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剧七品芝麻官李大林(豫剧那些事儿王来宝)
豫剧七品芝麻官李大林(豫剧那些事儿王来宝)后来,唱戏机到处有,下载的曲目多是豫剧。我曾一下买了三台,一台送给爱唱豫剧的二哥,一台送给常年在外打工的妹夫,一台留给自己。我想,要是爱听豫剧的父母健在的话有多好,当年为了听豫剧,一到傍晚收音机放豫剧的时候,他俩会放下手中的一切活计,从时断时续的声音中,贪婪的倾听着。如今,在唱戏机里除了老明星,我又认识了许多豫剧新秀,像国家一级演员李金枝,小皇后团长王红丽,幽默风趣的任宏恩,河北名伶苗文华……我是他们代表剧目的忠实听众。记得马克思说过以下大致意思的话:尽管在异国他乡,言语不通,但是凭着《国际歌》的熟悉的旋律,你就可以找到自己的同志。我想,豫剧的作用也是这样吧。有年“五一”节,我们一行十人到长治市一日游,经过一上午坐车及游览,到了中午,刚吃过午饭,加上天气闷热,使人感到又累又困,就在市内一个公园的长凳上休息。忽然从前面依依的垂柳下,传来唱《抬花轿》的声音,那优美的唱腔,悠扬的伴奏,使我们有一
“瓦舍勾栏源溯长,中州声韵遍城乡。东京华梦存遗字,南苑清廷留华章。域外唐街振锣鼓,云间关塞舞霓裳。蒋朝台北怀家国,斯剧一闻啼断肠。”这是文人对豫剧影响力的赞美。她牵动着全国亿万男女老少的心。从我能记事起,就听说豫剧大师常香玉为志愿军捐献飞机一架,并亲临前线慰问演出。我最早和豫剧结缘是在6岁的时候,那时大哥还没参加工作,在村里一边当会计,一边参加劳动。农闲时喜欢带我去看戏。那时县里老一团就唱的是豫剧,宋兰香、张兰琴是当红明星。《桃花庵》、《卖苗郎》、《老征东》是他们的得手戏。那时老百姓的文化生活比较单调,看戏就是他们主要的文化活动。只要哪儿一团唱戏,黑天摸地赶十几里路,也要去看。渐渐地,围绕她们俩形成了不同的戏迷群。那时,曾经流传过这样一个故事:一团在张庄唱戏,作为家庭主妇,张大娘既要招呼亲戚,给家里人做饭,还要不耽误看戏,常常忙得吃不好饭。一天住罢夜戏,大概是吃了冷饭的缘故,张大娘害起心口疼来,从后半夜一直哼哼到鸡叫三遍。张大爷连忙唤起儿子到外村去接医生。儿子走了大半天,还没有把医生接来,张大娘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急得张大爷到门口张望了好几回,直到太阳出来。才见到儿子一人垂头丧气地朝家里来,张大爷急忙跑去向儿子询问:“医生咋没接来?”儿子气哼哼地说:“他走了!”“咋?”“俺俩在路上说起昨天晚上谁唱得好,我说是张兰琴,他说是宋兰香,俺俩就嚷起来了,他说不过我,一赌气说‘你说张兰琴唱的好,叫她去给你娘瞧病吧!’说罢夺过我背的药箱,扭头就走了!”张大爷急口说:“就是孙兰香唱得好!”儿子说:“谁说宋兰香唱的好,谁就是瞎了眼!”二人谁也不让谁,就像文革时期不同观点的人在辩论。毕竟张大爷上了年纪,嘴上不来,只好恨恨地说:“张兰芹唱得好,你去叫她娘!”二人赌了气,没有人再管张大娘的死活。幸亏她后来喝了个偏方上的药,才转危为安。你看看豫剧文化的力量有多大!我那时小,听戏,听不开个所以,只觉得二人唱得都不赖。
稍大一点,村里办起了俱乐部,到了年关,几名公办教师放假回来,他们都很懂豫剧,应邀到俱乐部做指导。接受他们的建议,俱乐部由原来唱落子腔改为唱豫剧,唱起来比落子腔好听多了,老百姓都喜欢看。老师中一个是我本家叔叔,他贡献出一本省三团经典剧目选段的唱腔设计。设计者王基笑等人可算是豫剧音乐的改革家,用他们设计的唱腔唱起来都很动听。我二哥根据学来的知识回家旋发旋卖,他唱的《李双双》中的“我走过了一洼又一洼”和《好队长》中的“打电话”逗得全家人直乐。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省三团经常下乡,曾多次来我县慰问演出。《朝阳沟》、《小二黑结婚》、《杏花营》、《人欢马叫》是必演剧目。王善朴成了女观众心中的偶像,魏芸、柳兰芳成了无数小伙子的梦中情人。年轻小伙谁都会哼两句“咱两个在学校整整三年”,姑娘们都会唱“清淩淩的水来蓝莹莹的天。”
到了60年代初,各村都通了电,安了高音喇叭,开广播会或下通知,在这之前都要先唱一段豫剧,吸引人的注意。有一次我起早骑自行车去合涧办事,到下园村西,村里高音喇叭唱起了“银环下山”一段,魏芸唱得婉转低回,如泣如诉,那段唱一直把我送到合涧大桥上,这荡气回肠的唱腔使我也不由为银环当时心境惆怅落泪。
文革时破四旧,占领戏剧舞台的是那些样板戏,古装戏不让演,但是一些豫剧名段还是在人们中间偷偷哼唱。我二哥一次从收购站淘回了一张豫剧唱片,那唱片正面是《花木兰》,背面是《穆桂英挂帅》,平时当瓦缸盖用。一天,他精心擦拭好了,偷偷到学校电唱机上放,两位老明星的唱腔,把民师们迷倒了。这一年大年初一,支书在大队部把《海港》的唱片放开后就回去吃饭了。我二哥偷偷溜进大队,把唱片换成淘来的那张。由于精神紧张,把唱针搁到了最里一圈,喇叭里唱了一句“我不杀安王贼我不回家门呐。”这一声传遍了全村。许多人惊呼“真好听”,“谁真大胆,敢放这个!”这时我二嫂知道是我二哥作的“祸”,冲进大队部,抓起唱片就往地下摔。看着变成一地碎片的唱片,我二哥的脸气得都变青了。可是,囿于大年初一不吵架的古训,只好忍气吞声。幸好支书后来也没追究,不过我们只觉得那一年初一过得很没意思。
改革开放后,古装戏解禁,到处都在演,录音机进入了千家万户。城里、乡里有了多家卖磁带的小店,大街小巷回荡着各位豫剧名家的歌唱声,各流派的唱腔特点纷纷呈现,常香玉的字正腔圆,马金凤的刚健豪爽,刘忠河的苍劲粗犷,李树建的悲壮苍凉,张宝英的优美感人,牛得草的滑稽搞笑,唐喜成的悦耳动听等,都受到人们的赞叹和摹仿。
1991年后,我当教导主任,那时的教学理念还是教师是演员,学生是观众。我从名家的唱段中悟到:名家所以广有听众,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的一字一板能唱得叫人听清,入心。在会上,要求老师们抽空多听听名家的唱段,学他们吐字清晰,一板一眼,言辞准确动听,听课时也强调这一点。后来在学生的座谈会上,大家反映说:现在老师们讲课,废话少了,声音抑扬顿挫,清晰明白,我们都爱听。我想这大概是听豫剧受到的影响吧。
记得马克思说过以下大致意思的话:尽管在异国他乡,言语不通,但是凭着《国际歌》的熟悉的旋律,你就可以找到自己的同志。我想,豫剧的作用也是这样吧。有年“五一”节,我们一行十人到长治市一日游,经过一上午坐车及游览,到了中午,刚吃过午饭,加上天气闷热,使人感到又累又困,就在市内一个公园的长凳上休息。忽然从前面依依的垂柳下,传来唱《抬花轿》的声音,那优美的唱腔,悠扬的伴奏,使我们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循声搜寻,原来是一群戏迷在唱。她们的打扮、口音一点也不像河南人,可是一唱起来,一字一调,一招一式跟河南人唱豫剧没有什么两样。一个钟头的功夫,他们又唱了《穆桂英挂帅》、《桃花庵》、《秦雪梅》等剧的经典选段,我们和其他观众巴掌都快拍麻了。我倍感亲切与好奇,“山西找子也会唱豫剧?”同行的原市文化局长老王说:“这不稀罕,豫剧是全国地方戏最大剧种之一,据文化部的统计,豫剧产生于300多年前的乾隆一朝,现在全国许多省市自治区都有豫剧演出团体,宝岛台湾也不例外,各地专业演员不下10万。”那次旅行,开阔了我的视野,我对自己身为豫剧之乡的人感到骄傲,从此我对豫剧更加关注。
后来,唱戏机到处有,下载的曲目多是豫剧。我曾一下买了三台,一台送给爱唱豫剧的二哥,一台送给常年在外打工的妹夫,一台留给自己。我想,要是爱听豫剧的父母健在的话有多好,当年为了听豫剧,一到傍晚收音机放豫剧的时候,他俩会放下手中的一切活计,从时断时续的声音中,贪婪的倾听着。如今,在唱戏机里除了老明星,我又认识了许多豫剧新秀,像国家一级演员李金枝,小皇后团长王红丽,幽默风趣的任宏恩,河北名伶苗文华……我是他们代表剧目的忠实听众。
前几年又有了豫剧影像机,集音、像、字幕于一体,让人感到演员就在身边,在家中炕头上就能看大戏。我那个曾经摔碎唱片的二嫂,孙女给她买了一台影像机上有几十本戏。上岁数了,睡觉少了,每晚上都能欣赏到很晚很晚。
1994年开始,河南电视台开辟了《梨园春》栏目,豫剧是它的主打剧目。通过电视直播,象百灵鸟飞入寻常百姓家,栖落在更多观众的感情枝头。每到周末,成了戏迷的节日。这档栏目捧起了无数的豫剧新星,也拥有了无数的铁杆戏迷,身边好多朋友的父母、祖辈、甚至儿女都是。豫剧院院长李树建曾说:“自从有了《梨园春》,农民知道了礼拜天。”辛苦了6天的河南农民,在这一晚上把农活抛诸脑后,把生计烦恼搁置高处,跟着参赛选手哼唱“六七步走遍天下,三五人万马千军。”城里乡下的观众,在这韵味醇美的咏叹中,体味戏是人生,人生是戏,颂扬真善美,批判假恶丑。后来登台的越来越多,北至白山黑水,南至天涯海角,东到山东、江苏,西到新疆、甘肃,工农商学兵,男女老和少,《梨园春》唱遍祖国大地,甚至唱出了国门。至今兴旺25年,在古今中外绝无仅有。在这里人们认识了领兵挂帅的马金凤,认识了三岁打擂的小孔莹,认识了一身正气的贾文龙,认识了河北才子韩鹏飞,认识了多才多艺的范军,认识了能言善辩的庞晓戈……戏剧成了解乡愁的良药,成了促和谐的良方。
如今豫剧进校园、进街区。随着人们知识水平的提高,林州人民脱掉了土得掉渣的山圪栏气。公园里、广场上、树荫下、车站前,丝竹声袅袅,唱腔声朗朗。如果你从远处听,你会仿佛觉得唐喜成、闫立品、魏芸在现场演唱;金不换、小香玉、张宝英在即席放歌,声腔惟妙惟肖,几可乱真!城乡上下婚丧嫁娶,都是豫剧主宰,民间戏迷擂台赛,已成风气。
现在豫剧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东西。有了智能手机后,一天老同学李迷拴给我发了一个苗文华的《对绣鞋》视频,唱得余音绕梁,令人不知肉味儿。我问他从哪儿转载的,他说“订阅号”里每天都有豫剧选段,甚至整本,手机还可下载。我试了一下,果不其然。明星唱,我会跟着哼哼,可惜我五音不全,只好用耳朵来欣赏。我发现豫剧里最动听的是它的乐调,经过请教懂豫剧的迷拴同学,我知道了它常用的板眼有二八板、慢板、流水板、非板。二八板,节奏较慢,很适合表现大段的叙事唱段,象“辕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穆桂英我家住在山东”和“老身家住南阳地”等,都是叙事唱腔的经典;慢板旋律丰富、优美,能表现各种不同的思想情感,如《朝阳沟》里银环的“祖国的大建设一日千里”,既表现了她对祖国巨变的喜悦之情,又表现她不能立即到广阔天地的焦急情绪;流水板又分快流水与慢流水,快流水节奏明朗,轻盈跳跃,多表现喜庆与自豪之情,象“我代表娘们家来欢迎”、“为改变穷山沟咱各显本领”等,慢流水多表现深沉、思虑的感情,如《下陈州》里张桂英开头的一段唱就是转慢流水的;非板,无板无眼,从此基础上产生了滚白、紧打慢唱等形式,如《秦雪梅》里“初献爵”一段的开头、《程婴救孤》里“无情棍打的我”一段的前几句。这些板眼,反映了人物感情的起起落落,揭示了生活的酸甜苦辣,有时不用听唱,就是那种不同的音乐就叫人陶醉不已。我在疲倦时、烦恼时、高兴时,总喜欢选不同的豫剧唱段来听。几曲过后,“如听仙乐耳暂明”,使自己心情平复,疲乏消除,浑身又有使不完的劲儿。
豫剧的那些事,牵动着亿万人的心。那故事、那唱腔、那旋律,让人百看不厌,百听不烦。它的娱乐性、群众性、教化性,百年不衰,今日更盛。愿它在振兴中华,圆梦中国中,再立新功,愿它在戏剧百花园中,越开越艳。
2019年10月18日
【作者简介】:王来宝,祖籍桂林镇,大专文化,从小喜爱文学,长期从事中学语文教学,退休后开始写作,处女作《又到六月六》在红旗渠报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