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堂云顶山值得去不(我就像一个后来的寻乡者)
金堂云顶山值得去不(我就像一个后来的寻乡者)一到急转处,手握方向盘的老陶就有点紧张,远远地拉开与前面车辆的距离,一个急冲,“轰!”汽车发出一声刺耳的狂吼,老牛般气喘吁吁地匐在地上。道路呈之字形,汽车每遇到比较大的坡度,都要调整方向。转过一个超过九十度的急弯后,才能上到一新的高地。这种路对于徒步上山的人来说没有什么问题,但对于汽车来说,不够扎实。当然,心理上的仰视并不能代替地理意义上的高度。攀爬此山之前所有人都没有对982米的海拔产生畏惧,任大小姐那辆红色的奇瑞QQ还牛逼哄哄地挤到了最前列,跟在一辆黑色大奔后面。一黑一红,足以让人思绪暗涌。海拔不高,道路并不平坦。陡峭的盘山道指向过去,让人想起时间的磨砺。三江汇合的金堂
我们走在一片独特的土地上,一种对于昔日事物的留恋,对于文明断断续续的追溯和衔连,总不免有些忧思遐想。比如金堂的云顶山。谈起它,必想起南宋末年那场保卫战,想起南宋在这里筑城修池。
山民们不大出山,却胸怀五洲四海。顽强坚守15年,使这座四川境内、并不很起眼的大山经历多次战斗,终使蒙古人占领中原的时间整整推后15年。他们生活在历史之外,却在地图上留下了一个微点。单就这一点,就该对其仰望。
云顶山
金堂一直是以水城著称。毗河、北河、中河,三江在这里汇合。攀爬云顶山前,顺带去江边小游了一把。望着那一望无际,正缓缓东去的流水,恍惚触摸到了些什么:融入山水的生活,经常劳动流汗的生活,怎样将一些不凡的生命,怎样载入一个漫长的休养生息时期?唉,什么时候能在金堂买套房子,置身在大自然的广阔和清洁中。
当然,心理上的仰视并不能代替地理意义上的高度。攀爬此山之前所有人都没有对982米的海拔产生畏惧,任大小姐那辆红色的奇瑞QQ还牛逼哄哄地挤到了最前列,跟在一辆黑色大奔后面。一黑一红,足以让人思绪暗涌。
海拔不高,道路并不平坦。陡峭的盘山道指向过去,让人想起时间的磨砺。
三江汇合的金堂
道路呈之字形,汽车每遇到比较大的坡度,都要调整方向。转过一个超过九十度的急弯后,才能上到一新的高地。这种路对于徒步上山的人来说没有什么问题,但对于汽车来说,不够扎实。
一到急转处,手握方向盘的老陶就有点紧张,远远地拉开与前面车辆的距离,一个急冲,“轰!”汽车发出一声刺耳的狂吼,老牛般气喘吁吁地匐在地上。
我突然想起了任莉,她那个1.0排量的QQ怎样攀爬?车上还载着画家阿礼和绵阳美女高小溪呢。他们会不会被惊吓着?高小溪今儿是第一次参加学会活动,会不会才开始上山就不适应?一连串的担心差点坏了出门的心情。
好在沿途的风景并不咋样。想象中音符一样流动的烟雨,自由奔放的溪流、氤氲一片葱绿的原野和可以俯瞰烟波浩渺的石桥,被一些用血汗和生命开垦出来的的梯田世界代替了。层层叠叠的梯田依着山势从山脚盘旋到山顶,把个林荫霭深的老山变成了广阔山地。
一阵若有所失的眩晕感。想到万物有寿,更觉得那个被称作“时光”的东西正被上帝召见和盘问。
原来用于播种庄稼的一块块良田被种上了各种各样的果树,红黄相间,阳光刺眼。桃树、梨树正应时开放,散布在空中花粉的气味钻进鼻孔,充满了统治称霸的野心。
一棵树开花的时候,是在笑吧。可是,它笑什么呢?
同车的人都不大说话,好像在接受什么最新启示。
“看见了吗?这就叫梯田。我当年搞水利时,整天思考的都是怎样能多开垦些农田,让农民吃饱吃好。德阳的每个县必须砍掉多少树,必须种上多少庄稼,都是定了目标的。为了督促完成市政府预定的任务,我经常在下面蹲点……”
蒋会长笑眯眯的眼睛锐利如鹰,一边抖落出些过去的家珍一边若有所思地望着前面有着北方壮阔、曲折美的山峦。
终于看到一片开阔地了,梯田已变成了森森的松柏。
“余会长,‘云顶山’这三个字写得好有力量哦,一看见就觉得踏实,即使面临着天大的危险,看见它就觉有了依靠。”“写字的人是清光绪年间四川提督马维祺。他曾在法越之战和川边平叛中立了军功,光绪帝赐官一品,赏穿黄马褂。此人很有文化意识,书法也很好。去川北巡视防务,发现马超墓园碑字模糊不清,就自己撰书《马公墓志》……”
我就像一个后来的寻乡者,正跟金堂余会长说道呢,耳边突然传来任莉的叫喊声,“咋这么陡啊?吓死我了”“对了,任大小姐你是怎么开上来的?我们一直都在担心呢!”我丢下正在说话的余会长快步走到任莉面前。
“亏得你们还晓得担心,明明知道我的坐骑是个QQ 爬这么陡的山,事先说一哈嘛。原以为跟着个大奔能安全些,哪个晓得大奔一肉一肉地,硬是把速度压到20公里每小时,让不让后面车子活了嘛!幸好我的QQ是自动挡,要是手动的,你们后面的车车就等着玩完吧。”
任莉长得很漂亮,走路像男人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带动一头披肩发,好像在波浪中行走。说话时她的一对耳花在太阳下闪烁,露水般晶莹易逝。
倾诉,相当于免费心理治疗。潜在的疯狂,正好通过她那辆轰隆隆的QQ车释放出来。“莫紧张,以后坚决不跟大奔,只跟小奔哈”,丰会长睁着儿童般顽皮的眼睛,笑嘻嘻地安慰任莉。大家会心地笑了,很快,小美女的愤怒变成了她独自哼唱一首伤心之歌。
天下名山僧占多,何况这样一座有着特殊历史的高山。寺庙名叫“慈云寺”。落落大方的寺门,门柱上剥落的红漆,古树投下的斑驳树影,殿外香坛上几只冲天的高香正吱吱地焚燃着。身着黄色宽大袍子、手中拿着已在指间磨得光滑的佛珠的僧人……“
快来看,像不像你们老陶?”刚抹干眼泪的任莉又指着崖壁上一头戴破帽、摇着把破扇的济公嚷嚷开了。“可不是嘛,真像呢!”一群人顺着任莉手指伸开的方向,硬是将我和老陶拉到造像前,与济公合了张影。
静听花开花落,坐看云卷云舒,这些不知哪个朝代留下的残香,存在于世间,却又独立于世间的气息,仿佛在召唤古老的灵魂。
“余会长,这什么年代的家伙?”我指着一书有“七佛坊”的石牌坊又跟在余会长后面找寻答案了。牌坊上面是一些不无漫漶残损的刻字,像是记录着一些死者的姓名和一段动荡的历史。
“道理上讲是清光绪年间,实际上都是最近几年才建的。”“道理、实际是什么意思嘛?”
“‘道理’是说这些建筑都建于清朝初期,‘实际’则指文革期间全被损毁。”余会长的回话沉沉的,透着沧桑。“其它大殿、经堂呢?”
“都一样。当时我就在这座山对面下乡,亲眼看见一群红卫兵提着镐头和铁锹,把一个个菩萨从大殿里拎出来,一个个地砸烂。我心里那个痛啊,但我坚信总有一天他们会来找我,请我帮助恢复寺庙的原貌。”
穿殿而出,临阶放目,确有一种古柏森森的感觉。远处的成都平原,在夏日的汽雾中象画卷一样铺陈开来……庙门前面有一大片铺向远方的开阔地,老人们坐在一隅看着过往的年轻人。
有点像特种兵潜入伏击区。越往前走,越觉恐慌,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而不能自拔。
突然觉着有一支冷箭,穿越五彩花田狂啸而来。听上去像一段萦绕不去的呜咽,让人有一种不可明言的紧张和羞愧。射穿了南宋以后的元代明代清代民国新中国,疾风嗖嗖又余音袅袅——我今天也在这里落草?
摆脱影子对人的跟踪与其说是现实的,不如说是心理的。
已经不复存在的故我和不再拥有的事物的陌生感,强烈地诱使我急匆匆地奔向过去,奔向八百多年前的特殊氛围。因为,那才是人类处境的一种真实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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