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捡了一个少年回家(她捡回一男孩当亲生养大)
她捡了一个少年回家(她捡回一男孩当亲生养大)堂前的女人使劲地喘着粗气,好像是被什么事情惊吓到了。额前的头发湿湿的,还吧嗒吧嗒滴着水。她咳嗽了两下,清了清嗓子,轻轻开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刚才击鼓的妇人现在正站在堂前,她左右扭了一下头,用手松了松领口,然后深深地吸进一大口新鲜空气。听到南宫俊的问话,她又把刚才的话颤颤巍巍地重复了一遍:“杀人了,我怀疑,赵武,赵武把他娘杀了。”外面大雨瓢泼。南宫俊一抬头,一股凉意就随着他的动作钻进了脖子。
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江小格
1
“什么?”
说话的是余杭县令南宫俊,他盯着眼前这个妇人,刚刚拍惊堂木有点猛,现在放在桌子上的右手还在微微发抖。
刚才击鼓的妇人现在正站在堂前,她左右扭了一下头,用手松了松领口,然后深深地吸进一大口新鲜空气。听到南宫俊的问话,她又把刚才的话颤颤巍巍地重复了一遍:
“杀人了,我怀疑,赵武,赵武把他娘杀了。”
外面大雨瓢泼。南宫俊一抬头,一股凉意就随着他的动作钻进了脖子。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堂前的女人使劲地喘着粗气,好像是被什么事情惊吓到了。额前的头发湿湿的,还吧嗒吧嗒滴着水。她咳嗽了两下,清了清嗓子,轻轻开口。
“赵大娘住我家隔壁,常年就她一人住。我俩关系不错,七天前吧大概我俩还说过话。然后,我听到她家总传来声音,是一个男人和她说话的声音。再然后,我就再没见过她了。我怀疑……我怀疑老太太被杀了。”
趁南宫俊思考的瞬间,妇人接着说:
“老太太人倒是不错,无冤无仇,从不结梁子。我们大伙都很喜欢她。要说唯一的仇家,那就是她小儿子,赵武。”
“你的意思是,赵武弑母?”
“大人,您刚来余杭不久,这里面的事儿,您还有所不知。这赵武,并非老太太的亲生儿子。”
“而且,”女人上前一步压低声音,“他亲爹是杀人犯。”
2
二十五年前。
余杭县赵氏捡了一个男婴。这个婴儿被蓝布包裹着放在一个篮子里,赵氏是早晨在河边淘洗黄豆的时候隐约听到石桥下的干草堆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看到草丛里有一个小孩,赵大娘吓了一跳。
眼下正值初春,天空中还飘着小雪,凛冽的寒风吹在已经打湿的双手上像刀片一样刮得皮肉生疼。赵氏蹲下来低头看着薄薄的布单下几乎冻僵的婴儿,不知所措的时候,她下垂到篮中的食指竟被一冰冰凉的东西攥住。小婴儿紧紧地攥着赵大娘的手,竟咧开嘴笑了。
婴儿成了赵家的一员。因为上面有四个哥哥,赵氏便给他取名“赵武”,她也会亲切地称呼他为“五郎”。
赵氏年前刚死了丈夫,几个儿子都未成年,就她一个劳动力。赵氏一边要照顾孩子,一边又要工作养家糊口。每天天没亮就起床去小河边淘洗黄豆了。
洗豆,泡豆,打浆,滤浆,蒸煮。制作豆腐是件费力的活,无季节,无气象。日子虽然辛苦清贫,但一家人每天在一起,倒也过得温暖。
婴儿时期的赵武,便每日装在母亲背后的背篓里。人们常说有情饮水饱,小赵武便是在这清甜的豆花的滋养下,茁壮地成长着。
其乐融融的景象终究在一个晚上被打破。
等赵氏反应过来的时候,赵武已经被几个哥哥推搡到了墙角,衣服撕裂的口子从领口裂到了肩膀。他蹲坐在那里,惊慌失措地哇哇大哭。
饭桌上地上已经一片狼藉,本来就没有几样菜,现在撒得到处都是,另外两个小儿子正趴在地上争着抓起地上的米饭往嘴里塞。
赵氏没有想到的是,兄弟几个人竟然会因为一碗饭大打出手。
“娘,我们家还不够穷吗,为什么要捡来这小子?反倒饿了几个弟弟?”
老大怒不可遏地将造成这一切的原因的矛头指向了他们的母亲。
赵氏懵了,理想终究敌不过现实,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曾经在篮子里嗷嗷待哺的婴儿,有一天会把这个本来就拮据的家庭搞得揭不开锅。
赵氏怒吼了一声,几个孩子一哄而散。她抱起赵武将他揽在怀里,轻轻地抚摸他:“别怕,没事,娘会一直保护你的。手心手背都是肉。”
母亲温暖的臂弯,是那时小小的赵武,认为在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赵武把头深深地埋在母亲的的胳膊里,紧紧地拽着母亲的衣襟。
他怕他一松手,母亲就不见了,就像他的生母当初不要他一样。
3
少儿的时候赵武还有几个玩伴。可是这两年,小伙伴们对他的敌意越来越明显了。从大人们的嘴里他们多多少少听说了赵武的身世。
她捡回一男孩当亲生养大,得知男孩真实身份后她心生惧意。
七八岁的孩子像恶魔,孤儿寡母,没人撑腰。赵武理所当然地成了村里那些顽皮孩子欺负的对象。平时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是常态。
母亲总是像救护神一般,在最关键的时刻冲出来,拿着扫把追着那些孩子满村子里跑。这些孩子哪会害怕一个寡妇,反而这一幕更增加了那些坏孩子的斗志。
一个叫毛蛋的孩子甚至还编了儿歌传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赵武从小没人要,寡妇养大真可怜。长大一看吓一跳,恶霸的孩子来报到。”
“娘,到现在你还不相信?你去听听那些孩子唱的歌都是怎么说咱家的,怎么说他的!”
二哥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回家看见赵武便怒火中烧,揪起他的领口就要上拳头。
“娘,这都怪你,当年就是你把这个扫把星捡回来。”
随着岁月的变化,几个哥哥对赵武的恨意有增无减。大哥还是一如既往地视赵武为眼中钉。
“娘。”赵武小心翼翼地拽着母亲的衣角,怯怯地躲在她的身后,他只知道嘤嘤地哭。他不敢看站在前面的哥哥们,更不敢抬头看母亲。他生怕母亲听了哥哥们的话,把他拎起来扔出去。
“你看看他,这还不够明显吗?”
大哥上前一把拽住赵武的衣领,像拎小鸡儿一样把他提了起来。赵武紧紧抱着母亲的大腿拼命地挣扎。此时他并不知道,在他的身上,已经浮现出了一个多年前的秘密。
赵武,长得越来越像一个人。方脸,单眼皮,眼尾上挑,颧骨有点高。尤其是在生气的时候眉心揪在一起的样子。
赵氏一把抢过赵武,抱在怀里。她有点急。可能是害怕哥哥们的话吓着赵武了,又像是在极力掩饰着什么,越害怕就越掩饰。
“你们,别瞎说。”赵氏的声音有些发抖。
七年前,就是刚捡到赵武那一年的年前。赵氏的丈夫死了,被人杀了。
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老赵的豆腐坊在余杭县春秀街仅此一家,虽然店面不大,但因为他做的白醋点豆花非常好吃,十米开外都能闻到白醋和辣椒油的香味,所以吸引了不少当地和其他地方的人前往。人多,排队也就成了一件很正常的事。
张琛是远近闻名的地痞,他胡作非为是因为仗着有点钱买通了当时的县太爷。他做过的卑鄙龌龊的事情数不胜数,小到吃饭赊账,顺手牵羊,大到强抢民女。他老婆便是他在街上看人漂亮强行抢过来的。当地人对他恨之入骨,却又敢怒不敢言。
张琛喜食豆花,也是老赵豆腐坊的常客。平时他直接拿了东西老赵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正巧那日人多,有两个外乡排队的老人不明所以,看不惯赵琛的行为便多说了两句让他排队的话,张琛反手便将其中一人打翻在地。
“张爷,您别和他们一般见识,我给您……”
老赵赶过去拉架的时候,张琛已经面露凶相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一刀,戳中心脏。老赵的话还没完全说出口,一只手还停留在半空中。便倒地不动了。
张琛举刀威胁那个老人的时候,老赵正好跑到了他面前,就这样热心肠的老赵成了替死鬼。
面色煞白。从伤口和嘴角流出的血已经在地上凝固成好几摊。眼球突起,久久合不上眼。
赵氏至今都忘不了丈夫死去时的样子。
老百姓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堵在县衙门口。县太爷吃里扒外,知道逆民意的后果,杀人偿命,百口莫辩。
女人死了丈夫,孩子们死了父亲。家里失去了顶梁柱,即使凶手被正法了又能怎样?那段时间,赵氏一度沮丧到几乎万念俱灰。直到,那一天她在小河边发现了一个孩子。小婴儿哇哇的啼哭声,告诉她,失去了丈夫,她还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
“娘,你别忘了,爹爹是怎么死的。你从哪里拣的这小子?”
之前大哥就发现,赵武的鼻子和眼睛长得和张琛很像,那个杀父仇人。
“别瞎说。哪里像了?我看一点都不像。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大儿子的话让赵氏顿时一激灵,有些恼火地制止住了他的话。
每一次,她都不敢往深里想。
4
村里的孩子继续欺负赵武,变本加厉。原因是,现在连赵武他娘都不护着他了。
“娘,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六岁的赵武对母爱格外地敏感,可能和自己孤儿的身世有关。晚上,他躺在母亲的身边,使劲地往她身边又靠了靠,感受母亲的温暖。
“喜欢。”赵氏的语气有点漫不经心。赵武往她的身边靠,她便不经意地往旁边又挪了挪。
“哦。”赵武识趣儿地将头塞进被子里。他问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这几天脖子上的伤口有点化脓了,钻心地疼。母亲已经很多天没帮他清理伤口了。他咬着被角忍着,不叫出声来。
“赵武,从我裆下钻过去,我便饶了你。”
毛蛋又集结了一群孩子把赵武围了起来。赵武坐在地上,眼泪和鼻涕和在一起,他只知道哭。
那群孩子一直在起哄:“快点啊,从他裆下钻过去。”
毛蛋双手叉腰,挑着眉毛居高临下,一副王者的姿态。
“喂,知道你是杀人犯的儿子,你娘也不要你了吧?”
“你说什么?”
赵武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脑门上,他双眼猩红,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毛蛋还没反应过来,赵武的拳头便像流星雨一样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头上。旁边的小孩看傻了,一下跑开了。
毛蛋的一只眼睛瞎了。他娘带着他来院子里闹了一天。毛蛋的娘倒也是讲理的人,说只要赔了医药费便不再追究,都是一个村的,她知道赵家的不易,多多少少也听说了毛蛋经常欺负赵武的光辉劣迹。
临走的时候,她悄悄拉着赵武的娘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时候,张琛媳妇不是快临产了吗?之后便失踪了。这小子下手重,这叫有其父必有其子。”
“对了,听妹妹一句,你得早做打算。你这是养虎为患啊。况且,别人家的孩子,养不熟。”
即便是只赔医药费,家里都是赔不上的。哥哥们出主意把赵武卖到乡里徐员外家做杂役换些银两。徐员外是当朝少卿的弟弟,在乡里也是有名的善人,定会多给些银子。
赵氏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一夜。出来以后,点头同意。
这一次,她没有像以往站出来保护赵武。或许是默认了赵武的身世,也或许承认了他养不熟的事实。
此时偏偏边疆起了战事,北边的游牧民族柔然不断骚扰北魏边境,朝廷到处征兵抵御外敌,规定每户必须出两名男丁前往前线。
朝廷画了大饼,表现出色的士兵火线提拔,同时家里也发放粮饷。对于贫困人家这绝对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可能是因为穷吧,赵武的四个哥哥在短短两年间便陆续被征召入伍。
5
话说赵武到了徐员外家,并没有想象中的痛苦,相反,赵武和年龄相仿的徐家少爷子枫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徐子枫是徐员外的独子,员外对他甚是宠爱。他见两个孩子私交甚好,便收了赵武为义子,每日陪徐子枫一起诵读诗书,习武练剑。
“小武,你和子枫好好练习,假以时日便能上阵杀敌。到时候凯旋归来好好孝敬你的母亲。”徐员外是一个正直的人,也大概听说了赵武的身世,心疼赵武。
但提起母亲,赵武便心如刀绞。
那日卖他之时母亲把换来的银两快速、慌乱地揣进怀里的样子,他看在眼里。
寒来暑往,四季如流。转眼间赵武就十七岁了。在员外府的这几年,赵武脱胎换骨地长成了一个能文能武的翩翩少年。尤其是百步穿杨的技术,那可是地方一绝。连子枫都自愧不如。
每次去郊野狩猎,赵武能都满载而归,箭无虚发。大雁,野兔,山鸡,小鹿。在地上能堆出一个小山丘。
员外府衣食无忧,可是赵武总是想起在赵家的那段清苦的日子。所以每次狩猎,除了员外府上下能美食几顿,剩下的赵武全部免费送给了乡里的穷苦人家。
“小武,你把这几只山鸡给你娘拿过去吧。”有一次,子枫收拾了几只山鸡说带给赵武的母亲。
赵武的哥哥们已经出征了好多年了,一直杳无音讯。那时候,书信慢,尤其是战乱年代,普通士兵的家书传着传着就丢了,根本到不了家里。
子枫说,他知道他们母子之间关系不好,作为兄弟,自己曾偷偷看望过赵武的母亲。不知孩子们死活,母亲整日忧心忡忡,再加上也上了年纪,日渐消瘦,憔悴得很。
“去吧。你每次都送给别人,怎么就不去看看你娘?”子枫把刚捆好的山鸡架到赵武肩上,推他出门,“母子间有什么是解不开的,她没生你,还养你长大了不是。”
是啊,有什么事情是母子之间解不开的呢?赵武这几年也一直这么反问自己。
想想从母亲把自己卖了到现在,已经九年有余了。这九年里,他已经慢慢消化了很多东西。
他不再痛恨哥哥们当时不念手足情谊对他的欺负和嫌弃。他也不再痛恨当时对他另眼相待的大人和孩子了。
他甚至开始和自己和解,接受了生父是杀人犯,生母抛弃自己的事实。
但唯独为什么不能原谅自己的母亲?
这几年间,其实他是偷偷地看望过她的。(作品名:《回魂》 作者:江小格。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 禁止转载)
点击右上角【关注】按钮,第一时间看故事精彩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