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活的生活画卷(呈现风起云涌的生活画卷)
鲜活的生活画卷(呈现风起云涌的生活画卷)记者:你近期的作品如《麻雀》《捕风者》《向延安》《回家》等,都是先有高品质的小说文本,再转化为影视剧产品。无论是小说文本还是电视剧剧本,在故事的层面都非常精彩、扎实,似乎编一个“好看”的故事对你而言并不困难。很显然,你在剧本中寄寓了更大的文学抱负。海飞:剧本和小说还是有很大差异的。电影靠画面,是考验导演功底的;电视剧靠的是对白,考验编剧功底。当然,影视作品还需要团队的摄影、灯光、录音、剪辑等多部门联动,其实是一个综合产品。我们所看到的一些编剧,回到小说创作中时,最常见的现象是,叙事的语言美感完全缺失,大量填充情节,生怕读者想象力不够。所以最容易生产出不像剧本又不像小说的一种文体。优秀的剧本其实也应该融合许多小说创作的要素的,比如你所说的思想、语言、结构。我一直以为,好小说很少有没被改为好剧的,好剧也很少有缺失好小说基础的。就中国小说而言,《红高粱》《城南旧事》《围城》等比比皆是,流传至今的
来源:中国军网-解放军报
影视的繁盛源于文学的溢出效应
记者:最早接触你的作品是中短篇小说,在整个70后作家群中,你的个人风格也是显明出挑的。然而从《旗袍》开始,短短几年间,《旗袍2》《大西南剿匪记》《从将军到士兵》《太平公主秘史》《铁面歌女》《代号十三钗》《隋唐英雄》《花红花火》,一部部影视剧的接连推出,使得“海飞现象”成为横跨文学与影视两界的热门话题。即将上映的电视剧《麻雀》又是未播先火,在我看来,这是你谍战剧创作中文学性极强的一部,把一个中篇小说改编成电视剧,应该说是一种极有难度的写作吧?
海飞:说到难度,首先当然来自文体的转换,《麻雀》源于我发表在《人民文学》上的同名中篇小说。但是对编剧而言,最大的难度还是来自于对品质的追求,说白了是一场智力比拼,也是一场闯关游戏。特别要说的是,“两难”是最令编剧纠结的,在以往的谍战剧中,我们总是忽略了“难”的程度,主人公面临的问题,总会轻易地迎刃而解。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做法,要想打造一部经典剧,编剧必须要把自己逼到墙角,置之死地而后生。
记者:我们常说影视编剧是把双刃剑,过多涉及影视文学创作会损坏小说家的感觉。但在你的小说创作中似乎并未出现这种状况,反而是感觉你的故事编织非常扎实,而且借用了很多视觉化语言,比如人物视角的切换、故事桥段的运用……打通小说创作与剧本写作间的鸿沟,并在两者之间自由跨界,是一件看似难以完成的任务,你是怎样处理并且融汇这两种思维或者说两种语言的?
海飞:有很多小说家离开小说后没有再回来,不是回不来,是他们不想回来了。回来的路径只有一条,相对的安静。但是剧本创作让他们无法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来静心。我在写小说前,会有一个清空“剧本意识”的过程,然后我会像武侠小说中的“入定”一样,进入到小说的核心中去。我的生活相对简单,吃饭,睡觉,散步,看书,写作,和那种“热闹”相距甚远。其实“重归小说”没有那么艰难,如同一个老理发师,多年不给人理发,拿起剪刀也未必手生。重要的是,他主观上是不是想拿起这把“剪刀”。
记者:编织一个“好看”的故事是编剧核心的工作,如果再能塑造几个生动鲜活的人物形象,这部剧也就立得住了。然而小说却不同,故事毕竟只是重要元素之一,还有思想、语言、结构等等。从技术层面,你怎样看待剧本与小说的差异?
海飞:剧本和小说还是有很大差异的。电影靠画面,是考验导演功底的;电视剧靠的是对白,考验编剧功底。当然,影视作品还需要团队的摄影、灯光、录音、剪辑等多部门联动,其实是一个综合产品。我们所看到的一些编剧,回到小说创作中时,最常见的现象是,叙事的语言美感完全缺失,大量填充情节,生怕读者想象力不够。所以最容易生产出不像剧本又不像小说的一种文体。优秀的剧本其实也应该融合许多小说创作的要素的,比如你所说的思想、语言、结构。我一直以为,好小说很少有没被改为好剧的,好剧也很少有缺失好小说基础的。就中国小说而言,《红高粱》《城南旧事》《围城》等比比皆是,流传至今的四大名著,没有一部不被改编成影视剧。也比如《人间正道是沧桑》《潜伏》《北平无战事》等电视剧,有着十分稳固的长篇构架,其故事若成为小说,不比国内一些获长篇小说巨奖的获奖作品差。
记者:你近期的作品如《麻雀》《捕风者》《向延安》《回家》等,都是先有高品质的小说文本,再转化为影视剧产品。无论是小说文本还是电视剧剧本,在故事的层面都非常精彩、扎实,似乎编一个“好看”的故事对你而言并不困难。很显然,你在剧本中寄寓了更大的文学抱负。
海飞:莫言曾把获诺奖时的演讲标题取为:讲故事的人。可见讲好故事是难中之难。四大名著,无一不是经过了数百年检验的好故事。我始终觉得,好小说应该是一个汪洋恣肆的故事,这故事是泥沙,但是夹在文学的“水”中,滚滚而来,瞬间击中读者的阅读神经。客观来说,优秀的小说家大规模投身影视编剧,成就了中国影视近二十年来的繁盛与辉煌,但这种源自文学溢出效应的支撑正在迅速衰减。好编剧要讲好故事,更要留下经典的文本。
所谓类型,不过是呈现生活横切面的舞台
记者:整体而言,你的剧本通常都聚焦个体的情感纠葛和命运轨迹,在或明或暗的战场上检视人性的复杂和纯粹。对于个人化的风格,你有怎样的追求?
海飞:说到风格,我承认我对复杂人性的解读与描摹充满热情,极度迷恋。小说和剧本都有无数种风格及其所必须承载的使命,而我更倾向于用文字讲述人间悲欢,展现让人动容和歌哭的人生,呈现特定年代风起云涌的生活画卷。我愿意是一个复述者或者聆听者,甚至愿意和剧中人,一起细数一件大衣上细密的针脚。
记者:21世纪以来,狭义的谍战或广义的军事题材,因为电视剧和网络小说的繁盛,都被深刻地烙上了类型化写作的印迹。而决定一部类型化文本成功的关键,恰恰在于作者的反类型化叙事的努力。《向延安》中令人眼花缭乱的故事框架并非你叙事意旨的全部,你似乎更加在意作品的生活质地?
海飞:我喜欢用文字来呈现生活的横切面。我一直以为,谍战、军事、武侠、推理等类型小说,最关键点在于写生活、写人生、写情感。所谓的类型,不过是一个呈现生活横切面的舞台。比如《向延安》,说白了就是在写民国年间一个大厨的生活。我迷恋戏曲,如越剧《碧玉簪》中的片断《三盖衣》,那种细节的描摹令人叫绝。传统戏曲中有很多可以借鉴的地方,也就是说,我们的创作需要提升生活的质感。
“谍战”题材会一直存在并永无止境
记者:在你的作品中,很多故事和人物似乎都有原型,你怎样看待生活真实和虚构想象之间的关系?
海飞:原型和虚构并存吧,基本的人物心理、常识性的生活逻辑以及涉及史实的部分必须真实。比如《回家》这部作品,其中涉及的地名全部真实,在创作开始的时候,我就画了一张路线图,给主人公设定了一条“真实”的回家之路。小说中所提到的大事件相对真实,如日军从宁波登陆、“里浦惨案”等。在创作之前,我曾经看到过一个视频,宁波姜堰敬老院的一位抗战老兵,在喝下一碗黄酒后,高唱《满江红》,这让我十分动容,仿佛在歌声背后听到了当年的枪炮之声。而关于日军在战时的种种细节,我都是从一些画册、书籍中了解,我沉迷在这种对故旧事物的窥探中,并因此感到无比的快乐。
记者:你当过兵,又写了这么多历史战争题材的作品。有没有考虑过写一部现实军旅题材的电视剧?
海飞:我是一个有着强烈军旅情结的退伍老兵,每次看到军旅题材影视剧,都热血沸腾,仿佛让我回到那段军旅生涯。或许对很多人来说是枯燥乏味的部队出操、喊口令,对我来说却显得如此亲切。但是创作一部军旅剧需要有缘分,如果有机会,有素材,有创作的激情,我会写一部不一样的作品。
记者:谍战题材目前似乎已经进入了瓶颈,下一步还会有怎样的发展空间,你会在哪方面进行探索或者努力?
海飞:无论谍战小说还是谍战剧,都迫切需要提升品质。“谍战”作为一种题材类型,会一直存在并永无止境。对于谍战剧,我喜欢内敛与深沉,喜欢不动声色的慢,喜欢那种暗流涌动的惊心动魄;不光展现惊心动魄的革命往事,也传达一种“惟祖国与信仰不可辜负”的崇高精神,这是我们这个时代亟须补充的精神钙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