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沙窝社火队演出(社火映红故乡的脸庞)
红沙窝社火队演出(社火映红故乡的脸庞)那几年,三爷爷组织的社火班子培养出了许多优秀的秦腔演员。代马川好几个马姓男青年最后都入了镇原秦剧团,记得有一个叫马林的青年,在秦剧团和一位同样爱好秦腔的女子因戏生情,他们因为社火选戏中人成就了爱情。他们演出的秦剧有《白蛇传》《白玉钿》《玉禅泪》等。直到现在他们还活跃在舞台上。每年,赶上哪个乡镇过庙会演出时,总能看到他们两口子的身影。那时候,每天早晨,我和父亲就会早早来到“社火窝”,太阳还没升起来,腊月的冷风把手都冻麻了。我们到场时,各路人马已经陆续到齐了,大家对演好一年一度的社火都是尽心尽力,各显其能。我所在的社火队是由我们本家三爷爷牵头,把附近三个社里的社火爱好者们组织起来,统一成一个社火队。我们的社火队属于新集乡刘大岔村一个兼秧歌、秦腔、眉户剧,弯弯腔等剧目为一体的小型乡村社火团体。每年年关,社火排练结束后,就是几天采排,从彩排开始,好几个生产队的群众们都会穿戴一新前来观看。当时社火窝
文/祁亚平 (甘肃)
我的家乡镇原县地处黄河中游的陇东黄土高原,我出生在一个叫阳面山的小村庄里,在我的记忆里,我实在想不到,除了家乡的社火外还能有什么活动,能让处于黄土高原的老百姓如此的激情澎湃。家乡的父老乡亲祖祖辈辈早已习惯面朝黄土背朝天,也许你会认为他们的激情早已被掩埋在深厚的黄土地中,也许你会认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让他们早已忘记了生活的乐趣,但是当你看到我们家乡的社火表演时,你会由衷地赞叹:黄土高坡所孕育出的蓬勃的力量有火一样的激情,这才是对当今美好生活真正的礼赞啊!
社火,作为最古老的风俗,在中国有着数千年的历史,它来源于古时候人们对土地与火种的崇拜,是远古时期巫术和图腾崇拜的产物,是古时候人们用来祭祀拜神进行的宗教活动。社为土地之神;火,即火祖,是传说中的火神。能驱邪避难。崇拜社神,歌舞祭祀,意在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泰民安,万事如意。
社火作为农村过年的一种文化娱乐形式,每逢腊月就开始排练,来年过完正月十五便正式“出窝”。社火出窝后就每天活跃在各个村落,上庙敬神,逢集汇演,碰上老人和孩子就送上美好的祝福。社火表演样目繁多,花样百出。有高台、高跷、旱船、舞狮、舞龙、秧歌等等表演形式。每年腊月开始,社火头把各种不同爱好的人组织起来,设队长,队员等,把一些具有号召力和有威望的人设为每个队的牵头人,各人领导自己的队伍,遇到突发事件会及时妥善处理。社火队大多会忙到正月二十三那天,才正式结束。社火结束这一天,要举行隆重的“烧社火”仪式。这天一大早,社火队里每个成员都得早早集合,由社火头将大家领着来到十字路口,点燃黄表,跪在当路,跪拜磕头,鸣锣打鼓,祭拜焚香,完成最后的仪式,这一年的闹社火便结束了。
每个社火队里都有一个能说会道的春官,春官一般都是身穿黑色长衫,头戴圆顶礼帽,再配上一副黑墨眼镜,手里握一束灰白相间的野鸡翎子,神气十足地走在队伍中间。社火队里的春官就是整台社火的“门面”,看人家社火办得好不好,首先就看春官会说不会说。春官要遇到什么说什么,看见什么夸什么,这需要有一定的文化水平和敏捷的思维能力。春官一般说得都是一些通俗易懂的打油诗,比如进了农户的灶房时要说“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主人听后高兴了,就把糖果和烟酒分发给社火队。社火队走在路上,遇见“过关”的孩子,春官就更有说头了:“此子一看就不凡,头又大来脸又圆,一看就是个当官的娃”!一般拦路“过关”的孩子,都是由父母陪着,给孩子头上绑上三封黄表,再绑上十块八块零钱,春官说完,就把钱收走。如果这个孩子是体弱多病的,孩子父母会事先告诉春官,春官则会临场发挥,一般会说:“保佑保佑真保佑,保佑娃娃百病消,一年四季都平安,都平安”!春官说一句就挥一下手里的野鸡翎子,锣鼓家什跟着敲一遍:“咚,咚,咚咚咚”,一般都是这样的节奏。锣鼓一响,整个社火队的热情都高涨起来,四邻八舍的乡亲也会越聚越多。过完关的孩子被父母抱着站在一旁,将手里的糖果袋子打开,把糖果分散给秧歌队里的孩子们,扭秧歌的小孩们便高兴地拍起手来,扭起秧歌就更有劲了。
社火出窝后,每天都是锣鼓开道,上山爬洼,翻沟过渠,目的是到每家每户送祝福,保平安。当社火进了一个庄头,就有“打前站”的提前通风报信,这个庄头的人就会准备好水菜碟子和烟酒糖果等,集中起来摆在一个地方。社火队进了村子,先由村长领着去吃饭,吃完饭就一家一家挨着“降香”。如果哪一家要求社火队“耍一折子”,社火头就会吩咐下去,社火队里每个人都会各司其职,准备表演。先表演的是秧歌队,秧歌队里的孩子都是放了寒假的小学生和中学生,有高个子也有小不点。表演开始后,大家从小到大排好队形,统一走“十字步”、变换队伍形状,一会儿走“龙形”、一会儿串“八字”;一会儿走“日月图”、一会儿变成“八卦图”、一会儿又走成了“折四门”。秧歌队走队形时,鼓声和锣声严密配合,打鼓的和敲锣的都是历年培养出来的高手,队伍踏着鼓点昂扬阔步,走得激情澎湃,众乡亲看得热情洋溢,喝彩声此起彼伏。群众们会一路追随社火队,直到把一个庄头的人家都走完,群众才会陆续散去。社火队里的孩子们大多穿着一色的红上衣,和一色的绿裤子,孩子们的脸上全部擦了厚厚的粉底,用毛笔画了眼影,眼皮和脸蛋都涂成淡淡的粉色,乍一看,每个小孩都像从戏文里走出来的“旦角”。
当秧歌队表演完毕后,就开始“跑天官”和“搬三霄”。耍社火跑天官是必不可少的,社火进入村民家里表演时,东家端上香表跪在地下迎接天官(上元一品赐福天官),希望能给家里带来好运。那个时候,父亲年年都是社火队里的鼓手,鼓手打鼓那可是有规定的,有上路鼓,春官说词鼓,文戏鼓,武戏鼓,三合鼓。我是秧歌队里的“三霄娘娘”之一。“三霄”是传统神话名著《封神演义》中三个人物的总称。在社火中,由三个女孩装扮的,每个人把辫子盘在脑后,戴上凤冠霞帔,上身穿粉色衫子,下身穿绿色襦裙,当“黑虎将军”将手中的大刀挥到近前时,“三霄娘娘”就迈着小碎步跟着往前走,一直到把三个“娘娘”都搬完了,“黑虎将军”就会带领我们跑起来,边跑边舞动襦裙。这时,在外围观看的群众就会评头论足,说谁表演得好,谁表演得不好,而我们几个跑“三霄”的就会特别卖力地表演,生怕群众们说自己表演的不好。
那时候,每天早晨,我和父亲就会早早来到“社火窝”,太阳还没升起来,腊月的冷风把手都冻麻了。我们到场时,各路人马已经陆续到齐了,大家对演好一年一度的社火都是尽心尽力,各显其能。我所在的社火队是由我们本家三爷爷牵头,把附近三个社里的社火爱好者们组织起来,统一成一个社火队。我们的社火队属于新集乡刘大岔村一个兼秧歌、秦腔、眉户剧,弯弯腔等剧目为一体的小型乡村社火团体。每年年关,社火排练结束后,就是几天采排,从彩排开始,好几个生产队的群众们都会穿戴一新前来观看。当时社火窝子建立在蒲河岸边的代马川。三爷爷命人在代马川一个打麦场搭建了戏棚,这个戏棚是附近人家将准备拴牲口的木头桩子,或者准备建房子的房梁扛来搭建的,戏棚顶端用军绿色帆布罩住,在棚口顶端拴上一排灯泡,戏台两边各栽一根木杆子,绑上高音喇叭。彩排开始后,音乐班子坐在戏棚两边,有拉二胡的、拉板胡的、还有弹电子琴的;有敲边鼓的,敲锣的和打竹板的,那时候音乐班子和演员们大多都是代马川人,以马姓为多。
那几年,三爷爷组织的社火班子培养出了许多优秀的秦腔演员。代马川好几个马姓男青年最后都入了镇原秦剧团,记得有一个叫马林的青年,在秦剧团和一位同样爱好秦腔的女子因戏生情,他们因为社火选戏中人成就了爱情。他们演出的秦剧有《白蛇传》《白玉钿》《玉禅泪》等。直到现在他们还活跃在舞台上。每年,赶上哪个乡镇过庙会演出时,总能看到他们两口子的身影。
记得刚开始成立社火队时,没有演员,秧歌队也缺人手,三爷爷就到各社苦口婆心劝说乡亲们,希望他们积极参与,顺便动员群众们让自家孩子参加秧歌队。最后,三爷爷把许多民间秦腔爱好者都动员起来了,记得我们家对面红旗峁山脚下的刘姓人家,有好几个女孩子秦腔都唱的特别出彩。每年社火队表演节目时,都少不了她们。后来,社火队逐渐壮大,在代马川附近村落活跃了七八年之久。每一年社火队完成了“降香”任务后,就会到各乡镇去表演。社火队一般最先去的就是新集乡,接着是孟坝镇,有时还会从孟坝镇顺路去一趟太平镇。社火一旦去了镇上,就很有可能和其他乡镇的社会碰到一块儿。这样的话大家就不免有了攀比心理,我们一看人家的社会队有踩高跷的、有划旱船的、还有全身花里胡哨,耳朵上挂着红辣椒的“害婆娘”,更有惟妙惟肖的猪八戒、沙和尚、孙悟空和唐僧师徒们。看着一对对“柳木腿”从我们的队伍旁边经过,我们的社火队像是自觉地感知到了“自惭形秽”的压力,连鼓声也小了下去。于是,我们社火队里的春官可就不乐意了,只见他把手里的野鸡翎子一挥说道:“正月十五闹元宵,走街串巷把香降,十里八社乐陶陶,大家原本是一家,是一家”!春官说完,鼓声咚咚地响了起来,其他社火队的人们便向我们竖起了大拇指,我们的春官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只见他隔空拱手,各社火队礼让点头,就各行其道去了。
我小时候特别向往能学习秦腔,那时候我大概在小学四年级,记得我们学校的操场那一年来了秦剧团唱戏,唱了七天七夜。我羡慕的不得了,每天晚上都站在戏台最近处,看演员们表演。那时候真的想当演员,回家就模仿。我跟爸爸说:我想去唱戏!爸爸不让去,他说是戏子是让人瞧不起的职业,唱戏的人去世了,是不让入祖坟的。这些我都没能听进去,依然渴望做个秦腔演员。记得社火队缺演员那会儿,三爷爷曾将好几个戏本拿给我看,希望我能领悟演唱技巧。那时候我大概十一二岁,对于戏文很难把握。记得最清楚的戏本是《秦香莲告状》,记得戏文里配了曲谱,而我不懂曲谱,只认得那些字。后来每天听别人唱,就跟着学了一段秦香莲告状片段,开始一句好像是:“包相爷坐上边,细听民言……”后面的就不记得了。学了一段“秦香莲告状”后,我便开始跃跃欲试了,期待着彩排那一天大显身手。结果,真到了那一天,三爷爷让我上台表演时,我却腿肚子抽筋,声音发抖,紧张地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唱不出来。最后被台下观看的群众起哄,我“哇”地一声哭着冲下了戏台,从此,再也没上过戏台。
家乡社火的发展在改革开放的八九十年代,那时候,人民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春天。现在社火已发展成固定脸谱、服饰、道具和表演时间,成为大众化的传统民俗艺术娱乐活动
2008年5.12大地震后,家乡的土窑洞震塌了不少,我们村和附近几个村子大部分人都在政府的资助下从土窑洞搬到了宽敞明亮大瓦房。住在大瓦房中,每天都能看到湛蓝的天空下,一排排民房窗明几净,每个农家院落都整齐有条。村子里修建了文化娱乐广场,广场上有各式各样的健身器材和高高飘扬的五星红旗。茶余饭后,广场就成了人们休闲娱乐的好去处。
到了2009年春节,对家乡的父老乡亲们来说最为难忘的。人们以举办社火的方式来赞美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当社火队来到村子里,广场上热闹非凡,人们奔走相告,喜气洋洋,欢歌笑语。鼓声敲起来时,鞭炮齐鸣,轰动了四邻八舍。那几天,每天都是轰隆隆地鼓声一直响到深夜。每次春节如果有了社火,农村就会有前所未有的热闹和激情。每当这个时候,人们仿佛看到了热闹非凡的社火映红了故乡的脸庞。在有社火的日子里,人们每天都是开心的,人们坚信,未来的生活,会因为有了社火的助兴而更加美好!
作者简介:祁亚平:甘肃庆阳人,庆阳市作家协会会员。酷爱文学,多年坚持写作,有作品发表在《农村大众》《精短小说》《黄河文艺》《大渡河》《神州文学》《甘肃经济日报》《湛江日报》《保定广播电视报》《陇东报》《辽宁文艺》《五点半诗刊》《北斗》《九龙》《黄河象》《山魂》等纸媒,有几百篇散文发在各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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