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的乡村(贾平凹鸡窝洼人家)
贾平凹的乡村(贾平凹鸡窝洼人家)禾禾和麦绒有一个儿子,但儿子出生没多久就闹离婚。禾禾到镇上烙油饼,麦绒挺着肚子帮他烧火洗碗,没想到尝的比买的还多,卖了三天就收摊,他借钱到县城买了台压面机,但山里人吃不惯更不愿一顿花1毛钱,百十多块又打了水漂,天天有人来催账,把麦绒气的早产,坐着月子俩人就吵闹了七场,禾禾偷偷卖牛换钱,夫妻又打闹一场后离了婚,禾禾净身出户。谁家酒多肉多农具齐全就是村里的首富,回回家有三头猪,十八只鸡,还会自己酿酒,他一年四季从不睡懒觉,一心趴在地上,庄稼第一个播种第一个碾净,一直被同村人高看一眼,除了老婆烟峰没生孩子外,他对一切都满足,回回不仅勤劳能干而且善良热情,中学同学禾禾退伍回来,他介绍和麦绒成了亲,离婚后还让禾禾住在家里。贾平凹在农村只生活19年,但他对家乡热爱一辈子,他曾站在柔软的泥巴地里,闻着久违的土地清香,挖起泥土塞进嘴里细细嚼,他不嫌脏只觉得香,他的很多作品充斥着泥土的气息,不少人厌弃那股土
原创:麟稀
原创不易,不要吝啬给个鼓励~~
一部《废都》让贾平凹被众人唾弃,“流氓作家”的标签再难揭下来,似乎他只会写男女那点龌龊事,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他最擅长的题材是家乡民俗,他为了写好“商州系列”,在乡下跑了一个多月,身上都长虱子,《天狗》《黑氏》《古堡》广受好评,但成就最高的当属《鸡窝洼人家》。
采风途中,村里发生两对夫妻相换的丑闻,村民当八卦闲谈,贾平凹却敏锐察觉到农村的改变,他决定深挖背后的思想觉醒,这个故事写不好会很脏很地摊,但作品一面世赞誉之声迭起,还被颜学恕导演拍成电影《野山》,由杜源、岳红出演,荣获第六届金鸡奖最佳故事片、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等6项大奖,是贾平凹文学改编艺术成就最高的作品。
贾平凹在农村只生活19年,但他对家乡热爱一辈子,他曾站在柔软的泥巴地里,闻着久违的土地清香,挖起泥土塞进嘴里细细嚼,他不嫌脏只觉得香,他的很多作品充斥着泥土的气息,不少人厌弃那股土腥味,但更多人被那份挚诚和清甜打动,《鸡窝洼人家》也不例外,抛却偏见会惊讶于他的天才和热忱。
故事发生在上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的号角吹响,农村包产到户不久,继续种地还是出去闯是一个问题,贾平凹以“交换老婆”为主线,描绘出个体户的崛起给封闭保守的山区带来的震撼,不动声色的歌颂农村新时代的到来。
鸡窝洼是距县城80里的小山村,一周只有一趟班车进城,村民很少跑那么远,他们连去白塔镇赶集都不经常,一切自给自足。吃的是地里种的红薯小麦,喝的是自家的干榨酒,烧饭用山泉水,鸡猪自己养,面粉自己磨,脚冻了有松油,手烫了用酸菜水,孩子夜里哭写张夜哭郎表贴树上。
谁家酒多肉多农具齐全就是村里的首富,回回家有三头猪,十八只鸡,还会自己酿酒,他一年四季从不睡懒觉,一心趴在地上,庄稼第一个播种第一个碾净,一直被同村人高看一眼,除了老婆烟峰没生孩子外,他对一切都满足,回回不仅勤劳能干而且善良热情,中学同学禾禾退伍回来,他介绍和麦绒成了亲,离婚后还让禾禾住在家里。
禾禾和麦绒有一个儿子,但儿子出生没多久就闹离婚。禾禾到镇上烙油饼,麦绒挺着肚子帮他烧火洗碗,没想到尝的比买的还多,卖了三天就收摊,他借钱到县城买了台压面机,但山里人吃不惯更不愿一顿花1毛钱,百十多块又打了水漂,天天有人来催账,把麦绒气的早产,坐着月子俩人就吵闹了七场,禾禾偷偷卖牛换钱,夫妻又打闹一场后离了婚,禾禾净身出户。
回回和烟峰也劝禾禾收心,养活老婆儿子要紧,但禾禾不听,他看到安康县植桑养蚕发了大财,回来就动员生产队办蚕场,没人理他,他就准备自己干,他没本钱,就烙油饼、压面条、卖牛攒钱,离婚后听说一等狐皮涨到15块,就炸起狐子,结果都不如意。
村里人议论纷纷,包产到户后家家日子都过好了,只有禾禾过的妻离子散,回回让禾禾保证以后安心种地别折腾,禾禾依然不听:
那三四亩薄地,真的能成龙变凤吗?
禾禾是农民,但他当了5年兵见过大世面后,就不安于种地。当农民一年在地里流汗,不过混个吃饱饭,他看到别人养蚕致富后,就想追赶时代浪潮,为此不惜和老婆决裂,他如此坚决是想过更好的生活,他摆脱不了财富的巨大吸引力。
贾平凹对禾禾很偏爱,他赞扬禾禾的勇于拼搏,刻意忽略人物身上的缺点。有想法是好事,谁还没个想法呢,但更要知道能力和方法,禾禾看到别人养蚕赚了大钱,完全不加思考,就认定自己在鸡窝洼养蚕也能赚大钱,成功经验并不能照搬照抄,何况他既没有本钱,还忽略现实条件,也不总结失败原因,又不会经营管理。
家里有多余的小麦就烙起油饼,看到别人用机器压面也买了一台,狐狸皮价格不菲就炸起狐子,听说西沟有一家卖豆腐的也动起脑筋,这样的创业项目接连失败并非偶然,但贾平凹意不在此,他是要写出山村的偏僻落后,村民的保守闭塞,导致新生力量的崛起困难重重,大环境的艰难恶劣越发衬托出拼搏进取的可贵。
可贵的只是精神,现实中像禾禾那样瞎折腾,只会屡败屡战欠一屁股债。创业对个人的能力要求极高,并不适合所有人,何况一点本钱都没有。禾禾有老婆孩子要养,还是上门女婿,老婆怀孕得帮忙烧火洗碗,老婆快生孩子他欠一大笔债,坐月子天天吵闹要离婚,生完孩子债主经常上门,禾禾的办法是把耕地的牛卖了,把岳父留下的家底败的不少,老婆要带着孩子用锄头一下一下刨地。
创业需要激情,但冬天穿不起棉鞋,鞋壳里塞满苞谷胡,每天喝稀糊汤,饭都吃不饱,没住处只好借住在同学家时,干大事发大财实在是奢侈。禾禾最终成功是贾平凹的助力,卖豆腐不会切块,买家不高兴就多给点,一斤豆子累死累活赚七分钱,这样的经营水平能成功真是幸运。
禾禾代表了改革开放初期先觉醒的那部分农民,他们吃苦耐劳,本质上还是农民,但见了世面想法变了,他们一心奔向新生活,但并没有成熟的方案,顶着巨大压力在摸索中前进,多次失败后,借助政策的红利,最终发家致富,如一股春风在山村刮过,引起无数人效仿。
离婚是生活和观念的分歧不可调和禾禾的冒险举动,起初回回和烟峰都不赞同,回回认为要种好地养活一家人,身为女人烟峰非常同情孤儿寡母,一起劝禾禾放弃养蚕,向老婆低头认错,当禾禾说出想法后,回回依然认为是痴心妄想,烟峰的心思却活泛起来。
烟峰是农村妇女,“长得又粗又高,头发从来没有妥妥贴贴在头上过,常在山洼里没死没活地傻笑”,但她很有想法,她爱干净爱漂亮,她不甘心一辈子推石磨,她想轻松自在过日子,羡慕镇上的精致女人,但她没一刻空闲,她知道吃饱饭不容易,但还是不甘心:难道人一辈子就图个有粮吃吗?
禾禾没来之前,烟峰不敢多想,怕丈夫回回说她“心高”“忘本”,农民世世代代扎根在地里,村里千百年都是这么活的,禾禾失败时,她也批评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觉得自己没本事像镇上女人体体面面的,当禾禾几天修好一个厕所,她突然发觉干净其实很简单,禾禾卖红薯赚钱给回回买烟给她买个镜子,她发现漂亮也不难,跟着禾禾学刷牙更卫生。
烟峰大步迈向新生活时,丈夫回回不仅原地踏步,还屡屡打击她的积极性,镜子是十七八的新媳妇嫁人照的,嘴吃五谷又没有shi干嘛要刷牙?掉了牙也不刷牙,镶金牙那叫金口玉言,就连被老婆嫌弃身上臭有虱子,回回也以农民为挡箭牌,夫妻俩想法的差距越拉越大,回回继续守着几亩地,烟峰常想去镇上逛逛。
烟峰每次喊回回一起去,回回就央求禾禾代劳,后来只要去镇上,烟峰就和禾禾一起,打扮的像对新夫妻,一来二去两人越来越亲密,禾禾觉得烟峰大方开朗,里里外外应酬自如,比前妻强十倍,烟峰觉得禾禾眼界开阔有魄力,四处鼓吹养蚕好,跑前跑后的忙着,烟峰的举动让丈夫非常不满,两人的分歧在村民的闲言碎语中迅速激化。
烟峰嫁过来七年,没生下一儿半女,回回已年近四十,难道要绝了根?烟峰的各种想法,他不接受不应和,尤其不满老婆常去镇上,村里的嘲讽让他的不满日益加深,烟峰被戳到痛处也很生气,两人争吵很频繁,给禾禾担保一事让夫妻情感彻底破裂,一同去县城被村里传成私奔,在流言蜚语的挑拨下,两人狠狠打了一架离了婚。
回回和烟峰的婚姻破裂乍一看是没有孩子和舆论挑拨,但即便有孩子没外界干扰,迟早也要分开,禾禾和麦绒就是例子,儿子生了婚离了,再努力也不能和好。两个家庭先后解散的根源是一方传统,一方激进,一方守旧,一方冒险,夫妻想法不一致,步调不一致,观念矛盾不可调和。
回回从未离开土地,也看不到其它出路,他受传统观念影响太久,保守闭塞融入进他骨子里,他没想过改变也没想着赚钱,麦绒同样小心谨慎,对新事物提防排斥,回回觉得麦绒“一副好人材,性情又软和,又能生养儿子”,麦绒觉得回回“真是过日子的把式”,他们彼此欣赏又同情,在诉苦和帮忙中,感情日益稠密,离婚后成了一家人。
烟峰和禾禾有相似的人生追求,他们都不满足现状,想到更美好更开阔的世界闯一闯,他们有信心有魄力,内心强悍不被外界干扰方向,禾禾和烟峰彼此欣赏又支持,禾禾的勇气令烟峰赞叹,而所有人看禾禾笑话时,只有烟峰鼎力支持,他们最终也走到一起。
哥哥娶了弟妹,嫂子和弟弟结了婚,这种事情即便在现在也是丑闻,但《鸡窝洼人家》不咸湿,不令人反感,贾平凹的写作功力可见一斑,更重要的是四个人都善良朴实,他们的遭遇颇有些造化弄人,如果没改革那股春风,禾禾和麦绒,回回与烟峰多半会凑合、别扭、打闹的过下去,可一旦有机会拉开差距,观念的差异与对立会导致矛盾重重,无法弥补。
麦绒觉得不能把家底折腾没,禾禾想打拼出更好的生活,回回想有个儿子不被看笑话,烟峰觉得自己哪样不如人?各有各的想法,谈不上谁对谁错,关键是找到对的人,就连很能煽风点火的村民都说:
这两家人活该要那么一场动乱,各人才找着了各人的合适。
传统观念被现代化打败后,两家由较量到和解鸡窝洼远离城市,外面的新事物很难进来,路远道难也阻碍人们走出去,村民普遍守旧闭塞,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勤俭持家是公认最好的生活方式。回回和麦绒就是典型,地犁的没一块土疙瘩,没一根杂草,回回天不亮就拾粪,一根绳头,一节铁丝都不放过,做醋、熬碱、打草鞋、劈柴禾都自己干,麦绒直到鸡叫才睡,在油灯下做针线,平日擀面条、做熏肉、孵小鸡、带孩子。
在村里人眼中,麦绒是最贤良的妇女,回回是最优质的丈夫,禾禾竟和贤惠的老婆过不下去,还不听回回哥的苦口婆心,一心要赚钱要养蚕。地分包吃饱饭不再难,村民闲的无聊,最大的乐趣是说长道短,禾禾不按常理出牌,自然成为舆论的中心,接连失败让每个人都能骂他“心野了”“瞎折腾”,是个“败家子”。
看笑话是人的八卦本性,但村民嘲笑禾禾还有一种意味,就是用语言较量,看看到底是传统方式好,还是“歪门邪道”好,新旧方式并非是你走阳光道我走独木桥,而是激烈的对抗,禾禾搞副业就是对种地的挑战,种地最好的回回当然要反击,他们虽为兄弟,但波涛暗涌。
回回千方百计劝禾禾种地,反正种再好也好不过他,听说养蚕失败了颇有些幸灾乐祸,他觉得自己一份家业,“他禾禾再有十年怕也赶不上呢”,又去地里忙了,可旧日子真的好吗,回回是男的身强力壮还凑合,麦绒身单力薄带着孩子,忙一年赚一点钱,什么都买不起:
买主总算把麦子买下了。当麦绒接过那一叠叠人民币,浑身哆嗦起来,像是受了一场欺骗和侮辱。
这说明美好生活是共同心愿,只是方式不同,禾禾致富后,烟峰打扮的花枝招展,常买些新鲜玩意,麦绒和回回也感到钱的魅力,只是碍于面子,洼里通了电,但各家用电要从洼地拉线到自家门口,回回为150块钱作难,只好依旧点煤油灯。
看着禾禾家的门灯亮得像太阳,回回夫妇自惭形秽:我当了半辈子农民,倒不会当农民了?回回终于明白过来,种地不能富裕,继续原地踏步只会让人笑话,他卖了几筐小麦、谷子、洋芋终于拉上电,也寻思做生意卖挂面,这一举动意味着又一个人走上了禾禾的路。
禾禾养蚕赚钱后买了辆拖拉机,跑运输继续赚钱,家里买台收音机,一群人去听,他的富裕让村民羡慕不已,禾禾的一系列举动击碎了乡村的陈旧观念,让沉寂许久的村子焕发出活力,他用拖拉机三天收割完两家的庄稼,又犁了遍地,这已经让洼里人看傻眼,当他买回一台磨面机和小型电动机时,一早晨就磨了三斗麦子,方圆几十里都把禾禾当做神,认为“换妻”之后越来越顺。
这意味着所有人都觉醒了,贾平凹特意写了一笔:
喜得烟峰当下将家里那台石磨搬出来,丢在屋后沟里。石磨像车轮一样滚下去,在沟底撞碎了。
小石磨一次最多磨三升,相比机器效率极其低下,丢弃石磨,意味着抛弃原始的生活方式,石磨在沟底撞碎,意味着传统观念在村民心中碎了。
回回作为第二个吃螃蟹的人,吊挂面赚了不少钱,用磨面机赚更多,这让他意识到之前委屈了禾禾,第二天套牛悄悄去代耕了禾禾家的二亩红薯地,这番较量终于结束,传统经济被现代化彻底打败,但两个家庭默默的和解了
贾平凹出身农村,十分热爱农民、村庄、土地,他所有作品的主要人物总有个农民,他力求真实从不美化笔下的人物,这部小说也是如此,书中一些描写会令人不适,但他坚持要写:
他和孩子们倒挤眼还挤眼,鬼脸还鬼脸,没大没小没正经地对口厮骂,末了就抓着胸口,倒在台阶上如烂泥了。
烟峰发疯似地吼着,大声叫骂这些偏心的人。这些人趋势就又动手打起她来,往她的脸上吐唾沫。
她立在地头,破口大骂,上至列宗列祖,下到子子孙孙,骂得蚊子都睁不开眼。
商洛地区专门组织过批判会,不让揭露阴暗面,落后的东西让人看了笑话,贾平凹知道为写文章倒霉的人太多,但他自认为对父老乡亲一片真心,没存心给家乡抹黑,他留下一个个形象鲜明的人,让读者看的过瘾,自己独自面对巨大的精神压力。
《鸡窝洼人家》同样引发争议:改革一定要换老婆吗?贾平凹以家庭为切入点全面展现那段特殊时期,他用极不道德的事件,不仅写出改革初期人民的财富增长,还写出乡村的伦理关系变化,《废都》《极花》《高兴》皆是如此,他不仅关注农村的社会变革和生活变化,还深挖村民心理情绪的轨迹。
贾平凹的乡土文学不同于沈从文的浪漫神秘,他写的是真实的乡村,但不是鲁迅俯瞰的姿态,他扎根于农村,在城市日渐壮大时尚的大背景下,纯粹以农村的视角看世界,城里人看不惯,农村人也不太喜欢,更多人心目的农村是李子柒描绘的人间仙境。
但这正是作家的可贵之处,好的作家眼光独特,心怀悲悯,不为外界所动,用自己的笔写人间事、世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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