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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古城游玩手记(读山)

凤凰古城游玩手记(读山)踏进那个被民间称作为半古半新的“沈从文广场”时,便来到古城真正的入口处。只见两条小巷子一东一南,凤翅似的朝前鼓翼而去,继而一条条幽深的小街射眼而来。脚下是黑黝黝的青石板,油光锃亮,一块挨着一块,上面刻满了不知多少脚丫子亲吻它时踩踏的小坑小洼。街道两边是店铺和商铺,大多为两层楼,木窗木门,上面刻满花鸟虫鱼和走兽,房檐翘起,仰头只能看见一线天。在沈从文童年生活的年代里,这些可能就是当时供小城人生存的伞铺、染坊、肉案、皮鞋店、剃头铺等一应杂七杂八油盐酱醋的店铺了。现在摆满了花花绿绿的旅游产品。时不时就有当地睫毛长长的俊俏女子,站在店铺前,手拿“棒棒糖”嗓子尖尖地招揽过往客人,模样极像沈从文笔下当年的翠翠和夭夭。倘若打听沈从文的故居,她即刻睫毛一闪,光光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上下把你一打量,便问你读过“沈老”没有?读过,她的小手指左一比画,右一比画,你便知路该怎么走;倘若没读过,她锐声一笑,极瞧不起

知道凤凰古城,全是因了一个叫作沈从文的文学大师。

那时候,还是20世纪80年代初,文化刚开禁,我的一个表弟在南方上大学,不知他用什么办法,竟然打听到香港三联书店出版了一套十二卷本的《沈从文文集》,辗转托人买下给我寄了回来。在那个年代里我当然如获至宝。于是,我便知道了湘西有座古城名凤凰,那里有杀人如砍西瓜的土匪,有放蛊害人的老太婆,有从千里之外赶着尸体回归故里的赶尸匠。当然,还有在沱江流域撑船撒野的水手,在茶峒渡口放牧童年的翠翠,在吊脚楼的暮色中倚窗凝望的小妇人……这一切的一切,对于思想久已为革命辞藻禁锢的我,竟觉得是那样不可思议,那样淳朴深沉,那样摄人魂魄。于是,心中偷偷萌生出一个念想,等有朝一日手头宽裕了,别的地方宁可不去,但古城凤凰却是须去不可。我得用自己的双眼亲自触摸一下沈从文先生笔下的山和水。

没料,世事沧桑,一晃就是二十多年。

最终能促成此行,全是因为儿子。

庚辰年关,儿子放寒假归来,说起春节打算,他脱口就是“去凤凰”。话一落地,网上订票,连夜收拾行装,仅仅一个白天一个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六只脚便踩到了凤凰古城的青石板上。

此时已是甲午年春节的大年初二,凤凰古城上空飘洒着蒙蒙细雨,大街小巷早已人满为患。四处一打问,几乎所有的宾馆都已爆满,更别说沱江两岸别具一番风情的吊脚楼客栈了。幸亏一个中年模样的当地人,一看我们托着行李东奔西颠,才用手一指,让我们尾随一群同样无处落脚的大学生,辗转来到新城的一个角落里,在一个简陋、潮湿、没有暖气的“宾馆”中住了下来。

当然,这一切都无所谓。我们原本就不是来享受的,行李一放,甚至来不及扒一口饭,穿过一条车辆拥挤的马路,便直奔“古城”而去。

也许就因这一条马路,对外地人来说却恍同两个世界。一边是水泥堆砌毫无特色的高楼大厦,一边是古朴典雅20世纪留下来的小巷民居。

踏进那个被民间称作为半古半新的“沈从文广场”时,便来到古城真正的入口处。只见两条小巷子一东一南,凤翅似的朝前鼓翼而去,继而一条条幽深的小街射眼而来。脚下是黑黝黝的青石板,油光锃亮,一块挨着一块,上面刻满了不知多少脚丫子亲吻它时踩踏的小坑小洼。街道两边是店铺和商铺,大多为两层楼,木窗木门,上面刻满花鸟虫鱼和走兽,房檐翘起,仰头只能看见一线天。在沈从文童年生活的年代里,这些可能就是当时供小城人生存的伞铺、染坊、肉案、皮鞋店、剃头铺等一应杂七杂八油盐酱醋的店铺了。现在摆满了花花绿绿的旅游产品。时不时就有当地睫毛长长的俊俏女子,站在店铺前,手拿“棒棒糖”嗓子尖尖地招揽过往客人,模样极像沈从文笔下当年的翠翠和夭夭。倘若打听沈从文的故居,她即刻睫毛一闪,光光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上下把你一打量,便问你读过“沈老”没有?读过,她的小手指左一比画,右一比画,你便知路该怎么走;倘若没读过,她锐声一笑,极瞧不起你的样子:“没读过?那先把古城读一遍,再去读‘沈老’,兴许你也有一肚子学问了。”末了,就让你尝她手中的“棒棒糖”,尝了就得买,不然,连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于是,就读。穿过一条街又一条街,进出一道门又一道门。读杨家祠堂二重门上的牛头和木雕蝙蝠,坐在翼角高翘、挂着“观古鉴今”蓝色大匾的戏楼下,读小曲声声,锣鼓锵锵,正在演出的“文茶灯”。两边长廊中,似乎当年并不怎么安分的沈从文正翘起脚尖在人的肩膀旁打晃晃;登万寿宫拾级而上,去肖公殿、晏公殿、财神殿、雷祖殿、观音殿读玲珑剔透、错落有致的湘西民间建筑群落。保你没有学问,也可以回去绘声绘色地给人大讲一通湘西汉人和苗人的灵秀与神奇;穿行于北门、东门的城洞中,手摸铁皮包裹、圆头大铁钉密铆其上的大铁门,脚踩紫红色条石砌成锈迹斑斑的古城墙,望一眼其上石刻的“壁辉门”、“升恒门”,遥想辛亥革命,那些手执大刀的苗人和汉人几番攻城时,这里曾为推翻帝制,上演过悲壮的一幕又一幕。于是你就觉得这凤凰古城之所以“古”,原来它和沈从文,和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血脉相连的。

当然更要读的还是沱江。沈从文笔下的老水手、小女子、橘园主人、撑船汉子,很多人物、很多故事就活生生存在于这一脉绿水中。和所有奔腾的江水一样,这一条江水也被当地人叫作母亲河。只是它能淘菜、能洗衣、能照见人影影,也更清澈、更透亮。缓缓地绕着城墙根走,南去的柔波中有摆动的水草像小女子似的在招着手。江面上有竹排、有乌篷船,有穿着苗族服饰、打扮俏丽的小姑娘站在船头唱着古老的小调。船儿荡荡、曲儿悠悠,自然还有艄公的号子声,铿锵有力,粗犷奔放,穿越的又是一种别样的天籁。桨声、曲儿声、号子声顺水而下,弹奏着横跨两岸琴弦般的风雨桥,从江面铺展开去,确像一幅婉约派江南文人的水墨画,超凡而悠远。扑入眼帘的还有沿江两岸那些独具一格的吊脚楼,那可是凤凰古城的最大特色。据说它的建筑模式距今已有四千多年。吊脚楼依山而筑,正屋建在平地上,上下两层,一面靠山,其余三面悬空,仅凭一根根木柱子支撑,就将其稳稳当当悬挂于沿河两岸。雕花窗子微启,时不时还有一妙龄女子倚窗而望,自然而然能让人联想到沈从文笔下,20世纪30年代那些独守闺房、等待情人归来的小女子。及至夜幕降临,微风轻拂,天上一轮明月高挂,沿江两岸灯笼高悬,客栈霓虹灯闪烁,火样的光亮和宝石般的绚丽交相吐辉,吊脚楼,风雨桥倒映水中,呈金溢彩。偶尔一艘小船驶过,卷起一层层涟漪,摇得圆月、灯笼、楼阁,忽儿东、忽儿西,宛如南京六朝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真是思也悠悠,情也悠悠,这凤凰古城越读就越有味了。

也许因了这水,因了这城,上古及今,这里的人物就像泉眼里的泉水,“咕嘟”、“咕嘟”一茬一茬地朝出冒。远的不说,仅现代就“冒”出了民国第一位内阁总理熊希龄,抗英名将郑国鸿,钢铁专家肖继美,文学大师沈从文,山水画家黄永玉……仅凭如雷贯耳的这几位,就够吓人的,你能不临江而叹、倚桥而歌!叹这柔情的水,歌这古朴的城,怎么偏偏就聚了一个物华天宝,造了一个人杰地灵。

读犹未了,日已西沉。我们再一次漫步在风雨桥,坐在微风拂面的栏杆上,听游人一页一页地翻阅着古城的往事,看江水一圈涟漪一圈涟漪地诉说着凤凰的神奇。一时,我们都不知自己是人是仙,羽化在了这一片山水中。

儿说:这古城真不该是古城,是厚厚的一本书。

妻说:是一盘香喷喷的腊牛肉,越嚼越有味。

我什么也没说。我只知道它是埋在地下刚挖出来的一坛酒,一走进人就醉,醉在了小巷幽幽的石板路,醉在了烟雨苍茫的吊脚楼,醉在了沈从文先生的字里行间中……

于是,又走、又读。

2014年5月20日

作者简介

凤凰古城游玩手记(读山)(1)

王盛华,本名李重华,笔名梦之。著名作家、评论家、书法家、文化学者。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

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书画家协会名誉主席、全国国学机构联席会议副主席、中国民主同盟陕西省委艺术委员会委员、陕西省国学研究会常务副主席、长安大学客座教授、西北大学现代学院教授、西安城市建设职业学院客座教授、陕西省民间文艺家协会顾问、陕西省孔子学会顾问等。曾任《西部艺术报》总编、陕西省文联组联部主任。出版《梦中家园》等著作20余部,获全国奖37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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