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航女飞行员铿锵玫瑰绽放蓝天（新周刊:云端的日子）

民航女飞行员铿锵玫瑰绽放蓝天（新周刊:云端的日子）飞机驾驶室是一块禁地。即便在巡航期间，空姐可以进来送食物或咖啡，却绝不能触碰任何部件或按钮。十多年前，曾有俄罗斯飞行员带儿子进驾驶室“体验”，不料碰到了某按钮，造成了严重飞行事故。在每次正式起飞前，章奕和他的同事们都已对飞机有了全盘掌握，包括旅客数量、载货信息、飞机故障情况（航空公司规定的允许范围内），以及重点旅客情况。有一次，章奕接到报告，一位刚做阑尾手术两天的旅客执意要坐飞机。这趟深圳-哈尔滨的4小时航程对这位旅客身体是很不利的。章奕和乘务组一番劝说后都没奏效，又请来了地面医护和客服人员。与此同时，他还向公司报告了情况。后来这位旅客被警方劝下了飞机。因为处理及时得当，那趟飞机没有发生延误，否则，错过时间后要在机场重新排队。航校学业结束后，章奕选择了深圳航空无锡分公司，这样离家近一点。他成为了全国一万多名飞行员执照持有者中的一员，还顺利拿到了民航局颁发的机长资质。“我的日子就是在考试中度

“云层上的飞行者啊，能否为我摘下你的墨镜，让我看看你真实的容颜？”宫崎骏电影《红猪》中的台词如是说。

高空中的翱翔、蓝天白云、制服与墨镜，这是许多人对于飞行的想象。但对于真正的航空从业者而言，那些云上的日子，不过是普通的工作经历，有荣耀，有心酸，还有那些少为人知的幕后故事。本期深度常州，为你讲述常州籍飞行员和空姐的故事。（文中人物使用化名）

“袜子的颜色是件重要的事情。”飞行员章奕笑着说。每次出门上班前，除了笔挺的制服，他总会换上一双黑色或灰色的袜子，白色是决不被允许的，机场和飞机上的便衣检查员在盯着他们。

章奕差点成了公务员，他当时已经参加了面试。后来一则招飞启事吸引了他。这位理工男喜欢挑战新领域，他看了一圈，周围亲朋中没一个干飞行的，便决定报名。经过了两百余项体检筛选和多轮考核淘汰，这位常州小伙顺利入选，并很快被送往加拿大等五国航校学习。

航校学业结束后，章奕选择了深圳航空无锡分公司，这样离家近一点。他成为了全国一万多名飞行员执照持有者中的一员，还顺利拿到了民航局颁发的机长资质。

“我的日子就是在考试中度过的。”从早先的招飞选拔到后来的学习培训，飞行员始终经历着频繁而严格的考核。就在次日要飞无锡-东京线的当晚9点，章奕还在网上通过了航线系统准备考核。这是每次飞行前的必须环节，是为了让飞行员了解更多航线信息，做好飞行准备。此外，为了飞好这条新开的航线，章奕还详查了天气状况、机场特点、飞机性能等信息，还联络了将要搭档的其他飞行员。

每飞一个航班，飞行员的搭档都是不同的。章奕说，这是为了保持飞行的新鲜感，有利于预防因为关系太过于熟悉而产生的操作大意。“有时候搭档之间太‘默契’了反倒不好，容易造成对规章制度和‘红线意识’的大意。”在飞行途中，飞行员之间有一个操作互相确认制度，如地面控制要求飞行高度3万英尺，飞行员随即调整高度，另一飞行员则进行操作确认。飞行这一行并不需要太多创新，更重要的是遵守规则，飞行员的操作要按飞行手册来执行。新鲜的搭档更容易让他们保持这种意识的清醒。

在每次正式起飞前，章奕和他的同事们都已对飞机有了全盘掌握，包括旅客数量、载货信息、飞机故障情况（航空公司规定的允许范围内），以及重点旅客情况。有一次，章奕接到报告，一位刚做阑尾手术两天的旅客执意要坐飞机。这趟深圳-哈尔滨的4小时航程对这位旅客身体是很不利的。章奕和乘务组一番劝说后都没奏效，又请来了地面医护和客服人员。与此同时，他还向公司报告了情况。后来这位旅客被警方劝下了飞机。因为处理及时得当，那趟飞机没有发生延误，否则，错过时间后要在机场重新排队。

飞机驾驶室是一块禁地。即便在巡航期间，空姐可以进来送食物或咖啡，却绝不能触碰任何部件或按钮。十多年前，曾有俄罗斯飞行员带儿子进驾驶室“体验”，不料碰到了某按钮，造成了严重飞行事故。

许多细节是乘客不知道的。机长和副机长的饭菜是不一样的。万一发生食物中毒，这个办法有利于保证继续飞行。他们还得轮流用餐，以确保有人监控飞行状态。

休息有时也是强制的。公司规定“上四休二”，而且每周、月、年的飞行小时数不能超额，达到后就得休息，以防疲劳驾驶。不过飞行员的作息并不规律，一旦出现航班延误，他们的作息就会失去掌控，少则晚一两小时，多则晚至半夜。此时的章奕必须克服深夜飞行带来的疲劳感，还要与同事做好轮班与协调。

最考验章奕的是起飞和降落的那段时间。每个机场都是不一样的，相比于平原机场，山地机场的难度更大些，后者要求更高的爬行梯度和起飞速度。遇到复杂地形的降落机场，还必须按照地形数据库和航图飞行，并依据定位点和导航台确定的高度执行，否则就有撞到障碍物的危险。进入跑道到落地的四到七秒钟，章奕还必须要让正以300码速度前进的飞机控制好重力和升力的平衡，如果升力过小，乘客就会感觉到明显的触地颠簸感。

在章奕眼里，云分几十种，积雨云是他最要避开的。这种云里可能藏着大雨、雷击、闪电，还有冰雹，飞机要远远躲开。不过往左往右还是掉头，并不一定，而是得看周围是否有限制区域。这些因素是飞行员无法掌控的。

一架飞机背后有着许多人在服务。包括飞行员和乘务员，为了保障每架飞机的正常起落，背后还有地勤、货运、维修、航食等总计一百多号人在紧张工作。在飞机的运行过程中，许多因素在考验着飞行员的综合判断和处理能力。比如飞行高度，这并不仅仅是个技术指标，而是与油耗有关。两万英尺和三万英尺高度相比，后者的空气更为稀薄，飞机阻力更小，油耗便越低。以每吨航空煤油六七千元、飞行每小时耗油三吨计，一趟普通的三小时国内航线油耗将是一个不菲的数字。航空公司还设有载重与平衡部门，专门计算飞机不同重心下的性能和油耗状况。在保障安全和准点前提下，飞机油耗与飞行员的飞行理念和方法有关，甚至会因为发动机在地面启动的时间先后而产生不同。

虽说压力不小，章奕还是喜欢这份工作。在紧张飞行之余，他有180度视野的蓝天白云--尽管看得多了云朵已不算风景，还能在上洗手间的间隙跟明星见一面，比如赵雅芝、Angelababy、丁俊晖……如果是在四五小时航程的巡航阶段，章奕甚至可以在驾驶室内翻翻杂志。

那些骇人的飞机失事新闻并未使章奕感到害怕，“我不怕，因为飞机是自己在掌控。”更多的信心来源于他的原则，“不越过红线。比如风大雨大看不清跑道不适合降落，你还勉强，就会有危险。”还有对“假日心理”的克服，“比如春节了，飞完这班就能回家团聚，但是天气不好要备降济南，”他说，“那就回不了家了。不要抱侥幸心理。”

章奕总觉得亏欠家人太多，不能早晚陪着妻子和孩子。他没什么爱好，一有时间就陪陪家人，算是一种弥补。

“我会老得快！”章奕像是在开玩笑。“为什么？”“因为飞机上比沙漠里还要干太多，皮肤老化快啊！”不过他并不太在乎。他也会继续穿深色袜子，因为这是公司对他们着装的严格要求，“这代表这飞行员的形象嘛！”

千万别拿飞机当公交坐

乘务长yiyi的包里经常放着一枚吉祥符，这是妈妈替她在庙里求的。yiyi并不迷信这个，但毕竟母命难违，况且还是一份好意。

yiyi是空乘专业出身，2007年便到了深圳航空做空姐。那时深航在常州有基地，yiyi不想离家太远。后来她又去了深圳，这几年调到了南京。近十年的空中历练，yiyi现在已是有教员和检查员资格的资深乘务长。

kaikai则是一名东方航空的空姐。常州一中毕业的她，曾参加2008年奥运演出，并梦想环游世界。现在，她的梦想正逐步实现。

机场的登机广播响了，yiyi微笑着站在乘务组迎宾的第一位，匆匆的旅客们大概没人注意到她。半个多小时以前，yiyi带着乘务员们已经逐个检查了空气呼吸器、航食配餐单，并分配了每个人的号位，以便确定不同的安全和服务职责，以及每位乘务员在紧急情况下要负责哪扇逃生门的打开。此外，乘务组还与机长进行了协同，进一步掌握了航务天气、到站信息和安全指令。

迎宾并不仅仅是露出微笑，yiyi注意观察着每一位旅客。箱子过大，醉酒者，或是满脸怒气，这些都被她记在心间。迎宾结束后，yiyi和同事们会和这些旅客重点沟通，询问箱子装了什么，给醉酒人送去热水，聆听发怒者的倾诉，如果是因为与地面人员发生了不愉快，乘务组会尽量抚慰，并在服务上做些弥补。

yiyi要迅速对旅客特点做出判断。如果小朋友多，甚至一排座位全坐了孩童，她会尽量协调大人在旁，以备紧急情况下的救护之需。如果老年旅客多，yiyi则要观察是否有人陪同，并上前查看安全带是否系好，并介绍洗手间和呼唤铃的位置。如果碰到旅游团队登机，yiyi则要尽快确认导游的位置，以便需要时能第一时间找到他。

yiyi确信这每件事的重要性，包括在起飞和降落前后反复发生的安全提醒。“观看安全视频、阅读安全须知、飞机靠背调直，我们的每一项提示都有意义。”有的旅客并不在乎。飞机遭遇颠簸时，乘务员会提醒旅客回到座位并系好安全带，可有的旅客并不听劝，以为坐飞机跟坐公交没什么两样，以为两手能抓住椅子靠背。“根本就抓不住！”yiyi说。一个不期而遇的气流过来，或是飞机从五千米紧急下降到三千米，几秒钟时间内，这种颠簸是让人抓不住任何东西的。yiyi的朋友曾一下子从机舱地面，被抛到了舱顶，yiyi本人也曾被颠簸甩出去了三排远。

kaikai也遭遇过颠簸，当时她正在给旅客发餐。她赶紧把手边的热饮装进了餐车里，生怕弄撒在旅客身上。

不过这些并不影响乘务员们的飞行安全感。每个月，yiyi和同事们都得通过安全内容的复训考核，否则将被停飞；每一年，还有紧急情况处置的考核。yiyi遭遇到最危险的一次，是飞机在降落时无法放下起落架，接到通知的地面消防车已做好了灭火准备，乘务组也已准备放下滑梯，组织旅客在90秒内撤离……好在最终有惊无险。

2010年的伊春空难曾让刚入职不久的yiyi产生心理冲击，机上的乘务员曾是她的同事。不过她逐渐平复了这种心情，“事故的发生都是多种原因，大都是一个事故链。”yiyi和同事们每年都要看空难调查报告，相比于夸张的空难电影，yiyi觉得前者更加专业和客观。

在安全保障工作以外，yiyi还要应付各种机上状况。在一次深圳飞西安的航班上，一位孕妇大量出血，为了不被拒绝登机，她事先隐瞒了情况。好在机上有位旅客正好是医生。与此同时，飞机申请备降其他机场，但这位旅客强烈要求飞往西安，那时她的身上只有五十块钱、手机、水和几块饼干，她想回去做手术。为了旅客安全着想，机组又申请了直飞，最终的飞行时间比原来节省了三十多分钟。kaikai所在的乘务组不久前也在飞机上紧急抢救了一名突发心绞痛旅客。

机舱留给乘务员的空间很小。一边的烤箱里散发着呛人的油烟味，另一边的垃圾袋里扔满了旅客的餐盒和剩饭。在不远处，还有陆续有人进出的洗手间。许多时候，乘务员的用餐便是在这里进行的。为了保证旅客的需求随时能应答，乘务员用餐采用轮流制。在一个两小时的航班中，起飞和降落时是很忙的，中间的巡航阶段也要应对各种状况，因此，留给每个乘务员的平均吃饭时间也就几分钟。

如果这天是七点起飞的航班，乘务员们则要在四点多起床梳妆、五点十分出门。许多乘务员妈妈早晨离家时孩子还在睡梦中，晚上到家了孩子又已经睡了。“我们在空中的休息，也得见缝插针！”kaikai说。她是个年轻的妈妈，与女儿的联络，有时通过电话，有时通过视频。太过思念时，kaikai会请假回到常州，女儿有时候也会赶到上海去看妈妈。“我们好像在谈一场永不分手的异地恋。”kaikai说。

机舱是个大千世界，yiyi在这里遇到过形色各异的旅客。有人因为航班延误大发脾气，yiyi跑过来以下蹲的姿势聆听怒火，“解释是没用的，这时旅客更需要认真倾听。”下蹲是为了不让旅客有仰头说话的不舒服感。对于旅客的各种诉求，yiyi和同事们也尽量去协调，“那种焦灼心情能理解，有时自己的家人也会在机场等着我们。”

也有人向乘务员递来纸条，要求交友或是留下联络方式。yiyi和同事们或者置之不理，或者用自己的办法加以处理。有人后来确实与飞机上的旅客结了婚，过得很幸福，也有人傍上了土豪。在yiyi看来，这都取决于各人的判断和选择。

其实，她们的圈子比外界想象的更单纯。“每天起早贪黑地工作，一有休息时间就想睡觉，或者陪家人。”每天在飞机上见几百号人、说许多话，落地后的姑娘们更愿意静静地呆着。许多乘务员的另一半，都找了航空业的同行，还有不少人，成了大龄剩女。

空中的日子也有无奈。yiyi落地后的头件事是打开手机查看来电提醒，爷爷奶奶去世那天她正在天上飞，落了地才收到消息。后来看见妈妈的电话她会很慌，生怕有什么要紧事。

yiyi依然喜爱着这份工作，除了能带给她比同龄人更体面的收入，还让她有机会走遍山山水水。西安的夜市，成都的小吃，都是yiyi 在落地休息时去品尝的。kaikai则体验了不一样的迪拜：那里除了富有，还有严格的宗教习俗。空姐们还有一个小小的福利--与明星近距离接触。yiyi曾飞过台北线，她便遇到过刘德华、赵薇、陈奕迅、李小璐、范冰冰、陈小春……李小璐很接地气，陈小春脾气不小。

yiyi快要结婚了，对于未来，她暂时还没想好，或许干点别的？或许继续做？在有的航空公司，四五十岁的乘务员不少，在国外更是很常见。 （记者 刘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