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内亚的一天(韓國的一天)
几内亚的一天(韓國的一天)一排褐色木櫃子面墻而立,玻璃窗格子通徹發亮,映照出她的倩影。一些瓷的、瓦的、玻璃的瓶瓶罐罐,井然有序,歸攏得體。玻璃瓶內瞧見韓式咖啡之類速溶粉,也有一些茗茶。她皙白的纖指游到裝著綠色粉末的玻璃罐,隨之聽到洗滌和沏茶的聲音。“茶可以了,有勞!”我輕答。我醒來時,早過早餐時間,Jeehye 發來信息,邀我一同呎brunch。下得樓梯,從客廳拐入飯廳,只見她在烤爐旁工作台,弄一些淺黃色的飯,一勺一勺的舀到荷花綠的小瓷碗,然後逐一放進烤箱。Jeehy是屋主女兒,我們這次通過Airbnb訂房認識。韓國的米飯很像端午節包粽子用的糯米,嚼勁大,形狀墩圓墩圓的,有別於泰國米的細和尖。——喝咖啡還是茶?她站在對面投來目光,問道。
前記:這是初去韓國三天的其中之一日。我寄宿在一間諾大的宅子,三層別院只有屋主母女,有些冷清和單薄。而我之到來,在這寒冬底下增添一份熱鬧,她們的善良和熱情感染著我。我決定不外出賞景,留家聚談。這一小篇文字,沒有什麼故事鋪排,也無更多的推薦和介紹,只有單薄的回憶,僅此而已。
《韓國某天》
韓國的早晨是雪的靜謐和鳥的啁啾。
院子里的草地舖了白皚皚的幾面雪。圍牆旁的樹枝索索發抖,幾片黃葉歎息般落了下來。常綠的植物修剪得當,有的換了褐色新裝,如同染髮一般尋常。麻雀追逐在樹枝上,從這邊跳到那邊,有三、兩隻躍在雪地裡打滾,就都飛了下來。它們躺在雪地上撥動羽毛,鼓得身子像顆松果。
我醒來時,早過早餐時間,Jeehye 發來信息,邀我一同呎brunch。下得樓梯,從客廳拐入飯廳,只見她在烤爐旁工作台,弄一些淺黃色的飯,一勺一勺的舀到荷花綠的小瓷碗,然後逐一放進烤箱。Jeehy是屋主女兒,我們這次通過Airbnb訂房認識。
韓國的米飯很像端午節包粽子用的糯米,嚼勁大,形狀墩圓墩圓的,有別於泰國米的細和尖。
——喝咖啡還是茶?她站在對面投來目光,問道。
“茶可以了,有勞!”我輕答。
一排褐色木櫃子面墻而立,玻璃窗格子通徹發亮,映照出她的倩影。一些瓷的、瓦的、玻璃的瓶瓶罐罐,井然有序,歸攏得體。玻璃瓶內瞧見韓式咖啡之類速溶粉,也有一些茗茶。她皙白的纖指游到裝著綠色粉末的玻璃罐,隨之聽到洗滌和沏茶的聲音。
她端來一個精緻的杯子,底下是圓形的陶瓷杯墊,放落在平滑的實木桌,發出叮噹的響亮聲。我本以為苦澀,不料澀而不苦。
落地玻璃窗外蕩漾著午後陽光的游絲,天空正如一幅懷舊的照片,閃爍著一時代的光輝。這時,日光正到達院落的雪地,但只有光沒有餘熱。
我夾了一片kimchi放進嘴裡,味辛而爽。想起——“韓國人的長壽源自食物之辛辣。” 我不以為然。昨天Annie約我去明洞吃黑豬和韓牛燒烤,她如此道出長壽的秘訣。她爸是韓國人,基於同事關係兼盡地主之誼,她陪我買幾件歐巴們愛穿的大長衣。見她的前一天,我先去gangnam-gu找當年在北京介紹我吃海底撈的韓國人——室長。從此,我愛上了海底撈,以後有空便去深圳吃火鍋。室長抽空請我吃午飯,聊了一下以往共事的回憶。
和室長進餐
和Annie進餐
——Kimchi是媽媽泡製的,Jeehy說。我嚼一片,以為吃了一片鮮菜。我老家也有醃菜,但不下重鹽,決然會生出蟲子,至於成了鹹酸菜。她們吃東西簡便得很,一個午餐幾乎是涼菜,都是醃製的。長條型的飯桌旁放兩大冰箱,高的和我一樣高了,矮的專作雪藏。
“大概一週去一次市場,回來想法子一堆堆地往裡塞。”她掩著笑靨說。
因為辛辣,我杯裡的綠茶很快見底了。伯母觀顏察色,沒等我出口,便要給我加茶。
“要喝那個茶?。”伯母指著一盒茶茗,用手語說。
那正是昨日我在咖啡店買的茶,一份給Jeehye,一份給伯母。也許,她想讓我試試。
try it!Jeehye叫我夾起碟子上的squid。
我辨別不出這盤精緻的小磁碟上一條條油炸的食物。
喲——這傢伙來了!這時,伯母的聲音打斷我和Jeehye的交談,我們一併應聲望出屋外的院子。
“可真是一隻大肥貓。”我感歎道。
昨夜院子落的初雪,此時漸融,然則天氣卻又冷將起來。夕陽之下,一隻白貓咪踏著梅花步,懶懶地走入院子。
——可是又捉鳥兒了?Jeehye把我的疑問交給伯母。
“唷!上次這隻貓捉走了兩隻鳥。”伯母眼睛瞪大起來,語氣之激動、表情之豐富,與韓劇上的演員並無分別。
鼠為貓之煞害,匪自人教。我想鳥兒大概在懷中了。
唔——沒有!伯母說,它捉了鳥兒,放……在這兒——比鄰草地的磚面位置。
——可是要玩耍嘍?Jeehye為我翻譯給伯母。
對於貓,我情獨鍾。貓之好奇與生俱來,你若在獨處靜靜地觀察,沒有一隻不歪著腦袋瓜兒發呆。乖乖!那來這樣的一種動物,天生一副哲學家的行徑。
——喔,羽毛都掉出來,貓不吃,身旁躺著兩隻鳥一動不動⋯⋯伯母繼續講述故事。
Jeehye端著一杯熱咖啡,慢慢地呷。伯母已退出飯廳。我捧一杯熱茶,轉過身後觀賞古樸的木櫥櫃。四條弧形的腳撐起與我齊肩的櫃身,櫃門鑲上玻璃,器皿一覽無遺,通過釉面的反光知其質感溫潤。兩個長木櫃併在一起,如同博物館的展櫃一般莊嚴。
初入大宅,我便感其肅穆了。兩個沉重的木門鑲了深啡色的黃銅門環,充滿歲月的斑駁。拾步而上,院前花草寥落,綠草地大概在一月前褪了顏色。一道深褐色的圍牆,從花園繞過大屋子的背脊,餘下部分接連大宅門口。
當我推開大木門,如涉在時間之流。那湧流從地面滲出,隨我行走,輕盈帶入院子、流入屋裡,瞬間牆身地板磚板全是水,恍然如夢。我的思緒連同屋子,浸透在時間之河。歷史在腦際浮想聯翩。風雨飄搖的六十年代,屋主匆匆將這宅售予她祖父,其後祖父在此繁衍後代,空落的屋子絡繹不絕的腳步踏在院子的草地,磚面的小徑,屋子的地板,茶色的木梯,煩囂之音撞碰在階梯、屋的壁面,爬上樹梢,孩子哭啼著、叫鬧著、嬉戲著,花草在院子肆意滋長、飄落、枯萎,人兒在歲月消長,季節週而復始地更替,生死、聚散,出入其間……
──可玩音樂?她見我看貓入神。
“學生時代鼓搗過幾個月,後來意外眼傷,能放棄都放棄了。
──這不可惜?她歎息道。我的人生像失去了什麼遺憾似的。後來,她說要去江南區為音樂會的演出作排練。7時能趕回家,一週要排三次。
──你是?
──大提琴手。
——可是讓人敬佩的愛好!大提琴楚楚地拉來,如木之呻吟,震撼心靈。
──說的可好了!她高興我說大提琴。
大提琴聲音之低沈,簡直勾出悲涼之境……很快又想到巴赫的一首歡快的曲子,同樣也是大提琴演奏。
距離門口兩三步,高出幾寸木板梯。左邊是一面大木櫃,可以拉開各個小木門,鞋子放進去像關了一隻雞鴨在裡面。
她走後,我換了鞋子,在院子走了幾圈。隨後,推開兩扇肅穆的大門,獨自走上了光熙門的城牆,在城牆上方的民居區溜達。傍晚,我從無人之境走到人群之中,鑽入熱騰的人群買小吃、買咖啡,走著走著很快又推開了木門。
伯母見我早歸,偷偷致電女兒。Jeehye原本安排三小時的排演,為此縮減了1小時,趕回來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