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潭古村落散文诗(聚大荔散文有条千足虫)
石潭古村落散文诗(聚大荔散文有条千足虫)它黑红多肉,圆滚滚寸余身长,油腻而蠢笨,毫无喜感,谁能对这样恶心的家伙萌生爱怜呢。而且,对于千足虫,我有本能的厌恶和恐惧。此时,我就一个想法——让它死。恨一个人无需理由,我不知道此时还有谁能叫无辜,哪怕他姓吴也不行。恶意,就像无头的苍蝇,撞上谁,就咬谁。
文/笨芭蕾
有条千足虫,在公路上齐步走。
我发现它的时候,它干劲十足,我情绪沮丧。
它与我无关,但是,方园之内,我能看到的活物只有它和我。
此时,我就一个想法——让它死。
恨一个人无需理由,我不知道此时还有谁能叫无辜,哪怕他姓吴也不行。
恶意,就像无头的苍蝇,撞上谁,就咬谁。
而且,对于千足虫,我有本能的厌恶和恐惧。
它黑红多肉,圆滚滚寸余身长,油腻而蠢笨,毫无喜感,谁能对这样恶心的家伙萌生爱怜呢。
我向来害怕长条类软体爬行动物,蛇、蚯蚓、蜈蚣、千足虫。仓颉也怪,造字的时候怕是带着情绪弄的,大凡骇人的东西,那些字也诡谲瘆人,当它和它名下的实物合二为一时,阴风阵阵,脊背发冷,胫骨痉挛。
我要踩死它!
脚后跟着地,脚前掌抬起,缓缓落地......
在距离它一寸的地方,我收了脚。
有点残忍。我似乎听到它的亲朋好友奔走相告:“那个虫倒霉,出门打酱油,遇到一只大脚,殁了。”
其实,我担心的是我的鞋,充当杀虫武器的鞋肯定沾上虫横死的尸体,还得找水洗。我这只脚下,会不会有一只肥丑的灵魂嘤嘤哭泣。
我这人伪善,吃肉却不敢杀生。
取消了屠杀计划,我屈尊降贵地蹲下来对它说:“小子,你活到头了”。
环顾四周,一个人没有,但是,疾驰而过的汽车、摩托、拖拉机多的是,我只需耐心地等待,等待看一条虫大祸临头。
它雄赳赳气昂昂碎步前进,无数条细腿整齐划一,全力运动,毫无防范,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小同志很勇敢哦!”我嘲笑它。
无需保密,我明明白白的告诉它:“你印堂发黑,将有灾祸降临。”
没有生路。公路上危机四伏,马路对面并不是天堂,村里的鸡鸭鹅会热烈欢迎这只主动上门的午餐,你将成为禽和蛋的分子组成。当然,禽粪里也会有你的英灵。你是有用的,值得欣慰。
“你可以写临终遗言了,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赶紧说,口述虫生总结,搞一份简短的回忆录估计还来得及。虫生有多少悲喜得失,是碌碌无为虚度年华,还是脚踏实地成绩卓著。”一条虫能创造出什么辉煌呢?
我幸灾乐祸的告诉它:“安心走吧,我会料理好你的后事。摘一枚树叶装裹你血肉模糊的尸体,哦,我已经相中了打碗花的叶子。挖一个像样的墓穴,把墓志铭写在大地上,我要给你取个名字,叫小悲吧,这么悲惨的命运,还有什么好叫的。我会发表获奖感言,不不不,是悼念致辞,在你小小的坟茔上插几朵野菊花,装模作样地默哀一分钟。你可以给家人托梦,不用谢我,不要让它们对我心存感激,善不欲人知是为善也。”
“如果你迟迟不死,我又突然离开,那你只能认命,等着风吹日晒,成为一只千足虫干尸,成为乡间小路上无数寂寂无名的遗骸,不讲情面的暴风雨,会让你这个渺小的存在尘归尘、土归土,没入世界无尽的寂静。
想到这儿,我忽然一惊,虫和人,是同一个“死”字,具有同样的生命意义,我就是在用人的葬礼欢送千足虫呀。
世间万物,时时处处,都是大写、小写、拼音、虫文、符号写成的死,各种各样的死,一模一样的死!
时空,是一条河吗?流淌着生与死,生死相连,生死相依,生死轮回。多么寻常朴素而又神奇伟大的故事。
这条虫,它不知道我怀揣怎样复杂的心思,仍然沿着公路60度角奋勇前进。如果要去对面,它的路线和方向都不是最正确的。
我想我的,它走它的,看样子,它是吃过饭来的,精神抖擞,劲头十足,实在是一条不错的虫,毫不懈怠,绝不迟疑,一味勤奋,丝毫没有停下来,喝口水,歇歇气,打个盹儿的怠惰。
车过去了,摩托过去了,拖拉机过去了,千足虫安然无恙——它还没到最危险的区域,但在轰隆的巨响来临之际,它会收住脚,屏息侧耳,一动不动,等到风平浪静之后继续它的旅程。
改变主意的是我,我忽然不想它死了。
这地方,除了我,就是它,我干嘛要和一只虫过不去?失去唯一的伙伴我又发不了横财,骂骂它,吓吓它,逗逗它,蛮有趣嘛。何况,长的膈应,并不是虫的错。
此时的它,快要接近车辙,危险系数超过九十,也就是说,随便一辆车过来,它将万劫不复。
我找来一支细棍,想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手相救。
一大块土坷垃横亘在面前,千足虫仰头看看,对它的小身段来说,这就是高山。
它没有仰止,端详片刻,开始翻越。这个大傻帽!大大的傻帽!
它努力攀爬,在抵达峰顶时,头一歪,改变了方向。
从珠穆朗玛峰上下来,它不加辨别,继续它不屈不挠的旅行。
我快笑死了。这一歪,差不多九十度转弯,一百五十度掉头。可怜的千足虫,幸运的千足虫,偶然的改变,把死神推出门外。但是,它走了回头路。
它开始往回走,同样的速度,同样的活力四射,同样的信心满满,同样的傻乎乎不知畏惧。
很快,它回到了路边。这个地方距离出发点不足两米,是一条直线,走了一个不甚规则的“人”字。
一样的草木,相同的环境,熟悉的味道,千足虫心生迟疑,它停下来,仔细观察,认真研究,脑袋左右扭动,还在附近踏勘了几寸,最后,义无反顾的阔步前行,没入了草丛。
虫回到了从前。
一番跋涉之后,起点不再是起点,从前也不是从前。至少,连接两点的线段上,有出发,有抵达,有跋涉,有转折,有翻山越岭,有振聋发聩,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人生。兜兜转转,来回往复,毫无意义。
有意义呢。因为理想,因为付出,因为艰辛,一切都堪称完美。
我还在原地,不想动。此时此地,不会比别的地方更差。
想去掐那枚打碗花的叶子,放弃了,虫不死了,掩埋谁呀?
作者简介:笨芭蕾,女,陕西宜君县人。----热爱文字,珍惜人间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