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犬单杀狼(公狼蹲踞松花江雪道)
猎犬单杀狼(公狼蹲踞松花江雪道)爬犁,号称雪原之舟。一匹马或者一头牛驾驶的爬犁,在松花江雪道上最低能拉2000斤的货物。一个村屯或者一个商家拥有的爬犁结成一个帮伙,在松花江雪道上谓之“爬犁帮”。民国时期的松花江雪道,是千帆往来的松花江冰冻后,供从长白山的千山万壑中涌出的牛爬犁、马爬犁,前往几百里外的吉林市和千里之外的哈尔滨的坦荡冰雪道,是冬季这一方水土的交通大动脉。这是一只身体雄健的公狼,也是一个狼的家族中的头狼。它在等待,等待五天前害死它的爱妻——母狼石花的一个爬犁帮。杀妻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枉为狼。
呜汪——!狼嚎凄厉。
冷月当空,寒风凛冽。一头孤狼蹿上松花江雪道中间的将军石之巅,扫视了一下雪道周围的长白山连绵起伏的峰岭和浩瀚无垠的林海,聚焦于坦荡如砥的松花江雪道。
狼眼如炬,冷月之光下闪着荧荧之光,如同鬼火一般,直盯着通往吉林市的方向看了足足有几分钟,然后再一次高昂起头颅,对着天空那弯冷月引吭长嚎。
狼嚎声野蛮,粗狂,阴冷,凄厉,饱含仇恨,声传十里,在松花江雪道的额赫口江段山谷间回荡。
这是一只身体雄健的公狼,也是一个狼的家族中的头狼。
它在等待,等待五天前害死它的爱妻——母狼石花的一个爬犁帮。
杀妻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枉为狼。
★额赫口,是松花江雪道的咽喉之地民国时期的松花江雪道,是千帆往来的松花江冰冻后,供从长白山的千山万壑中涌出的牛爬犁、马爬犁,前往几百里外的吉林市和千里之外的哈尔滨的坦荡冰雪道,是冬季这一方水土的交通大动脉。
爬犁,号称雪原之舟。一匹马或者一头牛驾驶的爬犁,在松花江雪道上最低能拉2000斤的货物。一个村屯或者一个商家拥有的爬犁结成一个帮伙,在松花江雪道上谓之“爬犁帮”。
那头公狼占据的松花江雪道中的将军石,坐落在松花江最大的哨口额赫口。额赫口是满语音译,意思是“最坏的水流”,即松花江上最大的激流险滩!但闯关东来的漂泊松花江上的水手们却不同意这说法。他们认为这就是个汉语地名。因为每当上下游的舟船要通过额赫口时,艄公都要放开嗓子高吼“额——赫——”即打招呼:我要过哨口了!
这头公狼为何要占据这里?因为额赫口位于松花江的三岔口上。上江是桦甸县,西侧是永吉县的石头河口,东边是蛟河县的富太河口,下游是通往吉林市的松花江雪道。无论是进入松花江上游的永吉县山区、蛟河县山区还是桦甸县山区的爬犁帮,都须来到额赫口前分道扬镳,该去哪去哪。
公狼占据这里,就必然能等候到它的杀妻仇敌。
★饥饿,把狼群逼向了松花江雪道五天前,一个爬犁帮在额赫口下游与堵截在那里的几群恶狼相遇。
这头公狼被它的狼群称作“无赖”。注意,这个称呼并非人类对那些蛮不讲理,胡搅蛮缠之人的厌恶之称,而是狼群中一种褒誉——打不垮,拖不死,百折不挠的意思。
那天的几群狼并非是由哪头狼提前组织好的,而是由于寒冬饥饿,附近山里的几群狼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松花江雪道上来寻吃的。寒冬腊月的食物太难寻找了。老天爷通过酷寒的手段,把那些各种动物中的老弱病残淘汰了,冻死了,留下了更加强壮的,参与自然界的生存竞争。那些被冻死的野兽曾经让长白山中的狼们吃过几天饱饭,可是,几天之后,饱饭没有了。剩下的动物更加健壮,极难猎捕。所以,狼们只好把目光盯住了松花江雪道。
这里寒风凛冽,寒气砭骨。每天都会有饥寒交迫之人,老弱病残之人,在松花江雪道上走着走着一个跟头趴到雪道上从此不起。他们会立刻成为恶狼们争夺的美味。
还有那些拉着重载爬犁的老弱病残的牛马,一旦倒毙于松花江雪道上。狼多势众,它们会迅速赶跑爬犁伙子,把一头几百斤重的马和牛瞬间分而食之。
★五天前,额赫口爆发罕见的人狼大战五天前,正当所有的狼饥肠辘辘的时候,从上游来了一个爬犁帮,总有30多驾爬犁,浩浩荡荡地排成了一字长蛇阵,排出了半里地远。
所有的狼都兴奋地盯住了这个爬犁帮,远远地审视着某头牛某匹马,或者某个人可做美餐。不知是哪个狼帮的哪头狼,首先忍不住仰天长嚎了一声。所有的狼帮立刻长嚎着响应。只见一头狼率先扑向了爬犁帮。几乎同时,所有的狼帮纷纷扑向了爬犁帮,不过,各自扑奔的对象不同罢了。
“无赖”的狼帮正在旁边观望,母狼“石花”似乎不忍心让自己身边的儿女跟着它挨饿太久,未等“无赖”下令,立即带着狼帮扑向一驾爬犁的牛。“无赖”再也不能观望了,立即奋不顾身地追赶上母狼。它到任何时候都不能让自己的爱妻以身犯险!
那一天的人狼大战太惨烈了!十多个狼帮大约凑成了近百只狼的大军,开始从两侧对这个爬犁帮疯狂进攻。但这个爬犁帮训练有素,有着十分老到的防御经验。只听爬犁头一声高喊,所有的爬犁立刻围成了一个圆圈儿,牲口在里,爬犁在外,每驾爬犁上都站着一个爬犁伙子。他们人人手中不是大斧子就是打狼棍,有的还手持猎枪。
有的饿急了的狼不顾命的进攻时,已经被爬犁伙子手中的大斧子劈死。有的狼被砍伤,疼得汪汪大叫着在雪道上翻滚。狼群被砍怕了,但也被砍出了仇恨。狼最怕受伤,最怕猎枪和铁器。因为一旦受伤就意味着死亡。数九寒天,没有治疗,不能捕食,哪个受伤的狼不得饿死!
与其受伤饿死,不如现场拼死。说不定会打破爬犁帮的圆圈阵,夺得一头牛、一匹马或者一个人,就能充饥。哪怕群狼分一点点,也是聊胜于无呀!
狼同此心,心同此意。所有狼群的头狼都发出了拼命进攻的口令,所有的狼像疯了一样开始进攻、反扑。
★五天前的人狼大战,血染松江雪道爬犁头一看狼群发了疯,害怕招来更多的狼,立即下令四路纵队突围。
这是爬犁帮早就演练好的专门对付土匪和狼群的阵势。30几驾爬犁的一字长蛇纵队,一下子变成了四四成排的四路纵队。30几名手执武器的爬犁伙子围着四路纵队的爬犁帮,铁桶似的。牛马看到横排成帮,又有主人在外头护卫也不再紧张,于是按照主人的意愿,拉动爬犁迅速地向前推进。
又有不要命的恶狼带头扑向最后的一驾爬犁。立刻有一群狼前仆后继,疯狂地朝着那一驾倒霉的爬犁进攻。为了保住更多的爬犁和牲口,爬犁头只好下令舍弃那驾爬犁的牲口。
但是狼群太多,一头牛根本不够吃。于是众多的狼又扑向了后边的另一驾爬犁。就在这时,砰!一声枪响,跑在最前头的一头狼一个高儿窜起来狠狠地摔到雪地上。
原来是石花!公狼“无赖”像疯了一样窜到母狼石花跟前。母狼的脑袋被打碎,死得不能再死了。砰,砰!又是两声枪响,又有两头带头的狼被打死在当场。狼群的进攻终于被阻止住,而爬犁帮的四路纵队,很有气势地越走越远。
狼群立刻把那头牛和被打死打伤的狼争而食之。“无赖”阻止不了狼群争食爱妻石花的尸体。这是狼的规矩。它只好带领自己的团队去争抢那头牛和别的死狼。
★母狼石花,曾是公狼无赖的恩人母狼石花是公狼“无赖”的恩人
五年前,一只年轻的公狼从蛟河县境的山林中,循着早春的富太河冰雪道路,逡巡到了松花江雪道上,又从松花江雪道逡巡到了永吉县的石头河冰雪河道。它就是公狼“无赖”。“ 无赖”成年后没有留在自己的家族。它不想在家庭中不择手段地争夺头狼的王位。它选择了逃避。但它的逃避是为自我创业。
在石头河,“无赖”遇到了母狼石花。石花年龄和“无赖”相仿,也是一只不甘心囿于传统规矩的狼。两狼一见钟情。石花的名字是“无赖”给起的,意思是,你像岩石上的石苔花,永不衰败。石花很高兴情狼“无赖”给自己的这个名字,把它兴高采烈地领到自己的狼群,结果遭遇了七八头狼的一阵猛打。“无赖”毫不惧怕地奋力抵抗着,没有任何奴颜媚骨。
石花的头狼父亲很赞赏它:是个头狼的料儿!因而支持石花跟着“无赖”走。“无赖”的名字乃石花的头狼父亲所赐。
在驻留石花狼族的那段时间里,是石花拼命抵挡自己的狼兄狼弟、狼姐狼妹对“无赖”的排挤和欺负。离开石花家狼族后,又是石花陪伴着它创建了自己的领地,并为它生儿育女,建立了自己的狼群。
没料到,石花竟然被爬犁帮打死了!此仇不报,何以为狼!
★此仇不报,枉为狼石花被桦甸的爬犁帮打死后,“无赖”一刻也没有离开松花江雪道。当群狼散尽,只有它自己的狼帮围绕着它的时候,它遍寻不见石花的踪影,止不住狼泪热流。它满脑子只有为爱妻石花复仇的意念。因而,它命令子女立刻捕食去,不准远离松花江雪道,要召之即来,来之能战,败之能逃。失败和逃跑不是狼族的耻辱,那是狼族的生存策略。
第五天。当朝阳升起在最高的山巅的时候,松花江雪道上又活跃起来。起早赶路的爬犁帮纷纷上道。利用早晨捕食的狼群也开始向着松花江雪道汇聚。
终于,迎着吉林市的方向跑出五里地侦察的“无赖”,看到了自己等候的爬犁帮远远地来了。“无赖”不会计算时间。这五天里它只有傻等。因为它知道那个杀死石花的爬犁帮没有回来,他们是桦甸县的松花江上游来的。他们必然还会原路返回。
桦甸县的爬犁帮那天遭遇狼群,打死了包括石花的几条狼后,当天深夜到达吉林市,卖货后重新买货,然后休整了一天,今天到达额赫口江段正好是五天时间。
“无赖”匆匆窜回额赫口的将军石上,仰天长嚎。它第一遍发出的是召集自己狼族的命令。接着继续长嚎,发出的两种信息:第一种是告诉那些和它一样被杀害了族员的狼群,仇人回来了,赶快来报仇!
第二种信息是:松花江雪道额赫口江段来菜了!是老弱病残的牛马爬犁。来者有份,杀掉牛马就能饱餐一顿。
“无赖”的号召非常诱人。无论哪种狼,都跳不脱它的诱惑。
狼群很快聚集过来。桦甸县的爬犁帮也来到了额赫口江段。
当爬犁帮被比去吉林时还要多的多的狼群包围时,所有的爬犁伙子都冷汗直流。
这一战,虽然桦甸爬犁帮在吉林又购买了几支猎枪,但依然是给狼群留下了一驾爬犁的牲口,爬犁帮才得以安全撤离……(作者简介:王天祥,籍贯山东青岛,高级记者、作家,在东北林海雪原生活了50多年,出版长篇小说等各种专著42部,撰写电视剧200多集,创作历史、文化、风光、纪实等专题电视片数十部,在各类报刊发表文章数百篇,发表网络文章千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