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失格浮生六记(浮生六记到人间失格)
人间失格浮生六记(浮生六记到人间失格)这么纯美的诗,是《浮生六记》沈复写给妻子的。道尽对芸娘的思念,写尽对往日爱恋的回忆。回首向来萧瑟处,无人等在灯火阑珊处。无人陪我顾星辰,无人醒我茶已冷。无人听我述衷肠,无人解我心头梦。无人拘我言中泪,无人愁我独行路。
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
无人与我捻熄灯,无人共我书半生。
无人陪我夜已深,无人与我把酒分。
无人拭我相思泪,无人梦我与前尘。
无人陪我顾星辰,无人醒我茶已冷。
无人听我述衷肠,无人解我心头梦。
无人拘我言中泪,无人愁我独行路。
回首向来萧瑟处,无人等在灯火阑珊处。
这么纯美的诗,是《浮生六记》沈复写给妻子的。道尽对芸娘的思念,写尽对往日爱恋的回忆。
谁可永恒于长长短短时光里,
唯有梦里日日思念的爱的人。
她们在爱里永恒。
读沈复的《浮生六记》,我一直责怪他耽于诗文情趣,怯懦清高不顾及家庭。认为他应该为爱人和孩子争取。
前两日读到太宰治的《人间失格》,看到那个怯懦美好的孩子叶藏在尘世满满的恶意里被欺负被毁灭,仍对同样纯善,对人有全心信赖,不知世人险恶的良子抱着要保护她要让她幸福的心。
才明白善良的人不应该因为处事怯懦而被责怪,被责怪的应该是不顾兄弟情谊的沈复的弟弟启堂。
人世间怯懦的人是太纯善,我们应该憎恨恶人,而不是谴责善良无用。人间若无善良即成地狱。守护纯善,反抗恶俗才是我们肩上的重担。
良子剧照
那个率真美好的叶藏,美好的心,面对的却是罪恶,在恶浊的尘世里被欺骗被侮辱被伤害,无力保护自己,保护纯善的良子。
纯善如婴儿的良子却被恶人毁灭。叶藏痛苦绝望,憎恨恐惧,却无力保护她。他在愧疚自责中喝酒麻醉喝坏了身体,去买药又中了毒瘾,良子被毁,叶藏也被毁灭。无人救他们,只有恶意围绕。两个美好如水晶的心在人世的恶里沉沦毁灭。
妻子良子被人强奸,叶藏说:一切都是我的错。不要说发火,连一句怨言都不能说,何况妻子是由于她那罕见的心慈面软才遭到强奸的。而且,那种仁爱是丈夫早先向往并百般怜爱的纯洁的仁心。
良子对人深信不疑不懂得人心的险恶,然而却招来了灾祸。
叶藏反复说:无邪的信赖会是罪过!
也是太宰治借着叶藏说出自己的心声。
太宰治
太宰治,与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并列的日本文学的巅峰人物。他创作的《斜阳》《人间失格》被誉为战后文学的金字塔级作品。《人间失格》其实是太宰治的自传体,他也曾自杀过五次。
坏人作下恶,受惩罚的却是叶藏和良子。两个同样纯善的人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保护不了对方,过不了自己内心的良善。
良子买安眠药自杀,
叶藏发现了良子买的药,
愧疚,疑心,憎恨,恐惧的煎熬下叶藏喝下安眠药自杀。昏迷三天三夜。
良子认定叶藏替她服了毒,对叶藏越发诚惶诚恐。叶藏“想起良子便无限愧疚”,他喝烧酒麻醉自己,喝到咯血。
去药店找药又被药店夫人引诱,夫人说:“我给你药。请你把酒戒了。”
给了他导致最后一击的药:吗啡注射液。等他痛切地领悟到药品比烧酒更可恶而肮脏,他已成了中毒患者。
为了摆脱地狱,他写信向父亲求救。却被父亲授意送进了精神病院。
叶藏也是太宰治说:人间失格,我失去了做人的资格。我已经完全不是人了。
三个月后,父亲死了,长兄领他回故乡。
叶藏说:那个在我心里从未离开过片刻并令我难忘而恐惧的人已经不在,我仿佛觉得自己装满苦恼的罐子变空了。……我简直万念俱灰,甚至失去了苦恼的能力。
二十七岁,他已经活得如行尸走肉。
叶藏剧照
有人说,如果是他的朋友,也要送他进精神病院。
“是他的父亲不好呀!”老板娘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们认识的阿叶,非常率真,非常机灵……是个神灵般的好孩子。”
是啊,这个神灵般的好孩子,性本纯善,小时候却被家里佣人侮辱,人们的谎话连篇包围,他幼小良善的心被这些罪恶惊吓,恐惧,他害怕这个世界的恶,面对这些恶的人。
他怯懦地生活,没有滑稽搞笑他就无法与这个世界对视。
他收起了真心,以滑稽对抗骗人的世界。学着恶人坏人去融入这个世界。他与崛木交上了朋友,跟他一起去逃学,花天酒地,去作恶。这样才不至于面对人恐惧害怕。
常子与叶藏剧照
在银座西式大酒馆结识了女招待常子,叶藏在她那感受到不会再有的幸福,只是因为他们同样的寂寞,他们是同样境遇的人。
叶藏说:“胆小鬼甚至会害怕幸福。软刀子是能伤人的。因幸福而受到伤害的现象比比皆是。趁着还没有受到伤害,我急着想就此分手。”因为害怕伤害,他甚至害怕幸福。
同是疲惫而贫贱,常子为了生活应付无耻的客人。叶藏虽然出身高贵(父亲是参议员)结帐时却只有三枚铜钱。穷人之间的亲近友好让叶藏觉得常子很可爱。“这是我自出生以来第一次主动萌发的,尽管微弱却是爱恋的心悸。”
因为共同的处境,共有的孤独,他爱她。
但是“钱财用尽之时便是缘分断绝之时。”常子说:“我赚钱给你用。”叶藏说:“不行!”他当然不会让爱的人赚钱养活他。那样他们就不是恋人了。
他们都明白他们无路可走。当女人说“去死”,当受到只剩三枚铜钱的彻骨刺痛,那天夜里,他们一起跳海自杀。十七岁的常子死了,叶藏获救。
这件事让父亲面上无光,意欲与他断绝关系。父亲让手下比目鱼囚禁了他,比目鱼和从前判若两人,他不再谄媚,而是板着脸,轻易就对他翻了脸。
家人本想托比目鱼送他上学,比目鱼不想承担责任,在一通忽悠下,叶藏逃到坏朋友堀木家。从前吃他的用他的堀木,却斥责他不要扯断棉坐垫上的一根线。在堀木眼里,他连一根线都不如。他面临绝境,投奔朋友,感到的只有狼狈,难以忍受的孤寂。
静子与叶藏剧照
在堀木家认识的静子包养了他。但他耻于过男妾的生活。他对静子说:“这样下去,我会逃走的。”“我想自己赚钱……就说绘画,我比堀木这种人擅长得多。”终于在静子的奔走下,他在杂志上开始连载漫画并赚了钱。
可是他的坏朋友堀木又来了,叶藏离家出走那天,堀木对他如此冷淡,现在堀木又来压榨他,又来不断借钱。还以讽刺,居高临下的态度评论他的素描一点儿也不成器。当叶藏请求他:“你别对我说这种话,我会忧伤得大声尖叫的。”面对叶藏的痛苦,堀木越发得意!讽刺他只有混日子的才能。堀木以恩人,月下老人的语气教训他说:“你沉湎女色要适可而止。太过分的话,世人不会容许的啊。”
所谓世人是什么?他一直认为那是个强大的、严酷而可怕的东西。他一直害怕的就是这个世人。
但堀木这么一说,福至心灵,他醒悟到世人不就是堀木这样的人吗?自从他觉得世人这个概念就是个人以后,他开始不再那么害怕畏惧,有了自己的意志。他开始变了,想变成堀木,变成世人,他把自己称作蟾蜍,准备自甘下贱。他喝酒,在外留宿,耍无赖,拿静子的衣物去换钱。
但是一天夜里回来,他听到静子和繁子的对话,看到在房里追小白兔的母女俩,听着静子低低的、出自内心幸福笑声。“她们真幸福。朴素的幸福。一对好母女。而我这个蠢货夹在这两人中间,马上就会把这两人搞得晕头转向。”就是这一次,他没有回那个家。
他的纯善仍是让他相信善,并愿意为这对母女的幸福牺牲自己。他自以为自己已经变坏,害怕自己会毁掉母女俩的幸福。
他准备以自己痛恨的男妾形式躺下,他对京桥那家立饮酒吧间的老板娘说:我和她分手了。”然后他蛮横地住进了那里的二楼。然而,理应吓人的“人世间”没有对他施加任何危害。老板娘侠义,对他友善,店里的常客也对他非常亲切,请他喝酒,“阿叶”“阿叶”地喊他。他开始觉得“世人”没有那么可怕。这是人世对他释放的唯一一次善意。在这些微不足道的善意里,他不再伪装,露出他的本性,就是前面老板娘说的一一是个神灵般的孩子。
良子剧照
而且在这里他还遇到了良子,遇到纯善无邪的良子,他幻想着两人婚后每到春季骑自行车去青叶看瀑布,他戒了酒,与她结婚,决心以漫画工作为固定工作,两人晚饭后去看电影,小新娘全心信他,她的言语举动都令他快乐。“我现在也许能渐渐地活得有个人样了,不会再悲惨地死去吧?”
甜蜜在他胸里荡漾开。但是堀木又出现了。当堀木转告静子让他回去。他坐不住了,恐怖得想“哇”地大叫一声。但是,在堀木的胁迫下,他又回到了过去耻辱的生活里。而且堀木一如既往地压榨他。然后,就是良子出事了。
欢快这么短暂,人世间的悲哀却是空前绝后超出了想象。
有人说,良子出事并非叶藏之过,他不必要如此放不过自己。是啊,我们老于世情的人怎么明白纯粹纯善至于到怕见人的叶藏心里是怎样想的呢?
我反复看这一段书,觉得我实在不能以自己的体会来叙述他的心情。还是摘抄书中他自己的描述:
我顿感头晕眼花,呼吸急促,同时在心里嘀咕着∶这又是人类的世态!这又是人类的世态!用不着大惊小怪的!我甚至忘记了去救良子、在楼梯上呆呆地站立着。
这时向我袭来的情感不是厌恶,也不是悲哀,而是骇人的恐惧。而且还不是在墓地里遇见幽灵之类的恐惧,而是在神社杉树林里看见白衣神体时感觉到的那种古老的、无法言状的强烈恐惧。从那天夜里起,我开始出现白发,我越发对一切都失去了信心,越发永无止息地怀疑别人,永远地远离了对生活的所有前景、欢乐、共鸣等的企盼。它在我人生中是一起决定性的事件。
我被当头一棒击中眉心,从此以后,每次不管与什么样的人接触,那个伤痕都会疼痛。
我爬起身,独自喝着烧酒,然后放声痛哭,不停地、不停地痛哭着。不知何时,良子端着盛满蚕豆的碗茫然地站在我的身后。"我说我什么也没做……"
"算了。什么也别说了。你还不懂得人的险恶。坐下,吃豆吧。"我们并肩坐着吃豆。呵呵,信赖会是罪孽?
人世的恶让他恐惧,因为信赖别人才轻易被人伤害。良子对人不设防,全心信赖,才轻易被恶人欺凌。所以说信赖会是罪孽?因此他对一切失去信心,怀疑别人,不再信人。
幼时起他便以滑稽的表面来隐藏自己纯善的内心,害怕被人发现,从而被人伤害。甚至他后来想变成崛木那样的人,不再真心待人。
但是母女间的美好,老板娘与食客的善意,尤其是良子毫不隐饰的对人全心的信赖让他对人世不再惧怕,以为自己也能甜蜜地活下去。
但是良子的被伤害让他从此更惧怕人世的险恶。他要活着,就得变成人世的恶人。他又是这样纯粹的卑微怯懦的人,学不会人世的恶,以坦然的心去面对恶融入恶。因此叶藏和太宰治都不断在自杀。
人间失格。既指他被送进疯人院,成了疯子,不再是正常人,失去做正常人的资格。
人间失格,又指这样的人世里,他失去做真诚纯善的人的资格。
太宰治说:“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如果你愿意来探究
我那卑微而怯懦的心
也许一一
你也有可能
被我的纯粹所打动”
“终此一生,我依然深信
在绝望的彼岸,一定充满了希望”
这样纯粹美好的叶藏也即太宰治就这样被人世间的恶毁灭。《人间失格》世人眼里“任性”“懦弱”,他自己眼里蟾蜍一样下贱活着的叶藏却有着一颗水晶般纯粹脆弱的心灵。但终于,他被毁灭。
悲剧才是警醒世人,直指人性黑暗的匕首,投枪。悲剧是把血淋淋的人生撕开给人看。
叶藏剧照
而我也明白了沈复的善良怯懦不争,是那个唯利是图人世的一点美好温暖,信赖也是罪孽同样也适应于他。他信赖他的亲弟,却被只知利益争夺家产的弟弟欺凌,以致家破人亡。
而这绝不是我们责怪沈复,叶藏的理由,善良的人被毁灭,我们应该责怪的是毁灭善良的人。不然就会纵容恶,湮灭善。人间如无善良温暖,无异于地狱荒漠。
人世间怯懦的人是太纯善,我们应该憎恨恶人,而不是谴责善良无用。守护纯善,反抗恶俗才是我们肩上的重担。
梁朝伟形神有似太宰治吗
太宰治曾写过一个短篇小说《美男子与香烟》,我一直觉得是一个很棒的电影名字。日本的新戏作派和新感觉派小说,我非常喜欢太宰治,而梁朝伟总让我想起他。
一一著名导演 王家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