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村的人(我们村里的人)
咱们村的人(我们村里的人)我的军大衣晚上九点半,我准备出发,老爸让老妈拿出了他年轻时候在水泥厂上班时发的军绿大衣。这件大衣的年龄和我小妹相仿,之前还见过他穿,这几年再没见过。老妈翻箱倒柜了几分钟,才将它翻了出来。叠的整整齐齐。穿上之后,虽显臃肿,但立即暖和很多。下午六七点的时候我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就在书房里看书。距离晚上十点还早着。疫情防控进入第二个十四天。第一个十四天安稳度过,村里平安无事,人们暂时已经习惯这种封村封路,不得扎堆聚集,尽量不出门的生活。从大年初一早上开始发布疫情防护的信息后,我们村里人立即响应。大白天村里巷道的水泥路上一个人没有,大家都乖乖的待在家里。成了这几十年里过年时候的一个奇观。我父亲说,现在的人都很自觉,主要的还是信息传递的很快,很透明。一个晚上,大家就在网上了解清楚了目前的局势有多严重,新病毒的危害程度以及如何传播,人应该如何防护等等。疫情防控的当间,我一直遵循个人以及家庭的防护措施
就在第二个十四天防控疫情开始时,村里原先执勤的几个人,实在支撑不下去了。村长我哥在村里年青人建的群里,发了一个志愿者招募的消息。当我看到的时候,报名志愿者的已经有整整三十个人了。在志愿者副指挥我阳哥的安排下,分成了两班倒。看着人员名单,最大年龄的有五十多岁,我堂哥那批人,有好几个都是承欢膝下抱了孙子的人了,最小的二十一二岁,比我小一轮的高中生和大学生。
我看着名单,和我同龄的那批人全部报名,有的已经执勤两个晚上了。我略感羞愧。对于这种集体活动我一直以来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很少主动参与,主要因我的性格不合群,不喜与人交往。再一个,如我堂哥所说,我们村里的人开起玩笑来,像我这种沉默寡言,稍显木讷的性格,无法招架,根本接不住话茬。除了脸红口吃,嘿嘿傻笑以搪塞之,再无他法。但这次的志愿者招募有别于村里其他的大众活动。我稍稍思考之后,就在群里报了名。村长我哥让我联系副指挥阳哥,让他帮我安排岗位以及排班。
我转身去了父母房间,将我参加志愿者的事顺带告诉了他们。我妈说,本来我想说你的,但我没说,我就想看你怎么办?三十好几的人了,成天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和你同龄的人,你看看人家都在干什么!我故意打岔道,疫情防控,不让出门。
下午的时候,有关我的岗位和值班安排就发在群里了。和我的同龄人,儿时的伙伴二忙以及我家后巷里的刘哥,我们仨一个岗位,在村子南口执勤,夜里十点到第二天早上七点交接班。
下午六七点的时候我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就在书房里看书。距离晚上十点还早着。疫情防控进入第二个十四天。第一个十四天安稳度过,村里平安无事,人们暂时已经习惯这种封村封路,不得扎堆聚集,尽量不出门的生活。从大年初一早上开始发布疫情防护的信息后,我们村里人立即响应。大白天村里巷道的水泥路上一个人没有,大家都乖乖的待在家里。成了这几十年里过年时候的一个奇观。我父亲说,现在的人都很自觉,主要的还是信息传递的很快,很透明。一个晚上,大家就在网上了解清楚了目前的局势有多严重,新病毒的危害程度以及如何传播,人应该如何防护等等。
疫情防控的当间,我一直遵循个人以及家庭的防护措施,每天在家定期完成。没事的时候,偶尔出门观望一下外面的情况。十几天的时间里,人们一直很自觉,遵守着官方医护人员强调的几大基本防护措施。没有出现过网上流传的硬往外闯的冲岗现象,也没有发生有肢体冲突的事件,并且都理解和支持村里几个出口设岗执勤的安排,都是为了大家的安全嘛!大家聊到的时候说。
刚开始时,有住在西安的年轻人开车回家,被挡在村外不准进入。也没有胡闹硬闯的,就在村外联系了家里人。当父母的也没有胡搅蛮缠,而是装好馒头,切好咸菜丝,拿了一些冬储的萝卜和白菜之类的,主动送到检查岗,隔着岗哨交给自家儿子,让赶紧返回。一片和谐,都很默契,也都各自理解并且支持。网上有发文说,这次疫情是一面照妖镜,照出了很多人的丑陋和变态心理,这面所谓的照妖镜,在我们村里人面前,无效!
晚上九点半,我准备出发,老爸让老妈拿出了他年轻时候在水泥厂上班时发的军绿大衣。这件大衣的年龄和我小妹相仿,之前还见过他穿,这几年再没见过。老妈翻箱倒柜了几分钟,才将它翻了出来。叠的整整齐齐。穿上之后,虽显臃肿,但立即暖和很多。
我的军大衣
当我走到岗位上时,刘哥已到。坐在一堆烧的很旺的柴火前。木柴是旧房子拆下来的椽和檩,虽然看起来有点老旧,但烧起来的火还真硬,距离老远,就能感觉到辐射出来的热量。我俩坐在火堆前,一边开始聊天一边抽烟,刘哥告诉了我们巡查的范围以及几个重要的路口。不一会儿,村北口执勤的人来拉木柴。柴火集中在我们这边,是我大堂哥家盖新房拆下来的老木料。从疫情防护开始,就一直烧他家的这堆老旧木料。搁以前,肯定不能乱动。这堆木料劈了柴烧火做饭,可以省下几顿煤无疑。大家都开他玩笑说,谁让你是村长,谁让你是党员,不烧你的烧谁的。他也是嘿嘿一笑,完了爽快的说,烧!
木柴有柏树,有松树,有槐树,有泡桐树。最耐烧,还不起烟,热值最高的就属松柏和洋槐木。这种树木长的慢,木质细密,结实耐用,做几个书架真不错,我心里想着。最不耐烧,起烟还没焰的就属泡桐木,呼啦一下,一阵烟和焰过后,就烧透了,只剩一些明灭的火薪和灰烬。北方的冬季,虽已立春,但夜里的寒冷,如果没有这堆火的光和热,没人敢在这旷野里呆下去。抬头,繁星一天。低头,火苗像猫在伸舌头,一窜一窜。寒冷的风,像刺客的冷箭,不时的从脖颈处窜了进去。我不由得竖起了大衣的毛领子。
夜里执勤
不一会儿二忙来了。散了烟给我们。仨人围在火堆旁,开启了海阔天空的狂聊模式。我是慢热型的,先听他俩狂侃,当有新奇有趣的东西引起我的兴趣,我偶尔插上几句。慢慢的,不知不觉中,我也加入其中。副指挥阳哥从其他几个岗位检查巡逻过来,站近火堆,没几分钟,就和我们聊得火热。我和二忙比他俩小,除了聊天吹牛皮,时不时的抬上一根木料架在火堆上,将烧断的木料重新架好,让火始终烧的旺旺的。火光下,每个人都在兴奋的聊着往事与回忆。阳哥为人洒脱不羁,口才不俗,见多识广,喜读书,尤喜小说。我们聊着《白鹿原》里关中那次疫情的情节,聊着历史上鼠年多灾多难的故事,聊着我们村子的历史和那些逝去的强人的轶事。他对我们村子变化的回忆,让我对这个生活了我们祖祖辈辈的地方有了更多的了解。据他讲述,我们村子里历史上也发生过瘟疫,叫虎拉烈,死了不少人,人们形容这种病,就像老虎一口把人给吃了,所以叫虎拉烈,烈这个字,在我们方言里,就是惨烈,激烈,严重,厉害的意思。我听着这个名字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读到过。第二天下班回家后,闲来无事,就上百度查了查,发现阳哥说的和虎烈拉病毒,也就是所谓的霍乱,一字颠倒之差。他所说属实,这事确实发生在民国时期,陕西旧时的东西两府最严重,我们就属旧时的东府。
阳哥除了安排、巡查和组织志愿者,还是我村疫情防控期间的文宣。文笔了得,群内的文宣内容,成了村里人每晚除得知疫情方面的信息之外,最想一赌为快的内容了。
阳哥的文宣手笔
阳哥在群里的随笔
谁说文字是冷冰冰的!我感受到了它的温度和力量!
十二点过后,所有岗位上执勤的人开始轮换巡查和休息。休息的人全在村里的幸福苑里集合,喝水,蒙头小睡一会儿。一个夜班,很快就在东方渐亮的鱼肚白里交接班结束了。这是我辞职四年后,第一次上八个多小时的夜班,还是无偿志愿的,但心里很高兴。这个村子的安全也有了我的一份付出!
志愿者开始交接班,我村年龄最大的党员志愿者赵伯
我村志愿者
上第二个夜班时,二堂哥他们白班的人在火堆旁搭建了一个可以遮风的临时围帐。
上第三个夜班时,围帐下、火堆旁,摆了一张破旧的长沙发,支了一张简易的石板茶几。对于我们上夜班的来说,越来越舒服。
到第四天时,那堆老旧木料眼看见底要烧完了。那天下午的时候,村里的微信群里副指挥阳哥不断的发消息,视频和图片,我一张一张,一段一段的打开翻看,顿时感动不已,差点流泪。当阳哥在群里说,夜里执勤的志愿者没有木柴烧火了,征求仓哥的同意,他家门前的那几根老旧木料能不能烧了用。仓哥不仅同意了,还用锯子将木料锯断,方便烧火。村里其他人知道了,大家都开始在自家门前屋后寻找不用的木料和木柴。这家几根不用的木椽,那家几根细檩,这家几根泡桐木,那家几根洋槐树粗壮的枝丫和树根,有人甚至将木料抬上电动三轮车,拉到了夜里执勤的地方卸下才罢休。老爸也将果园里几棵枯死伐掉的苹果树,平时用来支撑果枝用,也拉出了果园,就近送给了执勤的志愿点上。村里一个中午直到下午,一群又一群人干的火热,好像过年的气氛重新燃了起来。到我夜里接班时,一大堆木柴,像小山似的,堆满执勤点。像阳哥说的,不得不佩服咱们村里人的觉悟和素质。当然了,也有人一听说执勤的人晚上到处找木柴,怕他家果园里的苹果枝被捡走烧掉,白天抽空赶紧拉回家了。老爸对此不屑一顾,还开口骂人了。像阳哥所说,全凭个人意愿,我们不能勉强任何一个人。就像参加志愿者一样,不强求更不逼迫,全凭个人意愿。
仓哥正在给志愿者准备劈柴
第二个防护疫情的十四天很快过去了。像第一个十四天一样,平平安安,没有任何意外和不安全的事发生。亦没有冲岗和肢体冲突的事发生。
我因为有事暂时脱离了志愿者组织,但短短的几天时间里,让我对我们村里的年轻人,有了一个更深更全的认识。之前不熟的变熟了,之前熟悉的变更熟悉了。之前不认识的一些年轻人现在也都认识了。就像阳哥所说,这次的疫情,对我们村子的年轻人来说,是一次交流和重新认识的机会。之前一直没有机会,为了一件事,将这么多年轻人同时聚齐在一个地方。阳哥建议将疫情防护志愿者群,在疫情结束后,不准解散,保留所有人,将其改名为主北村志愿者服务群。以后村里无论发生什么事,需要年轻人的时候,随时在群里告知,大家相互帮忙,共渡难关。
这次参加志愿者的机会,让我真正认识和见识了我们村年轻人的全貌。这次疫情防护的当间,也让我真正见识和认可了我们村的人。
父母辈已老,该是我们年轻人上阵,独当一面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