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伟回忆录（诺言是用来背叛的）
高伟回忆录（诺言是用来背叛的）在一对对新人的婚礼上，我们总能听到男人对女人说：我保证，我将对你永远忠诚；我保证，无论是穷是富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保证，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与你白头到老。在那个地方就该说出这样的话呵。我们还真的没有在那个地方听到与后来的事实更加接近的话语，比如，我不能保证对你忠诚；比如，我或许不会与你白头到老。婚礼其实是一个表达愿意的地方，是一个实践浪漫爱情的地方。而婚礼过后我们面对的是真实生活，是一个破坏愿望的地方，是一个婚姻现实的地方。真实的人性是这样的：我们几乎没有具备对于我们的配偶一生忠诚不二的能力。突然有了联想：诺言是不是和咱们的老祖宗发明的“刻舟寻剑”这个成语有某种维度上的相似？在舟上刻下掉进水里的剑的位置，就和男欢女爱欲罢不能的时刻说出的豪语，是不是特别匹配？可以想象，当初爱到他俩那个程度，一定会言不由衷地互相说出许多的诺言。那个时候如果没有诺言，该怎样表达即将要爆炸的情爱激情？没有诺言，体内的
诺言是用来背叛的
文 / 高伟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履行过所有承诺的人。大到承诺爱情，小到酒桌上承诺各种小情小事。这就使得我对承诺这个词产生了很多的想法。我们长到一定程度，吃过很多的亏，才知道承诺根本不是必须用来去实现的。如果谁想让自己失望，谁就去较真地追究别人承诺的结果就行了。
15年前，一个明星女主持人和一枚大款一见钟情，一个月零三天就准备结婚了。他们两人对外宣言：从开始到现在，如果非要说我们俩之间的变化，那就是——爱，更爱，更加爱。三个月后，他们就不好了。第二年，他们俩离婚了。
可以想象，当初爱到他俩那个程度，一定会言不由衷地互相说出许多的诺言。那个时候如果没有诺言，该怎样表达即将要爆炸的情爱激情？没有诺言，体内的力比多该用什么妥当的方式得以安静下来？当时说出的诺言因过于真实，以至于他俩办理了格外醒目的婚礼。他们要让婚礼的规模见证他们许下的承诺该是多么地经得起担当。没有必要去怀疑这份诺言的真实性。连上帝也不能。在那个当下，那个诺言该是何等地表达了相爱者的心境。是的，我说的是那个叫"当下"的时刻。诺言其实只管理当下那个时刻的真实性。时间早已离开了那个当下，即使当事的两个人离婚了，我们也没有必要怀疑当初那个当下诺言的真实性。
离开了说出诺言的那个时间，所有叫"诺言"的那个东西，大抵都是用来背叛的。
后来的厌倦也是真的，一如当初的承诺是真的。
突然有了联想：诺言是不是和咱们的老祖宗发明的“刻舟寻剑”这个成语有某种维度上的相似？在舟上刻下掉进水里的剑的位置，就和男欢女爱欲罢不能的时刻说出的豪语，是不是特别匹配？
在一对对新人的婚礼上，我们总能听到男人对女人说：我保证，我将对你永远忠诚；我保证，无论是穷是富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保证，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与你白头到老。在那个地方就该说出这样的话呵。我们还真的没有在那个地方听到与后来的事实更加接近的话语，比如，我不能保证对你忠诚；比如，我或许不会与你白头到老。婚礼其实是一个表达愿意的地方，是一个实践浪漫爱情的地方。而婚礼过后我们面对的是真实生活，是一个破坏愿望的地方，是一个婚姻现实的地方。真实的人性是这样的：我们几乎没有具备对于我们的配偶一生忠诚不二的能力。
多年前，一位德高望众的老主持人接受《南方人物周刊》记者的采访，他说，我和我老伴没有离婚，你知道这有多难，这有多不容易，这其实是多大的成功。这话当时就让我咋舌，以至于到今天我还记得。是的，安稳着与我们的配偶白头到老，在当今的物质时代，几乎是一个可以和童话媲美的事件。
真相就是这样的：尽管我们总是感慨人生苦短，一晃就过完，可是，比起我们对于他者的激情，这份苦短的人生，实在是过于长久了。真相也是这样的：漫长的一生中，我们的好自为之是比诺言更加结实的东西；我们的责任，我们的义务，是比诺言更加持久的东西。
聪明的做法是，感谢我们的爱人曾经对我们许过诺言。那一刻，就是这样的甜言蜜语让我们感到了世间的温暖和安全感，即使这温暖和安全感具有很大的不可实践性，即使这样的诺言是为了供他或者她背叛的。在这点，我们其实也是一个背叛诺言的他者。我们体谅诺言会变味这件事，不去拿诺言和它是否被实践较真。
作者简介
高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青岛市作家协会副主席，青岛市作家协会诗歌创作委员会主任。诗歌与随笔发表于《诗刊》《作家》《星星》《文学自由谈》《中华读书报》《人民日报》《今晚报》等。出版散文集、诗集20余部——散文集：《她传奇》《他传奇》《爱传奇》《痛苦，是化了妆的礼物》《不要晃动生命的瓶子》《包扎伤口还是包扎刀子》《打击你的力量就是你的力量》等；诗集《99朵玫瑰和一首绝望的歌》《99只蝴蝶和一首涅槃的歌》《梅花99弄和一首复活的歌》《去南边找北》《风中的海星星》等。编辑百年散文诗大系之《挚爱情愫》。
( 责编：鸿飞；校对：百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