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长安每日一句话(往前走是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
八月长安每日一句话(往前走是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八月长安尝试在人物身上多“驻足”一瞬,这种驻足最终绘制出形色各异的人物群像。文本以外,每一段故事都得以展开。与其说这是经过训练的人物塑造技巧,不如理解为作者对人本身的关怀——任何人都不应该是“工具性”的存在,哪怕是故事中的人,他们是各自世界里强大的驱动力。事实上,八月长安对配角的注目早已经成为一种书写惯性。从《你好旧时光》到《这么多年》,振华中学发生的故事里,“小角色”从来并非可有可无,即使人物只占据几千甚至几百字的文本体量,作者也会在有限篇幅里赋予其生命的重量和丰富性。配角是没有被聚光灯对准的主角,任何人都不应该是“工具性”的存在《这么多年》的展开源自一场配角“造反”的意外。主角见夏和李燃最早是《最好的我们》中的路人,在振华中学喧闹的走廊上匆匆跑过,仅被几行字记录。故事开始也是作为《最好的我们》番外,2013年起在《萌芽》杂志连载,八月长安本想将故事控制在5万字左右,没想到故事中的人太鲜
八月长安,本名刘婉荟,1987年出生,青年作家、编剧,代表作《最好的我们》《你好,旧时光》《暗恋·橘生淮南》《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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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本身是一个平淡的名字,但它本身的这种平淡感和我最后呈现、想表达的东西不谋而合。这是一个跨度很长,写到我认为他们都真正成长了才结束的故事,我想大家在其中也看到了我的成长。”青年作者八月长安说,小说等待出版的“这么多年”里,故事外的人也在加速成长,书名如同隐喻,两者构成一段互文的讲述。
和过往作品相比,作为“振华系列”的终结篇《这么多年》,一以贯之的是对青春心事的精准捕捉。八月长安说,振华故事的底色在此发生更迭。主人公陈见夏经历从青春走向成人,由校园进入社会的剧烈震荡,故事剥离青春的美好滤镜,叙述者的笔调也在发生转向。正如读者评价,“八月长安已经在青春文学的这条路上走得太远了,远到我们以为她还书写着青春,真正读过后才知道其中的内核已经是人生,以及超过人生之外没有人可以寻得到答案的无常和悲凉”。
配角是没有被聚光灯对准的主角,任何人都不应该是“工具性”的存在
《这么多年》的展开源自一场配角“造反”的意外。主角见夏和李燃最早是《最好的我们》中的路人,在振华中学喧闹的走廊上匆匆跑过,仅被几行字记录。故事开始也是作为《最好的我们》番外,2013年起在《萌芽》杂志连载,八月长安本想将故事控制在5万字左右,没想到故事中的人太鲜活,最后延展成40万字的长篇。回忆起当时的写作心态,八月长安说:“女主角陈见夏变得像是我一个无法控制的朋友或陌生人,作为作者,我依然对她葆有好奇心,想知道这个姑娘的结局。”
从走廊的一瞥,到40万字的浩荡讲述,《这么多年》的书写过程藏着八月长安对“主角”和“配角”概念的再审视:“‘主角’和‘配角’某种程度当然是作者决定的,创作《这么多年》就是把陈见夏和李燃拎了出来,让他们不再是走廊上跑过的孩子、辅助余周周这些人的配角,而真正呈现他们自己的成长。但另一方面,究竟谁是‘主角’谁是‘配角’,也是由读者决定的。也许你对书中某个被一笔带过的人物感兴趣,与他产生了共鸣,那么他就是你的主角。”
事实上,八月长安对配角的注目早已经成为一种书写惯性。从《你好旧时光》到《这么多年》,振华中学发生的故事里,“小角色”从来并非可有可无,即使人物只占据几千甚至几百字的文本体量,作者也会在有限篇幅里赋予其生命的重量和丰富性。
八月长安尝试在人物身上多“驻足”一瞬,这种驻足最终绘制出形色各异的人物群像。文本以外,每一段故事都得以展开。与其说这是经过训练的人物塑造技巧,不如理解为作者对人本身的关怀——任何人都不应该是“工具性”的存在,哪怕是故事中的人,他们是各自世界里强大的驱动力。
当《这么多年》前半部分开始逐篇在公众号发布,网络连载形式具有的强互动性让八月长安产生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她喜欢观察配角被“发现”的时刻,喜欢读者们在后台的留言分享,故事内外人物的情感碰撞。互动中,八月长安常常能感受到角色的复杂性在读者心底泛起涟漪,故事里看似无关痛痒的小人物都在被不断讨论和开掘。
“每个故事里都有众多人物,个性鲜明,拥有各自的人生和背景。就算是与之擦肩而过的那个人也有他自己的故事,也许并不光彩熠熠,没有主角光环,但只要你有机会把镜头对准他,聚光灯打在他身上,就一定会发现有价值的故事。”八月长安说。
非典型女主的塑造:让读者感受、分析和了解,做出判断,哪怕误解
从配角脱胎,成长为另一部故事的主角,《这么多年》的主人公见夏并没有继承振华女主金光熠熠的光环,和振华故事其他女主相比,这个角色显然不够“讨喜”。陈见夏是活得拧巴的女高中生,试图凭借努力在大城市生活,但挣脱也是打了折扣,多年后依然在鸡零狗碎的现实中举步维艰。
八月长安这样描述笔下的女主角:“那其实是学生时代的某一群人,心思敏感、细腻,隐约认识到人和人之间是不同的,感知到差别,知道自己现在不够好,并且有更多的欲望想往上走。陈见夏是一个不够自信的女主角,这是她和其他人特别不一样的地方。”
对于陈见夏的“不一样”,八月长安也选择了很不一样的写法。她曾向读者坦言,在振华系列的其他几个女主角当中,她对陈见夏的确是最残忍的,“这个残忍不是设置了怎样的障碍,而是陈见夏对读者暴露了最多的内心,但是我却没有采用以前的写作方式——挽尊(挽救尊严)”。
八月长安将成长过程中的撕裂、矛盾、伪装、17岁女孩别扭的小心思和盘托出。“过去,当女主角有任何一丁点邪恶、小家子气、阴暗,或者出于她年纪和时代的局限性的时候,实际上作者是有一万种方法去包裹她,圆融她,让她看起来没有那么残忍,甚至有时候可以向下拉齐——把男主角向下拉一点,把她的同学们向下拉一点,但是这一次,没有。”八月长安说。
与过往的叙述相比,八月长安逐渐在文字里放开手,让小说更多地去呈现。她隐去评判的声音,不再急于对角色的行为心理做出解释,而是荡开笔力呈现细节,让读者感受、分析和了解,做出判断,哪怕误解。
“见夏的声音是属于她的,作者的态度在水面之下,而每一个故事之外的读者,也能从中生长出自己的看法。”纸上的生活进行了十余年,八月长安对小说叙事有了新的视点。
与振华过往青春故事分野,从青春文学走向现实主义
少女见夏不喜欢自己,这是陈见夏与振华系列其他女孩的大不同,而成年后的见夏打碎自己,长出新的血肉,却又以另一种姿态不断陷入现实的迷宫,是《这么多年》与振华过往青春故事的分野。
故事进展到后半段,少年时代近乎透明的爱恨被抹上现实的暗影,主人公在职场关系中默然游走,在家庭重担下匍匐难安,在久别重逢的恋人前踌躇不定模棱两可。很显然,34岁的八月长安不满足让一切停止于校园圈养的青春岁月,也不愿像过往故事一样,仅让成人世界露出一截尾巴,作为对少年故事圆满结局的证据。
《这么多年》被冠以“振华系列终结篇”的称号,这场叙事看起来却更像八月长安对“青春文学”类型标签的反抗,也对一向熟悉过往青春叙事的读者们提出挑战。她就像撕开少女见夏的幽暗心理一样割裂现实厚重的皮肤,并将其狠狠砸到读者面前。这是故事的新意,也不可避免地引起抗拒和质疑。
对此,八月长安似乎早有预期:“有很多想要在里面看到金句、看到青春糖果色滤镜的人,可能会有失望、愤怒的情绪,我非常理解,这就是类型文学带来的好与坏。其实我一直在潜意识中反抗这个分类。我已经写过一个《最好的我们》了,不想再写相同的一本。虽然我知道这样的故事对于青春文学类别,在一定程度上、在一些群体当中、在一定的年龄范围里,永远讨巧、招人喜欢。”
讨巧的喜欢是稀薄的,在八月长安看来,整个“振华系列”到现在还有人在阅读,并不是单纯的怀念、怀旧,或者描摹某一个时代的故事。一代又一代,尽管科技在改变,人们生活方式和心态在改变,但始终有一种共通的情感流动,而这种流动需要一个她这个年纪、年代的作者来回答,《这么多年》就是八月长安给出的答案。在这张拖了多年终于上交的答卷里,她选择挣脱校园的挽留,走向流动和变化的人生。
“在写故事的过程中,对人物、内容和写作母题有更多的追求。而随着我的成长,作品也在自然而然地成长。《这么多年》这部作品,我希望可以突破类型文学和与类型文学有关的一切期待、限制。”八月长安说,“‘振华系列’并不是必须要以青春文学做结尾,在我自己跨入某个年纪后,往前走是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