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第一场雾（今秋的第一场雾）

秋季第一场雾（今秋的第一场雾）那时，也是在秋冬交替时节，不定哪一天早上，推开柴门，浩大的川西坝上，雾悄然生发了。我想起少年时代的雾里乡村。雾里，有鸟翅破空，有市声穿云，甚至有飞机在雾上轰鸣……但很少会有人去聆听。其实，雾里还会有尘埃撞击，有光线缠绕，有寒意暗藏，有惊雷潜行……更少人去关注，我也渐渐习以为常，懒得去分辩。空濛中，依然是故园之思最先萌动。

距离立冬尚有半月，雾却先来了。

晨起，临窗而观。看见楼下的树丛，过道，曲径，水池，小区外面的街巷，以及高低错落的楼宇，都被浓雾罩着。

雾不算大，却使我的眼睛迷失对辽阔的感知。城市的轮廓是那样模糊，总也看不甚分明。

我常常自诩凡是眼睛望不见的地方，凭想象力可以千山飞跃，骑一苇而行天下。但今日早间的雾，好似唤不醒我的想象。

雾里，有鸟翅破空，有市声穿云，甚至有飞机在雾上轰鸣……但很少会有人去聆听。

其实，雾里还会有尘埃撞击，有光线缠绕，有寒意暗藏，有惊雷潜行……更少人去关注，我也渐渐习以为常，懒得去分辩。

空濛中，依然是故园之思最先萌动。

我想起少年时代的雾里乡村。

那时，也是在秋冬交替时节，不定哪一天早上，推开柴门，浩大的川西坝上，雾悄然生发了。

乡间的雾，起自田野、竹林、水草、河沟、庄稼，想象她在黎明前经历怎样的凝结、铺排、舒展、延伸、升腾、下沉、漂浮，才织就一张轻纱般的大网。一网撒下，我的乡村便被她包围住了。

那时的雾，美丽又多姿。有时袅娜而来，有时去来无定；有时漫天彻地，有时环林绕竹；有时掩门扉，有时落水塘；最妙的是趁家家早炊时混入柴烟，两两相杂，在茅屋顶上，在竹林盘外，那样子特别可爱。

起床捡柴火，雾里通常看不见人，田野里却有人声。

雾里看花，花的心事总被雾给弄湿，花瓣上一层婉约，那神情是我喜欢的，楚楚动人。

雾的高处，必会有瑶池仙阁，当然会有舒广袖的女子。衣袂和长发一同飘逸，天地间弥漫着兰桂香息，经久不绝。

那时还不懂雾里的诗意、浪漫和温柔。若懂得，拨雾一寻，必会有所获。

这是乡村的轻雾。

川西坝雾重的日子反倒更好。

最好是弥天大雾。大人不用下地，小孩也不用早起。躺在床上听屋后林盘里的枝杈响，听房檐下滴嗒的水响……这样的清晨和懒觉，就是饿一顿也是美的。

天若大冷，大人起床后在堂屋中央升起一盆火。这一天的温暖便够了。若是休息日，全家围坐烤火，最好隔壁的伯伯婶婶也坐过来一起烤，一边烤火一边摆龙门阵……这是我最盼望的。火光里，闪现着孟姜女哭长城，七仙女下凡……随着故事的进展，我会紧张，会流泪，会情不自禁地大笑，会冷不丁站起身来。邻居伯婶善意地嘲笑我，我妈却时常忧心，认为我脑子有毛病。

没有故事可听，这一天小孩子是耐不住寂寞的。正在无聊的时候，听得篱墙外传来画眉子的叫声。于是，心便先飞走了，编个理由给父母，匆匆跑出门去。

临近几个院子的小伙伴很快聚集在生产地的仓库里。大雾让大家又兴奋，又神秘，先挤在草堆里，叽叽喳喳说着各自听来的故事。故事讲完，大家开始商量这天要玩的游戏。大雾里，所有的游戏都与平日不同了。

……

今天的这场雾，来得还是有些早。它让我看不清城市的真相，但却进一步看清时光的面目。就如远远看到一个貌美如花的仙女，走近时却发现她旁若无人地趿着鞋，剔着牙，抠着鼻孔……有人告诉我，她的名字是霾。

我必须承认，童年的雾是永远不会再来，我也永远无法回到从前。

人的韧性和强大在于，明知过去不可追，未来像雾一样不可测，也依然往前走。灾难和好运就像流星一样在身边坠落，能否砸中你，哪一枚砸中你，也都无所谓。正如我们明知道所有的道路最后都通向坟墓，但还是义无反顾地走向它。

我从雾中收回目光，内心平静。洗脸、漱口、煮饭……该干嘛，干嘛去。新的一天，无非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