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秒的沉思（被加速的沉思）
这一秒的沉思（被加速的沉思）> 展览现场> 童义欣 《庐山动物园里的诗歌》> 赵仁辉，《纪念圣诞岛上的最后一只猫》> 李文嘉 《疾病的意义》我们应当将“尤伦斯”这间北京当代艺术圈里的“老字号”视为同市场经济领域的那些公司同质的“新自由主义”法人。这场展览则可以被看作是受雇佣的策展人们被压榨而出的智力“剩余价值”。基于“产品思维”的展览要被加速地、高效地开发出来。它是新冠病毒的一个“果”，而其中却内含着疫情的一个“因”。加速主义正是缝合此因果闭环的构造。从生物学上来说，病毒并非是被加速的。被加速的是物理空间中人与物的流动速度及信息在不同终端间传播的效率。然而，当下的疫情恰是依托于此，被不断加速的系统，使我们每个人都感到恐慌、焦虑。对于此紧急情境的回应，应当是同样紧急的。不过，愈是急迫的问题愈是需要严谨地论证、推敲。显然，“策展劳工们”无暇顾及短期内无法转化为产品的生产要素。我们将“再生产”的逻辑
在经历了成立至今最久的一次闭馆后，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以下简称UCCA）于五月末举办了今年首展《紧急中的沉思》。该展的规模可清晰量化为“26名艺术家、6位策展人、5个章节”。艺术家名单涵盖中外，既有皮埃尔·于热（Pierre Huyghe）、沃尔夫冈·提尔曼斯（Wolfgang Tillmans）这样的国际大咖，也有杨福东、王兵、张培力等中国当代艺术的中坚力量。与他们同台的是更为年轻、更为激进的新生代全球化艺术家群体。策展工作由艺术中心的6位策展成员有针对性地完成。5个章节分别为：暴风眼中的日常、生命的体征、超越动物性、他者的迁徙、失焦。阅读策展人在每个标题下展开的论述并不困难，因为那些话题早已是艺术界内的探讨热点。更令人感到熟悉的，是架构这些论述所使用的词汇。生命政治、后人类、地缘性、范式等概念已然被收录进了“策展行话”。在“沉思”这个“命题作文”里，我们很难阅读到策划者对所引述概念的厘清、再定义及质疑，看到的反而是他们模棱两可地摆弄着晦涩的哲学用语，为连结面貌迥异的艺术作品付出“形而上学”的努力。此现象恰成为了一个契机，作为观察者的我们便得以把分析的重点从具体的单件创作转移至展览整体及其背后的策展操作上来。
> 展览现场
艺术“生态圈”的食物链顶端谋划出这场以“紧急”为名的中国当代艺术界的复苏样板。此景象所关切的艺术表达仅仅是诠释“紧急”的简单维度。现实中，参观者数量被严格限定、必须佩戴口罩的强制措施（和艺术家张慧《犹在镜中》所描绘的一致）、展区内细致的消毒等这些管理上硬性的要求都在“常态化”趋势下时刻提示一种潜在的“紧急”。我不由想起三年前UCCA举办的另一场名为“例外状态”的展览。诡谲的倒置发生了：当今日我们正处于疫情这个“例外状态”时，艺术从业者们却试图恢复起“日常”，无视现实秩序中训诫、规范主体的界限。策展者的盲目不是偶然的，泛化的策展行为已然是艺术行业的新常态。而诸如展览提到的关键概念“生命政治”，它唯有和真实世界中建立于防疫科学之上的规训技术建立起映射时才能被进入。我们有必要对策划者“为概念而概念”的无动于衷进行合理怀疑，并且设想一种尤为暧昧的可能性：规训是否也被内化到了策展技术当中了呢？
对于当代艺术而言，所谓“当下”始终是个充满紧急状况的情境。如今，我们有必要去辨析艺术中常态化的紧急和疫情这一“突发事件”所存在的差异。倘若此问题被搁置在一边不予考虑，那么我们似乎无法认同将疫情前的创作当作是艺术家对此时此刻的精妙回应。策展的险境恰恰暴露于分析的纽结之处，它涵盖两个层面：其一，是策展技术上的，即策展人对创作的细读及呈现上的把控、慎重。犹如一位厨师对食材之熟稔乃至巧妙的使用。其二，是权力关系上的，即策展人处于怎样的权力关系场当中，其身处的不同位置终将决定展览（作为策展人的“作品”而出现）的面貌。上述两个层面绝非是平行的，因而我们从可见的既成事实向前去追溯、去还原策展面临的困境或许并不现实。不过，我们眼前这场在一个月内仓促筹备的展览还是难掩其慌张的神情，虽然它的共谋者们都在故作镇定。
> 赵仁辉，《纪念圣诞岛上的最后一只猫》
> 李文嘉 《疾病的意义》
我们应当将“尤伦斯”这间北京当代艺术圈里的“老字号”视为同市场经济领域的那些公司同质的“新自由主义”法人。这场展览则可以被看作是受雇佣的策展人们被压榨而出的智力“剩余价值”。基于“产品思维”的展览要被加速地、高效地开发出来。它是新冠病毒的一个“果”，而其中却内含着疫情的一个“因”。加速主义正是缝合此因果闭环的构造。从生物学上来说，病毒并非是被加速的。被加速的是物理空间中人与物的流动速度及信息在不同终端间传播的效率。然而，当下的疫情恰是依托于此，被不断加速的系统，使我们每个人都感到恐慌、焦虑。对于此紧急情境的回应，应当是同样紧急的。不过，愈是急迫的问题愈是需要严谨地论证、推敲。显然，“策展劳工们”无暇顾及短期内无法转化为产品的生产要素。我们将“再生产”的逻辑用于展览这个对象上，进行如下重要区分：将“产品”狭义地定义为展览的观念及其组织逻辑，而将所展出的艺术——构成“产品”的原料，从“策展论述”的语言遮蔽下提纯出来，将它们还原到每位艺术家设定的具体语境内。如此颠覆性的操作一旦成功，我们便会惊讶于那些多年前的“沉思”同样是紧迫的、紧急的，甚至是预言式地切入当下的。艺术的能量就在这个被还原的“现象”意义上裂变释放。在真切的、持久的沉思过后，对“产品”的祛魅将化为策展人（作为艺术界的劳工）逃离困局窘境的解放力量。
> 童义欣 《庐山动物园里的诗歌》
> 展览现场
“紧急中的沉思”使我们把锋芒引向并对准那个隐形的“新自由主义”身体，而不是视觉上显而易见的纷繁表象。揭示其要害的手法亦不是今人的原创，它是对马克思主义分析方法、现象学还原的“应景”操演。而艺术，超出了任何固定论题所能穷尽的边界，从业者们应当相信这个“他者”带来的变革可能。最后，这样一个讽刺的场景便可以被想象：我个人受雇佣成为策展团队的一员，任务是在极短的时间内策划出一场和“紧急中的沉思”同等规模的展览。我的“馊主意”是，现在展出的全部作品都不需要作任何变动，唯有题目，我想改称其为“沉思后的抵抗”。
> 张慧 《犹在镜中 1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