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金瓶梅系列(闲聊金瓶梅系列)
闲聊金瓶梅系列(闲聊金瓶梅系列)闲敲棋子落灯花系列
闲敲棋子落灯花系列
西门庆虽说家有几房姬妾,算不得毛头小子,但王婆还是谆谆善诱,教给他的一大篇泡妞秘笈。
这宝典可算是鸿篇巨制,至今都有参考意义。
这篇秘笈被王婆唤做“潘驴邓小闲”:“第一要潘安的貌;第二要驴大行货;第三要邓通般有钱;第四要青春少小,就要绵里针一般软款忍耐;第五要闲工夫。”
其他几条好理解,但第四条“小”,到底是说泡妞的人要年轻,还是说妞要青春少小?
看“潘驴邓小闲”的概括,指的都是泡妞人的客观条件,应该是指前一种。但是“第四要青春少小”就表达清楚了,为什么后面要接上“就要绵里针一般软款忍耐”,这两件事没有逻辑关系。
或者说是“第四要青春少小,还要绵里针一般软款忍耐”还能够理解,为什么说“就要”?这更像是一个条件句,“要想泡到青春年少的妞,就要绵里针一般软款忍耐”。
其后,西门庆对王婆解释说他五个方面都具备,说“第四,我最忍耐;他便打我四百顿,休想我回他一拳”,只字未提他自己青春少小的这件事。
从这个角度上讲,可能这个“小”的意思是说,要想泡到青春年少的妞,就要做小伏低,体贴小意。也许“潘驴邓小闲”改为“潘驴邓忍闲”,更贴近王婆和西门庆之原意。
这王婆见西门庆虽入港,但担心他生性吝啬,又激他一激,说道:“大官人休怪老身直言,但凡挨光最难,十分,有使钱到九分九厘,也有难成处。我知你从来悭吝,不肯胡乱便使钱,只这件打搅。”
西门庆现在已经是急不可耐,什么条件都会答应。王婆才侃侃而谈,先连实带虚地吹嘘了一把潘金莲,“这个雌儿来历,虽然微末出身,却倒百伶百俐,会一手好弹唱,针指女工,百家歌曲,双陆象棋,无所不知。”
潘金莲百伶百俐是实,但是王婆说她“这雌儿等闲不出来,老身无事常过去与他闲坐”,这是虚。
实际上,潘金莲经常站在家门口卖弄风情,和浮浪子弟打情骂俏。这王婆是武大家的近邻,连西门庆和潘金莲眉目有情都看得到,还揶揄他“大官人却才唱得好个大肥喏!”潘金莲的风骚岂能不知?
但王婆的这句话看似家常,却对西门庆大有意义。首先,西门庆误以为潘金莲恪守妇道,是清白人家的女子,难以到手,才会出大价钱;其次,王婆凸显了自己和潘金莲的独特而深厚的交情,才能让西门庆死心塌地地给她钱财,得以成事。
王婆细细叙来这“光”(偷情)如何挨法,步骤之繁琐,细节之细致,是偷情大法的一大宝典。具体过程不再赘述,反正总体来说就是察言观色,徐徐图之。
这边安顿好了西门庆,得了衣料棉花,王婆当晚到潘金莲这边时,亦是滴水不漏,以做寿衣为借口,骗潘金莲来家,便宜成事。
只是在斟酌做衣服时间时,潘金莲认为“直到外后日方是裁衣日期”,王婆生怕夜长梦多,一定要赚西门庆的银子,才露了一点急相,“一把手取过历头来挂在墙上”,破日也不忌讳,让潘金莲第二天就来做衣服。
此时的潘金莲还是街头卖炊饼武大的老婆,贫寒之家的主妇,言语上十分乖顺,口口声声喊王婆子“干娘”,谦逊小心,“只怕奴家做得不中意。若是不嫌时,奴这几日倒闲,出手与干娘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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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以后嫁入西门庆家,今非昔比时,她就大刺刺地直称“老王”了。
这时的潘金莲还有些妇德,武大交代的话,她也记在心里了,“却是拙夫分付奴来,若是干娘见外时,只是将了家去,做还干娘便了。”只是西门庆的各方面软硬件条件太好,一比之下,潘金莲立刻弃武大如敝履了。
哄得潘金莲如期来到了王婆家,一出大戏,紧锣密鼓,就要开演了。
不得不说王婆端的是老辣,西门庆和潘金莲的入港基本上就是按照她的预期走的,甚至比预期的还要顺利。
西门庆对潘金莲贪图的是貌,这是毋庸置疑的,而潘金莲为什么如此轻易就上钩了呢?这中间,王婆也起了很大作用,她的语言技巧到位,作为话题的引导者,慢慢往西门庆身上扯,赢得了潘金莲的好感。
西门庆在潘金莲面前的正式登场,是以王婆介绍“这个便是与老身衣料施主官人”为契机的。
当时的女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外男接触即为失礼。只有中老年妇女或者贫寒人家的女人才会抛头露面,出街行走。泼辣如潘金莲,连出去买东西都不行,勾搭武松时,“央及间壁王婆买了些酒肉。”
西门庆当时被曾御史参本斥责,称西门庆管家不严,“纵妻妾嬉游街巷而帷薄为之不清”,也就从侧面说明当时的女子不能出外游荡,和外面的男子接触即为大忌。即使是没有直接接触,但行动时没有帷幕遮掩,被人看到容貌身材,就是有失礼节。
不要说是官宦富家的小姐太太,就是普通丫头,也得时刻注意这一点。
贲四嫂邀请春梅等四个丫头去家里吃酒,也得扯着屏风遮掩,“不一时,四个都一答儿里出门。书童扯围屏掩过半边来,遮着过去。”
应伯爵和西门庆关系亲密,为通家之好。但月娘等人去应伯爵家做客,也不能和女眷搭讪,“应二爹见娘们去,先头不敢出来见,躲在下边房里,打窗户眼儿望前瞧。”
当然,小家小户规矩会少很多,不会如此门户严谨,一板一眼,但正经人家也会谨言慎行,少惹口舌。
西门庆借夸耀她的针线活和她交谈,“这位娘子,传得这等好针指,神仙一般的手段!”其后又故意打问,“就是那日在门首叉竿打了我的?倒不知是谁家宅上娘子?”
如果潘金莲有这些清白人家的顾忌,这时候就可以借机告辞,就像王婆说的,“若是他不来兜揽答应时,此事便休了;他若口中答应与你说话时,这光便有五分了。”
潘金莲平日所见,不是武大这样的猥琐穷苦的走卒贩夫,就是油嘴滑舌的光棍无赖,难得见一个体面人物。
西门庆是位相貌堂堂的财主,乐善好施,还对她殷勤小意,温存巴结,这是她平时难得接触到的社会上层人士,潘金莲哪里舍得抽身离去?
王婆见潘金莲没有遁走,就趁热打铁,故意炫耀西门庆的财势逼人:“这位官人,便是本县里一个财主,知县相公也和他来往,叫做西门大官人。家有万万贯钱财,在县门前开生药铺。家中钱过北斗,米烂成仓,黄的是金,白的是银,圆的是珠,放光的是宝,也有犀牛头上角,大象口中牙。”
这王婆的语言功力了得,形象生动,直挠人的痒处。
王婆进而提出,“大官人便是出钱的,这位娘子便是出力的,亏杀你这两位施主。不是老身路歧相烦,难得这位娘子在这里,官人好与老身做个主人,拿出些银子买些酒食来,与娘子浇浇手,如何?”
西门庆展现个人魅力的时候来了,他大方爽利,慷慨解囊,“约有一两一块,递与王婆,交备办酒食”。
这西门庆,长得帅,有钱,心善,还温和,怎不由得潘金莲心摇神荡,暗暗倾心?所以,“这西门庆一双眼不转睛,只看着那妇人。那婆娘也把眼来偷睃西门庆,又低着头做生活。”
吃酒时,王婆和西门庆一问一答,详细说了自己家中的妻小情况。其实,这些情况,王婆都尽在掌握,不过两个人一唱一和,故意说给潘金莲听而已。
西门庆还假意嗟叹,“便是这等,一言难尽。只是小人命薄,不曾招得一个好的在家里。”
他感慨现在的正头娘子月娘持家无方,小妾们都不如意。
西门庆和王婆演起了双簧,拍潘金莲的马屁,“也没这大娘子这手针线,这一表人物”,“便是房下们也没这大娘子一般儿风流”,哄得潘金莲十分开心。
吐槽自己的老婆百般不如意,恭维面前的女人如何善解人意,满足女人的保护欲、拯救欲和虚荣心,借机博得同情、怜悯和好感。
这一花招,虽然套路满满,但至今都很有市场,是贼心不死的已婚男人勾引别的女性的常用伎俩。
“为何小人只是走了出来?在家里时,便要呕气。”这样的理由,现在还有渣男作为勾搭手段的必备。几百年了,还没点新鲜花样,真的是太没有长进了。
其实,西门庆虽然浪荡成性,实际上他对于吴月娘还是敬重满意的。他曾对李瓶儿说,“俺吴家的这个拙荆,他到是好性儿哩。不然手下怎生容得这些人?”
而且,月娘是寒家出身,身体健壮,除了和潘金莲吵架时,半真半假地闹病,请了任医官之外,未见她有什么病症,何曾“又常有疾病”?西门庆只是为了讨得潘金莲的欢心,胡说八道而已。
王婆故意当着和尚说贼秃,引着西门庆向潘金莲表白情谊,“若有似大娘子这般中官人意的,来宅上说,不妨事么?”西门庆乖巧解意,立马接话,“我的爹娘俱已没了,我自主张,谁敢说个不字?”“做甚么便没?只恨我夫妻缘分上薄,自不撞着哩。”西门庆隔空打牛,借鼓传音,向潘金莲反复暗示一个意思:潘金莲是他的眼前所想,心头所爱。
潘金莲面对着西门庆的撩拨,羞羞涩涩,心如擂鼓,“只低了头不起身”。
想想几个月前,潘金莲对着武松,主动出击,不屈不挠,生猛直接,面对着西门庆,已经算是很收敛矜持了。
这潘小姐现在如此貌似贤淑,和她嫁入西门庆家之后的粗鲁直白形成了鲜明对比,她是不是假装贤良,引诱西门庆呢?
我觉得倒也不一定,潘金莲整体看来,虽有小黠,却并不是有大智慧的人,她甚至连王婆的心机手段都没有,所以才会在西门庆死后无人无钱,落得个惨死刀下的下场。
我以为,她目前的表现,主要有三个原因。一个是勾引武松不成,反被武松呵斥警告了一番,她有些惊惧和信心不足。再一个,西门庆表现得像个谦谦君子,对她温存小意,她也被这种氛围感染,情不自禁地像个良家妇女了。还有就是上一次她热情似火,反而坏了事,偷鸡不成蚀把米,闹了个灰头土脸,这一次,她化主动为被动,见机行事。
其实,此时西门庆并没有娶潘金莲的意思,只想和她做做露水夫妻,潘金莲毕竟明面上还是有丈夫的。但他和王婆都很有默契地对武大只字不提,反复夸奖潘金莲如何伶俐,连西门庆的继室(即吴月娘)都比得过,暗示潘金莲和西门庆堪堪是一对。
王婆做淫媒,之前给西门庆了个大大的下马威,连连警告西门庆不可胆大妄为。哪知道,一个是有心勾搭,一个是投怀送抱,顺利得枉让王婆费了半天口舌。
西门庆和王婆都是演戏行家,西门庆此时不怕花钱多,慷慨大方,“还有三四两散银子”,都给了王婆,让她打酒。
离了王婆在眼前,潘金莲也放开了手脚,和西门庆有来有往,一拍即合,就做成了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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