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故事11篇(道家故事会三洞法师)
道家故事11篇(道家故事会三洞法师)他常命人在地上挖个大坑,在坑里倒上水和泥,“设计”成猪圈的样子,然后让猪王刘彧脱光衣服,四肢着地爬进去像猪一样嬉戏与进食。他在史书上记载的变态扭曲的光荣业绩计有:捉弄自己的几位叔父,把建安王刘休仁叫作杀王,山阳王刘休佑叫作贼王,而体型肥壮的湘东王刘彧尤其让刘子业感兴趣,唤作猪王。这刘子鸾临死之前,说了一句载入史册也被崇祯或明朝长平公主引用的话:愿后身不再生帝王家。刘子业还挖了殷淑仪的墓,让她不得好死。他还准备连自己父亲孝武帝的墓也一起挖了,后经劝阻才收手罢休。如果你们以为刘子业的道行仅此为止,那你们就太低估刘子业同学了。他连自己的母亲王太后也不想认,王太后临死想见他一面,他都不见,结果王太后含恨而终。这是一头因为某种打小形成的阴影,而成长为心灵极度阴暗的那种野兽。
大明八年即公元464年五月,孝武帝刘骏病死后,其十六岁的太子刘子业即位登基,史称前废帝。从这个谥号我们就能知道,这丫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你猜对了,这丫比他老爸更加歹毒,他甚至连父亲死了都不会有什么触动——因为他恨不得父亲早死早超生。
别人老爸死了,为人之子会在葬礼上大哭,他不哭反有欣然之意,这一方面说明他父皇孝武帝的确不得人心,连儿子也反感至极;同时也说明了前废帝刘子业天性的凉薄。
刘子业一登基,就立刻派人赐死了年仅七岁的新安王刘子鸾,他是孝武帝最宠爱的殷淑仪的儿子,是刘子业的异母兄弟。
这刘子鸾临死之前,说了一句载入史册也被崇祯或明朝长平公主引用的话:愿后身不再生帝王家。
刘子业还挖了殷淑仪的墓,让她不得好死。他还准备连自己父亲孝武帝的墓也一起挖了,后经劝阻才收手罢休。如果你们以为刘子业的道行仅此为止,那你们就太低估刘子业同学了。他连自己的母亲王太后也不想认,王太后临死想见他一面,他都不见,结果王太后含恨而终。
这是一头因为某种打小形成的阴影,而成长为心灵极度阴暗的那种野兽。
他在史书上记载的变态扭曲的光荣业绩计有:捉弄自己的几位叔父,把建安王刘休仁叫作杀王,山阳王刘休佑叫作贼王,而体型肥壮的湘东王刘彧尤其让刘子业感兴趣,唤作猪王。
他常命人在地上挖个大坑,在坑里倒上水和泥,“设计”成猪圈的样子,然后让猪王刘彧脱光衣服,四肢着地爬进去像猪一样嬉戏与进食。
有一天兴之所至,他甚至命猪王刘彧脱掉衣服,好让他像对待猪一样杀掉,要不是杀王的朋友贼王或杀王装傻,说应该选择一个杀猪的好日子再杀,也许那天刘彧这个猪王就真成了一堆猪一样的尸体了。
至于杀王刘休仁的母亲陈太妃年近不惑,却半老徐娘颇有风韵,有一次刘子业命令右卫将军刘道隆当着刘休仁的面淫奸陈太妃。
还说,如果过程中刘休仁表现出任何惊恐与愤怒的表情,立即将他杀掉。
陈太妃为了儿子的性命,含恨受辱;陈太妃的儿子刘休仁为了保全自己,目不斜视而面无表情。
刘子业因为戴法兴得人心,杀掉,而大臣惊恐之余拥护宋武帝刘裕的第五子江夏王刘义恭即位,结果沈庆之告发,于是刘子业率禁军杀入刘义恭的府邸,将他杀死,然后大卸八块,开膛破肚,切开肠胃,挖下眼睛,浸泡在蜜里,号为“鬼目粽”。
刘义恭及几个拥护他的大臣的子嗣,一个不留,统统斩草除根。即使曾经他的忠实爪牙沈庆之,八十高龄了,也被刘子业指使人在被窝里活活窒息而死。
这还没完,刘子业还把自己的亲姑母新蔡公主刘英媚也强留后宫,供他yin乱。并且,他还别出心裁地把所有的王妃与公主集中起来,让自己身边的左右侍从奸污他们,有人不从,他就杀掉她的三个儿子,于是剩下来的女眷们就再也不敢反抗,让那些侍卫为所欲为。
刘子业呢,坐在自己皇位上拍手大笑。
刘子业的这种疯狂,很显然是一种草菅人命年轻帝王的特有的心理疾病:阴暗,残酷,变态,与没有人性。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竟然可以坏到这种程度,也算耸人听闻。
记住,刘子业是前废帝,很明显,应该还有一个后废帝。
但现在还说不到他,因为猪王刘彧忍不住了,要造反了,不过就是在窥视时机。刘子业的这种疯狂,这种残忍暴虐,这种喜怒无常随心所欲,如史书常有的那样,不但他一个灵机一动就有可能施以无妄之灾的臣下会恐惧,就连他身边最贴身的侍卫也是人人自危,个个惶惶不可终日。
于是猪王刘彧,收买了前废帝刘子业身边的一个亲信叫寿寄之的,趁他有一天到后花园抓鬼——抓完鬼就要来杀死猪王刘彧的生死关头,持刀带人猛然闯入,一刀就结果了年仅十七岁的前废帝刘子业。
大家热烈拥护猪王实则面带猪像心头嘹亮的刘彧同志登基,是为宋明帝。
这宋明帝刘彧名为“猪王”,其实头脑灵活得很,精通诗书甚至是一个学者,他编著的《江左以来文章志》在世间流传,还注过儒家的经典《论语》,所以在他登基即位以后,颇有在文化上做一番事业的心思。
于是泰始元年即公元465年,宋明帝的侄子建平王、冠军将军刘景素偕同当时最有名的文人江淹,来到庐山简寂观考察。那时未“江郎才尽”的江淹同学,还写了一首《从冠军建平王登香炉峰》的纪游诗:
广成爱神鼎,淮南好丹经,此山具鸾鹤,往来尽仙灵。........
王顺娣女史认为,刘景素与江淹的这次庐山行,是宋明帝召请陆修静正式出山的前奏。
果然,泰始三年三月,宋明帝正式召请陆修静出山,他派江州刺史王景文带着厚礼到庐山简寂观礼聘陆修静。
换了一个浅薄的,见宋明帝刘彧如此赏识,也许就亢奋了。
但陆修静一朝被蛇伤,十年怕井绳——面对时刻在波动的朝局,他很有点灰心。他也许想起了自己的壮年时,曾经对当时的宋文帝刘义隆抱有无穷的期待,结果呢,失望了。
然后是孝武帝刘骏,也就那个样,赐点道经,符图,虚应故事而已。
如今是宋明帝刘彧,他的这次求仙访道,到底有几分真诚度呢?不好说。
于是他对王景文假托自己年老体衰,不能响应宋明帝刘彧的召请了。其实,他是在考验宋明帝的诚心,好比刘备的三顾茅庐,如果诚心,自然会来第二趟,否则,拼着得罪了宋明帝要恼羞成怒,那也不过就是一个以身殉道的事情——何况,很有学者风范的宋明帝也未必就是那种一点胸怀没有的人,如果这点容纳的胸怀都没有,那么,即使勉强应召下山,又有何意义呢?
但是所谓的教科书从来都是心灵鸡汤,愚蠢居多,因为有时候你这一矜持,也可能弄巧成拙,那曾经垂涎或仰慕你的人也许就顿觉无趣于是拂衣而去,然后你就永远与你其实也很想“擒拿”的那个人,也许就只能说声拜拜了。
世间的事情,有时就是一场赌博,欲擒故纵也好,一见倾心也罢,有时候到头来你发现终究还是一场赌博,而胜负的概率其实也就在一线之间。
而六十二岁的陆修静,还有这个赌博的资本吗?没办法,为了弘扬道教,为了效仿北朝的寇谦之,我陆修静再怎么也要赌上这一把,即使从此各走各路再无牵挂,或者得罪朝廷赔上性命,那也是,道在人在,道亡人亡——吾道不张,苟活一生,又有何意义?
还好,宋明帝也是一个可人,陆修静的这套欲擒故纵收到了预期的效果。
他又屡次下诏,一副非要高道陆修静出山不可的架势,于是已经六十二岁高龄的陆修静先生,终于决定率领弟子下山赴京了。
他这一出山,效果很理想,这才有了前面提到的两次佛道辩论的盛会,而在这两次宋明帝亲自过问的盛会上,陆修静用他个人的人格魅力以及渊博的学识赢得了宋明帝的高度尊重。
宋明帝还为他专门在建康附近,建造了一座据说比简寂观更为宏伟壮丽的道观,取名崇虚馆,而从前北魏太武帝拓跋焘为寇谦之修建的那个天师道场,后来也称为崇虚寺,这可真是一个美好的富有宿命意味的雷同。
我,陆修静,终于在自己六十二岁的高龄,在自己望穿秋水的不懈努力地下,正式赢得了南朝官方的承认与仰望。
这个时候的陆修静,名震朝野,天下皆知,这个时候的陆修静,可谓踌躇满志,老当益壮,他开始广收道徒,阐扬教义,改革组织,整理道经,积极从事各种推广道教的活动。
清整道教
所谓清整就是清理与整顿的意思,这个词早在寇谦之的时代就已经流行于世了。但我认为,真正把这个清理整顿的工作落实到位的,还得陆修静。
这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这是一个不会因为外在的局势而改变自己济世为人初衷的人。
当年宋文帝被弑的时候,那样的复杂多变而让人悚惧的局势,换了别人早溜之大吉,但是陆修静同志,我说了,他是一个永远有自己原则与操守的人。真正有成就的人,重在坚持。坚持理想,坚持原则,坚持自己。所以他要为宋文帝做一场斋事,这个斋事就是很可能会付出自己生命的三元涂炭斋。
关于这个三元涂炭斋,小林正美,王顺娣等各家都有说法,我这里摘引葛兆光先生说得最清楚明晰的一段,来让大家瞅瞅什么是道教的三元涂炭斋:据《洞玄灵宝五感文》、《无上秘要》等道教文献以及《弘明集》、《广弘明集》等佛教文献的记载,涂炭斋大约是这样的:
首先,要在露天处设坛,坛场四周要有栏格。
其次,斋主要“以黄土泥额”(春按,用黄泥巴敷脸额),而且要解开头发,将头发系于坛场周围的栏格之上,并且反手自缚,口中衔玉璧,“覆卧于地”,将两腿分开三尺,叩头忏谢,再次,还要自我拍打,在佛教文献记载中用了一个词叫“埏埴”,就是用东西抽打自己的身体,仿佛制作砖瓦时拍打黄泥使其成形一样,要“打拍使熟”。
最后是这一仪式的时间,据记载,是白天二个时辰面向西方,夜间三个时辰面向东方,按照规定,涂炭斋这样的苦行仪式在上中下三元举行,而且一次是十二天,加起来是三十六天。
陆修静说,在实践这种苦行的时候,还要心里不断有所感念,一是感念父母生我养我,而是感念父母为我冠带婚娶,三是感念普天下人,四是感念道教太上等神拯救,五是感念自己有幸获救,这就是“五感”。——(葛兆光《从“六天”到“三天”——六朝到隋唐道教斋醮仪式的再研究》)
葛先生这个五感大致不错,但关于父母的感念说的还不够动人,其实这里的感念不但是感恩父母的养育,还要感念父母为养育我们有时必然会犯的一些错误,这就很近人情了。
王顺娣女史说得好,“父母将我养育成人之后,又要为我积敛钱财,造买基业。准备婚娶。做父母的总想子女生活更加富足,不觉心生贪念,拼命搜取,遂致触犯天地,伤害人物,甚或触犯王法,及至性命攸关,父母竟最终因我们而遭受三涂之苦。“三涂”引自佛家用语,即火涂、刀涂、血涂。火涂即地狱道,为炎火镬汤之热所苦;刀涂即饿鬼道,常受刀杖驱逼之苦;血涂即畜生道,忍受相互澉食之苦。
陆修静这个对于父母的感念,我觉得最是体贴人情,不愧是道教一代宗师,因为这种感念非对人事有透辟深入的观察不可。
这个五感,一方面是为了体贴父母的苦处,及道教神祇的恩德,同时也是为了让自己坚持下去的一个支撑:
是的,这斋很苦,但是为了父母及各路神灵的关爱,我咬咬牙就过了——不过也要过。
好比儒家孝顺父母的色难,陆修静非常看重行斋时个人的真情与虔诚,所以他宣扬行斋要有五感之心行斋时才会有效,否则不但无效还会加重自己的罪孽。
这就是陆修静亲身所行的三元涂炭斋。这个斋的作用主要是要“洗清人间的污浊和世人的罪恶”,所以不但程序复杂,而且苦行自虐,非常人所能忍受,搞不好还会死人,经常有行斋者在过程中突然昏厥过去。
小林正美也说过,“据说涂炭斋在斋法之中是最为艰苦的,甚至有丧失生命的危险。”——(小林正美《中国的道教》)
但是像这样苦行自虐式的斋法,陆修静至少亲自举行了两次。
太初之难时一次,后来为了宋明帝刘彧禳除病患,陆修静率领众弟子建立了一次露天三元斋,据说这次还出现了神异现象:
到了第二十天的夜晚,突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少顷细雨轻洒,整个天空变得湿漉漉的。晚上二更时分,陆修静来到斋堂唱诵时,堂前突然冒出一股黄气,形状犹如宝盖,由下往上飘升,居然高达十多丈,将整个台阶都覆盖住。片刻之后,黄气的颜色开始发生变化,渐成红、黄、绿、黑、白五色,将整个檐梁映照得暖暖的,非常漂亮。五色气徘徊许久之后,忽又回旋往转,飘至经台上才慢慢散去,当时在场者有一百多人,都亲眼所见。——(王顺娣《大家精要.陆修静》)
有人把这事报告给宋明帝刘彧后,好似临死之人突然打了一针强心针,宋明帝一下来了劲,病据说一下子就好了,虽然第二年他还是死了。但是这延命之功,恐怕还是要记到陆修静头上。这或者就是所谓精诚所至,于是就金石为开吧。陆修静就是这样一个凡事讲究规则提倡精诚的人。
在他之前的斋法,只有天师道的指教斋(也称旨教斋)或三元涂炭斋等一两种斋仪,经他整理规范后,形成三等十二品的仪式分类法,现今的三箓七品的分类方法,基本上在道教斋醮仪式是陆修静三等十二品的延续。
下面我们大致介绍下这道教斋醮仪式的主要几种斋法:先看陆修静的这个三等十二品。
陆修静把斋法分为三等,上清的两种最高,灵宝的斋法次之,而指教斋与三元涂炭斋最下,所以陆修静把它们放到三等。
但是我要提醒大家注意,陆修静的这个三等明面上仿佛是一种从高级到低级的分类,实际上还有一种施行难度的考量,因为天师道的指教斋尤其三元涂炭斋,时间漫长而苦行自虐,非常人所能忍受,一方面为了推广的顾虑,一方面也是为了让朝廷的那些上层人士不至于有不好的联想,从而淡化他们对天师道的一些疑虑,所以如此而分,并非一定就是有些学者所谓迎合取容的品格低劣。
葛兆光先生说得好,基本上道教的所有的斋法都有一种苦行的倾向,这种苦行的倾向,用法国著名社会学家涂尔干先生在他的《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说法就是:
苦行主义的原则就是“努力使自己与世俗隔离,才能变得神圣.......通过禁食、不眠、独处、沉默、备尝艰辛,使自己获得神性,位于众人之上”。
像印第安人远征前自施苦刑、赫帕人为成功自浸于冰水、卡拉亚人为增强肌肉用鱼牙划血等等例子,都是把这种“痛苦作为必要条件的苦行”,作为宗教生活的基本要素之一,每种宗教都包含着它。
葛兆光还引用海外杨联陞先生的论文以及他与胡适先生的讨论,提到一个涂炭斋在道教后来的斋醮仪式中逐渐淡出的现象,虽然他们并没有如葛兆光先生那样去深入分析其中的原因。
杨联陞[shēng]说,自从涂炭斋在南朝被佛教攻击后,“唐宋以来,道家仪轨中搏颊叩谢之规定,始见减少........”什么叫“搏颊叩谢”呢?
搏颊就是自己给自己扇耳光打嘴巴;叩谢就是不断地叩头谢恩,来来回回,反反复复,这在道教早期的斋醮仪式中的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不止如此,还有身体的捆缚以及拍打,包括用黄泥巴将自己的额脸弄得脏兮兮,像是刚从粪堆或沼泽中爬出来似的。
引个《无上秘要》关于灵宝派的盟真斋等斋法来简单说明,以一斑而窥全豹吧:
向东叩头搏颊八十一过,向南叩头搏颊各二十七过,向西叩头搏颊各六十三过,向北叩头搏颊各四十五过。
最后,还要向众神叩头搏颊一百二十过,“而关于后世甚为流行的金箓斋,《无上秘要》还特意指出它就是依照涂炭斋的方法,即‘大法师于中央披头散发,依诀涂炭’,‘春则九日九夜,夏则三日三夜,秋则七日七夜,冬则五日五夜’,‘解巾叩头自搏’,而同样的,黄箓斋也有‘与神合同毕,解结叩头搏颊’”——(葛兆光《从“六天”到“三天”——六朝到隋唐道教斋醮仪式的再研究》)
这样的苦行自虐,本没招谁惹谁的,但是佛教徒为了宗教利益的争夺,偏偏就是看不惯,百般攻击,反复讥讽,非要藉此把道教搞臭推倒不可。
释僧敏讽刺说,涂炭斋是——搏颊叩齿者,倒惑之至也,反缚伏地者,地狱之貌也。释玄光攻击说,驴辗泥中,黄卤泥面........埏埴使熟。
到了唐代的法琳还要说,其救苦也,则解发系颈,以绳自缚,牛粪涂身,互相鞭打。
不光佛教徒,甚至道教内部自命清高的上清派,都发出了责难之声,说上学之士受三天正法,四明之科........不得露头不著巾帽,及脱衣露形,毁慢身神。这个“身神”就是身体内的神灵,本是上清派存思的对象。
没办法,来自各方的各种压力有点大。所以到了陆修静这,就不得不逐渐地予以改革,同时,也自然就把讲究清雅奉神、强调自我修炼的上清派的斋法排到了首位:
第一等,洞真上清之斋两种,一种是绝情离偶,一种是孤影夷豁。
顾名思义,绝情与孤影,就是一个人的斋法,即内修的斋法,上清的斋法特别注重这种“不与物接、不与人交、遗形忘体、静气眠神”的内斋,这是自然是魏晋之前存思一脉的延续与演变。
金箓斋是为帝王所做的仪式,“金”代表斋法的尊贵,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规模比较大,需要的钱财也只有帝王才能承受,道场的设置是:
于露天设玄坛,广三丈。坛有重坛,广二丈,围栏,上下设十门。重坛中央安一长灯,长九尺,上安九灯。围坛四面安色灯,共三十六灯。坛外还可燃千百灯。坛设以五案,放五方金龙五枚。枚重一两........
玉箓斋也是三箓之一,是为帝王眷属举行的仪式,流程与金箓斋差不多,作用自然也是祈福赐寿、保国安民之类。
黄箓斋也是三斋之一,是为超度亡魂而作的道场。“黄”为众色之宗,而“箓”为万真之符,黄箓斋就是能够主掌天地鬼神之事的意思。
明真斋即盟真斋,为三箓七品之七品之一,也是超度亡魂的斋法,这里的流程中礼十方,要讲一下。
礼十方是道教科仪中一道经常操作的流程,方自然是指方向,所谓十方,就是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以及上方和下方。
礼十方就是礼拜这十个方向的神灵,表示自己的忏悔和悔愆之意。
三元斋也是七品之一,就是在三元日奉祀三官大帝。三元即正月十五为上元日,七月十五为中元日,十月十五为下元日。三官大帝则是指天地水三官之神。
三皇斋之三皇,乃天皇、地皇与人皇。又称洞神三皇之斋或三皇子午斋,作用是为一切存亡人赦除积罪与解释考讼。
自然斋也是七品之一,按照陆修静《洞玄灵宝五感文》,作用是“普济之法,内以修身,外以救物,消灾祈福......”
这个斋可以一个人行,也可以结众操作。最后的指教斋与涂炭斋,都是天师道的斋法,后世道教几乎很少用。但是这里的洞真与洞玄还有洞神,我要解释一下。
洞真与洞玄还有洞神,就是所谓“三洞”,人说三洞四辅,实际上就是道教经典一种目录学分类,这个方法在陆修静前就有苗头,但真正大行于世成为后世所谓《道藏》目录分类的基础,还是源自陆修静。
陆修静的《三洞经书目录》,是中国道教史上第一部目录专书。
《三洞经书目录》
犹如五斗米道为什么是五斗米,一种说法这个五是因为金木水火土,而这个三洞的三,也是道教喜欢的一个吉祥数字,它可以象征天地人,也是代表精气神,还可以指示老子《道德经》的学说之核心与精华: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又或者《道德经》第十四章曰: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抟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复混而为一。
至于三洞之洞,即是洞察与通达之意,“意为通过这三种道经即可达至真正、玄妙、神灵之最高境界”。
三洞分别是道教的三类经典,上清派的洞真,为最高级;其次是灵宝派的洞玄;最后是三皇派的洞神;这三洞即洞真洞玄洞神又依次对应四辅。
哪四辅?辅的意思是辅赞,四辅即《太玄》辅《洞真》,《太平》辅《洞玄》,而《太清》辅《洞神》,而《正一》通贯其成。
《太玄》部收录的是老子的《道德经》即以下诸经典。
《太平》部收录的是《太平经》。
《太清》部收录的金丹诸经典。
《正一》部呢,则是《正一经》,四辅则不再细分小类。
就这样,经过陆修静的整理之后,他艰辛收藏的一千二百二八卷道书,就按照这样的次第而分门别类了,这样既便于学者研习也便于查考,所谓提纲挈领而纲举目张,从此,道教的经典,就在这三洞四辅十二类三十六部经的分类形式下,井然有序而蔚为大观起来,这一切,都不能不感谢陆修静先生用一生的努力,而做出这样伟大的成就。
这就是陆修静为什么又叫三洞法师的由来。
不仅在道书的整理上,陆修静是史上第一人,而在整顿道教不乏混乱的组织上,陆修静也比他的前辈寇谦之做得更细致与严谨。
一方面,他的组织形式避开了朝廷的疑忌;一方面他也为后来各门各派的道教组织立下了一个收拾身心、澡雪精神的规章制度。
比如“三会日”这个制度,是天师道管理道民联络感情传达思想的一个重要节日,张鲁以后,这个三会制严重不健全,经过陆修静的整顿与改革后,焕发出新生的活力。
具体讲三会日就是正月初七的天曹举迁赏会,七月初七的地府庆生会,还有十月初五的水府建生大会。
早在天师道创建之初就规定,每逢三会日的时候,所有的道民要到治所报到,参加天师道的群体性宗教活动。
来干什么呢?首先,是付天仓,也就是缴纳租米等敬神的信物,还有就是登记人口与听讲道法。
既然叫组织,就不能无组织无纪律,三会日来听讲道法,可以提升道民的理论水平与精神面貌,免得颓废,但是张鲁过后特别孙恩之乱的恶劣影响,人心涣散而随波逐流,这个三会日制度简直形容虚设,很多道民们要么不来,要么来了也等于没来,完全不严肃,嘻嘻哈哈,喧哗吃喝,完全没有道家人士一点修炼的样子,既不清心也不寡欲,于是陆修静强制规定:
每逢三会日的时候,所有的道民都必须到规定的治所报道,该缴纳的缴纳,原来的是五斗米,现在什么也无需缴纳了,缴纳一颗虔诚的心好了。道观或治所的花销,要么靠富而好道的财主捐献,要么我们自己做斋事法事自力更生去挣,免得以往那些缴纳的租米钱财,都被很多道派领袖中饱私囊了。
还有,面对当时几近崩溃的天师道组织,陆修静规定,除非家里死人了或某种人力不可抗的重大原因,原则上三会日所有的道民都要到场,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脱,什么路途遥远啊,农忙在即啊,这些借口最好不要提。
而且,最重要来的时候,要严肃,要精气神,要像个修道之人的样子,别来了也是“溺于酒食”,或喧哗吵闹像农民赶集一样。
特别是道法的听讲,必须真抓落实,绝不落空,否则“明科正寝,废不复宣”,长此以往,必将走上邪路,还修个什么鸟道!
还有,来了的道民,请把家里的人口增添与病疾死亡的状况,清楚明白地登记在所在治所的“宅录命籍”上,不要再发生什么“百岁童男”或“期颐处女”的笑话——男孩子都长大老朽到一百岁了,还是童男;女孩子都成熟老迈到百岁高龄了,命籍上还是处女,这样的荒唐笑话,难道我们还见得不够多吗,道民们?
最后,从三会日回去了,要把治所讲解的道家精义,组织制度,会议纪要,没事仔细琢磨琢磨,要把治所传达的道教精神,有空了对家里所有人予以传达,以期天天向上共同进步嘛........
就这样,从道教经典的整理,到道教组织的整顿,乃至无功不受禄的依功授箓,不得拉帮结派搞潜规则,一心弘扬并改革道教的陆修静同志真是操碎了心。
什么“十大道行”如香汤沐浴,以精神气,使五体清洁,九孔鲜明刚颁布,跟着又紧急出一个“十大戒律”的红头文件最高指示:
第一戒者,心不恶妒,天生阴贼,检口慎过,想念在法:
第二戒者,守仁不杀,悯济群生,慈爱广救,润及一切;
第三戒者,守真让义,不淫不盗,常行善念,损己济物;
第四戒者,不色不欲,心无放荡,贞洁守慎,行无点污;
第五戒者.......
第六戒者.....
........
不仅如此,甚至道士的冠服,陆修静也规定了相应的礼仪,比如最起码要有位次,不能玩僭越;要整洁清新,不能邋里邋遢;
最后,从进表等科仪及其节次,也是一一规定以期有条不紊:
进表,是将斋主的愿望告诉神。
散花,出自佛教的鲜花供养,但道士也要诵唱鲜花,配有陆修静亲自撰写的散花词。
分灯,如分灯时灯灭,罚香一斤。
礼方,这个我们从礼十方已经见识了。
步虚,是道士在醮坛上边缓步边唱赞辞时采用的曲调,“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发炉,指高功法师登临仪坛时,手持香炉,清净身心,存思内炼......
出官,类似发炉,高功法师派出身中众多神仙官将,整装待发,准备觐见道教的最高尊神。
章表,高功法师将科仪中准备拟用的文书,章程还有表文,提供审查.....
复官,高功法师存神,将已完成任务的天官神将复召回体内,再叩齿、咽气、以恢复元神。
复炉,科仪的结束,高功法师咽气、存神、念咒,收敛内功,将派出的神收回身中,停止存思,恢复常态。
说到高功法师,就要根据陆修静《洞玄灵宝说光烛戒罚灯祝愿仪》来分清出仪坛执事的六个职位,他们是:
法师、都讲、监斋、侍经、侍香与侍灯,前三位则是现今统称的高功三法师;后三位负责打下手,管经书的,管灯与香的,总之各司其职,共同协助完成这个神圣而又需要有条不紊的工作。
顺便说一句,为了完善道教的斋戒科仪,为了让自己从事的神圣事业尽善尽美,陆修静甚至连有关科仪的音乐与书法还有文学,都要亲自操刀示范,表示负责到底。
关于音乐,他撰写有多种斋醮乐章,在张道陵与寇谦之之后,继往开来。
关于书法,不准用草书,最好用隶书,龙飞凤舞,放荡不羁,还像个什么样子,汉儒矜持的隶书,才是陆修静心目中斋醮仪轨的正格。
隶书《道德经》
至于文学,陆修静也是种种新鲜生动的比喻,层见叠出,而比喻,某种意义上就是文学或好的文学的灵魂,我最喜欢的钱钟书先生,就是好比喻而非散漫比喻的大家。
“持戒之心,当如坠井把綆,不可乍失;务法之意,如壅崩堤,不可间惰;习念之情,如种良田,无有厌足。”
什么意思?——对于戒律,你应该像个坠井的人,紧紧握住绳子,一刻都不敢放松;又好比堵塞行将崩溃的堤防,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放松;而对修炼的情意,却是耕种良田般多多益善,永远都不会满足........
看吧,方方面面,条条款款,仔仔细细,认认真真,林林种种,囊括无遗,我们的陆修静同志,真是真心,细心,耐心,总而言之,统而言之,操碎了心。
在他的领导下,所谓南朝的统一新道教,在他陆修静坐镇崇虚馆的那会儿,真是发扬光大了,正如《道学传》所形容:
大敞法门,深弘典奥。朝野注意,道俗归心。道教之兴,于斯为盛也......”
寇谦之,是钦封的国师。而陆修静,是实际上的国师,或帝师。有的人死了,就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在人民心中。
陆修静死后,齐高帝萧道成的记室参军,也是写《北山移文》的文章作手专门讽刺假隐士的孔稚珪先生,曾经对着陆修静的一位弟子夸赞陆修静这位真隐士:
先生道冠中都,化流东国。帝王禀其规,人灵宗其法。
孔稚珪先生希望这位名叫李果之的的弟子,继承先师的伟大事业,“整辑遗踪,提纲振纪”,将先师陆修静弘扬道法的伟大事业像孙中山那样进行到底,因为革命尚未成功。
据《道学传》,当时有个道士叫刘法先的,“先为馆主,封国师”,连刘法先这个除了我知道很少有人知道的道士,都成国师了,那么陆修静为什么不是?
因为他淡泊名利,而不计世俗。
因为这个传承道法的事业,是永恒而永远未完成的事业。
因为当时除了有个前废帝,还有个宋明帝刘彧死后继承他位置的后废帝。
后废帝名叫刘昱,与他老爸刘彧一个发音,但迥然不同,不学无术且罢了,这个不满十岁就继位的后废帝刘昱,可谓史上又一朵奇葩。
这朵奇葩最喜欢的爱好你想都想不到:他喜欢爬竿子,不呆个一天半天绝不下来;他喜欢像肯尼亚或坦桑尼亚的田径选手要无目的的狂奔.........;
他喜欢一边跑着,一边挥舞着手上的利器见鸡杀鸡,见狗杀狗,见到人,就杀人。
他杀人没有理由,看到后来的齐高帝当时还是臣下的萧道成露着大肚皮睡午觉,就突发奇想,在萧道成的肚皮上画一道圆圈,准备当作靶子练箭,逼得萧道成赶紧站起来,板着脸说一声:老臣无罪。
后废帝刘昱短短几年,杀人无数,而且他特喜欢亲手杀人,一天不杀人,就闷闷不乐,太后劝他,于是他连太后也想杀——毒杀,要不是有人劝阻,真毒杀了。
最后,这位凶狠残暴的家伙被他的臣下杨玉夫等人,用他自己的床头护身刀将其斩杀,这年仅十五的后废帝终于被壮烈了一把——止住了他一不高兴就要一边奔跑一边杀人杀鸡杀狗的荒唐脚步。后废帝刘昱壮烈于公元477年八月一日。
而在他荒唐的统治下多少郁闷的陆修静先生,三月二日在建康崇虚馆安然逝世,据说临去前的一月二日,陆修静突然对其弟子说:
我就要回到庐山去了,你们也准备出发吧。果然,,到了三月二日那一天,陆修静先生就安然逝去了,一缕香魂也许就飘到他平时魂牵梦萦的庐山。
陆先生去了的那一天,据说还肌肤光泽,明目朗照,神采焕然,满室异香.........这道教一代宗师,终于告别了人世,但是,我们也不妨说:他的肉身去了,他的魂灵好比他的事业,永在。
由于当时政局的混乱,这样的一位高道,像《宋史》与《南史》都没有为他专门立传,这多少有些遗憾,同时由于唐宋之后内丹的盛行,以至于对陆修静这种专门注目于斋醮科仪的大师,就连陈寅恪、傅勤家、吕思勉这些专门研究过道家、道教的大家,也多少有些冷落。
但是,中国道教史上自有他的位置,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章冠英先生主编的中国最有影响的《十大道士》中,陆修静先生赫然在目,名列张道陵与寇谦之之后的第三。
陆修静先生的一生,告诉我们,一个人,如何在混浊的乱世,保持人格的独立与优雅,与完整。只能用范仲淹赞颂严光的话作为这篇的结语了:
云山苍苍,
江水泱泱,
先生之风,
山高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