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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布莱克the tiger(西学读布莱克虎The)

威廉布莱克the tiger(西学读布莱克虎The)取自深海,还是取自高天?从何处取得你眼中的火焰?燃烧在那深夜的丛莽。是什么超凡的手和眼睛塑造出你这可怖的匀称?

本文转自:晚树之乡

威廉布莱克the tiger(西学读布莱克虎The)(1)

(布莱克为初版《经验之歌》刻印的《老虎》)

老 虎 (飞白译)

老虎!老虎!火一样辉煌,

燃烧在那深夜的丛莽。

是什么超凡的手和眼睛

塑造出你这可怖的匀称?

从何处取得你眼中的火焰?

取自深海,还是取自高天?

凭什么翅膀他有此胆量?

凭什么手掌敢攫取这火光?

什么样的膂力,什么样的神工

把你的心脏的筋拧制成功?

当你的心脏第一次搏跳,

那是什么样可怕的手脚?

什么样的铁锤?什么样的铁链?

什么熔炉把你的脑子烧炼?

什么样的握力?什么样的铁砧?

敢把这无人敢碰的材料握紧?

当群星向下界发射金箭,

把泪珠洒遍那天宇之园,

他可曾对自己的作品微笑?

莫不是他,羔羊的作者把你造?

老虎!老虎!火一样辉煌,

燃烧了那深夜的丛莽。

是什么超凡的手和眼睛

敢塑造你这可怖的匀称?

布莱克的诗,除了读,还要眼睛看。身为雕版匠人兼画家的他,自己在铜板上蚀刻出诗、画轮廓,印刷,再逐页装饰上色,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这幅《老虎》,除了下面那只呆头呆脑的大猫外,最吸睛得要算上面那只“虎Tyger”。当然了,学过英语、知道些拼法的人不难读出这个词,也不难理解它的意思。tyger就是tiger的异体字,表示双元音[ai]的i换成了y,好似猿之于猨,二者声符不同。但又非常见的异体,自古以来英语中的正体都写作i。布莱克用y想必出于视觉上的考虑,这不,最起码能使标题“The Tyger”更具虎型。而我觉得,字母y是理解这首诗的关键。

欧洲各国语言中“虎”的拼法及读音,均源自希腊语的“虎τίγρη”,大体读作“体格嘞”或“体格”,正如森蝶她老汉儿在某点读机广告中读得那样。古英语的读音也差不多,反正ti读成“踢”而非“胎”。但后来发生了万恶的“元音大迁移Great Vowl Shift”,使得英文字母的发音规则脱离了拉丁范式,其中字母i的读音从长元音“衣”变成了双元音“哀”,于是老虎也就从“体格”变成了“泰格”。由此,英伦虎变得响亮、强壮、霸气,与一群群低调、内敛的欧陆虎隔海相峙。遗憾的是,核心意象的读音差距过大,注定这首诗的韵律美要在翻译中消失殆尽。汉语中的“虎”迅疾而神秘,同样无法表现英伦虎震人心魄的凶猛。不过,据说英伦孤岛上好像从古至今都长不出老虎来?要不,怎么有人写了本书叫什么《英国,没有老虎的国家》?

音响上的变化需要视觉上的体现,用颀长、潇洒的y代换羸瘦、呆板的i便再合理不过了。反过来,这一替换也强调了[ai]音在整首诗的核心位置。全诗六节,[ai]音占了一半的韵:bright与night([ait])、eye与symmetry([ai])、skies与eyes([aiz])、aspire与fire([aiə])。对,就是这么霸道。而其中night、bright与fire又是贯穿全诗的三个关键词,一起构成了布莱克的这只虎,一只在夜晚如火焰般闪耀的虎。“夜晚的丛林”使人想起《神曲》开篇的那片黑林,但丁因背弃真理、沉溺罪恶而走入歧途。布莱克的晚林没这么多寓意,最多给老虎增添了某种可怖、邪恶的意味。面对这火耀的老虎,布莱克十分震惊,连着发问了14句。从第一节后两句可以看出他的纠结与惊愕,特别是“不朽immortal”一词,他相信上帝创造了万物,但又不敢确信这可怕的生物果真由上帝造出。在随后的2到4节里,诗人分别歌颂了虎的眼睛、心脏与头脑,并且继续追问老虎背后的那个“他”。其中第4节的“铁锤hammer、铁链chain、熔炉furnace、铁砧anvil”一同构建了另一关键意象,即火光四溅、铿锵有力的铁匠铺。第2、3节虽写虎眼、虎心,但并有没有透露那个“他”在哪、如何创造了虎;第4节的想象补足了这一缺陷,并将三节内容串成一体。“他”就像一位铁匠,用手抓取火焰制成虎眼,用强有力的臂膀拧制虎心,他拉动风箱,猛击铁砧,在熔炉中锻造虎首,咣当、咣当、咣当、咣!英诗之中最有力的音响、最铿锵的节奏就此诞生。本诗的格律基本属于尾音省略的四音步扬抑格(catalectic trochaic tetrameter):

Ty”·ger’ Ty”·ger’ bur”·ning’ bright”

(双引号表重读,单引表轻)

第一节第4句、三节2、3句、五节2、4句、以及第六节第4句例外,属于首音重读(当然也可以不重读)的四音步抑扬格:

Could” frame” thy’ fear”·ful’ sym”·me’·try”

这7个或8个音节一重一轻,一起一伏,同锤击铁砧的节奏极为类似。此外,诸多头韵也加强了这一声画效果:tyger-tyger,buring-bright,frame-fearful,distant-deeps,began-beat,dear-deadly。

威廉布莱克the tiger(西学读布莱克虎The)(2)

(另一版《老虎》)

第五节是全诗的转折点,节奏、声音、画面、视角全部突转。第四节一共4个问句,还有两个割裂的小分句,诗人的追问在这里达到顶峰;第五节4个完整的句子,加上[iəz]与[i:]两个轻柔的韵脚,使节奏得以缓和。与之相对,先前火光四溅、热气蒸腾的铁匠铺也冷却下来;星星“用它们的泪水打湿了天空watered heaven with their tears”,画面变得静谧、柔和、湿润。而视角上,先前是由虎及“他”,而在这里,变成了由“他”及虎。历来对第5节的解读很多,说布莱克的星星代表着什么,星星撇下矛枪好似弃甲曳兵,落下眼泪又如何如何,又与《圣经》《失乐园》对照阐发。当然,这些都很好,很有理,也有必要;但我觉得,不妨以最简单的眼光看这一节。突变的原因在于诗人发问式的思索转变了角度,以此更加深入至其震惊的根由:“莫不是造了羊羔的他造了你”。上帝在布莱克的心中首先是位慈祥、和蔼的父亲,是他创造了明媚的羊羔;因而当思索的角度朝向他时,周围的整体氛围都有所转变。“星星撇下矛枪”“眼泪打湿天空”,就是用缓和而温柔的比喻写夜晚降临。而“羔羊lamb”一词则指向了布莱克的同名诗作,《天真之歌》(Songsof Innocence)的核心。在那首诗歌中,天真、欢快的“衣[i]/[i:]”音在每一行都有出现,不断地在耳旁环绕:

Little lamb who made thee

Dost thou know who made thee

Gave thee life & bid thee feed

By the stream & o’er the mead;

小羔羊谁创作了你

你可知道谁创作了你

给你生命,哺育着你,

在溪流旁,在青草地;(杨苡译)

一个是明媚草地上的羔羊,一个是夜晚森林中的老虎;一个天真、柔软、洁白,一个凶猛、刚强、火亮;一个是欢欣的[i],一个是威猛的[ai];一个指向天空,一个蜿蜒于大地。

威廉布莱克the tiger(西学读布莱克虎The)(3)

(1826版的一幅《老虎》)

布莱克心中的上帝是羊羔的作者,是那个飞向天空的、光明的、天真的i。但是,当他第一次见到如火焰般闪耀的老虎时,见到步逍遥于大地上的y时,他的心灵受到震撼,下巴掉到了地上。这是一种充满矛盾的惊愕感,而全诗的力量正在于此,在于诗人以单纯而真诚的发问将这最初的惊愕(即火耀的老虎)诉诸笔端,火星四射,字句铿锵。也只有经历过这样的惊愕,打开幽暗的脑洞,人才会成长,才知道世间不只有纯真的善,上帝也把可怕、恐怖的事物造出。也许,我们每个人在成长过程中都有过这样惊愕的瞬间。那便是我们的《经验之歌》(Songsof Experience)了。

威廉布莱克the tiger(西学读布莱克虎The)(4)

布莱克的这首《老虎》为英语贡献了一个新词,叫“虎耀tiger bright”。类似“雪白snow white”,前面的名词作状语。大体是说,某种东西刚劲耀眼,让人惊愕。纳博科夫称赞托尔斯泰的艺术时便说:“[...]his art was so powerful so tiger bright so original and universal”。

汉语中涉虎词汇多半比较正经,俺们东北话可不一样。前些天看了个东北两口开车拌嘴的视频,里面蹦出个“虎逼老娘们儿”,听着乐了半天。东北“虎”是“彪”和“山炮”的同义词,指一种逞能不要命的、鲁莽的、作死的傻气。那种仰脖儿灌下1斤白酒的,虎了吧唧的;二踢脚炸裤裆的,虎溜溜的;大冬天光腚往雪里蹦的,二虎吧唧的。还有个歇后语叫什么母老虎倒上树,是啥都知道,就不说了。我也曾虎过,虽说没光腚往雪里蹦跶,但也12月份穿着短袖在大风大雪中瞎嘚瑟,挥舞拳头捶打雪花……别说,还多怀念那个一脸虎样的年岁。

威廉布莱克the tiger(西学读布莱克虎The)(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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