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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的空谷幽兰(寻觅天坑的空谷幽兰)

不一样的空谷幽兰(寻觅天坑的空谷幽兰)扶着这座“喀斯特漏斗”的木栏杆往下看,众多石山围成了一个巨大的桶状山谷,四周是刀劈斧削的陡峭悬崖,许多还是近乎九十度垂直的绝壁。擦净眼镜片上的雾气再仔细瞧瞧,风化的山脊散布着若干裸露的岩石疤痕,那是岩层分化塌陷的痕迹,当地老乡叫“塌陷漏斗”,地理学称之为“竖井”。在静谧的盆地里,乔木、灌木和草本植物组成了四季长青的天然植被。翠绿、黄绿和墨绿层级分明地覆盖着山谷坡地,围成了密不透风的原始森林。小鸟此起彼伏的歌声和间隙传出的走兽叫声使空谷充满了诱惑和神秘的气氛,让人们感受到自己心跳的频率和地球脉动的频率正一步步靠近。没看见小鹿般惊恐奔跑的黄猄,却满眼尽是古树野草。青藤压着枯藤缠绕在树干和岩石上,绿色的、黄色的、赭红色的苔藓一片连着一片,近乎疯狂地覆盖在阴湿的石面上。长青树换季抖落的黄叶打着旋儿跌落地上,与路边的野花及石缝里探头的小草共同组成了亚热带的独特画面,煞是有趣。顾名思义,大石围是由诸多

来源:人民网

不一样的空谷幽兰(寻觅天坑的空谷幽兰)(1)

兰花是中国文化的君子之花。“空谷幽兰”既是文人雅士崇拜的天人合一境界,也是翰林学子心目中的人格象征。从《诗经》的歌兰,到《离骚》、《九歌》的咏兰;从孔子作古琴曲《猗兰》,到李白杜甫的吟兰;从黄庭坚、郑板桥的画兰,到朱德、陈毅将军的戎装写兰等等。古往今来,“兰章”、“兰曲”、“兰画”的美好篇章足以铺满一座国家森林公园。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没有哪种大自然的花朵能像兰花那样与中国文化血脉相依,魂魄相连。尽管在7,000多年前的“河姆渡文化”陶器上兰花已经登堂入室,但追求亲身体验“空谷幽兰”意境的读书人依然迈开脚步,前赴后继地走向深山。

为了寻找梦中的兰花,我从白雪皑皑的北国走进绿树如茵的西南,在乐业朋友的陪同下,尾随头顶的飞鸟和白云,开始了充满惊奇和享受的“空谷寻兰之旅”。

空谷,原来这么大、这么深

不一样的空谷幽兰(寻觅天坑的空谷幽兰)(2)

顾名思义,大石围是由诸多大石山围成的山谷。这些群山下凹的空间构成了通向远古地质遗址的天坑。在天坑正面569米的世界最高峭壁上,历经千万年风化的岩石竟然神奇地拼成了一幅 “中国地图”,令人啧啧称奇。人们说天坑大,是源于其坑口东西长600米,南北宽420米,面积为天下最大。坑内原始森林的面积近乎10万平方米,也是世界第一;说天坑深,是因为它的垂直深度达到了613米,全球闻名。在大石围天坑延绵的群山里,星星般地散布着28个大大小小的姊妹坑。绿野仙踪,石美洞奇,雄踞着全球13个著名超大天坑的6席。

来到这座罕见的“天坑博物馆”跟前,你尽可扯开嗓门大声呼喊,听自己的声音冲破眼前的白云,看山顶的大风把声音吹到陡峭的岩壁上,再以波浪式颤音的退潮频率折射到坑底。此时此刻,你会深深感受自己在“空谷”里的“身心失重”,甚至想伸手抓住自己悬腾在浩瀚天坑的灵魂。

我们一行人在坑顶的“云海天舟”欣赏过大全景之后,步行下山。再乘车绕过弯弯曲曲的山间公路,来到了位于“黄猄洞”崖壁的半山步道旁。

没看见小鹿般惊恐奔跑的黄猄,却满眼尽是古树野草。青藤压着枯藤缠绕在树干和岩石上,绿色的、黄色的、赭红色的苔藓一片连着一片,近乎疯狂地覆盖在阴湿的石面上。长青树换季抖落的黄叶打着旋儿跌落地上,与路边的野花及石缝里探头的小草共同组成了亚热带的独特画面,煞是有趣。

扶着这座“喀斯特漏斗”的木栏杆往下看,众多石山围成了一个巨大的桶状山谷,四周是刀劈斧削的陡峭悬崖,许多还是近乎九十度垂直的绝壁。擦净眼镜片上的雾气再仔细瞧瞧,风化的山脊散布着若干裸露的岩石疤痕,那是岩层分化塌陷的痕迹,当地老乡叫“塌陷漏斗”,地理学称之为“竖井”。在静谧的盆地里,乔木、灌木和草本植物组成了四季长青的天然植被。翠绿、黄绿和墨绿层级分明地覆盖着山谷坡地,围成了密不透风的原始森林。小鸟此起彼伏的歌声和间隙传出的走兽叫声使空谷充满了诱惑和神秘的气氛,让人们感受到自己心跳的频率和地球脉动的频率正一步步靠近。

猛烈的阳光照射在谷顶的山峰上,近乎煞白的光线被层叠交错的树木拦截在半道上,没能任性地倾泻到山腰。空气格外清新,没有风,其湿度几乎与汗水贴身的衣服一样,拧得出水来。尽管我们停下脚步喘气,身上的汗水并没有快速蒸发的迹象。在这场自我循环的“桑拿”过程中,我们的体力消耗很大,不得不掰断干枯的树枝做拐杖,一步一拄地沿着山石铺砌的羊肠小道向深谷移动。

花香,就这么不经意地出现了

不一样的空谷幽兰(寻觅天坑的空谷幽兰)(3)

走着走着,我停下了脚步,似乎闻到了一阵飘渺的野花香气,在若有若无的混合香味中间,微微弹出了一缕淡淡的清香。

我赶紧往前小跑了几步,想抓住这缕迷人的香气到底究竟来自哪里?但是,没戏。环顾四周,没有找到来无影,去无踪的飘香源头,却惹得我们对神来的香气失魂落魄。

沮丧之下,我们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虽然眼光瞟着深谷下的绿林,心里却在想,这香气是怎么在无风的状况下飘过来的?

“坑底有洞,洞中有河。洞里涌出的地下河水、洞外大大小小的瀑布川流汇成冲动的水汽流。汽流遇到地热会向上蒸腾,把原始森林的各种味道推上谷顶。”陪同我们的伙伴手心向上,做了一个推的姿势。

听到这里,我们顿觉轻松了许多,身上似乎也凉爽了一点。我们庆幸地知道,山谷里的风除了来自穿越山脊的天外来客外,还有自己内生气流产生的来源。据说运气好的话,还会看见天坑独有的“海底云”。

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一个岔路口,然后小心翼翼地沿着一条山民踩出的螺旋小道朝坡下趟去。

莫约走了几十米窄窄的坡道,清晰的香味忽然拂面而来。

“兰花,这是兰花”,我们异口同声地喊起来,快步跑到了泥泞小路的尽头。

在我们的眼前,几株飘逸的兰花傲立在野草丛中,顶上三、四朵鹅黄色的花儿擎在碧绿的花茎上,细长的叶子绿得近乎墨黑,半开半合如折叠后弹开的书页。花丛掩盖在杂草之中,倚靠在巨石底部,像是从石缝里跑出来的精灵,两个含苞欲放的花骨朵静悄悄地站在一旁,等待绽放的时光。

我刚想伸手拨开遮挡视线的杂草,“嗖”地窜出了一个小动物,吓了我们一跳。

“哦。那是小田鼠或是什么小动物,我们惊着它了。”本地同伴捂着嘴笑。

小东西远离后,我掏出手机,蹲下身子拍摄兰花。围着俊俏的兰花转了一圈,湿漉漉野草上的水珠沾上了我的裤腿,膝盖的地方还留下了新鲜的泥痕。眼前这株“春剑兰”瘦骨嶙嶙,可精神抖擞,绝不羸弱。比起我们在书房花室精心哺育及修剪的“唐代美人”,更像细腰斜肩的“山野村姑”,在密不透风的树丛中锁住了纯朴天成的清香和美丽。

拍完照片站起来,前方已经无路可走。我们只好扶着山石围栏朝七、八米外的远方看。在那里,聚集着在古藤和悬崖苔藓旁那些一簇一兜的兰花群,十分壮观。碧叶优雅潇洒,叶脉细长,花朵彩心中的唇瓣涂抹着米黄、鹅黄、橙黄、朱红等诱人的色彩,惹得蜜蜂、蝴蝶围着她们翩翩起舞。

往上看,长在悬崖边的“长瓣兜兰”特别有意思。它叶子肥大,叶丛中抽出的花茎错落有致,顶上排列着花期正旺的花朵。花蕊藏在一个红褐色的牛角杯里,又像包着婴儿的布兜兜,似乎还能听见熟睡在里面那个花蕊宝宝的鼾声。在布兜兜的头顶上,伸出了一片洁白的花瓣,好像天生为孩子遮阳避雨的华盖。华盖的底部,穿出了左右两卷细细长长的绿褐色花瓣,弯曲成花宝宝玩耍的螺旋式滑梯。可以想象,清晨的露珠从华盖边缘滴落,顺着螺旋花瓣的通道滚落到舒展的叶片上,然后停留片刻,让花儿照照自己漂亮的脸蛋。

在兰花生长的灌木丛上方,覆盖着一片美丽的“棕竹”。这些有着“百岁老人”称谓的优势竹群傲立林中,足足有山间小屋那么高。自古以来,兰竹同居是最为古人推崇的自然景观,这种景观被文人雅士不断地堆砌人文元素,凝固成了君子人品和友谊的象征。其实,在大石围天坑的深谷里,不但兰竹同居随处可见,更有那山石、小溪、古藤、松树、崖柏、天枕黄杉等与兰竹相生相伴,还有数不清的山花野草与之比肩共荣。走进这里,是不是比“松下问童子”更有“云深不知处”的秘境意味?

上山之前,我曾经听过一位研究民俗的专家说:“古代挖采兰花的山民在爬下山谷前要先请村里的巫师对着兰花方向作法,以祈求山神护佑平安。否则,没人能活着回来。如今来到天坑崖壁,极想明辨真伪。

身边的同伴告诉我,藏在兰花周边有一种“幽灵蜘蛛”,长着八只红色长腿及透明发亮的宝石般身子,碰到它毒液的人会迅速昏迷。还有红色的蜈蚣、水臭虫、斑纹蚰蜒以及一些剧毒的花草,一旦进入人体血液或呼吸系统后会引发中枢神经的强烈反应,立马昏迷,然后失手跌落悬崖摔死。现在的“采兰人”已经有足够安全的攀岩装备。因此,鬼神作祟的蛊惑传说已经不攻自破。不管怎么说,天坑的稀有兰花是山民冒着生命危险采回来的,这话一点不假。

率领我们爬上爬下的“飞猫救援队”女队员神采飞扬地补充说:“我们探险队由乐业县业余攀岩爱好者组成,任务是救助在攀岩中遇险的探险爱好者,也常常协助科学家进行科学考察,我们会像‘飞猫’一样跳跃和吸附在陡峭的岩壁上。”

“知道吗?飞猫,就是鼯鼠。长得像猫一样的野生动物。没有翅膀,能够在天坑的洞穴里飞檐走壁。”她用手熟练地比划着趴上岩壁的动作,加重了语气。

我们都笑了,笑得心服口服。可以想象,在原始森里搜寻兰花和釆集标本的时候,他们或许是“采兰人”,抑或是跟随科学家寻觅兰花新品种的见证人。

天坑兰,从远古走来

“这个‘黄猄天坑’”是野生兰花的故乡,世界珍稀的‘野生兰花库’。目前发现了兰花57属149种。其中刷新中国纪录1种、广西新纪录属1个,共15种。最令人震撼的是,这里发现了全球最大的‘莎叶兰’和‘大香荚兰’野生居群,面积都在5,000- 6,000平方米左右,成千上万株。还发现了全国唯一的野生群居品种‘叶兜兰’,数量超过10万株。”领衔天坑旅游的谢总如数家珍似的对我说。

我们继续沿着山间小道往下走,沿途看见了攀援在树干上或石壁上如山茶花般的“叠鞘石斛兰”及“细叶石斛兰”。它们无论从花瓣还是花蕊都在演绎着金黄色渐变的魔方:还有粉红和淡黄弧形花瓣的“兜唇石斛兰”、粉红色尖尖花瓣的“钩状石斛兰”等等,品种多得令我们目不暇接。一路上,领路的向导滔滔不绝地给我们讲解“石斛兰”药食同源的故事。它为什么需要依附乔木攀援?为什么称为“父亲之花”?等等等等。面对疲惫不堪的我们,他顺手摘了一段石斛兰花的干茎,让我们塞进嘴巴慢慢嚼,以增加能量,抵抗疲劳。开始咀嚼时,石斛渗出一股浓烈的青草味道,咬着咬着就变成了黏糊糊的胶体,甚是滑溜舒服。难怪山下把石斛当作珍稀保健食品而大行其道。

我们往树林越钻越深,所见兰花也越来越多。在现场区分了“兰”和“蕙”的类别之后,我们找到了兰花的入门注解。联想起了唐代大诗人李白的“幽兰香风远,蕙草流芳根”和杜甫的“始知五岳外,别有他山尊”诗句,竟然佩服起这些盛唐诗人的观察能力和行走山谷的意义来了。

突然,前方出现连片成簇的“帯叶兜兰”和串串“多花兰”。这些铺满了山坡深谷的群居兰花,舒展着宽阔浓密的绿叶,绽开了红黄相间或红白相间的妩媚笑脸,呼啦啦地向我们涌来。

坐在兰花身旁的大石块上喘气,我翻看起手中的地质资料,惊叹大石围天坑竟然与“喜马拉雅造山运动”紧密相关,距今已有300-400万年。在坑底,地质学家发现了“桫椤”及“熊猫骸骨”等与恐龙同时代的动植物活化石,表明这里的生态环境超然,长在这里的兰花坚守血统,海枯石烂也没有变心。记得孔子说过,“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唐代诗人韩愈也在《幽兰操》里唱过,“兰之绮绮,扬扬其香”,这些金句不可谓不深刻。但是,直到清代刘鹗在《老残游记》里清晰地写出 “空谷幽兰”四个大字的时候,天下人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赏兰的最高境界不是在“兰室”,不是在“兰亭”,也不是在“兰园”,而是在“兰谷”。我寻思,假如我们能够凿通时光隧道,把历朝历代的咏兰、写兰、画兰的高手全都请到大石围天坑来,玩一场以“空谷幽兰”为命题“天坑兰会”,该是多么精彩的盛宴,又该会涌出多少流芳千古的“兰章”啊!

好在大石围天坑的野生兰花已经受到全世界爱兰、护兰使者的高度重视。如今,乐业县已被中国野生植物保护协会授予了“中国兰花之乡”称号。

近年来,国内外植物学家和“兰粉”聚集乐业,参加了政府举办的“兰花节”和“国际兰花学术研讨会”;“雅长铁皮石斛”也实至名归地成为了国家地理标志产品。

把天坑的兰香带进我们的生活

不一样的空谷幽兰(寻觅天坑的空谷幽兰)(4)

兰科是世界第二大植物家族,作为“王者之香”的兰花目前已经繁衍出了一万多个品种。但是,野生兰花却越来越变成人们趋之若鹜的珍品。据介绍,我国科学家通过对大石围天坑的全面考察,已经采集到了26种野生兰花标本,其中珍稀品种十来种。新建“雅长兰科保护区”中的兰花约占中国兰科属的五分之三和种数的四分之一,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国家“野生兰花圣地”。为使这些珍稀品种以母系血统走出深山,在保护野生品种的同时,科学家通过生物技术繁育出了30多个纯正的兰花品种种苗,开辟了500万苗的花苗培育中心。用不了多久,天坑的兰花就会走进千千万万爱兰者的客厅和书房,把来自“空谷”的“幽兰”原汁原味地带给爱兰的朋友。

都说天坑里的时光过得很慢很慢,慢到溶洞地下河的“盲鱼”还没有从梦中睁开眼睛;都说天坑里的兰花进化得很缓很缓,缓到山野里守护她的先民还保留着母里屯亚母系”女儿国”的生活痕迹。

太阳每天都会从大石围的东头升起,从西头落下。此时,我们脑海里的野生兰梦已经化作了心中的图腾。

当晚霞满天的时候,我们的越野车已经哼起了“离歌”,颠簸在洒满金光的回程路上。沿途看见稻田里身着蓝衣壮、兰衣瑶的绣花服饰,肩扛锄头和手持镰刀劳作的青年,仿佛听见了满天繁星下回响在空谷里的山歌声:

蜜蜂难舍天坑谷,

鲤鱼难舍水滩头,

阿哥难舍兰花妹,

阿妹走了几时回。

在这此起彼伏的山歌声里,空谷里的幽兰仍在静静地开,淡淡地笑。她还是那么野,那么美,那么馨香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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