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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七贤是一群怎么样的人(一场竹林之会后)

竹林七贤是一群怎么样的人(一场竹林之会后)高平陵政变之后,天下名士减半,阮籍迫于压力,第三次应召入朝,从此再未辞官。嘉平六年,夏侯玄被杀,正始名士至此推出历史舞台,山涛和王戎相继入朝为官,直至最终位列三公。但嵇康依然故我,在山阳打铁、种地、读书、采药,怡然自得,视盛装来访的钟会如无物。血雨腥风的政治和荣华富贵,好像根本不在他眼中。正始年间,嵇康第一次走进洛阳,不费吹灰之力便名满天下,娶得长乐亭主为妻,官拜中散大夫,春风得意之时,却辞官回到山阳,继续过清净淡泊的生活。长乐亭主为嵇康育有一儿一女,却难以得到嵇康更多的关注,他的志向在于自然和大道,以至于平生著述当中,没有只言片语提及自己的妻子。他们是一个整体,但又各有千秋,面对残酷的现实,以不同的方式维系着脆弱的乱世浮华。竹林七贤中,真正称得上遗世独立的,唯有嵇康一人而已。自早年丧父后,嵇康博览群书,雅好老庄,在道家思想的熏陶之下,嵇康年及弱冠就已有飘然出尘的风姿,史载他“身长七尺,容

竹林七贤是一群怎么样的人(一场竹林之会后)(1)

作者:我方特邀作者刘茂

史海钩沉,诸代遍览,大抵魏晋之风流,难有出其右者。在那个沧海横流,礼崩乐坏的时代,天下人人自危;却又正是在那瞬息万变的环境下,诞生了名留千古的竹林七贤。

自魏晋以降,竹林七贤被无数文人雅士推崇。提起他们,我们总能想到嵇康的风神秀彻、阮籍的狂放不羁、山涛的长者气度、刘伶的以酒为名……他们飘然出尘,被引为高士之典范。

但若是世间人,又怎能躲得过世间事。文人风骨和残酷政治的碰撞,本就是亘古不变的历史主题,竹林七贤自难幸免。

他们是一个整体,但又各有千秋,面对残酷的现实,以不同的方式维系着脆弱的乱世浮华。

遗世独立

竹林七贤中,真正称得上遗世独立的,唯有嵇康一人而已。

自早年丧父后,嵇康博览群书,雅好老庄,在道家思想的熏陶之下,嵇康年及弱冠就已有飘然出尘的风姿,史载他“身长七尺,容止出众”,简直是由内而外都风采卓绝。

正始年间,嵇康第一次走进洛阳,不费吹灰之力便名满天下,娶得长乐亭主为妻,官拜中散大夫,春风得意之时,却辞官回到山阳,继续过清净淡泊的生活。长乐亭主为嵇康育有一儿一女,却难以得到嵇康更多的关注,他的志向在于自然和大道,以至于平生著述当中,没有只言片语提及自己的妻子。

高平陵政变之后,天下名士减半,阮籍迫于压力,第三次应召入朝,从此再未辞官。嘉平六年,夏侯玄被杀,正始名士至此推出历史舞台,山涛和王戎相继入朝为官,直至最终位列三公。但嵇康依然故我,在山阳打铁、种地、读书、采药,怡然自得,视盛装来访的钟会如无物。血雨腥风的政治和荣华富贵,好像根本不在他眼中。

竹林七贤是一群怎么样的人(一场竹林之会后)(2)

正元年间,天下局势大定,名属大魏,实归司马。司马昭征召嵇康入朝,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接到朝廷的直接征召,但他直接由性地予以拒绝,尔后远遁河东郡以避世。甘露元年,嵇康再度入洛,去太学抄写石经,令三千太学学生一见而惊为天人,再度引来风评无数。

纵观嵇康从出生到甘露年间的人生轨迹,可以说是遗世独立,自得自洽。在那个纷纷扰扰的时代,有人由性而践踏礼法,也有人为了出名而刻意离经叛道。但嵇康不同,他眼中本就没有礼法,自然不需要去践踏礼法,他只是在做自己,行自然之事。不管从个人气质还是从学术造诣上说,嵇康都是竹林七贤中“玄”得最彻底的一位。

但在景元年间,半入云间的嵇康却突然从云端跌落,成了一个彻底的“世间人”,最终断送了自己的性命。他先是发表了言辞激烈的《与山巨源绝交书》,借绝交之名以明志,暗讽朝政之黑暗,埋下了广陵绝响的伏笔。紧接着,好友吕安的妻子徐氏被其兄长吕巽奸污,嵇康居中调解之后,吕巽却诬告吕安不孝,导致吕安下狱被流放,后来又因为一封写给嵇康的信而被处死,悲愤莫名的嵇康毅然上书为吕安申辩,却给了司马昭借题发挥的机会,将嵇康逮捕下狱。景元三年,嵇康在刑场上演奏《广陵散》后淡然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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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人看来,司马昭只是找了个很小的借口将眼中无朝廷的嵇康处死,但这所谓的“小借口”,于嵇康而言,是心态上多么巨大的转变!一位深谙老庄之道,遗世而独立的出尘之人,突然之间跌落凡尘,惨遭屠戮,令人扼腕叹息却又百思不得其解。其实,超凡脱俗是嵇康,跌落人间也是嵇康,他的心里,始终没有忘却朋友与苍生。

遗世独立嵇中散,终究是半入云间,那还有一半,仍在世间。他悲壮的结局,终是应了孙登那一句“子才多识寡,难于免乎今之世矣。”

离经叛道

阮籍毫无疑问是竹林七贤中内心最为痛苦的一位。他出生世家,父亲阮瑀是大名鼎鼎的建安七子之一,所以他从小接受的便是正宗的儒家教育。竹林之游前的阮籍,与那些立志治国平天下,建功立业的儒生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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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咏怀》第十五首中他写道“昔年十四五,志尚好诗书;被褐怀珠玉,颜闵相与期”,好一个熟读儒家经典,以颜回、闵损为榜样的有志青年!除此之外,《咏怀》中更有“少年学击剑,妙技过曲城”“挥剑临沙漠,饮马九里垌”等句子,说明他不仅饱读诗书,更仗剑习武,立志报国。

可阮籍这满腔热忱,注定无法在魏晋禅代的历史大潮中施展。接受传统儒家教育的他,初赴洛阳,便受到了何晏、夏侯玄等正始名士浮华之风的冲击,所以当出仕报国的机会真正来临时,他并没有欣喜若狂,虽然接受了蒋济的征召,但却很快辞官,并写下了“王业需良辅,建功俟英雄”的诗句,表达了对朝堂上浮华之风的不满。

正始年间曹爽和司马懿之间那场凶险万分的权争,让阮籍看到了政治的黑暗和当政者的无能,他内心的挣扎最终在广武山爆发成了那句“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的呐喊,但对这残酷的现实,他依旧无能为力。

即便有官职在身又如何呢?整个天下都风雨飘摇,他济世报国的志向,就这样在内心的挣扎中被掩盖。所以正始九年,他的第二次出仕,再次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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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平陵之变后,迫于无奈的阮籍响应司马懿的征召再度入朝,任从事郎中,终其一生再未辞官。在往后的日子里,阮籍由儒入玄,成了目空礼法的狂士,饮酒刘公荣,醉卧美人畔,练就青白眼,服丧不拒酒肉,看起来何惊世骇俗和痛快,可是谁又知道他内心的无奈和痛苦呢?“终身履薄冰,谁知我心焦”,他做不到像嵇康那样慨然赴死,没有与司马家决裂的勇气,只能在合作与抗争之间徘徊,他拒绝做司马家的帮凶,但又需要司马家的纵容,所以只能通过离经叛道的行为,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与司马家若即若离的状态。这样的妥协是阮籍自己不能忍受的,但他又不得不去忍受。

终于,对自身懦弱和挣扎的忍受在景元年间迎来了爆发,司马昭杀高贵乡公曹髦之后,阮籍在景元元年发表《鸠赋》,暗喻司马家鸠占鹊巢,四年后,司马昭灭蜀,在各方压力之下,阮籍写就《劝进文》,请司马昭领受九锡之礼,然后在孤独与痛苦中离世。

这就是阮籍,愤世嫉俗,一生充满了断裂和矛盾,在残酷的政治阴影下,他懦弱地选择被动接受,却又不忘本心处处主动抗争,这无奈的抗争,在滚滚的时势之下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却又令人心有戚戚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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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世沉浮

山涛与王戎,是竹林七贤中最为特殊的两位,因为他们选择主动入世,最终位列三公,俱是与世沉浮的高手,而不像竹林的其他名士一般或多或少都与世疏离。

但他们又是不同的,山涛一生为官清廉,宽厚大度;王戎则左右逢源,随心所欲。

山涛是竹林之游真正的发起者,如果没有他在正始年间的引荐,阮籍和嵇康这两位竹林的核心人物恐怕很难相见,而他之所以能同时得嵇康和阮籍的青睐,不是因为学问高深,而是因为他身上有令人心折的长者之风。在竹林之游中,更多的时候,山涛扮演的是旁观者、倾听者和欣赏者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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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竹林的其他成员相比,山涛一点也不“玄”,更没有离经叛道之举。他的志向始终是明确的,那就是踏上仕途,勉力治国。阮籍在河内郡初识山涛的时候,山涛已经四十岁,官职只是小主簿,却向夫人韩氏表露了自己的三公之志,此后步步为营,终于位极人臣。

正始年间,司马懿诈病赚曹爽,几乎整个天下都感受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善于审时度势的山涛,毅然决然地逃官而去,这大概是他一生中最为“由性”的一次。后来的事实证明,山涛的判断是对的,逃官让他远离了扑朔迷离的政治漩涡,免去性命之忧和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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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平陵之变发生后,山涛离开竹林,去洛阳拜见司马师,很快便被举秀才,做上了郎中,不久到骠骑将军王昶麾下任从事中郎。司马昭主政后,山涛颇受信任,被任命为尚书吏部郎,正是在这段任期,发生了著名的山涛收礼而不用,藏之房梁的故事。

景元年间,司马昭灭蜀后,钟会联合姜维意图叛乱,司马昭屯兵长安,将大后方洛阳交给山涛打理,山涛没有辜负司马昭的期望,此后一步步成为德高望重的老臣。司马炎代魏称帝后,任山涛为大鸿胪,入为侍中,迁吏部尚书、太子少傅、左仆射等。每选用官吏,皆先秉承司马炎之意,且亲作评论,时称“山公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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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山涛相比,王戎则是另一种风格。正始九年,阮籍在尚书郎任上结识了王戎,那时候的阮籍年已不惑,王戎还只是一名十几岁的少年,两人却一见如故,阮籍每每到王家拜访,都是直奔王戎而去,对王戎的父亲王浑几乎是视而不见。

阮籍第二次辞官回到竹林,王戎就也跟了去,他本来就是特立独行的小顽童,到了竹林这么个毫无礼法之处,自然乐得放浪形骸。竹林接纳了他,但却也戏称他为“小俗物”,从王戎后来位列三公的人生轨迹来看,这个戏称还真是名副其实,对他来说,由性可以,但首先要顺应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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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戎一生贪财吝啬,同是为官之时收到贿赂,山涛的应对方法是置诸高梁,而王戎则是来者不拒,西晋“八王之乱”时,朝廷局势波诡云谲,他最大的乐趣,竟是每天回家和夫人趴在床上数钱!但正是这样一个嗜财如命的王戎,在父亲去世的时候,硬生生忍住了金钱的诱惑,拒收父亲门生故吏们筹集的巨额慰问款,赚足了名声,可见其心志之坚定。

西晋元康七年,王戎升任司徒。但他认为天下将乱,于是不理世事,终日以山水游玩为乐,颇有作乱世逍遥游的由性姿态,仿佛多年之后,再度回到了当年的山阳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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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王氏,能在乱世风雨中屹立不倒,直至成为江左第一高门,其生存之道,令人拜服。但一提起琅琊王氏,人们总是想到王衍的“狡兔三窟”、王导的“善处兴废”,往往忽略了王戎,其实,他在与世沉浮上的功力,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消极无为

嵇康和阮籍,毫无疑问是竹林七贤的核心,也是正始名士被屠戮殆尽后,天下文人的代表人物。所以当他们尚存于世的时候,政治的摧残几乎都集中在他们身上,彼时的竹林七贤,除了山涛和王戎主动出仕外,剩下的三位——向秀、阮咸和刘伶——还可暂时独善其身。但在广陵绝响之后,他们在这天下再无容身之所。政治险恶,被迫为官的他们,如何自处方能不负心中浮华之志?唯有消极无为。

向秀年少时以文章俊秀闻名乡里,后先与山涛结识,再由山涛引荐给了嵇康,与嵇康一见如故,索性直接住了下来,加上吕安,三人打铁种菜,生活恬淡自足。向秀最大的特点,就是玄学造诣极高,他是竹林七贤中,与嵇康在学问上交流最多的一位。正始年间,嵇康发表《养生论》,向秀作《难嵇叔夜养生论》以反驳,实际上是在陪衬嵇康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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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位痴迷玄学的名士,老庄就是向秀的一切,由他所作的《庄子注》,真正确立了《庄子》在玄学中的地位,从此以后世人才开始以“老庄”并称。可是广陵绝响之后,向秀平静的生活也走到尽头,景元四年,向秀进洛阳受司马昭召见,据《晋书·向秀传》记载:康既被诛,秀应本郡计入洛。文帝问曰:“闻有箕山之志,何以在此?”秀曰:“以为巢许猖介之士,未达尧心,岂足多慕。”我相信,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向秀的心一定是冰冷的,可是在这样的世道里,他又能怎么做呢?细读《思旧赋》,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跃然纸上,处处昭示着他的不甘与愤懑。改节自图,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作为阮籍的侄子,阮咸在很长一段时期里,都像是阮籍的小跟班,司马昭一朝,阮籍在洛阳做了不少蔑视礼法、惊世骇俗的事情以求自保,阮咸都参与其中。而他自己,也独自做出了不少离经叛道之举,比如幼时的阮咸曝裈、长大后的骑驴追婢和与猪酣饮,无不透露着竹林名士特有的由性和随意。阮咸就像一位艺术家,痴迷音律,造诣高绝,时号“妙达八音”,有“神解”之称,后世更直接以他的名字命名秦琵琶。阮籍辞世后,他出仕为官,任散骑侍郎,山涛曾推举阮咸主持选举,但晋武帝司马炎认为阮咸好酒虚浮,弃而不用,相信这反倒令天性散漫的他暗自庆幸。

竹林七贤是一群怎么样的人(一场竹林之会后)(13)

后人皆知,竹林有豪饮之风,酒就像老庄、诗文和音乐一样,是竹林的不可或缺之物。但竹林酒事,是自正始九年刘伶到来后才宣告开启的。天生刘伶,以酒为名,其人之好饮,可见一斑。如果说,音乐是阮咸的一切,那酒就是刘伶的人生,他是竹林七贤中真正的方外之人,醒则饮,醉则卧,恐怕在他眼中,除了酒再无他物,竹林对他来说,正是可以心无旁骛纵情豪饮的绝佳场所。他虽然也爱好老庄,但很少参与嵇康阮籍他们的哲学争论,甚至懒得写文章,《酒德颂》是他留下的唯一一篇传世美文。

竹林七贤是一群怎么样的人(一场竹林之会后)(14)

咸宁四年,王戎任豫州刺史,加建威将军。泰始元年,刘伶曾到王戎幕府下任参军,竭力提倡无为而治,因无所作为而罢官。泰始二年,朝廷再请刘伶入朝为官,刘伶喝得酩酊大醉,裸奔而去,拒绝出仕,终得寿终正寝。

以经历观之,“醉侯”刘伶倒是竹林七贤中活得最自在的一位,他社会地位最低,被当权者留意得最少,出仕时间最短,在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能心无旁骛地沉迷杯中之物。“死便埋我”的旷达,还了他一个由性到底的乾坤。

竹林七贤是一群怎么样的人(一场竹林之会后)(15)

千百年来,世人多以“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形容竹林七贤,似乎他们个个都是鄙薄礼法,目无强权,狷介不羁的狂士,但他们何其不同,短暂而美好的竹林之游后,他们相继出仕,用各自的方式迎接身不由己的命运,或遗世独立,或离经叛道,或与世沉浮,或消极无为,不一而足,却无一不是在平衡内心的浮华之志和现实的政治威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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