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保姆这些年豪门生活之十六（她做保姆这些年）
她做保姆这些年豪门生活之十六（她做保姆这些年）天地间一片混沌，红莲仿佛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度，如梦般恍神。高原的风景不宜人，高原的风霜不养人。许是风沙太大，都关着门，没有想象中的炊烟袅袅，因为现在都烧天然气，取暖也多用电或煤了。谁家收过的玉米杆还立在近处的坡地上，此刻在风中摇摆着。红莲才站了一会儿，就通体寒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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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开始暗沉了，高原的风裹挟着黄色风尘扑向站在屋檐下的红莲，吹得脸上和双手一阵麻木。
赵家三兄弟的房子虽在山脚下，但并不是在山洼里。远远的，能看到几户人家，有的门前也停着车。
许是风沙太大，都关着门，没有想象中的炊烟袅袅，因为现在都烧天然气，取暖也多用电或煤了。
谁家收过的玉米杆还立在近处的坡地上，此刻在风中摇摆着。
红莲才站了一会儿，就通体寒透了。
高原的风景不宜人，高原的风霜不养人。
天地间一片混沌，红莲仿佛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度，如梦般恍神。
红莲进了屋里，也把大门关上了。
听到灶房里发出声音。也没有过去帮忙，进了睡房，打开了小太阳，坐在床上，把被子拥在身上。
坐了一会儿，红莲掏出手机，和女儿打起了电话。
女儿和公婆住在一起，办年货这些都有婆婆操持，只需要买一些自己吃的穿的就行了。
红莲在电话里说：“我今年没回去，你初二也没地方去了。”
红莲的女儿说：“大姨打了电话，说如果我初二有空，让我去她家和表姐聚一聚。”
红莲说：‘那就好。你有没有去我房子看看？’
红莲女儿说：“我前段时间去过一次，里面都挺干净的，小崔阿姨说她经常过去开门透气，里面还种着菜呢。”
红莲说：“我知道。”
女儿又问：‘妈妈，过完年你直接从那边回来吗？还是要先去广东？’
红莲知道，女儿这是有些想自己了。
心里不免有些心疼，但这个问题确实还没有和老赵商量过，只好说：“我还没想好呢。不过应该很快就会回去的。”
母女俩又说了几句闲话，就挂了电话。
不多时，堂屋里响起了脚步声，赵师傅站在睡房门口，对红莲说：“吃饭了。”
红莲关上小太阳，起身随赵师傅出去。
赵师傅把电磁炉搬到了堂屋的桌子上，里面咕嘟煮着白菜粉条牛羊肉土豆的大杂烩。
又去灶房里把电饭煲也抱了出来说：“有米饭有馒头。”
红莲拿了碗筷，掰了半个馒头吃了起来。
赵师傅拿起红莲掰过的半个馒头，从热腾腾的锅里挑起一筷子粉条说：“老三两口子打架，你跟着伤什么心？”
红莲说：“一点情面也不顾。”
赵师傅说：“老三媳妇就是这个脾气。改不了了。”
红莲又想老三媳妇说的那句：他们兄弟的德行。
看着赵师傅去夹粉条的时候，用馒头接住汤汁，吃相斯文。
想起一贯事事周到体贴。再想起昨夜，他虽然露出了高原汉子原始的狂野，但主旋律还是缠绵温柔的。
再想想今天下午老三赤红着眼抡起拳头的样子，心里觉得，他们到底是不同的吧？
而且，赵师傅的眼神是温暖平和的，老三的眼神里就带着一股暴烈。
赵师傅已经在深圳生活多年，而且房子也买在那边，这次带着自己回老家，只不过是寻个根，也算是对自己交待身世罢了，以后也不会回来常住的。
深圳的赵师傅，虽然没有多高的文化，身上欠缺了温文尔雅的气质，但性格稳定，处事圆滑，不失为一个成熟的好男人。
红莲反而常常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红莲决定忘了老三媳妇的那句话。再也不提了，一心和赵师傅好好过日子。
拿过赵师傅的碗，把锅里的牛肉捡到他碗里说：“你多吃点肉。”
赵师傅说：“肉多的很，灶房还有一大盆呢，不用紧着我吃。你也吃。”
红莲说：“我吃不下，就想吃点粉条白菜。”
赵师傅说：“你不爱吃牛羊肉，明天我去街上买一只猪蹄䠙回来炖。”
两个人正说着，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先是响了两声，赵师傅问：“谁呀？”
外面没有人说话。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赵师傅起身打开门，一股寒风立时灌了进来。
门口没有人。
赵师傅走了出去，问：“你怎么不说话？”
红莲这才看到老三从旁边闪了出来，头上戴着一只翻毛帽子，两只手拢在袖子里，缩着脖子站在门口。
赵师傅把他往屋里一拉说：“快进来。”接着就把门关上了。
赵师傅说：“还没吃饭吧？”
老三冲红莲嘿嘿笑着，也不回答赵师傅的话。
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袖子和胸前也有黑亮亮的油渍，在灯下反着光。
红莲起身，去灶房拿了一副碗筷出来，老三已经坐在桌子边上了。
带回来的东西都放在堂屋一角，赵师傅翻了一阵说：“没有酒。”
老三说：“不喝酒。”
又对红莲说：“二嫂，她也不是对你，就是听说儿子媳妇今天不回来，所以生气了。她这脾气一上来，就压不住。”
赵师傅说：“你也别总说她了，你也压不住啊。都是有儿孙的人了，脾气都改一改。”
老三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说：“咋个改嘛？和她说不清理！非逼得人动手才肯闭嘴！”
老三坐在椅子上，黢黑的脸上有着几近麻木表情，呆滞的眼神是和生活抗争过后的钝挫感。
这种表情和眼神，是无力改变别人，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悲凉。在不满的现状里一天又一天过着。
赵家老三的这种神情，在老一辈的农人身上经常看到。
赵师傅看着老三说：“算了，先吃饭吧。吃完了回去睡一觉，明天孩子们就回来了。”
老三呼呼吸溜着粉条子，又大口咬着馒头。
老三吃了一会儿，才四顾打量了一下屋子里，说：“二哥，你这屋子里冷啊。”
赵师傅说：“等都置办齐了，又该走了。坚持几天算了。”
老三看了红莲一眼，对赵师傅说：“嫂子第一次来，弄成这样，唉！”
赵师傅说：“她不会往心里去的，一顿饭有什么要紧的？又打又闹的。”
老三把脖子一梗说：“你多久才回来一次？吃顿饭都不该呀？要不是你们劝着，我还想揍她！来气！”
门外一个女声大吼道：“我说死哪里去了？果然来这里了啊！你打啊，打死我得了！”
门被捶得当当响。
红莲站了起来，不确定该不该开门。
赵师傅的脸色沉了沉，也起身了。
老三冲门外说：“你是不是欠揍？滚回去！”
老三媳妇在外面说：“天都黑了，我打电话你也不接，我怕你死腊月里了！”
老三目露凶光，咬着牙冲上去把门打开，推着媳妇说：“你不会说话就当哑巴！”
赵师傅上前，拉住了自己兄弟，低吼一声：“老三！”
老三媳妇一扭身，就从关了半扇的门缝里溜进了屋里。
看着桌子上的三副碗筷说：“哼，亏我还怕你冻死饿死了，原来跑这里吃饱喝足兄弟俩背后说起我的坏话来啦？”
老三说：“你怕我冻死饿死？哼，你别天天闹腾我就谢天谢地了。”
老三媳妇说：“要不是大嫂劝我，我才懒得管呢。”
赵师傅关上门，小声说：“没有说你坏话，我是劝老三改改脾气。”
老三媳妇对赵师傅说：“二哥，你凭良心说，我是那种舍不得一顿饭的人吗？昨天我就怕你们冷，让你们去我那边拿被子过来用，又怕你们没有菜吃，拿了土豆白菜粉条过来！就是儿子今天不回来，我多说了两句，他就对我又吼又叫的，还动手！”
老三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你不去做饭，当着二哥的面，说那么些干什么？”
老三媳妇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做饭？我吃过午饭就开始做了！”
老三说：“那是你以为儿子要回来，所以才那么早开始准备！后面你为什么尽是站着啰嗦不做了呢？”
老三媳妇听了这话，脸胀得红红的，呼呼喘着粗气说：“我嫁给你几十年了，生完儿子又生女儿的，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啊？啊？今天当着你二哥的面，故意耍威风打我。好啊，你打死我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说着，身子一歪，朝墙上撞去。
红莲吓得赶紧去抱住她的头。
她力气还挺大的，一把甩开红莲。把头在墙上撞得砰砰响。
老三捏着她的两条胳膊，把她拖到堂屋中间说：“少给我寻死觅活的！”
老三媳妇坐在地上拍打着双腿说：“你拉我干什么？让我死了算啦。反正活着也难过！”
邻居们虽然隔得远，可山里的夜很安静，她这么大声哭闹，红莲在想会不会别邻居听到？
便开口说：“有话好好说。”
老三媳妇用罩衣袖子抹了一把鼻涕说：“二嫂，老三这是在给你做样子呢！做老赵家的媳妇，就得听话！不然就得挨揍！”
红莲看着赵师傅。赵师傅一脸无奈地看着地上坐着的老三媳妇。
老三扇了她一个耳光说：‘让你瞎说！给我滚回去。你跑过来干什么？’
老三媳妇说：“我跑过来干什么？那你跑过来干么呀？两兄弟商量怎么打媳妇来啦？”
“让我死了算了，快过年了你这么打我，就是不想好好过年！”
说着就又要起身朝墙上撞。
赵师傅也不劝他们了，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
门外响起了大哥的声音：“开门！”
红莲马上就把门打开了。
大哥和大嫂进屋了。
大哥的鞋子是趿着的，这会弯下腰，伸手拽着后跟。用眼眼瞪着老三媳妇说：‘又犯病啦？’
老三媳妇说：“就因为你每次都护着老三，所以一句话不对他就动手！”
大哥说：“我都听你大嫂说啦！老二带着新媳妇头一次回来，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得收着点，可你呢？”
老三媳妇指着老三说：“这么些年了，他的脾气改了吗？你就知道说我！你们姓赵太欺负人了！”
大嫂说：“下午我劝你那么久，都白劝啦？你说姓赵的欺负人，我没觉得你大哥欺负我呀，红莲，老二欺负你了吗？如果他欺负你了大嫂给你作主！”
红莲摇了摇头。
老三媳妇望了众人一眼，这次不用别人拉，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和膝盖。
看着大嫂，眼泪成串的流下来，哽咽着说：“我怎么没听你的劝？我就是听了你的劝，做好晚饭打电话让他回去吃饭，他不接我电话。我想着他肯定是过来给二哥道歉了，所以就过来寻他了，可我在门口就听到他说还想揍我！”
赵师傅说：“那就是话赶话，不是真要打你。”
老三媳妇说：“不是真打？今天下午没打吗？当着新嫂子的面，让我的脸往哪搁呀？要我说呀，老三就是打给二嫂看的。”
红莲又看向赵师傅。
赵师傅双手叉着腰站着，不说话。
大哥说：“你们闹够了没有？没闹够的话，过几天就是大年了，去爹妈坟上闹吧。让他们给你们主持公道。反正活着的人你们谁也不服。我们都是做爷爷奶奶辈的人了，孩子们的事都顾不过来，谁有空管你们？”
大嫂说：‘老三媳妇，一出戏天天唱也没有人看呀。孩子们今天没回来，明天回来了，看到你在家闹成这样，他们能待得住吗？保不齐车一开，又回娘家啰。’
老三媳妇倔强地说：“她敢！如果这样的话，那她买车的钱还给我！让她娘家拿钱。”
说完用袖子擦着眼泪。眼泪干了，也不流了，脸膛又黑又红发着光，就那样站着。
老三一直狠狠地瞪着她，这个时候，把脸扭向了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大哥一只，自己一只。又给大哥点了火，兄弟俩默默地抽着烟。
赵师傅不抽烟，开始把碗筷、电磁炉朝灶房里拿。
然后就待在厨房里。红莲趴门口看到他正在烧热水洗碗。
用用桶装了水，把热得快放在里面烧。
大哥看空空的桌子上看了一眼，问：“你们还准备闹多久？”
大嫂推了老三媳妇一把说：“回去吧，还闹什么呀？我说你图个什么呀？又哭又闹的不累呀？以为自己还年轻？”
老三媳妇脚下随着大嫂的力度动了动，又停下了。
大嫂回头细声问红莲：‘晚上冷不冷？冷的话去我们那边把电褥子拿过来。’
老三媳妇看着红莲，气呼呼地说：“人家抱着搂着睡，叠起来睡。哪里会冷啊？不知多暖和呢。现在当然好啦，以后有你受的。”
老三又咬紧了牙和腮帮子。
大哥瞪了他一眼。
大嫂用手重重把老三媳妇朝门边推边，语气并不严厉地说：“几十岁的人了说这种话不怕害臊？天天这么闹，不知道的还以为老三短了你缺了你的呢！”
老三媳妇恨恨在看了老三一眼，率先出了门，快步朝自己屋子走去。
大哥对红莲说：“咱们家，她就这个脾气，你也别往心里去。她闹完了就没事了。”
老三回头说：“她主要是和我闹。不关你们的事。”
他们一出门，红莲就把门关上了。
赵师傅提了桶出来，里面有大半桶热水，红莲草草洗过，回了睡房。
赵师傅进来后，红莲直接问：“你们这边，夫妻之间都是这样的？打打闹闹？”
赵师傅趿着拖鞋，坐在床上后把双腿放进被窝里，叹了一口气才说：“不管什么地方，都有夫妻吵架的，也有不吵架的。我大哥就从来没动过大嫂一根手指头。老三媳妇你也看到了。算了，说多了显得我维护老三。”
红莲问：“你打过女人没有？”
赵师傅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放在脚那头，躺下后关掉灯。
房间里只有小太阳红通通的光，照在赵师傅的脸上，他睁着两只眼睛，看着天花板。
红莲也不催他，他看天花板，红莲就看他。
良久，赵师傅在被子里伸出手揽住红莲说：“打过。”
红莲的身体禁不住躲闪了一下。
赵师傅没有放手，继续说：“我们这个地方地薄，以前只能勉强糊口。生了赵刚后，才开始有人外出打工。我也去了。”
“最开始在工地上搬砖，一年到头了才结工钱，结完工钱回家过年。”
“赵刚他妈妈，和别人在一起了。我打过那个男人，也打了赵刚他妈妈。”
“你们为这事离婚的？”红莲问。
赵师傅却没有直接回答红莲的问题，自顾地说：“当时孩子小，我不想离，又过了几年才离的。虽然没有当场就离，可我也没办法再和她一起过了。那几年我没回家。”
红莲问：“那个男的是你们村的吗？现在还住在村里？”
赵师傅说：“是一个村的。还是我的发小。那几天工地上没有活干，我临时回来的。当场就把他的肋骨踩断了三根。如果不是赵刚的妈妈拦着，可能就出人命了。”
“男人和男人的事情，我本来没想她打的，她那么一拦，我打了她两个耳光，那个男人也捡了一条命，我也躲过一劫。那是我第一次打她，也是最后一次。”
“可你也不要她了。对吧？”
赵师傅说：“当年太年轻了，血性太重了。如果是这个年纪，肯定又不同。出了这事后，我只想离得远远的。所以才去了深圳，她一个人在家里带着赵刚。过了几年，我才回来办手续。”
“其实，现在想想，她也挺不容易的。你看我们这里的地，全是小块小块的，高高低低，种的东西没法用车拉，都是肩挑手提的。我在工地上干活累，她在家里也不轻松，可当时年轻，心里不记恨她，却也过不下去了。”
红莲说：‘那你上次为什么和我说她过世了？多不吉利呀。’
赵师傅说：“在我心里，她已经不在了。我说过这辈子再不和她见面的。所以后来我在东莞买了房子，就是打定主意以后不回来了。”
红莲说：“以后我们也不回来了吗？”
赵师傅说：“看情况吧。反正不可能常住。”
红莲没有问，赵师傅自己说道：“早些年，我心里又怪她，可对她又内疚，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这些年已经没有感觉了。我知道赵刚有时候补贴她，有可能以后还会赡养她。所以我才说不和他们搅和在一起，我们自己过自己的。”
红莲问：“她现在，在哪儿啊？”
赵师傅说：“不知道，我从来不打听。我说过提起她我心里难受。”
红莲深知一个单身女人在农村生活的不易，便叹息道：“其实，她早些年肯定也生活得挺不容易的。闲言碎语都能淹没她。”
赵师傅嗯了一声说：‘离婚后，她就走了。赵刚是我父母和哥嫂帮忙带大的。这几年，她肯定又和赵刚联系了。我也不想问。’
红莲说：“你可不能再打人，都什么年代了。你也好好劝劝老三。”
赵师傅说：“他们的事一两句话说不清。老三倔，老三媳妇比他还倔。不仅倔，还不识黑红。”
红莲说：“你也倔。所以老三媳妇说你们兄弟一个德行。我看你们家，就数你大哥大嫂好。”
赵师傅说：“这些年跟在李总身边，我也慢慢改变了。”
其实，红莲还有很多话想问赵师傅，但又怕问多了，影响彼经之间的感情。
一件事情，单凭一个人廖廖数语，怎么能下定论？
沉默寡言的赵师傅身上还有多少秘密红莲不知道。
可是，人到这个年纪，谁没有自己的过往？
有必要弄得那么清楚吗？对自己有好处吗？
红莲心里想着这些问题，突然希望这个年快点过去。
想想真是好笑，就在白天，自己还想象着和赵师傅就在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呢。
不念过往，不负当下，不畏将来。几人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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