筏的中年男人,筏尾还佇立着两只鸬鹚,现在很罕见了。它们应该是一雌一雄,互相望着,又用入水三尺的目光搜索微泛涟漪的河面,使整个竹筏有一种巡江水警船的气慨。其中雄鹚突然如跳水运动员一般,一纵即悄无声息地扎进水里,不到一分钟就用它的利喙刁着一条约小半斤重的鱼冒出水面。继而一跃而起,轻松地站在竹筏上,抖掉身上的水,想将鱼吞食下去。可是不能,渔人早就在它们脖子上用几乎发现不到的细绳绕了几圈,并打了一个活结,重三两的鱼它们就无法囫囵吞下。渔人一只手轻提着它的长颈,另一只手就将那条鱼从它嘴里夺取出来。也须按劳取酬,奖励一条小鱼给它吃了。我看到它将长颈一伸,脖子略微胀大一点,就将小鱼吞进它长满厚厚羽毛的腹中。雌鹚并不嫉羡,它也发现了目标,也以优美的姿势跃入水里。它捕到的是一条小鱼,浮出水面时先吞食了小鱼,才跳上竹筏。河水缓缓前行,悠然作别两岸的田野。岸边的荆棘丛中夹杂着三三两两金黄色或紫红色的无名花朵,目送着竹筏渐行渐远。看着眼前这一幕捕鱼的旧生计,我感觉即陌生又熟悉,毕竟现在已经很罕见了。秋高气爽,凉风习习。阳光随意地洒在河面,河水泛着一片闪耀的波光。竹筏在波光上行,人和鸬鹚静静地站在竹筏上,也在波光里静待下一次机会。

我正准备过桥,是一座低矮的小拱桥,竹筏经过时,渔人还得蹲下。一辆小面包车身上满是细尘,像是穿着一件土黄色薄衫,经过我身边时停下。司机说:“是回老家看看的吧,上车吧,我搭你一程。”我上车时说:“你太好了!”司机说:“你虽然在外面工作,我也不认得你,但也是家乡人嘛,不要跟我说客气话。”车爬过一座小山,从前家乡低矮的青瓦土砖屋都不见了。我对司机说:“谢谢你了,我要走路慢慢地看。”他说:“好的。”哇,真的变样了,今非昔比了。一栋一栋的二三层小楼房,外墙都贴着紫红色的磁片,远望如同别墅,在宁静的秋天闪着晃眼的光影。屋后都有一丛小竹林,虽然地上铺满落叶,竹子仍然苍劲深绿,身姿笔挺,不愧是“四君子”之一。村后是连绵的山岭,远山的轮廓不甚清晰,若有若无。阳光和空气也能织出一张迷朦的帏帐,将山村装饰得像一幅美丽的写意画。行走在家乡的小路上,心宽神怡,几十年在外撞荡的喜怒哀乐,都化作一片烟云散去。

走近村子,有一家人正在建新房。我已经三十年没回来了,竟然还有人认出我来。他站在新建的房顶,挥着手喊:“是不是晚八爷回来了?”这个称呼让我的脸又红又热。是这样的,我在家里排行第八,我们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自古按辈分称呼,我的长一辈已经全部作古了,我这一辈人现在是最高的辈分。喊我的人年纪比我还大,辈分却比我低两辈,所以他还是按老规矩叫我。我快走并向他招手,这就不言自明地承认了他没有认错我,我也认出他来了。他急忙从屋顶上下来,握着我的手笑呵呵地说:“还真的是晚八爷!”我说:“别按老一套称呼了,按年龄你是兄长。”他说:“那怎么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他的质朴让我感觉好温暖,又带着一点儿滑稽。接着,他指着建房的人一个一个数,这边是谁,那边是谁,还有哪个是哪个的崽,哪个是哪个的孙子。最后说:“你在家里那些年,他们有的人屁股还在地上抹灰,有的人还没生出来。”这话把建房的人和我都逗笑了。

我记得他叫三伢子,于是称他三哥。他的脸刷地红了,赶紧摆手说:“叫我老三吧,以前大家都叫我三伢子呢,今中午一定要在我家里吃了饭才走。”一边用手指着不远他的家说:“你看,我家就在那里。”我看了一眼,正是我说的那种远看如别墅一样的房子。我告诉他我要先去山上看看我父母的坟墓,他马上说要陪我去。我说要带把锄头,他说不用带,现在不是清明节,不能动土,只去坟前跪着叩三个头就行了。我们并排缓步登山,这时我才看清楚他驼背了,头发比我的还白,皮肤也黑油油的,像山道边秋天的苍苔颜色。他说:“我们都老了,年轻的时候上山都小跑步。”是的,我点点头。上山的路倒是变化不大,还是曲曲折折的沙石道。只是几十年前山上被砍得光秃秃的,因为没有煤,全靠烧柴。现在早就禁伐了,漫山树木葱茏,许多野花仍在秋阳下向我们致意。不少树都和我们同时代的,也显出沧桑面目来。终于找到了我父母的坟墓,坟上的杂草都有一人多高了。幸好只是草,年年长到一人多高之后,就在秋风中枯萎,在冬雪中匍匐在地上,来年春天又长出来,如此反复循环,显示出生命代代相传的永恒意志。我还得感谢这些杂草,是它们保护了坟地的水土没有流失。跪拜了父母的坟,我站在墓地边看山下丘陵起伏,万物似乎都正在准备迎接冬的到来,心里不禁感慨万千。“善万物之得时,感吾生之行休”。但我心里只有一句话:“多么美好的乡村,多么质朴的家乡父老乡亲。父亲母亲啊,您们安息吧!”

下得山来,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老三——姑且这么称呼他吧,他的老伴已经准好了六个大碗菜,还有一壶自家酿的米酒。已经有三个和我同辈分都比我年龄大的老哥坐在屋里等候我们。人都到齐了,老三对他老伴说:“倒酒!”两个简单的字透着一股豪气。第一杯都干了,老三说:“吃菜!”六双筷子齐举,但都不是几十年前那样如风卷残云了,各自夹了一点菜,意在相聚,乐在乡情。我说,真高兴我们这穷山村也富起来了。老三说:“你问问他们,富起来了谈不上,但应该可以算是小康了吧。”他接着一个一个介绍了他们。随着他的介绍,过去许多事情就从我的记忆库里跳出来。我说,大家还记得从前饥饿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偷过苞谷吗?为了开开荤,一起去炸过鱼吗?都说“记得,记得,那怎么会忘记呢”。老三说:“那都是我带的头,我班辈最小,年龄最大。”大家都笑着再干一杯。这家乡的米酒,最多十八度,它甘醇啊,打开就清香四溢,沁入心脾。它不是茅台五粮液,也不是外国的白兰地和红葡萄酒,但他很纯,纯的颜色,纯的气味,纯的口感,远胜所谓的昂贵的酒可比。为什么?因为它饱含着乡土味,珍藏着家乡的变迁历史。老三说:“城镇化也行,不城镇化也行,我们这里虽不是城市,可是风景、生活已不亚于城市,何况处处绿水青山,空气好,水好……”我打断他滔滔不绝的话语说:“你是想说,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吧?你水平高啊!”他老伴插言:“他现在还担任着村书记。”哦,小时的三伢子,现在还是乡村们致富的带头人。我说:“不简单啊,我们大家敬你一杯!”由于高兴,大家都喝得微醺。

因为时间有限,我再三道谢了大伙要留我住一晚的诚意。老三书记说:“那我叫辆车送你去市里。”他用手机打个电话,司机很快就来了,正是我来时主动停车搭我一程那个小伙子。我问老三书记说:“他是谁?”老三书记说:“他现在是我们村丹皮种植场的场长,大学毕业选择回家乡种药材,叫曾上四,是他娘上四十岁那年生他的。”有点意思,简直可以写成小说。上四说:“时间不早了,到市里要开一个半个小时。”我与大伙握手告别。老三书记看着我上了车,挥手说:“明年再回来住几天,好多话都还没说呢!”我也朝他们挥手说:“一定回来!”车开动了,虽然是水泥路面,仍有不少黄尘。起风了,时令已是深秋,深秋的乡村别有一种宁静,是一种温馨的宁静,是一种人人安居乐业的宁静,是使我心里翻腾着几十年历史的宁静。再见吧,让我梦魂萦牵的老家!

返乡散文诗(回乡记散文)(1)

秋竹

猜您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