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前与30后的区别(20后和60后)
30年前与30后的区别(20后和60后)大概是受原生家庭的影响,我老妈、我姨妈、我舅父等多人从医,《汕头志》记载了我外曾祖父肖惠荣和我四舅父肖景祥在医学上的贡献。 老妈说:“沦陷前我爸曾在枫溪镇开西医诊所。我爸书法很好,自己给诊所写招牌‘萧少之医寓’,潮州沦陷时,我们已搬到浮洋镇沙埕乡,日军看到我爸诊所的招牌,就叫汉奸去找我爸。我爸不愿替日本人做事,来传话的人就叫我爸赶紧逃走。我爸带着我和我四个弟弟逃走,我妈和我三哥三姐就留在沙埕。我们先到揭阳云路,借住在基督教堂,后来乔林有一户地主请我爸去给他儿子治病,我们就去乔林居住。病人已经昏迷一些日子了,当地医生束手无策,我爸给病人打针,打第三针的时候,病人有痛觉了,睁开眼骂我爸一句,我爸被骂得很高兴。可惜我爸带去针药也用完了,当时药很难买到,价钱也很昂贵,病家不愿意为病入膏肓的人花大钱,我爸叹一口气说‘战祸人命贱啊!’我们在乔林时,因为是来自沦陷区,我和四弟五弟可以到乔林学校免费读书。
老妈年已九旬,依然耳聪目明,这几天她在读老版竖排繁体字的《金瓶梅》,我跟她说换新版的,字比较大,简体字笔划少,更容易看。
她说:“不用。我小时候学的就是繁体字,不像你们这一代人,只学简体字,读繁体字只能靠猜。我记得我读一年级的时候,我小叔住在我家,他当时可能在读中学,我发现小叔读错一个字,就嘲笑他。我爸听到了,就说小叔是故意读错的,考一考我。我爸罚我去站墙角,要等到小叔肯原谅我,才能放过我,还警告我以后要是敢再对长辈无礼就要挨打了……”
老妈又陷入往事的“意识流”了,我连忙问她,您小叔参军后,有没有跟您爸联系?
老妈白了我一眼说:“怎么能说‘你小叔’‘你爸’,这样说话,按老家教是不符合规矩的,也是要罚站墙角的,你应该说我老叔、我外公。我不知道他们当年有没有书信来往,我是很久之后听我细姑,就是你细老姑说,曾接到小叔来讨药的信,但是约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跟陌生人交接。细姑当时在福音医院工作,是能够买到药的,但当时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信所言的真假,细姑一个年轻女孩子更不敢懵然前往陌生的地方。潮汕沦陷,馀庆里就被日军占领作为兵营,我们一大家族人流离失所,各奔东西……”
馀庆里是在潮州府城的祖屋,相关的故事我在口述史《萧惠荣家族故事》里有记述,这里不再赘述。我问老妈,潮汕沦陷后,她住在哪里?
老妈说:“沦陷前我爸曾在枫溪镇开西医诊所。我爸书法很好,自己给诊所写招牌‘萧少之医寓’,潮州沦陷时,我们已搬到浮洋镇沙埕乡,日军看到我爸诊所的招牌,就叫汉奸去找我爸。我爸不愿替日本人做事,来传话的人就叫我爸赶紧逃走。我爸带着我和我四个弟弟逃走,我妈和我三哥三姐就留在沙埕。我们先到揭阳云路,借住在基督教堂,后来乔林有一户地主请我爸去给他儿子治病,我们就去乔林居住。病人已经昏迷一些日子了,当地医生束手无策,我爸给病人打针,打第三针的时候,病人有痛觉了,睁开眼骂我爸一句,我爸被骂得很高兴。可惜我爸带去针药也用完了,当时药很难买到,价钱也很昂贵,病家不愿意为病入膏肓的人花大钱,我爸叹一口气说‘战祸人命贱啊!’我们在乔林时,因为是来自沦陷区,我和四弟五弟可以到乔林学校免费读书。我们借住地主家的房子,他家的六舍(潮汕话,少爷)很喜欢我四弟,说四弟有贵相,日后必定大有出息,让四弟跟他住同一间房子。果然,以后你四舅在兄弟姐妹中最有作为……”
大概是受原生家庭的影响,我老妈、我姨妈、我舅父等多人从医,《汕头志》记载了我外曾祖父肖惠荣和我四舅父肖景祥在医学上的贡献。
老妈继续说:“我爸带去的药和钱很快就用完了,在乔林呆不下去了,我们就到潮州文祠圆墩下的沦陷区难民庇护所。我记得在那里接到大哥来信,说生头胎女儿,来请爷爷赐名。我爸说,古有女娲补天,现在山河破碎,希望孙女长大后能补国,因此起名细娲。当时我爸贫病交迫,我们刚去圆墩下的时候,庇护所提供免费住宿和一日三餐白粥,后来,粥越来越稀,再后来就一日二餐、一餐,直到完全没有供应。我爸知道他在世的时日不多,养不起这么多幼儿,就把几个儿子送人抚养,让我回到沙埕乡找我妈。我当时已十二岁,稍微懂事,不忍心离开,我跟我爸说,他生病了,让我留在他身边照顾他。他说‘我带你妈的儿女出来,总得还她一个吧。’……”
上面所讲的估计是1940至1942的往事。老妈现在每回看到电视在播放俄乌战况,就会联想抗日战争时期的往事,讲到凄惨处还会老泪盈眶。
文前照片是我外祖父在1932年全家福中的截图,这是他遗留在人世的唯一影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