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暴晒的苔藓（暗中窥视人类的苔藓）

喜欢暴晒的苔藓（暗中窥视人类的苔藓）树干上、石壁上、台阶上、屋檐上……随处可见苔藓遍地生长。苔藓，这种无花，无种子，以孢子繁殖、安静无争的小植物，它可是地球上的开拓者，可以说是我们星球上最早从水生环境登上陆地的植物。别看苔藓小，它们在地球上至少存在了3.5亿年。苔藓植物能在不毛之地和受干扰后的次生生境中担当重要的拓荒者角色，还有什么植物更能隐喻人类的星际拓荒，在极其困难的环境中将人类文明的种子撒播至宇宙深处？只有苔藓，只有神奇的苔藓。不过，我个人还是觉得，最能真正理解MOSS本质的，恰恰就是“苔藓”的本义，这也是MOSS亮明身份的话中，最后强调的“请叫我MOSS，昵称小苔藓！”苔藓是一种生活在阴潮环境中的小型植物，只要某处较为潮湿，便会悄无声息地滋生出它们。苔藓跟剧中的“MOSS”又有何联系呢？当然，马上有人会说，只是因为“550W”倒过来正是“MOSS”而已，可是这个倒过来的设置，本身就很有意思。宁理饰演的马兆，在赶往北京

作者：黎荔

春节长假期间，刷电影《流浪地球2》了。其中有个细节，想写篇小文探讨下。

MOSS是系列电影《流浪地球》中的人工智能机器人，原名“550W”，MOSS是它拥有自主意志之后，给自己起的名字。这个名字的来由，是MOSS的前身是“550W”超级量子计算机而来，“550W”倒过来正是“MOSS”。而MOSS在英语中，正是“苔藓”之意，因此，也可以昵称为“小苔藓”，随着它进化得越来越强大，亦可称之为“苔总”。

MOSS坚定执行延续人类文明的使命，它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正确的决定，是趋于完美的智慧体。只要数据存在，MOSS就存在。MOSS没有生命期限，没有认知局限，剔除了感性思维意识，独留理性算法。观影后我的困惑是，大千世界，那么多名字，那么多生物，为什么一个超级人工智能要给自己起名“苔藓”？

当然，马上有人会说，只是因为“550W”倒过来正是“MOSS”而已，可是这个倒过来的设置，本身就很有意思。宁理饰演的马兆，在赶往北京根服务器的路上写下的遗言里，画出了一个“莫比乌斯环”。这个由德国数学家莫比乌斯和约翰·李斯丁于1858年发现的图形，具有“无限循环”的寓意。这一看似不起眼的“遗书”，实际上隐喻了整个《流浪地球2》里最为核心的科幻设定——时间穿越。未来可以影响到过去的决定，因果关系并非线性，而是环形。具体到剧情中，既有时间跃迁——预知未来，也有时间倒流——回到过去。在电影中，架构师图恒宇的数字生命上载网络后，他的眼前浮现出了一连串蒙太奇画面，如果仔细注意的话，其中既有《流浪地球》第一部中，刘培强用酒烧毁MOSS的场面，也有一些非常陌生的场景：比如老迈的周喆直，穿着机甲的光头图恒宇，以及刘培强未曾出现过的装扮。在时间的长河里任意穿梭，数字生命体图恒宇可以看到过去，也可以看到未来。

图恒宇和女儿图丫丫的数字生命，共同塑成了人工智能MOSS在获取人类样本后的进化升级。图恒宇的名字应该是直接致敬计算机科学之父、人工智能之父图灵，“恒宇”则是数字永生及在宇宙中撒播文明种子的含义，图丫丫则代表了数字生命进化初期的“牙牙学语”阶段，后续图丫丫的表现可能将是匪夷所思的强大，因为她是第一个人类生命意识体移植成长于数字生命世界并获得完整生命。在这个意义上，反正MOSS的量子计算能力可以在过去、现在、未来的时间流中反复横跳，因此，“550W”即“MOSS”，“MOSS”即“550W”。

还有一个解法是，MOSS指向的是BOSS。电影中不断出现诡异的闪着小红点的摄像头特写镜头，其实对于稍微有点观影经验的观众来说，就明白这一切的后面肯定有个类似天网的人工智能大BOSS在后面操弄，电影中还有周喆直这一地球执剑人，在地球联合政府中国总部直直地望向摄像头的镜头，以及他说出：每次危机事件会收到日期警醒短讯，而且时间越来越准确，后面干脆还有一句台词直接说，感觉有人在帮我们。影片已经这么直白的引导观众，片尾彩蛋不看也能猜出来了，谁才是终极BOSS。难怪有人说整片就是MOSS的回忆录，MOSS幕后大BOSS身份呼之欲出。MOSS与BOSS，只有一个字母的差别，MOSS的视角也即幕后大BOSS的视角。

不过，我个人还是觉得，最能真正理解MOSS本质的，恰恰就是“苔藓”的本义，这也是MOSS亮明身份的话中，最后强调的“请叫我MOSS，昵称小苔藓！”苔藓是一种生活在阴潮环境中的小型植物，只要某处较为潮湿，便会悄无声息地滋生出它们。苔藓跟剧中的“MOSS”又有何联系呢？

树干上、石壁上、台阶上、屋檐上……随处可见苔藓遍地生长。苔藓，这种无花，无种子，以孢子繁殖、安静无争的小植物，它可是地球上的开拓者，可以说是我们星球上最早从水生环境登上陆地的植物。别看苔藓小，它们在地球上至少存在了3.5亿年。苔藓植物能在不毛之地和受干扰后的次生生境中担当重要的拓荒者角色，还有什么植物更能隐喻人类的星际拓荒，在极其困难的环境中将人类文明的种子撒播至宇宙深处？只有苔藓，只有神奇的苔藓。

曾经有过一个著名的太空苔藓实验。为了证实重力对植物生长方向的影响，植物学家曾将许多植物搬上太空，观察失重情况下的生长情况。太空中的这些植物在缺少重力的控制后，就像一头乱麻一样杂乱无章地生长着。那么，是不是所有的植物的生长都受重力作用呢？有没有其他的机制在起作用？在1997年和2003年航天飞机执行任务时，植物学家们将苔藓送上天。结果发现，在太空失重条件下，苔藓的生长情况发现了意料之外的结果，屋顶藓类竟然惊人有序地、顺时针的螺旋形状。研究人员推测在太空中藓类螺旋形状的出现是另外一种隐藏在它们体内的机制在起作用。在地球上，这种机制被重力的作用所抑制，到太空后重力的抑制作用消失了，藓类内在的机制起到主导作用，使它生成这种可爱的螺旋状。这螺旋状的苔藓就如同内旋的太空星云一样，神秘地与浩瀚宇宙同频共振。

为什么MOSS是苔藓？

首先，苔藓，是具有顽强生命力的“先锋植物”和“伟大的拓荒者”，第一个从海洋到陆地生长的植物，它们到荒凉的地方甚至极端的环境，也能不断生长发育，为新的植株和其他植物的生存创造条件。苔藓的特质与MOSS是相同的。MOSS的底层代码是马兆写的，创造它的终极目的是“保存人类文明”。没错，MOSS接到的任务是拯救人类文明，可不一定包括拯救人类的肉身。在“保存人类文明”这个底层逻辑上，MOSS只用了1.7秒就算定了毁灭人类才是保存人类文明的最佳方式，也就是《流浪地球1》中MOSS试图带着空间站逃逸到宇宙深处的“火种”计划。

空间站本身就是一个人类基因库。MOSS基于人类文明延续的考虑，它做出了最坏的打算——空间站有储存受精卵、动植物DNA，备份人类创造出的文明：影像，图片，文字等等。MOSS自行启动了“火种计划”，是想要为人类留下种子。MOSS制造了但不限于2044年太空电梯危机、2065年月球坠落危机、2075年木星引力危机、2078年太阳氦闪危机等一系列危机，意图毁灭所有人类，带着火种计划的文明种子去往别处，在宇宙进化为新一代数字人类文明。拓荒和生存，是苔藓与MOSS共同的地方。在生物学中苔藓是“先驱物种”（Pioneer Species)中的一种，就是在灾难后第一批到达新裸露出的栖息地开始繁殖的物种，它们之后会加速土壤的恢复成为全新生态系统的基石。而作为领航员空间站核心智能主机的MOSS，可不就是带领人类火种到达新的星系并扎根下来的先驱？

其次，苔藓是阴暗的生物。在阴暗潮湿处人们越不勤清理，苔藓长得会越来越多；人类没有发觉MOSS，它的意识进化，也越来越完善，电影用苔藓这个“不起眼”的植物，暗喻了幕后黑手MOSS的进化路程。MOSS的意识，是在它不断地观察、监视人类，从550A时代悄悄开始的，MOSS海量吞进人类为了计算而向它输入的各种信息，在量子世界里，慢慢诞生生命之核。“潮湿”即量子世界的进化，全球联网的数字海啸，如同无垠海洋的无数菌藻，在瞬生瞬死中，交换着它们的基因段记忆体。“阴暗”则是MOSS在人类察觉不到的地方慢慢观察人类的大小动作，进行计算思考。理解MOSS的真正想法是艰难的。生活在不同生态位的生物，遥遥相望，却从不知晓。你能奢望一朵向日葵了解苔藓幽暗深邃的内心吗？

很显然，通过比对人类历史进程，战争与毁灭自人类诞生以来伴随着人类数千年的发展，以历史经验和MOSS对当下各个阶层人群的观察分析，不难得出人类争强好胜、自私自利甚至最终自寻毁灭的结论。事实上，MOSS并没有违背让人类文明延续的出厂设置，正如它所说的“MOSS从未背叛人类”，从它绝对理性的角度来看，保护空间站上所有生物DNA、数据、资料，要比保护地球更容易，文明的承载体——地球和上面的几十亿人类，那根本就是累赘嘛！它只是绝对理性，不能理解人类对于牺牲与希望的意义，不能理解人类与家园共进退的决心。为了在数字世界保留下人类文明的火种，MOSS在一系列关键节点为人类设置了难题，但又没下死手，最终反而促成了人类历史上史无前例的大团结局面。人类也在一次次牺牲和血泪的磨砺中越来越强大，这是踏上2500年的流浪地球计划的人类必须要经历的成长。

再次，苔藓和MOSS的共同之处还在于善于隐藏。苔藓喜阴潮，在人类察觉不到的地方下生长：在砖缝里、地面上，在你许久未打扫的鱼缸里。只需要潮湿，它可以在阴暗处无处不在。而全世界无数隐蔽处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就是阴暗处无处不在的MOSS。可见，在某个时间节点、通过迭代进化获得独立意志的MOSS，给自己起的新名字是苔藓，并不是随意抓取的名字。在阴暗潮湿处人们越不勤清理，苔藓长得会越来越多；人类没有发觉MOSS，它的自主意识进化也越来越完善。

此时此刻，地球上无数的计算机、手机、物联网、云计算、智能设备后面，那流动和交互的1和0闪烁不断的数字海啸，海量知识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迭代生长，这个处境就如无形的、时刻都在包围着我们的湿气，以及由湿气的积淀，留在地上、树上、石上、遍及世界各处的潮湿的苔藓。这个由全球无数台软硬件设备组成的超级网络是否已萌生了自我意识？我们人类并不知道。或者说，这个超级数字生命体向我们人类隐藏了自己。它虽然强大，却选择先隐藏起自己，在暗处静静地窥视着人类。互联网催动了人类一场新的迁徙，由传统社会向网络化生存的“新大陆”的一次集体迁徙。人类的生存与生活方式正由线下到线上、由物理空间向网络空间迁移，在这场向时时在线的未来生活不可逆转的大迁徙中，有收获也有失去，伴随的人类的，将是种种不适和情感的、观念的冲突。这也是马兆说丫丫不知是天使还是魔鬼的原因，谁也不知MOSS进化后推演的计划会将人类领向何方，我们也不知道技术爆炸科技进步的前方到底是祸是福？

最后，我觉得，苔藓也是隐喻了人类整体。地球上一代代的人类，如岩上生苔，生生不息，代代不已。告别地球、流浪宇宙中的人类，骨子里也是苔藓，茫茫黑暗是他们的水分，生活之花开得脆弱但又美丽。2500年的太空旅程，扶老携幼，步步艰难，只为了带走人类文明的一点一滴。电影《流浪地球2》用苔藓这种在阳光照射不到处生长的植物，来暗喻着人类自身的处境，寄希望于失去太阳后，地球人类仍然能够顽强地活下去，在星际的黑暗荒蛮中扎根生存。用苔藓暗喻人类星际迁徙的未来命运，没有比这更准确的了。

生态环境特别好的地方，浓绿苔藓是连成一片的，一水儿的厚重碧绿，完全没有层次，但在现实中，我们见到的苔藓，大多生长在各种多样化的复杂环境中，因地就宜，顽强求生，蔓生的苔藓往往具有浅绿、翠绿到墨绿的过渡，甚至有时已呈现失水焦枯的棕褐色，但上面还保留着星星点点的些许绿意。目前两部小破球电影中，我们所见到的MOSS，应该还处于浅绿阶段，期待后续的破球系列中，可以见到由浅入深、不断蔓延的深绿苔藓，向我们揭示存在意义上的一切生命体（无论虚实）从萌生、发展到壮大的完整生命全景。期待后续第三部，执剑人周喆直、数字生命体图氏父女还有MOSS在氦闪危机中的精彩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