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回响破镜重圆(物语爱恋贝木泥舟)
爱意回响破镜重圆(物语爱恋贝木泥舟)但贝木是如何向阿良良木历叙述这个故事的?抚子存在的理由是阿良良木历,也只是阿良良木历。而贝木所做的就是让抚子面对她完全空虚的内心,然后像苍崎橙子一样指出:「正因为内心空如伽蓝之洞,所以才能容纳更多」。回到故事本身,《恋物语》首先要解决的是主要矛盾:恋爱少女千石抚子的暴走。所以除了贝木泥舟没有人可以退治抚子的怪异,因为只有贝木是欺诈师。忍野咩咩不是,阿良良木历也不是。或许我们会倾向于认为贝木在《恋物语》中扮演阿良良木历的角色,但他和历的立场存在根本的区别。阿良良木倾向于无条件地敞开自己去接受他人,即使是抚子,而在面对抚子的破坏性时这是致命的:历是抚子所憎恨的对象,抚子想通过杀死历而「自杀」。对历的憎恨并不是对他者的恨,而是对自身的恨。说到底,抚子的“爱情”只是一场欺诈:我爱的不是「你」而是你的某些特质;我爱的不是一个主体而是一个位置;我不爱你但你满足了我的欲望,我只爱我自己,这种爱并不针对特
作者↑
【001序】
拉康教导我们真理只能用半言说的方式被说出,这句话不妨这样解释:一方面我们所说的真理永远是失真的;另一方面「真理」往往也同时存在于话语之外的部分。在本文的语境里,「真理」同时存在于谎言中。
本文要探讨的是贝木泥舟的物语,私以为贝木泥舟是整部《物语》中最耐人寻味的人物之一。我只能用苍白的文字写出我眼中的贝木泥舟——说到底,本文和《恋物语》一样,读者也不必信就是了。
【002千石抚子】回到故事本身,《恋物语》首先要解决的是主要矛盾:恋爱少女千石抚子的暴走。所以除了贝木泥舟没有人可以退治抚子的怪异,因为只有贝木是欺诈师。忍野咩咩不是,阿良良木历也不是。
或许我们会倾向于认为贝木在《恋物语》中扮演阿良良木历的角色,但他和历的立场存在根本的区别。阿良良木倾向于无条件地敞开自己去接受他人,即使是抚子,而在面对抚子的破坏性时这是致命的:历是抚子所憎恨的对象,抚子想通过杀死历而「自杀」。对历的憎恨并不是对他者的恨,而是对自身的恨。
说到底,抚子的“爱情”只是一场欺诈:我爱的不是「你」而是你的某些特质;我爱的不是一个主体而是一个位置;我不爱你但你满足了我的欲望,我只爱我自己,这种爱并不针对特定的某个人。纯粹为恋爱而生的抚子只接受谎言的灌注,只有谎言才能接触抚子真正的核心——这就是贝木的工作,借由一个纯粹的陌生人的善意撕开抚子的A.T.Field。
抚子存在的理由是阿良良木历,也只是阿良良木历。而贝木所做的就是让抚子面对她完全空虚的内心,然后像苍崎橙子一样指出:「正因为内心空如伽蓝之洞,所以才能容纳更多」。
但贝木是如何向阿良良木历叙述这个故事的?
「——说了什么?」
「说了该说的呗。」
一边回答着,我一边装作无视阿良良木的样子,蹲在了千石的身旁。明明马上就要结束了的工作,不想让这小孩给干扰了。
「就说了些该说的而已。恋爱不是全部啦,其他开心的事也有很多啦,要积极向前啦,大家谁都有过青涩的不堪回首的青春啦,坚持一下就好了啦……总之就是些,大人对小孩说的,那些千篇一律的大道理啦。」
所以你要问我做了什么。
我不过做了这些再普通不过的寻常小事罢了。
贝木泥舟的说法是,他仅仅是(作为一个友善的成年人)教训了抚子——言外之意,贝木告诉我们他只是一枚棋子,不具有主观能动性。这时当然应该搬出贝木自己的警告:贝木的言说中是存在虚构的。我们很有理由认为贝木在逃避:当然是贝木拯救了抚子,将她引向另一种形式的自灭【1】,以此保证了故事的延续——但贝木泥舟在逃避什么?
【1】:关于抚子的问题,可以参考一言前辈的知乎专栏文章《符号对作者的反抗——千石抚子的「anti-metafiction」》,本文的写作灵感之一。千石抚子在《恋物语》之后就完全退出了《物语》系列的舞台——我想这大概也算是一种自灭,或说是基督一样的死而复生。
【003战场原黑仪】贝木在一开始就警告读者《恋物语》故事的虚构性,但是这点几乎只在讨论贝木的死亡时被读者们津津乐道——说到底,退治抚子的故事几乎只有这一种可能性,贝木的虚构最多存在于故事的细节中。
但恰恰是这些细节最为致命:《恋物语》是贝木叙述的故事,他言说中真实的那一部分——抚子被他退治——是人尽皆知的空话;但只有虚构的那一部分(也就是,在绝对公正的阿良良木历/斧乃木余接缺席的部分),为什么,怎么样,才是我们解析贝木泥舟的关键。贝木的骗术又一次成为了他逃脱的手段,回到上一节提出的问题:贝木泥舟在逃避什么?我给出的答案是:贝木泥舟在逃避他自己的位置——他有欲求,有感情,他是《恋物语》的参与者,推动者,而恰恰不是一个公正的旁观者(这是他希望通过自己的话语展现的形象)。
说一句题外话,《物语》系列其实很像一个精神分析的过程,而试图用精神分析逃避主体责任的尝试必定是庸俗的。显然贝木并不意识到这一点,或者意识到了也无能为力,因为他在自己的故事中引入了黑仪。
夜明け前の 一瞬の静寂,
(黎明前一瞬的寂靜,)
耳の中を 記憶が支配する,
(腦海裏全是回憶,)
その背中に あの瞬間 つぶやいた,
(那寂寞的背影,)
聴こえないふりをした 恋文,
(似在囈語聽不清的情意,)
すれ違い 振り向くこともなく,
(就這樣擦肩而過吧,)
選んだ物語の続きは,
(我所選擇的故事。)
今日という,
(從今以後,)
あなたじゃない
(未来,再沒有你。)
在公正的阿良良木历不在场的情况下,我们有理由去相信贝木故事中的任何角色——但唯独不能相信贝木所述的战场原黑仪:贝木在战场原身上倾注了过多的感情。事实上战场原可能是为数不多的能理解贝木在欺诈背后的真实想法的人,并且会真正地关心他。同时,贝木泥舟对战场原黑仪的愧疚也是有目共睹的(尽管贝木本人极力否认,但他在这一类的问题上却有着一种反讽的诚实)。
在「贝木→战场原←→阿良良木」的三角关系中,我们很难不看出「千石→阿良良木←→战场原」的影子来。故而在千石抚子退场之后紧跟的必定是贝木泥舟的退场——维持岌岌可危的稳定本身就是困难的。这里,只能由贝木解决抚子的问题的理由又多了一条:如果说一切怪异最终只能由本人解决,那么在这里贝木和抚子也达到了一种奇妙的统一。
所以,贝木的逃避也就得到了解释:事实上他和抚子的交谈确实是一场欺诈,贝木的内心何尝不是伽蓝之洞呢?而要为伽蓝之洞寻找一个超越于善意和感情以外的寄托是困难的(想想橙子所说的「伽蓝之洞」,两仪式),贝木自己都不能保证他方法论的切实性,要说是成年人对孩子(婴儿)的训诫也不成立了。同样,要让他放弃和战场原的暧昧关系也必定是困难乃至毁灭性的——现实主义的贝木肯定能预见到自己的凄惨离场,战场原对「爱意」的否认恰恰是我认为最接近于虚构的情节之一:只有战场原切断了和他的联系,他的死亡(或说退场)才是孤独而冰冷的,而不是尚怀一丝温情的,这是对故事中贝木泥舟的救赎。
【004贝木泥舟】斧乃木从一开始就宣判了贝木的失败:当贝木认为最有把握的时候他一定会失败,当贝木认为他的谎言一定能达到某种「真实」时他一定会失败。因为他在这里犯了一个错误:「伪物比真物更真」,所以「真物」不应该存在于「伪物」所构成的实在中。当贝木的谎言达到「真实」的时候,谎言自身也就不成立了。
我在上文中曾经断言贝木泥舟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他早就撕碎了现实的虚伪面目,所以宁可行走于「虚构」与「谎言」之上——无论是以欺诈师为业还是以「金钱」这个巨大骗局为奋斗目标。但是他确实地通过自己的谎言看到了「真物」的模样:纯洁的,真实的,永不褪色的。恋情的「真物」是重叠与合二为一,社会的「真物」是放下心之壁。说到底,贝木的言行确实地有着追寻「真物」的痕迹,贝木还是没能脱离出「真←→伪」的矛盾螺旋。在贝木的判词中,我们大概可以说,他遭遇了焦虑本身:
一种没有剧痛的悲伤,黑暗和沉闷,
一种窒息、呆滞、麻木的悲伤,
它找不到任何自然的出口、找不到一丝宽慰,
无论以话语,还是以叹息、眼泪——
《恋物语》的结束也宣告了《物语》青春故事终幕的开启,阿良良木历终于被迫面对属于他自己的最大矛盾:忍野扇。至于贝木泥舟,他在故事里放下了将永远纠缠他的情感,获得了最终的解脱,我们不妨相信他「大约的确」是死了。
编者按:
泥舟解脱了,那么大约的确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