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贤的思想是什么(如何理解先贤的思想)
先贤的思想是什么(如何理解先贤的思想)不过,孔子称自己是“述”,也对。所谓“述”,是说祖述先王、周公之道。但先王、周公之道到底是什么,大家都不知道。因此,孔子说自己“述而不作”。这可以说是谦虚,也可以说是事实。孔子“放郑声”“删诗书”“正礼乐”,这要不算“作”,还有什么才有资格算“作”呢?我们读书,一开始最好不要读这样的东西。起手就读这样的东西,容易先入为主,被他们把节奏带偏,不知道古人本身要说什么。这也是为什么读原典非常重要。如果不从原典入手,看再多后人的解说,也顶多是了解后人的角度和思想,甚至有可能与先哲的原意相差十万八千里。学佛如果上来就读牟宗三讲佛教,几乎是不太能明白他在说什么的。你需要先对佛教有所了解,才能看懂他说的东西。但等你有所了解之后,是不是还有必要再看他的解说呢?也许没有太大必要了。除非你是想专门研究他的思想。
这篇导读是写给大众看的,不是写给专业研究者。
《中国哲学小史》,虽然意在向普通读者介绍中国哲学,实际上,普通读者读起来,还是有相当的难度。这里面牵涉到“述”与“作”的问题。述,是把前人的东西转述过来,讲前人的思想,不夹带自己的私货;作,是讲自己的思想。
有些东西,看似“述”,其实是“作”;有些东西,看似“作”,其实是“述”。比如,熊十力讲唯识、牟宗三讲佛教,看起来像是“述”,其实是“作”。
包括康有为的《孔子改制考》,也是“作”。这叫“六经注我”,就是说,把六经都当成自己思想的注脚。
我们读书,一开始最好不要读这样的东西。起手就读这样的东西,容易先入为主,被他们把节奏带偏,不知道古人本身要说什么。这也是为什么读原典非常重要。
如果不从原典入手,看再多后人的解说,也顶多是了解后人的角度和思想,甚至有可能与先哲的原意相差十万八千里。
学佛如果上来就读牟宗三讲佛教,几乎是不太能明白他在说什么的。你需要先对佛教有所了解,才能看懂他说的东西。但等你有所了解之后,是不是还有必要再看他的解说呢?也许没有太大必要了。除非你是想专门研究他的思想。
因此,孔子说自己“述而不作”。这可以说是谦虚,也可以说是事实。孔子“放郑声”“删诗书”“正礼乐”,这要不算“作”,还有什么才有资格算“作”呢?
不过,孔子称自己是“述”,也对。所谓“述”,是说祖述先王、周公之道。但先王、周公之道到底是什么,大家都不知道。
孔子垂悬这么一个标杆,实际上是要告诉大家:不要动不动就想立一个自己的东西,成一家之言。除非自己在思想上有超过古圣先哲的地方。问题是,有吗?恐怕很多人并没有。
有人喜欢“作”,却没有什么思想,于义理无所发明,那就连“述”的作用都起不到;有人致力于“述”,却大有“作”的意义在。
这本《小史》第7节《荀子》中,讲过一则公案:孟子说,性善,人皆可以为尧舜。荀子说,性恶,但人人可以为善,涂之人可以为禹。涂,就是“途”,“路”的意思。“涂之人”,就是“路人甲”,普通人。普通人也可以成为禹。
尧舜禹,都是圣贤。清朝的戴震看了这一句话就说:这和孟子的性善论,不仅不违背,而且能互相启发,把道理阐述得更明白。
戴震说的也对。后来,陈澧看见戴震这句话,就说:荀子不就是把孟子的“尧舜”改成“禹”吗?既然如此,何必自己立一种说法呢?陈澧说的也不错。
为什么同样的意思,不同的思想家要换一种语言来表达呢?不排除有人确实是想“掠美”,把别人的思想据为己有,立自己的言。
另一些,则是为了从不同的角度去说,以适应时代,针砭时弊。荀子就是后一种。所以,戴震和陈澧说得都对。孟子和荀子,也都对。要理解这一点,才能理解思想史、学术史。
如果想理解儒家,绝不宜上来就看二十世纪“新儒家”的著述,而置孔孟原典于不顾。必然要等孔孟的思想都烂熟胸中之后,再看新儒家的著述,才可以有客观、公允的认识。
前面说的是,有些东西看似“述”,其实是“作”。但也有些东西,看似“作”,其实是“述”,或者说,以“述”为主。比如朱熹的《四书集注》。不过,如果说百分之百是“述”,没有一点“作”的成分,是不可能的。
任何人在祖述前人学说时,都必定有自己的立场、视角、取舍,绝不可能与前人完全相同。这就好比,再精致的相机,拍出来的照片和原景也是不同的。只是,相比速写,可以说照片是“述”,而速写相比写意,也可以称为“述”。“述”和“作”之间,没有泾渭分明的界限。
这本《中国哲学小史》(以下简称《小史》),应该说,是以“述”为主的。我们读这本书,是为了对中国哲学有个最基本的了解,而不是为了了解冯友兰。要了解冯友兰的思想,更应该去读《贞元六书》。
本书虽然以“述”为主,也不可避免地有“作”的成分。古人写了一万字,你用两百字概括,哪怕两百字全都是从古人原话里摘的,也有“作”在。
你所摘取的,是你认为最能代表古人思想的,或者是古人思想中你认为最重要的地方。但古人思想最重要的地方是什么,各人所见不同。你的摘抄,经过了你的视角。
因此,《小史》反映的也并不是中国哲学的全貌,只是冯友兰认为的比较重要的先哲思想。
冯友兰写中国哲学史,著名的书有三部:《中国哲学史》《中国哲学简史》《中国哲学史新编》。前两部是早年写的。后一部是中晚年写的,是冯友兰深入学习了唯物辩证法之后,在唯物辩证法的视角下理解中国哲学。
相对来说,后一部“作”的成分更多。这本《小史》不在“三史”之中,想详细了解,可以阅读“三史”。
冯友兰曾对钱穆说过彼此著述的不同:钱穆的书,古人的话是大字,自己的话是小字;冯友兰的书反过来,古人的话是小字,自己的话是大字。大字,就是正文;小字,相当于注释。
这就是“述”和“作”的不同;也是史学和哲学的不同。相对来说,史学是偏“述”的,哲学是偏“作”的。哲学史在中间,相对史学偏“作”,相对哲学偏“述”。
《小史》力图以很小的篇幅介绍中国古代最重要的哲学思想。中国古代思想家不少,把其中最重要的思想,浓缩到一百页里介绍,还要比较评价,对完全没有背景知识的读者来说,也会枯燥晦涩。
因此,导读希望起到的作用是,第一,简略呈现《小史》各节的重点,并解释为什么冯友兰要择取这些来介绍。第二,告诉读者如果想进一步了解相关内容,该读哪些书。
文章:王路 著
[ 今日荐书 ]
书名:《中国哲学小史》
作者:冯友兰 著
出版社:江苏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