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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家败落真正原因(一捧雪伏贾家之败)

贾家败落真正原因(一捧雪伏贾家之败)大紫檀雕螭案上,设着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悬着待漏随朝墨龙大画,一边是金蜼彝,一边是玻璃{台皿}。荣禧堂陈设:《豪宴》一出,讲述的是莫怀古到严世蕃家中赴宴,向严世蕃推荐了汤勤,然后严世蕃命家中戏班为莫、汤演绎《中山狼》故事。在演戏之前,严世蕃曾给莫怀古展示家中的奇珍异宝,这一段和《红楼梦》中出现的古董一样,被读者轻易忽略了。我们先看《豪宴》里出现的古董。严世蕃家里东西厢各有名号,叫做风花雪月,四幢楼放的分别是商周彝鼎,汉宋杯環,汝定官哥,唐宋书画。严世蕃着重给莫怀古看了这几样古董:龙文宝鼎、美女花觚、红玉九螭環、脂玉双熊镇、王羲之兰亭序,王维辋川图。如果对《红楼梦》足够熟悉,就已经能察觉到,这些古董有多么相似接近。

元春省亲夜点了四出戏,第一出《豪宴》,出自《一捧雪》,脂砚斋批注认为:《一捧雪》伏贾家之败。

贾家败落真正原因(一捧雪伏贾家之败)(1)

《一捧雪》是明末清初剧作家李玉的作品,讲述了莫怀古因古董玉杯“一捧雪”被严世蕃陷害的故事。很多人对《一捧雪》的研究仅止于此,认为贾家之败,也是因为一件古董,最后被人陷害走向破灭,比如刘心武续书中认定的罪魁“腊油冻佛手”,也有人认为是石呆子的那些古董扇子。

再深究一点的,就开始生搬硬套。《一捧雪》中,莫怀古有个美妾叫薛艳娘,莫怀古曾提拔汤勤,汤勤看上了薛艳娘,撺掇严世蕃索要古董一捧雪,莫怀古献上假货,却被汤勤揭发,无奈出逃,仆人替莫怀古而死,为避免汤勤再度爆出真相,薛艳娘委身汤勤,新婚夜与其同归于尽。因为艳娘姓薛,有人就把薛宝钗往上套,甚至还有人认为是林黛玉。

这种凭空猜测是无稽的,只有阅读《豪宴》一出,才能看出,所伏贾家之败究竟是什么。

一、败于不知足

《豪宴》一出,讲述的是莫怀古到严世蕃家中赴宴,向严世蕃推荐了汤勤,然后严世蕃命家中戏班为莫、汤演绎《中山狼》故事。在演戏之前,严世蕃曾给莫怀古展示家中的奇珍异宝,这一段和《红楼梦》中出现的古董一样,被读者轻易忽略了。

我们先看《豪宴》里出现的古董。严世蕃家里东西厢各有名号,叫做风花雪月,四幢楼放的分别是商周彝鼎,汉宋杯環,汝定官哥,唐宋书画。严世蕃着重给莫怀古看了这几样古董:龙文宝鼎、美女花觚、红玉九螭環、脂玉双熊镇、王羲之兰亭序,王维辋川图。

如果对《红楼梦》足够熟悉,就已经能察觉到,这些古董有多么相似接近。

贾家败落真正原因(一捧雪伏贾家之败)(2)

荣禧堂陈设:

大紫檀雕螭案上,设着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悬着待漏随朝墨龙大画,一边是金彝,一边是玻璃{台皿}。

王夫人室内陈设:

文王鼎匙箸香盒,右边几上汝窑美人觚。

探春秋爽斋陈设:

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

妙玉茶具:

官窑脱胎填白盖碗。

旁边有一耳,杯上镌着“{分瓜}瓟斝”三个隶字,后有一行小真字是“晋王恺珍玩”,又有“宋元丰五年四月眉山苏轼见于秘府”。

形似钵而小,也有三个垂珠篆字,镌着“杏犀{乔皿}”。

怡红院器具:

那四十个碟子,皆是一色白粉定窑的,不过只有小茶碟大。

荣禧堂里是商周彝鼎,王夫人房里的和严世蕃展览的龙纹宝鼎、美女花觚有什么区别?妙玉处的三个隶字,“宋元丰五年”,和汉宋杯環有什么区别?汝定官哥也不必说了,贾家比比皆是。探春房里的米襄阳颜鲁公,不是唐宋书画是什么?

贾家败落真正原因(一捧雪伏贾家之败)(3)

《红楼梦》在创作的时候,是有意还是无意?如此描写的情况下,贾家能与莫怀古强行画上等号?

贾府分明与《一捧雪》中的严世蕃家如出一辙的豪奢,已到了这样奢华不堪的地步,他们却还不知道满足,严世蕃仍觊觎莫怀古的“一捧雪”,贾赦也觊觎石呆子的古董扇子。

《豪宴》一出开端,严世蕃就自己显摆沈炼杨继盛等弹劾者都被诛戮尽了,这些弹劾并没有起任何作用,严世蕃仍然我行我素,贪得无厌。

甄士隐解好了歌里,写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脂批贾赦雨村一干人。

所以此处的伏笔,是伏贾家败于不知足。

二、败于中山狼

《豪宴》一出是戏中戏,严世蕃叫戏子们演了一出中山狼的故事。这个故事不必细说了,也就是东郭先生和狼。有一句词,大家着眼:世路崄恩作怨,人情反复德成仇。

裱褙匠汤勤寓居莫怀古府中,莫怀古向严世蕃推荐了汤勤,之后汤勤却为一己之私,转头出卖莫怀古,几番陷莫怀古于死地。所以《豪宴》这出戏,中山狼摆明了就是指汤勤,而莫怀古,自然是那个好心没好报的东郭先生。

这个对应到贾家,似乎也有迹可循,贾家确实提携过一个人,让他轻松谋得职位,这个人就是贾雨村。很多人认为贾雨村将是恩将仇报,致贾府于万劫不复之地的中山狼。

贾雨村究竟是不是中山狼,这个不好说,因为书里没有非常明确的描述,有人根据英莲一案,认定贾雨村是个落井下石的小人,所以贾雨村后来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这只是推测。

贾家败落真正原因(一捧雪伏贾家之败)(4)

而中山狼三个字,书中的的确确,明明白白写了这么一人。孙绍祖。

迎春判词里写: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画上画着个恶狼,追扑一美女,欲啖之意。

曲子里唱道:中山狼,无情兽,全不念当日根由。

关于孙绍祖,书中倒给了个大背景:祖上系军官出身,乃当日宁荣府中之门生,算来亦系世交。如今孙家只有一人在京,现袭指挥之职,此人名唤孙绍祖,生得相貌魁梧,体格健壮,弓马娴熟,应酬权变,年纪未满三十,且又家资饶富,现在兵部候缺题升。虽是世交,当年不过是彼祖希慕荣宁之势,有不能了结之事才拜在门下的,并非诗礼名族之裔。

这一段介绍画出形影来,孙家曾有不能了结之事拜在贾家门下,现如今孙家已非昔比,活脱脱又是一个汤勤。再说薛艳娘,汤勤觊觎薛艳娘美色,设计陷害莫怀古,这如何不是恶狼追扑美女?“全不念当日根由”一句,中山狼的形象更加明晰了。除了迫害迎春至死,孙绍祖是否还有其他类似中山狼的行径呢?

贾家败落真正原因(一捧雪伏贾家之败)(5)

贾家提携的人,还有一个十分可疑,赖尚荣。

书里借赖嬷嬷之口形容了赖尚荣的前半生:一落娘胎胞,主子恩典,放你出来,上托着主子的洪福,下托着你老子娘,也是公子哥儿似的读书认字,也是丫头、老婆、奶子捧凤凰似的,长了这么大。你那里知道那”奴才“两字是怎么写的!只知道享福,也不知道你爷爷和你老子受的那苦恼,熬了两三辈子,好容易挣出你这么个东西来。从小儿三灾八难,花的银子也照样打出你这么个银人儿来了。到二十岁上,又蒙主子的恩典,许你捐个前程在身上。你看那正根正苗的忍饥挨饿的要多少?你一个奴才秧子,仔细折了福!如今乐了十年,不知怎么弄神弄鬼的,求了主子,又选了出来。州县官儿虽小,事情却大,为那一州的州官,就是那一方的父母。你不安分守己,尽忠报国,孝敬主子,只怕天也不容你。

赖嬷嬷最后这句话很是耐人寻味,赖尚荣会如她所说,安分守己,尽忠报国,孝敬主子吗?贾家对赖家如此,最终会得到什么呢?

所谓世路崄巇,人情反复,不用说也可想得来。无端陷害者有之,落井下石者有之,取而代之者有之。

所以此处的伏笔,是伏贾家败于中山狼。

三、败于以假作真

《红楼梦》太虚幻境有一联: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作者似乎对真假很是在意,他一直在真假之中游离,玩着文字游戏。有甄士隐,就有贾雨村,有贾宝玉,就有甄宝玉,藕官蕊官在戏里扮演假夫妻,现实中竟活成了真夫妻。

巧合的是,《一捧雪》里,也有着真真假假的桥段。严世蕃向莫怀古索要一捧雪,莫怀古就给严世蕃送了个假杯。后来事情败露,严世蕃追杀莫怀古,仆从莫诚就代替莫怀古而死,于是再度出现辩尸首真假。

贾家败落真正原因(一捧雪伏贾家之败)(6)

假作真时真亦假,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解读太多了,层面太多了。因此在这里我不能给出一个确定的说法,比如说,贾府可能是用一个什么假的东西去代替真的,最终导致贾家的覆灭。

如果非要给出一个解释的话,只有甄士隐的解好了歌可以做辅助,贾府把一些“假”的东西当做“真”去追求,以假为真,终至败亡。

陋室空堂【真】,当年笏满床【假】,

衰草枯杨【真】,曾为歌舞场【假】。

蛛丝儿结满雕梁【真】,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假】。

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假】,如何两鬓又成霜【真】?

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真】,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假】。

金满箱,银满箱【假】,展眼乞丐人皆谤【真】。

正叹他人命不长【假】,知自己归来丧【真】!

训有方【假】,保不定日后作强梁【真】。

择膏粱【假】,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真】!

因嫌纱帽小【假】,致使锁枷杠【真】,昨怜破袄寒【真】,今嫌紫蟒长【假】。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假】,反认他乡是故乡【假】。

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真】!

综上,以假作真即是贾家正在经历的,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如石头等风流冤孽来历劫所见到的,这都是人间的幻境,是一场大梦。痴迷其中,不思出路,怎么会有不败的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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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祁门小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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