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棋要靠技术和眼力还有什么(围棋映射出的艺术人生)
围棋要靠技术和眼力还有什么(围棋映射出的艺术人生)我认为,由于这两个原因,古代更适合于求道派的存在,而在现代,求道派明显竞争不过胜负师(至少他们没有充裕的时间来考虑),因而像藤泽秀行和武宫正树那样的求道派更显得可贵。其次,现在的棋手主要是为了生活而战,一盘棋的胜负直接关系到他自己奖金的多少。而古代棋手主要是为了名誉而战。为了本派的名誉,甚至采用争棋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当然,能够证明自己价值的,不仅仅是输赢,还要看棋的内容是否精彩。否则即使赢了棋,也会被人耻笑。仔细分析一下古代到近代历史(从道策到秀哉)上水平最高的棋手,我发现他们绝大部分是以求道派的气质为主。本因坊道策、元丈、秀策、秀荣与安井仙知、安井知得、幻庵因硕等都是典型的求道派,本因坊丈和与秀和、秀甫也是以求道派为主。研究他们的棋谱可以说是一种艺术享受。后来的棋手中,木谷实是求道派,坂田荣男是胜负师;吴清源则因为超人的战绩,使人们经常忘记他求道派的实质而把他划入胜负师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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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棋是一种很独特的艺术。大多数情况下,人们都会把敬佩的目光投向胜利者,而失败者只能得到同情甚至轻视。正是由于这种原因,所以从一开始,那些水平最高的棋手中都会或多或少具备两种人的气质:求道派与胜负师。
胜负师是指那种以胜利为主要目的的人。有点像邱吉尔所说的:“一个词,胜利。以全部力量和全部勇气,不论多么艰难困苦,不论多少流血牺牲,都要追求胜利。”而求道派则是以追求艺术境界为主要目的。他们认为围棋是一种智力的体操,它的艺术境界就在于最高的子效(棋子效率)、最优美的棋形(棋子形状)、最猛烈的攻击、最华丽的腾挪(注意:不是治孤!)、最出其不意的手筋和最没有遗憾的棋局。对的,“没有遗憾的棋局”。二者对待棋局的态度大不相同,因为二者追求的目的不同。胜负师以胜利为目的,喜欢那些对他来说比较保险的走法,以寻求安全运转。如果局势不利,就咬紧牙关,顽强拼搏,耐心地等待机会;局势有利,就尽量简化局面,为了不给对手以机会,有时候甚至让对手占一点便宜,总而言之只要能取胜,即使以微弱优势取胜,就达到目的,这样这盘棋对他就没有多少遗憾了。而求道派则喜欢探索棋盘上的未知领域(如中腹和厚势),因为这样更具有艺术魅力。一盘棋中如果能出现体现他的理想和审美能力的招数,并且没有难看的棋,那就是没有遗憾的棋局了。如果局势不利,他们往往会丧失斗志,“没什么可走了”;局面有利时,他们也不会为了微弱的优势而妥协,喜欢穷追猛打,优势越多越高兴,有时甚至不惜“捅篓子”,把好端端的局面白白葬送掉。
可想而知,如果两个人水平相当,那么求道派的战绩是不会超过胜负师的。不过二者对胜负的态度也不一样。比如,同样输了一局很重要的棋,胜负师的赵治勋可能会失魂落魄甚至放声大哭;而求道派的武宫正树则会很快忘掉,如果你第二天见到他,问:“昨天怎么样?”他也许会像小学生作错一道算术题那样露出歉然和无辜的神色:“哎呀,输了!”
仔细分析一下古代到近代历史(从道策到秀哉)上水平最高的棋手,我发现他们绝大部分是以求道派的气质为主。本因坊道策、元丈、秀策、秀荣与安井仙知、安井知得、幻庵因硕等都是典型的求道派,本因坊丈和与秀和、秀甫也是以求道派为主。研究他们的棋谱可以说是一种艺术享受。后来的棋手中,木谷实是求道派,坂田荣男是胜负师;吴清源则因为超人的战绩,使人们经常忘记他求道派的实质而把他划入胜负师的范畴。现代棋手中,只有藤泽秀行和武宫正树始终坚守在求道派的阵营,剩下其余的中日韩超一流棋手,包括“美学棋士”大竹英雄和号称求道派的小林光一,其实都已经属于胜负师了。
为什么求道派的比例会越来越少?这可以从几方面来解释。
首先,现在下棋则要计算时间;而古时候的棋是不规定时间的,给了棋手们充分考虑的余地,求道派们大可以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和审美能力,去探索那些未知领域,并在对局中验证一下。也因为如此,那些大师们的对局很少有纰漏。例如我们在研究秀策和秀荣的对局中就会发现,他们两人在棋风上有很大差别,而且一个是少年得志,一个是大器晚成,但在二人各自分别走向成熟期后(秀策升入五段,秀荣升入八段),我们从他们各自上百盘对局中竟然几乎找不到漏招,就连疑问手加起来也屈指可数!这在现代棋手对局时在时间催逼下错误不断的对局中是难以想象的。
其次,现在的棋手主要是为了生活而战,一盘棋的胜负直接关系到他自己奖金的多少。而古代棋手主要是为了名誉而战。为了本派的名誉,甚至采用争棋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当然,能够证明自己价值的,不仅仅是输赢,还要看棋的内容是否精彩。否则即使赢了棋,也会被人耻笑。
我认为,由于这两个原因,古代更适合于求道派的存在,而在现代,求道派明显竞争不过胜负师(至少他们没有充裕的时间来考虑),因而像藤泽秀行和武宫正树那样的求道派更显得可贵。
有两个人的例子比较特殊。一个是李昌镐,十五岁就在大赛中战胜了武宫正树,随后扬名立万,还不到而立之年,拿了许多个世界冠军,成为无可争议的第一。他的棋,除了官子(围棋中艺术性最少的那部分)极其厉害以外,在布局和中盘厮杀上并不比别的超一流棋手高,但他最厉害的是:冷静而不犯错误,并且在漫长的对局中等待着别人的错误,一目或两目的错误就够了,就这样让所有的棋手栽倒在他脚下(说实话,我很难想象李昌镐如果遇见本因坊秀策或安井知得这些人会表现得怎么样)。像这样一个典型的胜负师,在品尝了所有胜利的喜悦后,开始寻求那些对他而言不那么清楚的着法,想作一名求道派了。以至于围棋杂志上有人大声疾呼:“趁李昌镐处在迷茫状态,中国棋手要好好努力,赢他几盘吧!”
还有一个例子是聂卫平,他以前也是一名典型的胜负师,身上肩负着集体赋予他的重责“赶超日本”。聂卫平自己也说,他对于有关胜负的事情,不管是围棋还是桥牌、足球甚至赌赛吃饺子都抱着敏感的心态。这种胜负师的气质使他在第一、二、三届擂台赛上有如神助,顽强拼搏,连胜九名日方大将,打破了超一流棋手不可战胜的神话,一时间传为佳话。随后,他被推为“棋圣”。这时,开始向求道派转化了,棋越来越精彩,战绩却从此一蹶不振。很显然,他在学习藤泽秀行的风格,在布局和大局观上仍然妙思百出,精彩纷呈,而中盘和收官(须知这在从前是聂卫平的强项)则精力不济,经常拱手送出不少好局。为此不少人批评他,但他却依然如故。显然,他的责任已经不再是赶超他国,而是多留下一些精彩的招数,并用以教育后辈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所有的真正热爱这门艺术的人都知道:求道派更值得尊敬。胜负师们固然可以振奋人们(包括外行和内行)的精神和激励人们的斗志,而真正推动围棋这门艺术发展的人却是那些求道派。他们可以达观地看待胜负,但绝不可以动摇对未知领域探求的决心和信心。正是一代代求道派棋手孜孜不倦的研究和实践,围棋中才会出现那么多新颖的走法和精彩的招数,最终成为一门博大精深的艺术。如藤泽秀行所说:“我们大部分人的棋,以后可能不会有人看。只有武宫正树的棋是绝对能留给子孙后代的。”实际上,藤泽秀行和武宫正树这两位大师对围棋艺术做出的贡献都远远大于当代的任何棋手。
其实,在别的艺术领域和科学研究中,这种情况也是类似的。人们要追求的,一个是成功,一个是真理,如果不能得兼,那么二者的取舍就成为判别他气质的一个尺度。但无论如何,有一点很清楚,大部分旁观者都会同意:“为了科学的进步,为了艺术的繁荣,多一些求道派吧!”(本文摘自飞扬论坛,发帖人恩铱,2004-4-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