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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摇滚热爱者(在那个理想世界)

我是一个摇滚热爱者(在那个理想世界)2011年的一天,老赵无意间看到一个视频:有人在街头弹唱吉他卖艺赚钱,“我就突发奇想,是不是我也可以这样?我没偷没抢,凭本事唱歌,有什么不可以呢?”当网络“口水歌”遍街传唱时,老赵迷恋的是“德国战车”“枪炮与玫瑰”“涅槃乐队”等国外摇滚乐,为崔健、黑豹、唐朝等中国第一代摇滚故事折服。“不接地气”的老赵,成了工友眼中的“异类”,“当时我觉得人生没什么希望,每天在工地除了干活,就是发呆看天。”1982年4月,一个男娃降生在辽宁省灯塔市树碑台村,土里刨食的父母给他取名为赵玉齐。初中二年级辍学后,老赵干过厨师、瓦匠,“混”过煤矿、工地,卖过盗版碟,当过送货员……尝过百态世间,老赵发现:自己最放不下的,还是当初那个音乐梦。“18岁那年,我听到Beyond乐队的卡带,彻底迷上了吉他。家里没钱买,我就抱着扫地的扫把,边唱边摆动作。”2001年,终于打零工赚够145块钱,老赵冲到辽阳市,买了人生第一把吉他

新华社沈阳5月19日电(记者彭卓 于力)老赵不算老,今年35岁。在很多人看来,他是个背井离乡、“不务正业”的农民工。

六年了。每当夕阳泛起霞光,老赵总会背着吉他、拎着话筒和音响,站在沈阳工业展览馆地区街口,以一名流浪歌手的姿态,演唱自己的原创音乐。

“我是农民出身,一天科班没学过,就是个喜欢做梦的‘一根筋’。”他说。事实上,每一个真实的现在,都曾经是他幻想的未来。

追梦的“异类

1982年4月,一个男娃降生在辽宁省灯塔市树碑台村,土里刨食的父母给他取名为赵玉齐。

初中二年级辍学后,老赵干过厨师、瓦匠,“混”过煤矿、工地,卖过盗版碟,当过送货员……尝过百态世间,老赵发现:自己最放不下的,还是当初那个音乐梦。

“18岁那年,我听到Beyond乐队的卡带,彻底迷上了吉他。家里没钱买,我就抱着扫地的扫把,边唱边摆动作。”2001年,终于打零工赚够145块钱,老赵冲到辽阳市,买了人生第一把吉他——猫王牌“烧火棍”木吉他。跟着村里一位音乐老师学了简单乐理后,老赵开始了自己的音乐生涯。

当网络“口水歌”遍街传唱时,老赵迷恋的是“德国战车”“枪炮与玫瑰”“涅槃乐队”等国外摇滚乐,为崔健、黑豹、唐朝等中国第一代摇滚故事折服。“不接地气”的老赵,成了工友眼中的“异类”,“当时我觉得人生没什么希望,每天在工地除了干活,就是发呆看天。”

2011年的一天,老赵无意间看到一个视频:有人在街头弹唱吉他卖艺赚钱,“我就突发奇想,是不是我也可以这样?我没偷没抢,凭本事唱歌,有什么不可以呢?”

我是一个摇滚热爱者(在那个理想世界)(1)

就在那年的一个冬日,老赵背着吉他,站在沈阳一家医院前面的天桥上,开始了卖唱生涯。“刚开始,我连唱十几首歌,一分钱没有。正沮丧时,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给了我一块钱——那是我卖唱赚到的第一块钱!后来半个多小时,我赚了100多块钱,然后一直坚持到现在。”

“我是一颗野草,长在云朵之上,每天对着远方来歌唱。这个大千世界,到处都是谎言……”写下心中的词句,摩挲琴弦发出颤音。无论夏日三十几度的酷暑,还是冬天零下三十几度的严寒,老赵总会站在那里,用略带嘶哑的声音,唱诵自己的生命故事。

“我没什么文化,写歌很慢,只有十几首原创,但都是心里真正的色调与叙述。”划出一串和弦,老赵悠悠道来。

“我没经历过崔健、许巍那个时代,听民谣、摇滚都是从《中国好声音》开始,但依然可以共鸣到力量。”路过街边的22岁女大学生王聪扬起手机,将几段老赵唱歌的视频发给朋友们,“他的歌声里,有一份萌动的生命热力。”

“理想”与“责任”

当记者说“想去家里看看”,老赵腼腆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你最好白天来。屋里灯管坏了,晚上靠点蜡烛,看不清。”

老旧小区一隅、不到10平米的逼仄小屋,每月300块租金,四户人家共用一个厕所,洗澡得去大众浴池。屋外墙皮斑驳、蛛网密布,屋内一书桌、一单人床外,几乎没有转身空间,唯一值点钱的家用电器,就是一个三十多块钱买来的浅蓝色小电扇。

床头上方,唯一一面相对整洁的墙上,窦唯、张楚、左小祖咒等“先驱”的海报依次排列。微风吹过,屋顶一幅“自由是心的向往”的鲜红色条幅散落些许灰尘,在空气中折射星点光芒。

老赵每天只吃两顿饭,一周到半个月去一次浴池。为了多赚钱,他每天街头驻唱5个小时,嗓子唱疼了就弹曲子“歇会儿”,还凭经验形成了自己的“城管宽容度地图”。“很多艺人都是单身,过得很乌托邦。但我不一样,我在老家还有妻子、女儿,我要靠唱歌养活她们。”

我是一个摇滚热爱者(在那个理想世界)(2)

戳破童话的外衣,生活总还要继续。老赵的妻子在农村打零工,女儿上小学六年级,老赵每个月寄回家的三千多块钱,支撑着全家的生活与希望。“我最怕两件事,一个是生病,一个是下雨——任何一个都会让我没办法唱歌,没有收入。”

在“理想”与“责任”的撕扯下,老赵心向音乐,有时却难免心灰迷茫。“我恨我的自私,对于家人的照顾没有尽到。但人活一世要争气,不光要对得起自己,也得对得起身边最近的人:我的妻子和妮子(女儿)。”

如今,老赵已开了几次小场地个唱,做了几首单曲,还打算明年众筹一张个人EP专辑,“争取早点儿混出个样儿”。“妻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搬进城市。希望她不会等得太久。”

“一盏明灯般的存在”

“你有自己的理想,努力吧!”“努力坚持的人,总会在自己的人生闪光!”“用心了,加油!”……在老赵网易云音乐的几首单曲下面,有上万条评论、留言,有的来自粉丝,也有“打酱油的”,更多还是听友的共鸣。这些或孤单、或彷徨,亦或同样倔强的追梦人,通过老赵的歌声,分享自己的故事。

之于音乐,老赵那份谦卑而荣耀的归属感,滋养了一份生生不息的力量。在原创歌曲《江湖》的留言板上,网民“粉海星呢”写道:“有梦想、有想做的事,就要坚持,但不要在浮华的世界里忘了初衷,变了自己。加油!”

“我们坚持不下去时,老赵就是一盏明灯般的存在。”对于老赵的音乐造诣,也许乐友们莫衷一是,但对老赵其人的评判,却出奇统一:生活再糟糕,也不会坏到老赵这样,他都在坚持,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放弃?

我是一个摇滚热爱者(在那个理想世界)(3)

二十多年过去,中国摇滚从地下翻到地上,从边缘反叛融入时下潮流,民谣歌者不断被接纳宽容,也时而陷入“面目全非”的质疑。然而,总有一群新的民间摇滚歌者,即使一时不见容于生活,依然用心写着歌谣,“与世界死磕”,在苦难中追寻生存真谛,发出理想主义的嘶吼。

“以老赵的水平,足够找个酒吧、夜场驻场,收入更稳定,也不用风吹日晒,但他都拒绝了。”24岁的吉他手李昊霖感慨,老赵真正受到那个划时代摇滚乐的影响——为了灵魂自由,放弃物质满足,惟念一颗音乐痴心,“这份随性与执着,让我羡慕、敬佩。”

在老赵心中,未来难以想象,宿命自有安排,“但无论如何,我依旧会弹着吉他,唱自己的歌,直到生命尽头。”

理想不死,恰歌者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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