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阅读波拉尼奥(戴上波拉尼奥的文学护身符)
如何阅读波拉尼奥(戴上波拉尼奥的文学护身符)尽管看上去波拉尼奥从另一个世界给我们带来惊喜的能力是无穷无尽的,就像亲爱的夏多布里昂想要做到的那样,这位作家在七十年代拥有的读者并不多,不过波拉尼奥却在墨西哥岁月中读了这位子爵写的《墓畔回忆录》,它们当时肯定沉睡在萨普拉纳书店和汉堡书店的书架上,而波拉尼奥也肯定是在那里读到它们的,因为当时的墨西哥城并没有太多其他书店。和费尔南多·佩索阿的大箱子一样,人们也在罗贝托·波拉尼奥的大箱子里不断发现他生前未出版的书稿,对于这种现象,从很久之前起就有人先是感到惊讶继而表示厌烦。而我则感到很难过,因为我知道那些礼物终究有耗尽的一天。文学永远是我们的护身符。罗贝托·波拉尼奥的大箱子(节选)克里斯托弗·多明戈斯·米歇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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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7月15日,在患上严重肝部疾病十年后,波拉尼奥在巴塞罗那离世。几天后,按照他的遗愿,他的骨灰被洒进布拉内斯海湾。
转眼十九年过去,他留下的文学遗产仍旧一次又一次地带给我们惊喜。即便像《科幻精神》这样的早期作品,虽然不是他文学才华的最佳代表,但也已颇具个人风格,那些“既愚蠢又高尚”的年轻人,足以让我们再次心潮澎湃,心甘情愿地做那些也许注定会失败的事情。
文学永远是我们的护身符。
罗贝托·波拉尼奥的大箱子(节选)
克里斯托弗·多明戈斯·米歇尔
和费尔南多·佩索阿的大箱子一样,人们也在罗贝托·波拉尼奥的大箱子里不断发现他生前未出版的书稿,对于这种现象,从很久之前起就有人先是感到惊讶继而表示厌烦。而我则感到很难过,因为我知道那些礼物终究有耗尽的一天。
尽管看上去波拉尼奥从另一个世界给我们带来惊喜的能力是无穷无尽的,就像亲爱的夏多布里昂想要做到的那样,这位作家在七十年代拥有的读者并不多,不过波拉尼奥却在墨西哥岁月中读了这位子爵写的《墓畔回忆录》,它们当时肯定沉睡在萨普拉纳书店和汉堡书店的书架上,而波拉尼奥也肯定是在那里读到它们的,因为当时的墨西哥城并没有太多其他书店。
墨西哥时期的波拉尼奥
之前还曾出现过一个时期,大家总是会用多疑的目光盯着波拉尼奥。有的人(大洋两岸与波拉尼奥同时代的作家们)曾对这位天才作家的横空出世感到不满,有些懒惰的专家则因为这位智利作家的出现不得不重新梳理文学经典发展脉络,并曾因此心生不悦,不过近些年来,这些尖锐的声音已经消失不见了。
阴谋论不仅出现在政治领域,也会出现在文学领域,因此有些人总是疑神疑鬼,他们把波拉尼奥死后获得的盛名归因于出版界的刻意操作。作为文学评论家,我既要批评出版社以次充好的行径,也不认同出版社夸大某部作品质量的做法,可就波拉尼奥的例子来看,把他的成功归因于商业操作的人,要么是压根没读过他写的书,要么就是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从沃尔特·司各特、巴尔扎克和欧仁·苏的时代起,小说就已经和商业活动联系在了一起。此外,认为西班牙语文学依然需要靠出版界推动才能展现自己伟大的人,最好还是回顾一下西语文学从塞万提斯开始这五百年来的起伏兴衰,或者姑且回到一百年前,看看鲁文·达里奥的作品就好。
《波拉尼奥档案:1977—2003》展览现场,
巴塞罗那当代艺术中心,2013
值得一提的是:不久前出现了一些思想浅薄的人,他们认为需要——就像真是那么回事一样——把波拉尼奥包装成受诅咒的诗人或瘾君子以“出售”他的作品,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神奇地”不止留下了一部惊世骇俗的作品,还留下了一个只有葡萄牙诗人费尔南多·佩索阿才可相比的装满遗作的大箱子。
我并不反感“受诅咒的诗人”这种说法,但波拉尼奥属于另一种血统,他和托马斯·曼是同类,和那些——儒勒·列那尔曾有过类似的表述——不仅需要靠质量,也靠数量来衡量其写作天赋的作家是同类。我知道这种观点会引起那些把波拉尼奥视为反传统和后先锋代表人物的读者们的不快,但恐怕其实他们的想法才是错误的。
波拉尼奥的手稿
在二十世纪和二十一世纪的交界时期,西班牙语美洲最伟大的作家毫无疑问就是波拉尼奥,而在他去世之后出版的诸多作品又再次印证了这样的看法。不过我们当然也要承认像《科幻精神》这样的年轻时期作品不见得一定能跻身现代文学经典之列。可没人会因此忽视佩索阿或波拉尼奥的价值。
我们这些目睹波拉尼奥现象兴起的人终将会死去,而后来的读者们在评价波拉尼奥时则可以摒弃我们所怀有的敬畏和震撼,他们可以纠正我们对他的崇拜,如果那种崇拜只是个意外,或者有过分夸大的嫌疑,那么他们自然也可以将之导向正轨。
西语版《科幻精神》封面
《科幻精神》于1984年在布拉内斯完成,是波拉尼奥青年时期的优秀小说作品。和《荒野侦探》一样,《科幻精神》也是一部出色的成长小说,我们甚至可以把后者看作前者的先声,或者可以说,我们能够从《科幻精神》中提炼出许多波拉尼奥作品的基本元素,它们大多是首创式的,可以帮助我们更深入地理解作为整体的波拉尼奥作品。《科幻精神》和其他在波拉尼奥去世后出版的作品不同,例如完美嵌入波拉尼奥宇宙的《帝国游戏》(2010),或是可被视为《2666》(2004)先驱的《真警察的烦恼》(2011),与这些作品相比,《科幻精神》是部更加独立的作品,横在面前的文学道路让它的叙事者充满迷茫,而这种迷茫又恰恰来自他的天才。
任何除波拉尼奥以外的作家肯定都会选择出版《科幻精神》,而且此书肯定不乏出版商的青睐,但是这位智利作家(也是墨西哥作家,还是加泰罗尼亚作家)有更宏大的计划,那项计划中充满困难和实验,于是他选择不过早出版这部小说,也许他早就暗自笃定自己的作品一定能够成为经典。
《科幻精神》实拍图
当然了,《科幻精神》会让所有熟悉波拉尼奥作品的读者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不会在这里剧透故事情节——这是前言作者和书腰设计者们常犯的罪过,我则希望自己能竭力将之避免——但我还是要指出这本小说散发出的某些迷人气质。
作为极度专业的作家的波拉尼奥对作家的生存状况、他们在日常生活中表现出的病态行为(例如西里尔·康纳利)及其成长之路(不见得一定是年轻作家)有种近乎痴迷的热情,波拉尼奥本人就曾亲口提到过最后一点。就像博尔赫斯和比奥伊·卡萨雷斯半开玩笑地嘲讽文学竞赛或许多读者钟爱的宏大、精致、严肃乃至透着地域情调的主题一样,波拉尼奥更关注那些微不足道的琐碎事务,与保尔·瓦雷里相似,波拉尼奥也相信厚重的草稿是产出优秀作品的前提(“产出”这个词很可怕,但没有可以替代它的词)。
1970年代波拉尼奥与好友们的合影
波拉尼奥对世界文学做出的伟大贡献当然不是终结魔幻现实主义(很久之前它就已经终结了),也不是唤起人们对拉美文学经典的关注,对于英语学界而言这可是个更加令人头疼的问题,就像是博尔赫斯的出现让大家开始注意到奥利维里奥·吉隆多或马塞多尼奥·费尔南德斯一样,这些作家证明了我们的文学尽管一直受到远方人们的忽视,可实际上早就成熟了。
波拉尼奥做出的真正贡献是使现代文学对未来的理解更多样化了。在这一概念中,波拉尼奥并非独一无二的,但却无疑是个范例,第一个例证就在我们手边,也就是这本完成于布拉内斯的小说,这本书是波拉尼奥在1984年写成的,那是属于奥威尔的年份,我想这也许不只是个巧合。
《波拉尼奥档案:1977—2003》展览现场,
巴塞罗那当代艺术中心,2013
与普通读者不同,科幻对波拉尼奥而言不仅意味着宇宙航行、由外星人培植的地外植物或科技方面的巨大进步,而更多的是一种精神状态,是对逝去时光的逆向追寻,如果没有阅读过厄休拉·勒古恩或菲利普·K.迪克作品的话,可能就无法理解波拉尼奥的作品,因为这些作家把未来看作是二十世纪灾难式的延续。那种追寻是带有超现代性的,甚至可能有法西斯主义的意味——奇怪的是,八十年代的波拉尼奥阅读过许多法兰西行动党右翼作家的作品,而他们彼时早已被人遗忘了——在《科幻精神》中很可能就隐藏着解开《2666》秘密的钥匙。
对波拉尼奥本人而言,这部小说写的也不仅是按时间顺序发展的故事,更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变迁,而要理解它则必须借助游戏的理论,就像《帝国游戏》帮我们做出的解读那样,而这又是对波拉尼奥未来主题的提前展现。很多评论家早在我之前就有过类似的论断:如果说侦探是知识分子的市井形态的话,游戏就是世界历史的胚胎,它可以打破时间的线性结构。这就是《科幻精神》想要展现的东西。
此外,作为波拉尼奥的早期小说,这本书中出现的性爱和爱情因素也是作者在其创作生涯中较早进行的尝试。在西班牙语文学中,还很少有作品能像《科幻精神》一样写出年轻男性在面对亨利·米勒精准定义的“性爱世界”时所表现出的痛苦、困惑和焦虑。我只愿罗贝托·波拉尼奥的大箱子永远不要合上。
以上内容节选自西语版《科幻精神》序言
《科幻精神》
[智利] 罗贝托·波拉尼奥 著
侯健 译
● 科幻迷波拉尼奥文学宇宙的地基,媲美《荒野侦探》的青春诗篇
● 戴锦华、止庵、余华、毕飞宇、格非、张悦然、班宇 挚爱的作家
● 科幻对波拉尼奥而言不仅意味着宇宙航行、外星生物,或对未来科技的预言,更意味着一种自由的精神状态,一抹对抗暗淡生命的明亮激情
● 当那个时刻到来,我们能做些什么?为生存而抱有装聋作哑式的信仰就是我们的武器吗?我们怎样才能取得胜利呢?永远都别再遥望月亮?我们该亲吻谁来打破魔咒呢?吻恶女巫还是睡美人?吻恶女巫还是睡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