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北迁亚洲象群(专家谈北迁南归亚洲象变化)
为什么要北迁亚洲象群(专家谈北迁南归亚洲象变化)新京报:去年的北迁“旅行”,给象群带来了哪些改变?这些亚洲象有亲缘关系,但不是一个家族,象群中并没有老象,最大的不过30多岁。它们中有一部分来自短鼻家族,还有一部分年轻象群,它们从小经常在一起玩,但有时候也会分开。沈庆仲:亚洲象在南归途中,一只雄象离群,在玉溪时安全风险比较大,所以将其麻醉后转移送回原栖息地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我们对它进行过一段时间的跟踪监察,它曾经跑到野象谷景区大门口两次,并在附近的保护区活动。晚上无人时,它偶尔会进入村寨,到老百姓的厨房找吃的。这头雄象已经性成熟离群,一直单独活动,这段时间在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勐养子保护区内及周边。今年6月,亚洲象群在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勐养子保护区的河流中。受访者供图另外14头亚洲象去年10月30日到达了西双版纳范围之内,12月9日进入了保护区。此后它们也曾走出保护区在附近活动,今年2月初再次返回,工作人员拍到了它们在野
去年“北迁南归”的15头亚洲象牵动无数网友的心,在9月19日举行的“中国这十年”系列主题新闻发布会上,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副局长李春良展示了这群亚洲象的近照并表示,它们目前状况良好,在栖息地西双版纳自然保护区健康地生活,途中生的象宝宝已重达300公斤。
在接受新京报记者专访时,云南省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生态所所长沈庆仲表示,经过此次旅行,这群亚洲象的活动范围向北扩展,不再局限于以前生活的环境。目前,管理部门尝试加强监测预警、栖息地改造提升和在保护区周边象通道进行食源基地建设。
西双版纳州实现亚洲象监测预警全覆盖
新京报:15头亚洲象回到栖息地后的生活情况如何?它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沈庆仲:亚洲象在南归途中,一只雄象离群,在玉溪时安全风险比较大,所以将其麻醉后转移送回原栖息地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我们对它进行过一段时间的跟踪监察,它曾经跑到野象谷景区大门口两次,并在附近的保护区活动。晚上无人时,它偶尔会进入村寨,到老百姓的厨房找吃的。这头雄象已经性成熟离群,一直单独活动,这段时间在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勐养子保护区内及周边。
今年6月,亚洲象群在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勐养子保护区的河流中。受访者供图
另外14头亚洲象去年10月30日到达了西双版纳范围之内,12月9日进入了保护区。此后它们也曾走出保护区在附近活动,今年2月初再次返回,工作人员拍到了它们在野象谷观象平台的影像。
这些亚洲象有亲缘关系,但不是一个家族,象群中并没有老象,最大的不过30多岁。它们中有一部分来自短鼻家族,还有一部分年轻象群,它们从小经常在一起玩,但有时候也会分开。
新京报:去年的北迁“旅行”,给象群带来了哪些改变?
沈庆仲:以往它们都在勐养子保护区活动,这里仍有老百姓村寨,玉米、稻谷成熟的季节,它们会到农地中取食,但没有离开勐养子保护区的大范围。
此次回来后,它们有了“经验”,活动范围扩大了。过去它们到达西双版纳景洪市北部的大渡岗乡就不再前行,而现在,它们有时会继续向北,到达普文镇,在靠近普洱市方向的一大片区域内活动。也许因为它们南归的时候,也是从这个路线回来的,对这里比较熟悉了。这片它们新增的活动范围中,有一部分是国有林,也有老百姓的生产生活区。
新京报:目前是如何对亚洲象开展监测的?目的是什么?
沈庆仲:从2008年开始,我们就在探索亚洲象的监测预警。当时用红外相机监测,通过发送信息预警,让老百姓提前应对。2016年,更全面的监测预警系统在勐海县初步建立起来。到2020年,我们在西双版纳州景洪市、勐海县、勐腊县基本上都建立了监测预警系统。从去年到今年,我们通过红外相机、无人机和护象队,实现了监测预警全覆盖。
亚洲象带着小象在林中行进。受访者供图
大象在保护区活动的线路是相对固定的,红外相机布设在象道和保护区周边,监测到大象靠近村寨后,村里通过喇叭预警,一些百姓通过手机APP也会收到信息。象群的行为是有差别的,我们采取“一象(群)一策”的方式,也就是针对一头象或者是一群象,制定一个相应对策。只要亚洲象走出森林,靠近居民区和公路铁路沿线,我们都制定了相应规范,避免人象冲突。
亚洲象数量增加、食物变少、气候变化等导致其迁徙
新京报:这一年来,通过对亚洲象的监测,是否对它们北迁的原因有了一些新的认识?
沈庆仲:亚洲象北迁有几个原因。我们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开始进行亚洲象研究,当时亚洲象出现的频率不是很高,我们是很难见到它们的。1988年,《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颁布后,野生动物得到了很好的保护,亚洲象种群数量增长比较快,从上世纪80年代末的180多头,发展到现在的300多头,数量翻了一番。保护区里的食物已经不能满足它们的需求。
亚洲象的食性很广,可以吃的植物超过400种。我们通过遥感数据发现,保护区的森林覆盖率从1988年的88.9%上升到现在的97.02%。所以保护区内一些地方森林郁闭度过高,阳光照不进来,导致一些大象喜食的禾本科、芭蕉科等植物长得不好,大象的食物减少。
同时,保护区内没有它们喜欢吃的玉米、甘蔗、水稻等高能量、精细化的植物。于是它们经常在凌晨两三点来到保护区外吃庄稼。大象很聪明,知道哪里有好吃的,下次还会来。亚洲象和人接触后,慢慢发现人类不会伤害它们,这也使它们的行为发生了一些改变,以至于最后它们白天也会出来。
新京报:亚洲象北迁还有哪些环境因素?
沈庆仲:这与气候变化也有关系。100年前,北回归线以南都是大象的栖息地,由于各种因素,目前亚洲象向南“退”到了西双版纳等地域。早在1992年年底,有一头亚洲象从西双版纳来到了普洱,因为伤人,被抓捕送回了西双版纳。1993年,有五头大象来到了普洱并定居在那里。2000年以后,有30多头大象到达了普洱。
亚洲象带着小象在河中玩耍。受访者供图
2007年以后,西双版纳气温升高比较明显,干旱也比较突出,所以物种也在向北移动。大象也向北移动得更多,尤其是在9月、10月农作物成熟的季节,和老百姓的生活空间发生重叠,人象冲突越发明显,它们在冬天再返回西双版纳。
另外,2014年到2016年,西双版纳很多竹子开花后枯萎死亡,这是正常的植物演替。竹子是大象最喜欢吃的植物之一,它们不仅食用竹笋,还吃竹尖和竹叶。竹子更新恢复需要十多年,所以大象的食物大量减少。目前我们看到新的竹子已经生长起来了,但还比较细,要回到原来的状态还需要几年。
同时,2019年是西双版纳有记录以来最干旱的一年,景洪市的降雨量只有平时的1/3多一点。2020年2月,保护区野象谷南门的小河断流,这对大象的食物更新生长影响非常大,我们监测发现,林下的植物都没有了。这也会导致大象出走觅食,取食范围越来越广。7月,它们就出现在了普洱,希望寻找到更好的栖息地,即有干净的水源、丰富的食物和隐蔽的场所。但往北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栖息地,所以还会南归。
试点在大象通道进行食源基地建设
新京报:此次北迁事件为亚洲象带来了很高的关注度,作为研究亚洲象32年多的专家,你认为这些关注对亚洲象的保护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
沈庆仲:西双版纳的居民长期跟大象在一起生活,将其作为吉祥的象征。但西双版纳州之外的公众以往对亚洲象的认识比较少,此次北迁事件给公众做了一个很好的科普,大家对亚洲象有了更深入的认识和了解,也会被大象很多可爱的行为、习性所吸引,从而更加关注保护大象。
同时,大象的管理实现了四级联管联控,亚洲象到达了哪里,属地就承担监测预警等相应管理责任。大象已经到达或者可能到达的乡镇成立了护象队并有专人开展工作。此次对亚洲象的保护和管理也形成了经验,落实了责任。
新京报:气候和环境因素导致亚洲象北迁,未来从亚洲象保护的角度来说,还能做些什么?可以在北边为它们营造适合栖息的环境吗?
沈庆仲:一方面是通过监测预警,避免人象冲突。另外,仍然要继续对和亚洲象相关的基础科学开展研究。目前,国家林草局会同多个部门以及科研单位正在开展亚洲象栖息地适宜性分析、亚洲象遗传多样性调查等研究,包括环境容量和食源问题等,为科学保护亚洲象提供科研支撑。同时,国家林草局和云南省正在推进亚洲象国家公园的建设,更好地保护亚洲象并促进人象和谐,解决保护与发展的问题。
我们也在试点通过人为干预改善它们的栖息地,比如确保森林郁闭度不要过高,确保有水源和食物。同时,在大象通道种植它们喜欢吃的植物,进行食源基地建设,并在它们停留下来的时候提前对周边百姓进行预警,让他们有充足时间准备,并抢收成熟的粮食。
新京报记者 张璐
编辑 张磊 校对 刘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