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女人惨死 亡夫哥哥表现异常(临死失踪夫君带娇妻上门)
守寡女人惨死 亡夫哥哥表现异常(临死失踪夫君带娇妻上门)顾映容心中忍不住的高兴,却突然有些急促起来,“绿珠,你看我这样还好吗?”“最多半盏茶的时间,快了。”“老夫人,从昨日听到二爷的要回来的消息您便一直高兴着不吃不睡,本就在病中的身体怎么能吃得消呢?要不然您回去屋里等吧,外面还下着雨呢。”刘嬷嬷一脸心疼的劝着自己的主子。一脸病容的顾映容坚决道,“不用,二爷走到哪了?”
第1章 等不及她死
三月的东京城,多雨。
天雾蒙蒙的,街上人烟稀少,朝中举足轻重的东昌侯府却是异常的忙碌。
听闻侯府老夫人从年岁便开始病重,好不容易熬到了春天,却耗干心气,油尽灯枯,怕是时间就在这几日了。
“老夫人,从昨日听到二爷的要回来的消息您便一直高兴着不吃不睡,本就在病中的身体怎么能吃得消呢?要不然您回去屋里等吧,外面还下着雨呢。”
刘嬷嬷一脸心疼的劝着自己的主子。
一脸病容的顾映容坚决道,“不用,二爷走到哪了?”
“最多半盏茶的时间,快了。”
顾映容心中忍不住的高兴,却突然有些急促起来,“绿珠,你看我这样还好吗?”
一向沉稳的侯府老夫人,难得的失态,这些年来撑起侯府的枷锁和责任一直压着她,让她不得不收起所有的性子和娇态,宛若木头一般,如今倒是有几分生气了。
“好,都好的。”刘嬷嬷连连应下。
街角处马车缓缓驶过到了门前停下,车上一道欣长挺拔的身影下来,身上穿着的正是往日他喜欢的青蓝锦衣。
“麟儿,他是母亲的夫君,理应你也是叫一声父亲的。”顾映容激动地拉着养子周玄麟的手,像他介绍着那位素未谋面的养父。
可她的话音才刚落下,便瞧见刚从马车上下来的周淮中小心翼翼的牵着一女子的手,走下来,神情温柔,呵护备至,替她将鬓间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转身看向她所在的方向时,一脸的陌生,旋即眉心紧拧的拧着。
那样冷漠甚至厌恶的眼神让顾映容一顿。
一别多年未见,周淮中跟自己记忆里的模样差不多,他还是那样的年轻,头上只零星有几根银丝,身体笔直,而他身边的妇人娇艳的让顾映容移不开眼。
当年她和夫君周淮中新婚燕尔,边关战火纷飞,身为军侯世家的嫡子,他被传召出征,那一战打了三年,原以为夫君会凯旋而归和她团圆,谁知可惜顾映容所等回来的只有一具烧焦的尸骨。
她以为她的夫君保家卫国,拼尽全力,为了这个家,她殚精竭虑,操劳成疾,年老缠绵病榻,这一切她都觉得很值得。
谁知……
他的夫君竟没死。
听到周淮中活着回来的消息,顾映容高兴的整晚睡不着,一早便冒雨来等候了。
“映容,你老了。”
周淮中不得不同顾映容说话,上来便是戳心,“雪娘是我在边关征战的时候带身边伺候着的,为我生儿育女,如今既然我回来,自然也是要以妻之名给她名分的。”
“当然,你永远都是侯府的老夫人。”
“姐姐。”江雪娘温婉娇柔的笑着同她请安。
不等顾映容发作,她尽心尽力教导的养子周玄麟忽然面无表情的跪在自己面前,“当年承蒙老夫人您开宗祠,将儿子过继到您的名下,给了儿子名正言顺的身份,这份恩情不管到什么时候儿子都难忘。”
“只是儿子已查明,江氏才是儿子的亲身母亲,母亲她到底是生育儿子的血脉至亲,儿子如今战功在身,不想再看着母亲和父亲流落在外吃苦了,还请老夫人发发慈悲,让母亲的名字入祠堂,也让儿子对双亲尽孝。”
顾映容苍老的身体颤抖的厉害。
她新婚守寡,为侯府劳心伤神操劳五十年,临死,身死多年的夫君上门,她精心教导付出全部心血的嗣子嗣女竟也是丈夫和她人所生的亲子。
难怪当年在挑选宗亲嗣子的时候一向和她不合的婆婆会对她的养子格外宽厚,跟她针锋作对的小姑子会替她的养子尽心尽力张罗婚事,就连一向看不起她的三爷也对周玄麟掏心掏肺。
他们所有人都知情,却还要将所有的烂摊子都都在她的身上,整个侯府都将她看成了笑话,却还要巴着她永嘉郡主的身份,荣国公府的母家,宛若蛀虫一般吸血欺压。
她的好丈夫,好儿子……
这样迫切的想要给那个女人一个身份。
他们,甚至等不及她死。
“你们,很好。”顾映容脸色苍白的转身,步履蹒跚的向着后门,那块圣上亲笔御赐的贞节牌坊和东昌侯府牌匾此刻是那样的刺眼。
她竟被这两块石头困住了一辈子。
天大的笑话。
一口鲜血从口中涌了出来。
刘嬷嬷上前搀扶的时候,顾映容已然没了脉息,“老夫人……”
……
二月的天,春寒料峭略带阴霾,梨木雕窗外飘入零星白雪,落到案台上化成了水,染了顾映容刚写下未干的字。
她眉头一皱,又废了。
“夫人,罗护院那边有消息了。”绿珠一路小跑着进门,小脸红扑扑的,肩上头上还落了不少碎雪。
一朝之间重生到新寡第三年的时候里,顾映容还有些不太适应,她低垂着目光看着宣纸上那晕染开来的字有些恍惚,“让他进来回话。”
罗护院是顾映容的陪嫁家奴。
顾家对罗家有恩,他从小跟在顾映容的身边保护她的安全,嫁入永昌侯府后,更是她的左右手,帮了她不少的忙。
罗护院恭敬立在堂前,“回夫人,这些日子奴才将消息打听的仔细了,老夫人的院子里近日来的客人当中果然有一对年轻夫妻带着孩子。”
顾映容心猛地沉了一下,手中的笔锋在宣纸上拖的老长。
顾映容和周淮中刚成亲,边疆便起了战乱,身为军侯世家的老侯爷领着儿子当仁不让的上了战场。
那一战足足打了三年多却以败局收场。
周家大嫂三弟妹要分家,奴仆盗窃,田产山庄被占……
顾映容生性要强,又感念夫君保家卫国的大义,不惜与让她改嫁的母家荣国公府断绝关系也要留在周家,硬生生将侯府给撑了起来。
结果换来的是侯府上下瞒着她周淮中还活着的消息,又将周淮中和其他女人所生的孩子过继到她的名下,让她替别人养孩子……
她活了一辈子,到死才知道自己被利用的彻底!
第2章 他不配
其实当年顾映容在老夫人寿宴上自己也曾经怀疑过那对陌生的年轻夫妻身份,后来就有了过继这么一说,那孩子也是出奇的像自己的夫君,只是自己坚信周淮中已死便没深究。
没想到……周淮中不但没死,反倒是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侯府!
“那对夫妻行事很是低调内敛,只呆在厢房,寸步不出,外院的那些人瞧不仔细,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奴才担心走的近了会让老夫人察觉,便一直在等候时机。”罗护院的话拉回了顾映容飘远的思绪。
“盯紧了,看不清楚样子不要紧,一旦出府只管拿住,报官私了随你。”顾映容面色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很随意的事情,眼底锐利一闪而过。
到底是老夫人的客人亲戚,罗护院犹豫着,“不在乎性命?”
“不在乎。”
罗秋生一顿,“明白。”
罗护院走后,绿珠这才将顾映容吩咐的嫁妆单子和对牌钥匙递了上来,“夫人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老夫人寿宴在即,大夫人身边的崔嬷嬷过来催了好几次,请您去福寿堂商议诸多事宜呢。”
写的字已经彻底被毁了,顾映容顿时间觉得寡淡无趣。
顾映容透过梨木雕的窗桕目光落在园子里一株株腊梅上。
白雪皑皑的园子里就这么零星的一点色彩,落入她眼中竟不觉得可贵,反倒是扎眼,顾映容冷冷道,“绿珠,找人把园子里的腊梅砍了吧。”
周淮中喜欢腊梅,往日还总是在自己的面前去吟诵红梅傲雪的风骨,这么些年来顾映容对这些梅花呵护的紧,总是会在想念夫君的时候看着那些梅花。
如今……
他不配。
在一旁陪同的绿珠一愣,没听清楚顾映容的话,或者说听清楚了却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
“看着腥红妖艳,不讨人喜欢。”
“奴婢这就去办。”绿珠点头,当即叫了小厮在院子忙碌着。
满园的腊梅半盏茶的功夫就没了七七八八,想她顾映容当初对它们所耗费的心思和付出的心血就觉得可笑。
细想来老天对她还真是不错,让她重生到这么关键的时刻,这一次,她一定要让永昌侯府付出代价!
“表哥,你来了,你看我今日装扮的可还好?你喜欢吗?”少女清研的声音传来。
说话的是大房的大小姐周灵阳,而她说话的对象就更不用想了,昭德长公主和陈国公膝下唯一嫡子,近日新上任的吏部侍郎。
周灵阳痴恋的对象。
顾映容拧眉瞥了一眼,楚慕寒穿着青色锦袍,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孤瘦俊美的脸上有些阴柔,一双丹凤眼含笑疏离。
曾经周灵阳为了嫁给他,要死要活的求到她的跟前,婆母和妯娌也在求情,又提起她的夫君,说要是他还活着定然会护着永昌侯府,不惜一切为他的家人着想。
被逼的没办法,顾映容用了好些力气,伤了和陈家的情分才成全了这门亲事,可婚后不幸她反倒是落了埋怨。
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周灵阳一辈子都没能明白。
跟她是没关系的。
“绿珠,走吧。”顾映容不做留恋,更觉得招惹不起。
楚慕寒丹眸深远的看着顾映容离去的方向,对周灵阳也全然没了耐心,“灵阳表妹,别挡路。”
……
顾映容和绿珠来到老太太福寿堂的时候,大厅里面已经坐满了不少的人。
瑞兽金炉中燃着的檀香奢靡。
侯府老夫人季氏身穿五福捧寿的鼠色褂子,手中拿着南海珍珠的手捻,整个人面色红润,精神抖擞。
身旁的大房王氏讨好的凑在一旁,“母亲,马上就是您六十大寿的寿辰了,可一定要好好的办一办,咱们永昌侯府好久都没这样大的喜事了。”
三房计氏和四房柳氏也连连附和,“是啊母亲,眼见着咱们府上的哥儿姐儿都长大了,也是时候相看定亲了,可不能让东京城其他的官宦人家笑话我们周家无人。”
顾映容低垂着眸子,眸低淬了冰刀一般的听着着满堂的阖家融洽,母慈子孝。
当初周家男丁战死,一个个顾着自己利益要分家产的人是她们,这会儿孝顺体贴的也是她们,不去南园唱戏真的是可惜了。
季老太太眼中闪烁着精明的亮光,盯着一言不发的顾映容,“老二媳妇,我总说只是寻常过寿,要不得排场铺张的,可她们几个却说为了孩子要大操大办,你说,该怎么办才好呢?”
大房抢着话,“母亲,您这还用问吗,老二媳妇向来是最孝顺的,她一定会倾尽所有替母亲筹备一切的,您老就好好的等着她的孝心吧!”
“当然,母亲过寿,儿媳自然是要替我们家二爷尽一份心意的。”顾映容掩着帕子猛咳了几声。
“只是儿媳进来身子沉重,恐怕不能替母亲周全了。”
大堂上的众人齐齐变了脸色,她们这些年来享清福享惯了,什么事情都习惯性使唤顾映容,自己坐收渔人之利。
骤然听见顾映容撒手不管脸色都有些难看。
“老二媳妇,你这是怎么了?”老夫人拉着脸。
绿珠会意的将事前准备好的嫁妆单子递到了老夫人的面前。
顾映容咳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母亲,儿媳不知母亲喜欢什么,库房的嫁妆单子和钥匙都在这里了,您想要什么只管去挑。”
这么痛快敞亮的话倒是让众人的脸色有好转不少,甚至,有些人眼中一闪而过的贪婪。
三房率先冲到了老夫人的面前,伸着头去看单子上的内容,“母亲,让我看看二嫂嫂都有什么好东西。”
顾映容出身荣国公府,是大梁一等一公爵人家,又备受圣上青睐,当年出嫁的时候一百二十挑嫁妆好不风光,那可全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然而老夫人的脸色却是难看的厉害。
早些年侯府不少商铺经营不善,一直亏空,都是顾映容去填补的空缺,侯府没了男丁,没有人为官也便没了俸禄,这么一大家子的花销也是顾映容出钱。
所有的钱,都是来自嫁妆。
第3章 他可真对得起我
变卖的变卖,抵债的抵债,甚至还有些都已经成了老夫人和各房的私产,早就花的差不多了,这张嫁妆单子跟白纸一样有何分别。
“老二媳妇,这到底是你的嫁妆,母亲怎么能要呢。”老夫人忍着怒火。
她就算想要也不能这么堂而皇之的,世家大族,最要紧的就是脸面了。
顾映容浅笑着,十分恭敬,“母亲大寿,儿媳本不能出力就已经很是愧疚了,还请母亲不要嫌弃,收下儿媳这一份嫁妆单子做贺礼。”
“咳咳咳……”
顾映容咳的急促,差点把肺管子都给咳出来了,“母亲,儿媳身体实在是不适,就先回去了,免得……咳咳……免得给母亲过了病气……”
不给大堂上唱戏的这些人开口说话的机会,顾映容直接带着绿珠走了。
四房也没忍住跟着凑了过来,看着那嫁妆单子贪婪不已,“母亲,既然二嫂嫂身体不适,咱们有了这么多东西,还愁寿宴吗?让儿媳妇们好好的看看二嫂嫂都有什么好东西。”
季老太太本就憋了一口气,这下彻底发火,“蠢货东西,你二嫂嫂这些年把你们给养的蠢出生天了,一点脑子都没了!”
“我老太婆过寿去要儿媳妇的嫁妆,你是想要我成为整个东京城的笑话吗?!”
她还想着借过寿的名义狠狠的宰顾映容一笔呢!
顾映容这么把嫁妆单子一丢,她不但没得到钱,还得想法设法的把嫁妆单子上面少了的东西给补回来?
不然成了什么样子,永昌侯府的老夫人私吞儿媳妇的嫁妆……说出去她恐怕要成了整个贵妇权贵圈的笑话了。
出了房门,绿珠关切上前,“夫人,你还好吗?”
“当然。”顾映容拿下了帕子,神色自然的不能再自然了,哪里像是生病的样子。
“绿珠,我们在侯府生活很是不易,不论发生什么你都要静下性子别让别人把咱们看低了。”
绿珠乖巧称是,“夫人绿珠明白的。”
顾映容看着蜿蜒的青石小路,特意选择了一条和往常回自己院子相反的路,放轻了脚步慢吞吞的走着。
厢房内,女子温柔体贴的声音让顾映容停住了脚步,她对绿珠做了个嘘声的表情,主仆二人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二爷,这侯府本是你的家,却为了妾身委屈您躲躲藏藏的,都是妾身的不是。”
这声音是江雪娘的,她倒是被夫君娇养着,找上门的时候不然看着比顾映容小一辈,声音也像是黄鹂一样温婉动听。
顾映容这辈子都记得!
“雪娘,别这么说,你替我生儿育女,只要能与你在一起,不论做什么我都愿意,吃这点苦算什么?”
没多久,周淮中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只是前些日子母亲与我们说的话你也听到了,麟儿到底是我们的亲生骨肉,年纪小还好,可他日渐长大,总是跟着我们四处藏身总不好,还是应当送他回侯府给他名分的。”
“侯府的那个虽然霸道强势,但总归是高门大户出来,教养孩子上面你不用担心,孩子送去不会受亏待。”
顾映容气的脸色惨白,身体发抖。
江雪娘红着眼睛,“二爷,妾身知道的,妾身知道二爷为妾身做的一切。”
周淮中亲昵的将江雪娘揽在怀中柔声安慰着,“雪娘,你放心,孩子虽然过继到她的名下,母亲和妹妹也会在他懂事的时候告诉他真相的,麟儿永远都是你的好孩子。”
周淮中叹着气,“要不是金陵那战大败,府上的那位又背景崇高不可轻易休弃,我又如何忍心看着你跟着我在外面吃苦受累呢。”
“你放心,她总有老的时候,等着咱们的麟儿有出息了,咱们一定会光明正大的回来了。”
饶是已经见识过周家人的无耻,顾映容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亲耳听到之后还是怒火中烧。
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偌大的永昌侯府,竟不如市井屠夫光明磊落,满心算计吃着人血!
绿珠已经彻底被自己所听到的事情惊到了,幸好顾映容提前有所交代,否则这会儿就漏了馅了,她更是又震惊又愤怒。
曾经顾映容有多爱慕钦佩周淮中的风骨,这会儿就多觉得他恶心厌恶。
厢房中顾淮中和江雪娘的话已经听不进去了,顾映容迈着步子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每待着一秒,都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回去的路上,绿珠这才明白为何近日顾映容总是让罗护院盯着老太太的福寿堂了,“夫人,刚刚听声音,好像是二爷……”
“二爷他……”
好像没死,还跟别的女人有孩子了?
顾映容垂眸,“嗯。”
绿珠眼眶微红,“二爷怎么能这么对您?”
顾映容冷笑着道,“是啊,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他可真的对得起我!”
当时他们夫妻二人上门时那份被背叛的钻心之痛挥之不去,杀人不过头点地。
要是他们光明正大的上门,以顾映容的骄傲绝对可以答应和离成全他们,可他们一边嘴上嫌弃顾映容,一边还要榨干她的全部价值。
现在的顾映容只剩下了满腔恨意。
当年百般艰辛中她能将人心涣散的永昌侯府撑下来,打理的绘声绘色,如今就能如何一点点让侯府成为溃烂的朽木。
她要侯府这些人,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吐出来。
回去的路上,已经不见周灵阳的身影了。
沈明轩倒是还没离去,丹眸凝视着那片被砍的光秃秃的腊梅树枝若有所思。
顾映容眉心一跳。
顾家跟陈家也是沾了个转折亲,按照辈分她要叫沈明轩为小舅舅。
两家祖上是姻亲,虽他们这一代已经没什么血缘亲情了,但见面的时候两家依旧会客气。
只是……对于自己这位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小舅舅,顾映容是很忌惮的,要不是婆母跟着大嫂嫂一起要死要活的求她,她是绝对不想去招惹他的。
幼年时期的沈明轩出身尊贵又俊美非凡,很是得圣上和京中规格少女们的喜欢,可他不知何缘故生了一场大病,自此很多年销声匿迹。
再次回来的时候便入了吏部,从侍郎做起,所品级不高,但却掌着实权,后来他一路升迁,官居首辅,掌朝中生杀大权,厉史案死了上千人,他走在被鲜血染红的泥土上依旧能眉眼含笑。
那个场景,顾映容永世难忘。
第4章 为自己谋划
察觉到楚慕寒凤眼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顾映容慌忙收回目光。
稍稍定下心神,顾映容脚步匆匆。
她并不想招惹这位日后再朝堂上只手遮天又性情暴戾极端的权臣,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好像有些不对劲,更不知为何他会出现在永昌侯府。
前世老太太寿宴的时候他并没来贺寿。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楚慕寒挑眉似笑非笑,他手里折了一只梅花,心情不错的样子。
离开了凌厉的视线,顾映容这才开口让绿珠去唤了张婆子和刘管家回了自己的院子。
“夫人。”
两人虽是侯府的人,但前年顾映容的陪嫁红烛嫁给他们家的儿子做媳妇,又给了他们一家不少的照顾,两人对她这位夫人很是感激恭敬。
“张妈妈,听说你家二郎媳妇就要生了,这可是大事,从府上挑个勤快懂事的丫头去照顾着,你也抽些功夫回家去看看。”
张婆子感激不已,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夫人对奴才一家恩重如山,我们一家老小这辈子都难报答夫人大恩。”
顾映容连忙将张婆子扶起,“您太客气了,红烛从小陪着我长大,我也算是她半个娘家人,如今她有孕我也是跟着开心的,只盼她能平安生产比什么都好了。”
张婆子和刘管家连连道谢,“奴才替小儿和儿媳谢谢夫人了。”
当初替红烛他们做主这门婚事只是想成全他们两个有情人,做个好事,反倒是让刘管家和张婆子对她忠心。
他们夫妻两个人,一个掌管前院仆人账册,一个掌管后宅内院。
尤其是他们的儿子女儿刘钰和刘燕,也都是精明能干的,尤其是刘燕,颇受老夫人的喜欢。
顾映容不管要做什么事情都少不了他们一家的帮忙,“另外,今日急着找两位过来,也是有要紧的事情要两位去做。”
“夫人请说。”
顾映容直接了当,“府上的丫鬟奴仆都干了许多年了,有些年纪大了,为侯府劳累一辈子,是该好好回家将养了,拿了银子好好安置她们,另外再寻一些新人进来吧。”
她院子里不乏老太太和其他房的眼线。
原来顾映容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不会对不起永昌侯府,不会对不起自己的夫君,由他们监视着。
但现在不行了。
张婆子有些不确定,“夫人,是整个侯府都换吗?”
“当然。”顾映容笑了笑,“尤其是伺候老夫人惯了的那些年纪最大,多给些银子,去刘管家那支。”
张婆子一下子便明白了顾映容的话外音,“奴才明白,这就去替夫人寻觅听话懂事的下人过来。”
主要还是听话。
张婆子识趣的离开,刘管家知道顾映容这是准备有大动作,叫他过来绝不是拉家常这么简单,“小人也愿意为夫人效劳。”
顾映容迅速翻阅账本,“老夫人寿宴在即,哥儿姐儿们也都到了年纪,登科入仕,谈婚论嫁,什么都要用钱,你将田产铺子山林以及库房宝物归纳一下,能出手的出手,尽数换成现银给我。”
“另外让你家二郎在东京城寻觅一处僻静宽敞的府宅,用他的名字去府衙过户。”
刘管家微微愣神,今天的夫人一反常态,让她们夫妻所做的事情也是细思极恐。
顾映容干脆道,“侯府子嗣凋零,各房旁支虎视眈眈,这偌大的永昌侯府看着光鲜亮丽,实则却是身不由己,与其任人鱼肉,不如将一切都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她本就没打算隐瞒。
与其让她们夫妻私下猜测,倒不如她直接表明想法,这样既拿出了诚意,又不会让亲信会错意。
“刘管家,你跟着我打过这么多年交道,你该知道我不是那种心思狭隘,容不得人的人。”
除非……对方先心黑手速。
刘管家的立场也很明确,“明白,小人会在这两天之内将夫人所吩咐的事情做好。”
幸好之前顾映容担心那几房分家,弄得侯府人心涣散,她用嫁妆置办的许多产业都是在自己的名下。
老太太和各房只想坐享其成,不想担风险,顾映容按时发放月例给她们就行,至于怎么赚钱她们才不想操劳,反倒是省事。
刘管家拿着顾映容给的账本和库房钥匙,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红梅苑。
绿珠终于有机会跟顾映容说体己话,“夫人您,这是……打算要离开侯府了,可若是让老夫人知道您这样卖了田产,恐怕不会那么轻饶了您的。”
她红着眼睛,心疼极了。
夫人嫁入侯府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守寡,为了侯府的事情操劳,结果……二爷和别的女人竟然那样说夫人。
太让人心寒了。
顾映容眉心紧拧,她倒没有太多的悲伤,活了那么多年,等了那么多年,她心里面早就对感情看淡了,并不觉得悲伤。
“马上侯府就要有一场大危机,由不得老太太不愿意,她甚至要跪在我的面前求我帮她把这些家产都卖了。”
皇帝年迈,奸臣当道。
侯府孤儿寡母只知享乐,老夫人私下将侯府大半家产都卖了,只为了能给大房的孙子买官,最后事情败露被问责,不但顾映容辛苦赚的那些钱打了水漂,还险些牵连整个侯府。
“夫人,时辰不早了,奴婢先伺候你用饭。”
顾映容这几日满目愁云,胃口也不好,本来吃的就少,又受了二爷的打击,绿珠担心她的身子要熬坏了。
好不容易挑了顾映容爱吃的菜端上,她筷子还没动几下,门外老夫人便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你现在胆子大了,竟然想要做我的主,姜嬷嬷和陈嬷嬷都是我用惯了的人,你竟然敢私自赶她们走!?”
当初老二娶顾映容过门的时候她就不喜欢这个儿媳,出身太高了骨子有着一股傲气不好拿捏,要不是老侯爷喜欢才不会让她进门。
之后让她当家做主也是因为她听自己的话,现在自己儿子还没走几年呢,顾映容就敢忤逆她了!
“母亲,您这是说的哪的话啊,儿媳冤枉。”顾映容红着眼睛扑通一声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根本不给她兴师问罪的机会。
第5章 故意亲近
“儿媳都是为了母亲您着想啊。”
老夫人绿豆眼中闪烁着精光,凌厉道,“你私自做主还敢说是为了我着想!”
顾映容哽咽道,“正是因为两位嬷嬷跟了您许多年,如今已经年老该是回老家好好颐养天年的时候了,就算是在宫里服侍着的也是要到了年纪出宫的,您不放人,不知道的……恐怕会认为母亲您苛责下人呢。”
“你……”老夫人被气的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何况马上母亲您的寿宴就到了,东京城的贵人们必然会登门祝贺,光是您的亲戚就来了不少,儿媳只是想要换一些年轻机灵的下人好好当差做事,也是为了我们东昌侯府的脸面啊。”顾映容委屈痛哭。
一提起她的亲戚便让老夫人莫名的心虚。
只因亲戚里面有她的亲儿一家。
该不会是被顾映容发现了什么端倪吧?
应该不是,他们夜半入府,一直都待在她的院子里面,顾映容没到底能发现,再说了,就算是真的被发现,她也不会这么淡然的。
“儿媳处处为了母亲着想,却被母亲误会,这侯府的事情儿媳是半点也不愿意管了,费尽辛苦得不到一句好,不如母亲再重新接管,儿媳还不如随了二爷去,成全了夫妻情谊,儿媳落得清闲,也好比在这要被人给冤死了好。”
顾映容作势便要去撞桌。
绿珠迅速上前拦着,心里面恨极了,“自从二爷上了战场,夫人您一直为侯府劳心劳力,硬生生将侯府撑了下来,我们府上所有人都念着夫人您的好。”
“夫人,您别想不开,老夫人那么明事理,怎么可能对错不分来冤枉您呢,应该是有些舍不得两位嬷嬷这才着急了。”
总归是理亏,老夫人被主仆两个的话给淬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例外不是人。
老夫人面子上挂不住,“住嘴,到底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媳妇小姐,这么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不过问你几句,你禀明情况就是了,搞都我好像要逼死你一样,成何体统!”
她享福多年,自然知道侯府这些差事累人也讨不到好,各房媳妇都不是好惹的,她这个做母亲的不论偏心哪一家都会闹的不得安宁,还不如现在做甩手掌柜来的安逸。
这才是老夫人让顾映容当家的原因,她可不想再接管。
“是,是儿媳误会了母亲。”顾映容抹了两下干涸的眼角,连忙起身,“母亲不但会好好善待侯府的老人,也会耐心的培养新人的。”
高门大户最讲究的就是面子,老夫人就算是心里面再舍不得两位嬷嬷也不能真的要人老死在侯府一辈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见不得人好,光是在寿宴上被那些昔日与她不合的贵妇羞上那么几句她的老脸就挂不住了。
“行了,你好好吃饭吧!”老夫人甩袖,转身就走。
脸拉的老长。
“母亲,儿媳送送您。”顾映容这么说这话,脚步未动,重新坐回到饭桌前,继续吃着。
她的确是要好好吃饭,更要好好对待自己,再不会为不相干的人和事伤心半点!
绿珠懂事的出门敷衍,直到被老夫人赶了回来才不做推脱。
进了门,看着这样神色淡然的顾映容满眼心疼,“夫人,您对老夫人也是孝顺至极,她却明知自己儿子还活着却不告诉您……她的心也好狠啊。”
刚进门的时候老夫人也对顾映容百般为难,但她都一一顺从,明知为难也尽心尽力。
老侯爷和府上的爷战死沙场,老夫人一时急火攻心躺在病床上三月之余,一直都是夫人衣不解带的在身边伺候着。
她真是……没良心!
“何止是不告诉我呢。”顾映容冷笑,“她还有更过分的事情呢!”
帮着周淮中隐瞒,给她的好儿子媳妇出谋划策,榨干她的剩余价值,让她替别人养孩子!
无耻。
“不生气,咱们慢慢算账。”
顾映容吃过了饭,按照寻常习惯午休了会儿,坐起身简单收拾一下便拉着绿珠在向着老夫人的院子方向闲逛着。
“绿珠,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阳光正好,橘色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就将东西都搬到竹亭里吧,我觉得刚刚好。”顾映容脚步清闲,神色淡然。
她说坐竟然就真的坐下了。
绿珠看着顾映容有些疑惑,她手里还拿着让自己所买的糖人和新鲜果盘就这样怡然的在竹亭里喝茶。
侯府的人做了那么多伤害夫人的事情,怎么不想着该怎么收拾她们,竟然这样宽心呢。
“夫人,奴婢不懂。”绿珠等了一会儿,见顾映容的确没其他的打算。
夫人自己自在也就算了,竟还都买些小孩子喜欢的东西在这里自己品尝起来了。
看着绿珠气呼呼的样子,顾映容抿唇淡笑,“待会儿看见人你就明白了。”
她的眼神时不时的看向老夫人院子的方向,像是在等人。
果然没多久,一道小团子的身影便跑了出来,他张开双手,兴奋的追着竹子编制而成的小球,“球球,别跑,别跑……”
这软糯的声音,听着该是个乖孩子的,可惜骨子里流淌着侯府周渣渣们身上的血,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绿珠,要等的人来了。”顾映容放下手中糖糕,起身款步上前去帮忙,竹球一下子被她抓住拿在了手中。
她甜甜的笑着,半蹲在了小孩子的面前,“你想要抓住这个球球吗?”
粉雕玉琢的小孩子见顾映容突然出来抢了自己的东西,立刻蛮横道,“这是我的球。”
顾映容垂眸,眸底目光轻蔑,这分明是她命罗护院趁着老夫人院子里面的人不注意丢出去的。
怎么就成了他的?
果然啊,他周家的孩子,这么小就跟大人一样性格了,都一样的那么不要脸!!
亏得她上一辈子将这孩子过继到自己的名下之后便一直尽心竭力的教导着他,一直到功成名就,结果还没享福呢,就急着要她死给江雪娘挪位置。
这可真的是……
她的好孩子周玄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