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市十一中位置(福州十一中宣传队纪事)
福州市十一中位置(福州十一中宣传队纪事)三月,榕城细雨霏霏,往事,就这样淅淅沥沥地被淋湿了,一点一点漫上心头。闽平的前妻走了,苏妹老师远在天国,没有答案。第一排六个男生没有化妆,有四个人没有佩戴像章,他们估计是后台乐队的成员。第二、三排和上面一排中间的两位,应该都是前台的演员,他们一个个形象端庄,英姿勃发,全部化着舞台表演的浓妆。当年,无论男女,浓眉大眼,气宇轩昂,那才是舞台上和时代推崇的正面形象。上排左侧的两个人估计也是乐队成员,因为是素颜。最右边的是苏妹老师,老师的表情比较严肃,好像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她左侧的那位是校长办公室主任?我仔细地审视每一个人,除了闽平指认的他意外离去的前妻,我只认得苏妹老师。心生诧异:十一中应该只有一个毛泽东思想宣传队,但是为什么里面没有丽娜,没有我,也没有我所熟悉的哥哥姐姐?仿佛,转瞬之间更新换代,宣传队还在,苏妹老师还在,但是,我们却突然人间蒸发了。
作者 王向明
后勤的发小闽平发给我一张旧照----福州第十一中学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合影。
这是一张在当年福州最好的照相馆之一----福州旅社照相部拍下的合影,黑白,题头是“文艺为工农兵服务”,没有注明拍摄年月。
总共有二十五人,男生大都穿着当时最流行也最时尚的军装,女生是小翻领的春秋装,多数人胸前有一枚毛主席像章。
第一排六个男生没有化妆,有四个人没有佩戴像章,他们估计是后台乐队的成员。第二、三排和上面一排中间的两位,应该都是前台的演员,他们一个个形象端庄,英姿勃发,全部化着舞台表演的浓妆。当年,无论男女,浓眉大眼,气宇轩昂,那才是舞台上和时代推崇的正面形象。上排左侧的两个人估计也是乐队成员,因为是素颜。最右边的是苏妹老师,老师的表情比较严肃,好像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她左侧的那位是校长办公室主任?
我仔细地审视每一个人,除了闽平指认的他意外离去的前妻,我只认得苏妹老师。心生诧异:十一中应该只有一个毛泽东思想宣传队,但是为什么里面没有丽娜,没有我,也没有我所熟悉的哥哥姐姐?
仿佛,转瞬之间更新换代,宣传队还在,苏妹老师还在,但是,我们却突然人间蒸发了。
闽平的前妻走了,苏妹老师远在天国,没有答案。
三月,榕城细雨霏霏,往事,就这样淅淅沥沥地被淋湿了,一点一点漫上心头。
丽 娜 和 我丽娜姓宋,家中孩子排行老三,上有两个姐姐,程琪和莉莉,两个弟弟一个叫布尔,一个叫维克。宋叔叔和尹华阿姨当年一定是坚定的布尔什维克,给孩子起的名字都带着强烈的苏联色彩。
丽娜家在我家楼上。
丽娜从小就彰显出与众不同的文艺天分,她有一副像黄莺一般的嗓子,清脆婉转,歌声很动听。丽娜还爱跳舞,经常拉着我互相压腿,她最快乐的举动,就是穿着白底碎花的裙子在家里旋转,或从床上跳下来,让裙角撑开,变成一朵盛开的花。
丽娜会做表情,总是要露出牙齿开心地笑,让眼睛放出光亮。她家姐弟的合影中,姐姐弟弟微微笑意,她歪着个小脑袋,笑得春光烂漫。
因为是楼上楼下的邻居,因为我们爱好相同,因为近朱者赤,因为我们天生都有一副好嗓子,因为我们的音色音质音域和乐感几乎相同,因此,便自然而然有了我们的童声二重唱。把我们的童声二重唱比作天作之合并不为过,我们在演唱中互相衬托着对方,互相成就着对方,也成就了我们自己。
我们的领唱在鼓一小唱过,在福州市少年宫小红星艺术团唱过。我们的二重唱在后勤的礼堂唱过,在福州的八一礼堂和人民剧场唱过,也在福州市人民广播电台唱过。文革期间,随着十一中宣传队,我们的二重唱走向了更加广阔的社会大舞台,在部队、机关、工厂、学校和街头都唱过。
那时,社会资源远没有今天这么丰富,没有歌厅,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没有自媒体,只有舞台这么一个主要的平台,我们俩很幸运,在苏妹老师的带领和指导下崭露头角。
当年,活跃在福州舞台上的童声二重唱似乎只有丽娜和我,我们是苏妹老师精心培养和打造的一个作品,我们也是她深感欣慰和自豪的一个组合,我们就像一朵刚刚出头的小花灿烂地开放着,把优美的歌声传播四方,把我们的名声也到处张扬。
如果放在今天,我们会被称作很有希望的童星,如果成长在现在,我们也许会顺其自然走上一条专业的音乐道路,但是,人生没有如果。
一九六五年,丽娜去十一中读书,小学四年级的我跟着她来到音乐老师蔡苏妹的身边。
我们参加了文革前福州市庆祝六一国际儿童节在人民剧场的演出,那天,苏妹老师手风琴伴奏,我们唱的是“唱起来呀跳起来,跳起来呀扭起来,让我们尽情地唱呀唱起来。。。毛主席,我们实在想见见你!”
在童声独唱或二重唱里,那是唯一的节目,我们的演唱很出彩,得到了很多大人的夸赞。三中的音乐老师让我挤在他的身边看完演出,他是苏妹老师的同行,也是好友,他为苏妹老师有这样两个出色的学生而高兴。回家走在尚宾路上,前锋文工团的何军阿姨和阿荣叔叔拉着我们的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文革开始后不久,学校纷纷停课闹革命,师道尊严被砸碎了,学生们走向全国大串联去了,丽娜离开十一中参加了红卫兵,我参加了红小兵,不久,宋叔叔调到江西,丽娜家搬离,少年时代的小伙伴就此失联,但是,这并没有影响我们在后来各自的成长中,继续发挥爱好音乐的特长。
一九七零年丽娜到福州军区总院当兵,改名宋晓红,是总院宣传队的中坚骨干。二零一二年,福建省红星艺术团成立,她是召集人之一。丽娜能歌善舞,性格开朗,后来还把她的身影带到了悉尼的舞台上。
一九七三年我也当兵了,无论是在连队,还是以后去读书或在工作单位包括后来去其它地方,业余时间,我都依然快乐地歌唱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兴趣喜好,有音乐相伴,内心非常富有,生命不再只是一种颜色。
我们从一九六七年分开之后,直到一九九六年后勤大院子女在福州树兜经贸展览中心第一次聚会,丽娜和我的二重唱才重新联袂唱响,时隔整整二十九年。
1992年早春,后勤大院的小伙伴第一次重聚
那天,我们唱了一首经典名歌“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尽管,童声不再,纯真不再,但是,我们心有灵犀,真情依旧,配合默契,相得益彰,曾经的美好记忆,两个人两家人父母兄弟之间的情意,挥洒青春砥砺奋进流金岁月的感慨,都在歌声里。
蔡 苏 妹 老 师认识苏妹老师,当然得益于丽娜。是丽娜带我去十一中玩耍时认识的,还是她有意引荐给苏妹老师的,老师后来又是怎样作出培养和打造我们二重唱的构想的,这些细节已经无从知晓。
老师当年应该不到三十岁,青春正好。
苏妹老师毕业于福建师大艺术系,女高音,她的声音明亮通透,美声纯正,音色类似于那个年代名气很大的马玉涛。
我平时很少听到老师完整地歌唱,估计只有十一中的学生们在上课时可以听到,但是那年,在小柳村福州军区前锋文工团礼堂的演出中,苏妹老师拉着手风琴自唱了一首语录歌,让我大开眼界,敬佩万分。
老师唱道:“这次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对于巩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资本主义复辟,建设社会主义,是完全必要的,是非常及时的。”
旋律流畅,抑扬顿挫,曲风犹如外国歌剧咏叹调。老师的演唱大气磅礴,从容不迫,中声区厚实饱满,高音富有穿透力,她的声音在整个礼堂里回荡。
那是我第一次现场听老师唱歌,我被惊到了,因为在我当时的视野中,好像还没有人有老师这么漂亮的声音。当时的前锋文工团,有民族唱法的女高音孙锦玲阿姨,有美声唱法的男高音王宝璋叔叔,但是没有美声女高音。老师的声音,是一种非常独特的可以余音绕梁的声音。
那天,我和丽娜躲在屏幕后,用我们的童声模仿老师的美声和拉琴的姿势边唱边笑,等老师唱完,几乎笑到气煞,以至于随后在我们的二重唱中我的声音出现了明显问题。事后,老师板着脸问:“你今天的声音怎么了?!”我可怜巴巴地看着老师,面红耳赤,什么话都说不出。宣传队其他伙伴路过,都朝我眨眨眼,意思是:刚刚叫你们别闹了吧,看看,挨批了。眼神中都是怜悯。
那是我的记忆中极少出现的声音的失误。从此以后,我逐渐明白了,无论是什么场合,演出的过程都是一项认真严谨的过程,来不得半点的马虎和懈怠,要懂得养精蓄锐,要懂得进入情境或状态,对于歌者,更要懂得保护声带,大声说话或高声谈笑都是大忌。
也许是我孤陋寡闻,当年活跃在福州舞台上的音乐老师,好像只有苏妹老师一枝独秀,我的问题是,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会分配到十一中而不是其它生源或条件更好的学校?难道当年的十一中就是以文艺为重点发展方向的学校?
苏妹老师大眼睛,双眼皮,容貌姣好,身材高挑,她不是娇弱女子,她的性格中有刚强刚毅的成份。都说严师出高徒,老师非常关爱自己的学生,她希望他们都能出类拔萃,都能成为她的骄傲,但在表现方式上,老师对学生总是比较严厉,说起话来,女高音的声音非常响亮,即便有时不语,瞪你一下,也会让人不怒而威。
老师在宣传队的业务和管理上有绝对的话语权,这与她的艺术实践和艺术造诣、与她的师长地位不无关联,学生们都很敬重她,同时也很怕她。
通常,化妆都是苏妹老师帮助我们的,老师在打底色时,手掌力度较大,老师说,只有这样,底色才能非常均匀地揉进皮肤里,才不会出现像戴着一副面具。有些同学因为怕老师,也怕疼,化妆时都躲得远远的。
丽娜和我是老师疼爱的小孩,我们别无选择,都是由老师亲自化妆,每次,小脸都会比较疼。疼爱疼爱,当然只有先疼了才会更有爱。还别说,经过老师的手,我们的妆容都会变得很漂亮,整个人焕然一新,眉线眼线腮红口红都比较精致。丽娜常常会在镜子前左顾右盼一番,然后撅起小嘴一笑,我知道,那表示她非常满意。
也许是因为我们年龄太小,也许是苏妹老师对我们格外偏爱,老师待我们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有加。
我们就这样顺理成章也毫无顾忌地走进了老师的家。
老师的先生姓董,在福州市统战部工作,相貌敦厚,和蔼可亲,他比老师年长十岁。老师当年有两个男孩,小云比我小三四岁,不清楚什么原因没有养在身边,小肪比小云小一二岁,长得很秀气,文文静静的,经常坐在一边玩自己的,没有声音。
老师家里墙上的镜框里有许多照片,最显眼的位置有两张:一张是老师大学毕业时的单人照,老师非常年轻,瓜子脸,美女一枚。老师身穿白衬衣,系着一个像蝴蝶一样的黑领结,妩媚万方地笑着,眼睛里柔波一片。长大以后我才知道,领结应该是男生的饰物,为什么老师要选择男生的领结呢?另外一张是他们的结婚照,老师和董叔叔的头微微靠在一起,两个人的眼神含情脉脉,很幸福的样子。
苏妹老师的家就是我们的教室,老师经常在家里对我们严格训练。
我们当年的音色是自然的童声,明亮圆润,如同莺啼,音准、节奏和乐感都浑然天成,老师没有对我们刻意雕琢,而是量身打造量材施教,除了基本的乐理知识,主要教导我们如何理解我们当时未必能够完全明白的歌词的含义,如何把一字一句唱好,如何分配和调整呼吸,如何用一种准确的情绪来表达歌曲的内涵。
有好几次,上课晚了或是演出前,老师会留我们在家里用餐。我很好奇,不知道老师家平常吃的是什么。在老师家用餐会不会害怕?不会。会不会陌生?也不会。虽然老师看上去比较严厉,但是我们把自己当作是老师的孩子,所以心态比较放松,也比较随意。而且,丽娜的小嘴向来甜言蜜语,有她档在前面,有她左右逢源,我只管扮演一个乖乖仔的角色就可以了。
方桌,灯色柔黄。稀饭,很稠,老师家的碗比较大,我吃了一碗就饱了。两小碟咸菜,猪血切成四四方方的小块,没有酱油,但有咸味和香味。我妈妈后来告诉我,猪血比较贵,也就是说,老师也许是特意为我们两个小孩准备的。还有一盘“扭秧”,淡淡的酱油,撒上少许葱花,味道鲜美。
当兵之后,我还到过苏妹老师在十九中旁边的公寓。老师家的学生进进出出,老师依然用手风琴为他们指导歌唱。
老师家书桌的玻璃板下,压着许多学生的照片,一个个衣着朴素,青春洋溢,我和丽娜当兵的照片也在里面。
我们都是老师的学生,我们都在老师的教诲下,学到了基本的音乐知识,汲取了一定的音乐素养,走过了一段和继续在走热爱音乐的业余或专业的道路,音乐,已经成为我们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都是老师给予我们的恩泽。
老师,真的就像蜡烛一样,用满腔的心血燃烧着自己,照亮了我们。
后来,听说苏妹老师调到福州市教育学院,成了名闻遐迩的音乐教育家,一九九一年还被省教委评为福建省优秀音乐教师。
二零一五年,老师因病在省直机关医院去世。
丽娜和马文正老师后来告诉我,老师生前非常坚强,尽管董叔叔先她而去,尽管家里连遭不测,尽管她重病缠身,但是,她始终激励着自己,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挺直腰杆,脸上绽放着微笑,一直坚定地向前走,直到最后。
我 们 的 宣 传 队文革初期,我跟着丽娜参加了十一中宣传队。
宣传队通常由前台演员和后台乐队组成。
前台的演员应该都是多面手,说唱表演样样在行,至少可以蜻蜓点水行走江湖,但丽娜和我是个例外,我们只会唱歌,我们努力唱好自己的歌,努力让我们的二重唱成为十一中宣传队富有特色的一张名片。
虽然是在中学的宣传队,我们的节目却是童声二重唱,这多少有点搞笑,不过,这的确是实情,就像当年我们上初一还要过六一儿童节一样,十几岁的孩子还没有变声,当然只能算是童声了。
当年后台的乐队是民乐和西洋乐器的混合体,手风琴是主角,扬琴、琵琶、中软、笛子、二胡、小提琴、大提琴,只要能够发出音响的乐器都可以加入,来者不拒,多多益善。但是,我实在记不起来当年乐队的成员是谁,他们是默默奉献的绿叶,把掌声和目光都留给了前台。
任何一个团队都会有突出人物。
有一个圆脸庞大眼睛的姐姐叫景红,说话处事端庄稳重,没有一点孩子气的。有一个长方脸眉清目秀、上嘴唇有淡淡的小胡子的哥哥好像叫少波,也是老成持重,他和景红走得很近,经常在一起商量事情。他们应该就是宣传队的核心人物,对协助老师管理团队做了很多的工作,有群众基础,也有个人威信。
有一个梳着两条辫子的姐姐叫爱华,学过体操,基本功在宣传队首屈一指。她会空中劈叉,跳得又高又飘,独舞“北风吹”就是她的拿手节目,尽管没有足尖,尽管扮相与饰演喜儿的茅惠芳相去甚远,但是,可以演绎当年最流行的经典舞蹈,已经非常惊艳了。
有一个姐姐,她的姐姐就在上海芭蕾舞学校,确切地说,就在“白毛女”剧组,当她回福州探亲,要到我们的宣传队探访,这个消息在宣传队炸了锅。
那天,学校的党委书记章平阿姨(总院闾鸿祥政委的爱人)、苏妹老师和全体队员早早就在十一中的排练厅等候了,大家像欢迎明星一样对这个姐姐翘首以盼。
姐姐来了,模样比较洋气,额前的刘海卷得弯弯的,满脸微笑,说话吴侬软语,身段好像不是那么纤细,她穿了一双那个年代很少见的黑皮鞋。她现场跳了正宗的“北风吹”,只见她翩翩起舞,动作优美舒展,但是,她没有用足尖。
我一直盯着她的双脚,芭蕾舞就是足尖的艺术,姐姐为什么不用足尖呢?她不会吗?如果不会,为什么会在“白毛女”剧组?她在剧组里担任的是喜儿的小姐妹,还是一起受苦受难的村姑?
那天我好失望,没有近距离看到真正的芭蕾。
后来爱华告诉我,这个姐姐是回家探亲的,不会特意带上足尖鞋,就算带了,在这样的水泥地面也是不能跳的,只要一个旋转,足尖鞋面就会磨破。
原来如此。那次探访的最大收获者就是爱华,此后她的表演中多了许多神似的真传,只是,她自己添加的劈叉大跳仍然保留,因为,宣传队里没有人会跳,至少没有人能在空中跳成一条直线。
宣传队的节目大致就是歌舞、表演唱、对口词、器乐合奏等等,我只记得我们的二重唱和爱华的“北风吹”,其它节目演的是什么,唱的什么歌,记忆已经十分淡漠了,只有两个节目印象深刻:
一个是开场歌舞,也就是当年所有宣传队都会的也必须要呈现的忠字舞,歌曲是“大海航行靠舵手”。大家揣着红宝书,做出各种紧跟或忠于或高举的姿势和造型,不断变换台位和队形,把毛主席挥手我前进、祖国山河一片红的气氛烘托得无比震撼。
还有一个节目是全国人民都耳熟能详的的歌舞“心中的歌儿献给解放军”,歌中唱道:“不敬青稞酒呀,不打酥油茶呀,也不献哈达,唱上一只心中的歌,献给亲人金珠玛。”这是歌唱解放军的,表现了人民群众对钢铁长城的崇高敬意。没有哈达,演员双手做出敬献状,载歌载舞,人人的眼睛都闪着光亮。
我们还有一个应该是“红军不怕远征难”的歌舞,表演中,有爱华紧握双拳腾空大跳,有少波他们打一个旋子奋勇向前,还有一些人做出各种各样的姿势前赴后继冲锋而过。
苏妹老师问:“谁还会什么功夫的,都上!这个节目要充分展现红军战士赴汤蹈火一往无前的革命气概!”
我自告奋勇:“老师,我会翻跟斗,行不行?”
老师狐疑地看着我,“你?翻翻看。”
我说的翻跟斗就是最简单的侧手翻,那是在大院里和捷理、路佳他们一起玩闹时练会的。我翻了,可以连翻两三个,手腿绷得直直的,没有眼冒金星,没有变成蛤蟆状,而且三个跟斗差不多连成一线。
大伙儿哈哈大笑:“哇!可以啊!”
老师想了一下,说:“还可以,就是太慢了,动作轻飘飘的,你回家多练练,尽量翻快点,跟上音乐的节奏,但是千万注意,不要翻歪了,更不要跌倒了!”
于是,我在二重唱之外,还客串了一个英勇的红军小战士的角色,跟在哥哥姐姐身后,小心翼翼又是坚定自信地连翻三个跟斗,然后,慷慨激昂冲下场。
十一中宣传队当年在福州的名气很大,似乎没有一个中学有我们那么强大的演出阵容,有要求非常严格的音乐老师和品类比较齐全、艺术质量较高的节目。我们去过许多地方演出,去过福州军区172医院,去过福建机床厂,去过福建省人民银行,去过福州的征兵站八一服务社,也去过当年最牛的铁老大福州铁路局等。
在铁路局的那场演出,苏妹老师事后说,铁路宣传队兵强马壮,人才济济,但是,我们的演出丝毫不比他们逊色,我们的节目把他们镇住了。那次演出应该是十一中宣传队的鼎盛时期,开场歌舞演员有三十几人,四排,每排八人,每个人都目光炯炯,激情澎湃,聚光灯下,红旗红宝书绿军装,气势如虹排山倒海。
往事如烟。
遗憾的是,当年所有的演出,所有的人物和场景,都没有用照片或文字记录下来。那个年代,相机属于稀缺物质,只有从事新闻宣传职业的才能拥有,如果不是特殊需要,是不可能留下宣传队的演出剧照的。
所以,这张宣传队的照片就如凤毛麟角,显得非常难得。这张合影郑重其事邀请宣传队的成员聚集在大牌照相馆,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也不知道是为了纪念什么。
这张照片不可复制。
照片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真实地记录了历史,记录了那个时代的典型特征,服饰只是时代的印迹,眼睛却最能表达当时人们的思想和情感状态,我一直以为,那个年代人们纯真的眼神,在今天已经不多见了。
五十多年过去了,半个多世纪过去了!照片中的人们包括我们自己,已经经历了半个多世纪的匆匆年华!
拂去岁月的尘封,照片里面的人都还好吗?
他们是否也会保留这张照片?他们是否也会在一个寂静的时分,冲一杯清茶,坐在临窗的桌前,打开旧时的影集,遥想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谨以此篇寄给在天国歌唱的苏妹老师】
【感谢闽平提供的历史照片 感谢丽娜提供的历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