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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词欣赏杨家将(诗是杨昌濬写的)

古诗词欣赏杨家将(诗是杨昌濬写的)这次谈话,左景伊曾撰文刊于《光明日报》,其主题为《左宗棠的爱国主义精神在历史上闪光——记王震同志谈左宗棠》。王震即兴吟诵的“左公柳”诗,不仅为诸多史学论著所援引,并于1993年被收进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的、九年义务教育三年制初级中学教科书《中国历史》中,左宗棠的历史形象也由负面转为正面,如今与曾国藩等人并称“晚清中兴四大名臣”。王震当时将一套有自己签名与注批的、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四册本《左宗棠年谱》赠左景伊,并向左景伊出示了解放前由商务印书馆出版的、秦翰才著《左文襄公在西北》,其吟诵的“左公柳”即引自此书,也是目前此诗传世极广的一个“版本”。引得春风度玉关。大将筹边尚未还,湖湘子弟满天山。新栽杨柳三千里,

□个三

近160年前,湖南湘阴人左宗棠(1812—1885年)奉朝廷之命率兵西征,平定关、陇,进而收复新疆。左宗棠从潼关西进,为解决战线长造成的军需品运输困难,大抵参酌秦始皇筑驰道“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厚筑其外,隐以金椎,树以青松”的规制,令所部从潼关筑路,沿路植树,横穿陕甘,再分两路进入新疆。左宗棠书札有记:“兰州东路所种之树,密如木城,行列整齐。栽活之树,皆在山坡高阜,须浇过三伏,乃免枯槁……”;光绪六年(1880年),左奏稿曰:“道旁所植榆柳,业已成林,自嘉峪关至省,除碱地沙碛外,拱把之树,接续不断”,此即人们所说的“左柳”或“左公柳”。世传有清杨昌濬写的相关“左公柳”七言绝句,广为传诵。


一、有关“左公柳”诗的不同“版本”

上世纪七十年代,左宗棠在新中国历史上还是个相对比较负面的人物,1983年初秋,王震在京城住处约见全国政协委员、左宗棠的曾孙左景伊时说到:“我们是历史唯物主义者,要尊重历史,实事求是,对历史人物要恢复其本来面目。凡是对国家民族有功的人,都应该给予他以应有的历史地位”、“左宗棠一生有功有过,收复新疆的功劳不可泯灭”,并即兴吟诵了“左公柳”诗:

大将筹边尚未还,

湖湘子弟满天山。

新栽杨柳三千里,

引得春风度玉关。

这次谈话,左景伊曾撰文刊于《光明日报》,其主题为《左宗棠的爱国主义精神在历史上闪光——记王震同志谈左宗棠》。王震即兴吟诵的“左公柳”诗,不仅为诸多史学论著所援引,并于1993年被收进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的、九年义务教育三年制初级中学教科书《中国历史》中,左宗棠的历史形象也由负面转为正面,如今与曾国藩等人并称“晚清中兴四大名臣”。王震当时将一套有自己签名与注批的、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四册本《左宗棠年谱》赠左景伊,并向左景伊出示了解放前由商务印书馆出版的、秦翰才著《左文襄公在西北》,其吟诵的“左公柳”即引自此书,也是目前此诗传世极广的一个“版本”。

古诗词欣赏杨家将(诗是杨昌濬写的)(1)

▲秦翰才著《左文襄公在西北》封面

古诗词欣赏杨家将(诗是杨昌濬写的)(2)

▲秦翰才著《左文襄公在西北》扉页

古诗词欣赏杨家将(诗是杨昌濬写的)(3)

▲《左文襄公在西北》中有关“左公柳“诗的记述

2003年,甘肃兰州市史志办邓明在《档案》上发表《“左公柳”诗的来龙去脉》一文,其引用了杨昌濬的儿子杨鸿度、杨瀚檑、杨显桢校对、刊行的《五好山房诗钞》,该书刻成于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共四卷,按年收编,起自咸丰二年(1852年),迄于光绪十九年(1893年),在“卷四”光绪五年(1879年)下,收录《嘉峪关七绝二首》,其二曰:

上相筹边未肯还,

湖湘子弟满天山。

新栽杨柳三千里,

引得春风度玉关。

《嘉峪关七绝二首》其二即“左公柳”诗,与秦翰才著《左文襄公在西北》版本相对照,第一句出现了“大将”与“上相”、“尚未”与“未肯”的区别。徐佳、陈松青所撰《杨昌濬“左公柳诗”考论》,从《五好山房诗钞》刊载“左公柳”的最早“版本”,以及相关称呼、用词是否合适合理、适宜方面进行了分析、阐述,认为《五好山房诗钞》中的“左公柳”诗是诗作原貌,这种观点也得到了文史界较广泛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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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好山房”《先祖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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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好山房诗钞》有关“左公柳”诗

以上“左公柳”诗两个“版本”是目前流传比较广、或者是被文史人认为最主要的“版本”,此外,在《清朝野史大观》、《湘雅摭残》等清末民初笔记、诗选中,还有许多不同流传“版本”,有些无标题,有些有标题,有标题的也存在诸多不同版本,如《恭诵左公西行甘棠》、《西征诗》、《赠左宗棠》、《杨昌濬赠左宗棠》等,因这些“版本”的时间均晚于《五好山房诗钞》,故不被文史人所采信或认可。譬如在岳麓书社1987年根据湖南图书馆藏稿本标点排印的《湘雅摭残》中,收录杨昌濬诗作六首,头一首即是“左公柳”七绝,曰:“秦陇道上,绿柳阴浓,皆左文襄西征时所植,世人名曰‘左柳’”。杨昌浚有诗云:‘上相筹边未肯还,湖湘子弟遍天山,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其他“左公柳”诗的“版本”,与《五好山房》“版本”存在的诸多不同字、词,笔者试整理并开列如下:

上相——大将

筹边——征西、戍边、西征、畴边、锄边;

未肯还——尚未还、人未还、奏凯还;

湖湘——湘江、潇湘;

子弟——弟子;

——遍;

新栽——遍栽、亲栽、能栽;

引得——赢得、迎得、惹得;


二、《粟香四笔》刷新“左公柳”诗“版本”时间与作者

《粟香四笔》,刊行于清光绪十七年(1891年)辛卯夏四月,比刊行于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的《五好山房诗钞》早了14年。作者是金武祥(1841—1924年),江苏江阴人,字溎生,号粟香,一生经历了清道光、咸丰、同治、光绪、宣统诸朝及民国。因在科场上屡战屡败,未能中举,便致力于著述和刻书,于文献搜辑尤为用力,成就卓然,给后人留下了为数众多的著作。他校刊的《江阴丛书》、《粟香室丛书》等地方文献,共60多种。所著有《粟香随笔》一笔至五笔共40卷,有诗名,留存的诗歌有1000多首,名句“桂林山水甲天下”就出自金武祥的笔下。

古诗词欣赏杨家将(诗是杨昌濬写的)(6)

▲金武祥著《粟香四笔》

古诗词欣赏杨家将(诗是杨昌濬写的)(7)

▲《粟香四笔》中有关“左公柳”诗的记载

《粟香四笔》中有这样的记载:“熊少泉太守奉台檄诣九龙勘界,有诗四首。录其二云:‘鼓棹出佗城,烟波楚客情。宿云鹏际落,孤月雁边生。霜气群峰肃,霞光晓日明。伏波铜柱在,千古自峥嵘’;‘战守皆长策,和戎且息争。海山非净土,风雨杂秋声。眼底钉难拔,腰间剑欲鸣。茫茫身世感,俯仰泪纵横’。又《香港夜话》云:‘踪迹渔樵外,河山涕泪中。此间宜饮酒,天下孰英雄。鬓得几时绿,镫能今夜红。与君歌曲罢,默坐听秋风’。少泉名世池,湖南巴陵人。少泉久参关、陇军事,故诗多雄杰之气。左文襄在陕督时,令边地广植树木。少泉有诗云:‘上相筹边未肯还,湘江子弟满天山。遍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从《粟香四笔》这则记载看,“左公柳”诗的作者是熊少泉而非杨昌濬,诗作本身也与《五好山房诗钞》所记载的“版本”差一个字,即第三句“遍”与“新”的区别。14年时间不可谓短,由于刊行的时间早,《粟香四笔》被诗词、文史界所重视,由是也产生了一些新的争议。


三、谁是“左公柳”诗的原创作者?

《粟香四笔》中“左公柳”诗作者熊世池的出现,便让杨昌濬的作者身份受到挑战。若依《杨昌濬“左公柳诗”考论》作者徐佳、陈松青的观点,当以最早之《粟香四笔》记载为准,那作者便是熊世池;若以亲疏论,那《五好山房诗抄》则最靠谱,作者便是杨昌濬。文史人由此产生分歧。目前认同“左公柳”诗原创作者是杨昌濬无疑,且认为《五好山房诗钞》中的“左公柳”诗才是其诗最可靠“版本”的人,其理由主要有以下五点:

一是杨昌濬在赴兰州帮办陕甘军务过程中写了大量诗歌,记录见闻,抒发感慨,其《五好山房诗钞》按年收集,“左公柳”诗在“卷四”光绪五年(1879年)下,有明确的纪年,且有杨昌濬原注曰:“左侯令防军自泾至肃沿途均种杨柳,有拱把者矣”,其他“版本”则没有;

二是《五好山房诗钞》是杨昌濬的儿子们根据“五好山房”《先祖遗集》负责校对的,故绝无虚妄;

三是因左宗棠从未提及《粟香四笔》所记的熊少泉(世池),故其“久参关、陇军事”不可信,由此可见《粟香四笔》作者金祥武之记不可靠;

四是杨昌濬有诗才,不可能将人家的诗占为己有;

五是《粟香四笔》记载熊世池之诗多为集句,说明其人作诗的水平不高。笔者对以上观点是有些疑惑与怀疑的,为什么?且试述于下:

一是《粟香四笔》相关记载可不可靠?《粟香四笔》作者金武祥(1841—1924年) 清末藏书家、诗人,原名则仁,字溎生,号粟香,又号菽香,别署一厈山人、水月主人等,江苏常州府江阴县(今江阴市)前周镇大岸村(现属璜土镇)人。金武祥的高祖金鉴为乾隆进士,官至刑部云南清吏司主事,著有《尚雅堂稿》等;曾祖金捧阊,岁贡生,著有《守一斋客窗笔记》、《山水清音词》、《北绛琴心词》等;祖父金谔,嘉庆举人,署嘉定县教谕,补蒙城县训导,著有《笃慎堂烬余诗稿》、《笃慎堂烬余文稿》;父金应澍,著有《澹庵醒语》、《澹庵自娱稿》。金武祥自幼在祖父与父亲的教诲、指导下攻读《四书》、《五经》、唐诗、宋词等。同治元年(1862年),21岁的金武祥随岳父入赘于县署,相继到湘、粤等地搜访民情,研究当地文化及搜访地方文献;光绪八年(1882年),41岁的金武祥入两广总督曾国荃幕府,曾奉檄赴广西查勘边防,后任署广东赤溪直隶厅同知等职;1884年张之洞督两广时,金武祥曾与张之洞叙文献及民情民风之事。在此期间,多有善政嘉谋上陈,并有多种著述,校刊了大批书籍。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因丁忧归,从事著述和刻书,不复出。1911年辛亥革命以后,寓居上海,以购、藏、编、刻书为业。他编校、刻印于光绪至民国年期间的《粟香室从书》54种,是研究江阴地方文化的丛书之一;著有《芙蓉江上草堂诗稿》十二卷、《木兰书屋词》一卷、《粟香室文稿》四卷、《粟香随笔》四十卷、《陶庐杂忆》七卷等。著《粟香室随笔》、《赤溪杂志》、《冰泉唱和集》、《陶庐杂忆》、《霞城唱和集》、《粟香行年录》、《溎生诗草》等。金武祥工诗文,其《遍游桂林山岩》曰:“未暇骖马信不诬,玉簪罗带路萦纡。桂林山水甲天下,绝妙漓江秋泛图”,其中“桂林山水甲天下”是脍炙人口的名句。 由金武祥的简历可知其出于书香之家,从小饱读诗书,自20岁起即注意搜访地方文献,一生中可谓与“搜集、编校、著述”等相关工作一刻不离,著述严谨,且与曾国荃、张之洞这些“名人”有交往,并得到认同。这样的一个人,可能在严肃的著述中作无妄之词?其《粟香四笔》早《五好山房诗钞》14年刊行,可信度应该是比较高的。

二是杨昌濬“新栽杨柳三千里”中的“新”字,容易产生歧义。在杨昌濬作“左公柳”诗后一年的1880年,左宗棠在给朝廷的奏折中说:“道旁所种之柳,业已成林,自嘉峪关至省(兰州),除碱地砂碛外,拱把之树,连接不断”(见《左文襄公全集》),光是从陕西长武境界直到会宁县止,历年种活的树,共有26.4万棵,多已成“拱把之树”,是左公坚持多年达成的效果,并不太符合杨昌濬所说的“新栽”;另外,同治九年(1870年)八月,杨昌濬任浙江巡抚,其时的浙江,经历了多年的战争,百废待举,杨昌濬带领当地百姓凿湖导河,兴修水利,发展农桑,自作诗曰:“手植垂杨三万株,春来新绿满西湖。他年若过双堤路,漫道棠阴继白苏”,杨昌濬自比“白苏”,其自许之情是溢于言表的。在浙江“手植垂杨三万株”的杨昌濬,才到甘肃,见“左侯令防军自泾至肃时,沿途均种杨柳,有拱把者矣”(杨诗自注),又说“新栽杨柳三千里”,总还是会令人生出些异样的感觉,若是用字考究,当然选择“遍”字更为适宜,至少可以回避一些问题。

三是熊世池是无诗才吗?有文章指《粟香四笔》记载熊世池“左公柳”诗之外三首诗多为集句,由此得出其人作诗的水平不高。果真如此么?大家知道集句诗一要作者博闻强识,二要善于活用,二者缺一不可,能为此者,能说他没有诗才?恐怕不会得到大家的认可。另外,《粟香四笔》没有记述熊世池四首诗的具体创作时间,或是因其笔记的体裁决定的,前三首诗中多集句或化用,正好与后面“左公柳”诗中的“引得春风度玉关”相对应,因此句也正是化用唐王之涣的“春风不度玉门关”而来。或许《粟香四笔》相关记述的本意正在于此,是说熊世池之诗善于集句与化用。

四是熊世池欺骗了金武祥?还是《五好山房诗钞》欺骗了世人?熊世池(生卒年不详),字少泉,清岳州府巴陵县(现属岳阳县)人。咸丰十年(1860年)或之前,任广州太守;光绪十二年(1886年)为广东候补知府;十九年(1893年)代理惠州知府;二十年(1894年)任阳江直隶厅同知;二十一年(1895年),湘抚陈宝箴开办矿务,任和尚桥与清溪总办;二十二年(1896年)至二十九年(1903年),先后署理潮州、惠州知府,因事被褫职;宣统元年(1909年),任广东自治筹办处坐办;1915年,当选湖南国民会议议员。除以上简历外,目前笔者没有搜集到更多熊世池的简历记载,其自咸丰十一年(1861年)至光绪十二年(1886年),有26年的经历是空白,中间整整隔了同治13年。据《五好山房诗钞》,杨昌濬作“左公柳”诗是在光绪五年(1879年),即熊世池任广东候补知府(1886年)7年前,这个时间,也正是在熊世池26年的空白经历期间。这26年里的熊世池,对世人是个谜。《粟香四笔》记载其“久参关、陇军事”,在时间上讲,是完全可能的。左宗棠于同治五年(1866年)末奉谕令赴陕甘,其诸多“筹边”之事也正是发生在熊世池这26年的空白经历期内。

在人缘关系上讲,熊世池“久参关、陇军事”也是极有可能的。若论地缘关系,熊世池(清岳州府巴陵县)与左宗棠(清长沙府湘阴县),相对清长沙府湘乡县(现娄底市娄星区)的杨昌濬,其地理距离更近,也便更有地缘之亲,熊世池寻求老乡左宗棠的帮助或“投靠”之类也在情理之中。

左宗棠的相关文字中为何几乎没有提及熊世池其人?这可能与熊世池的一段特殊经历相关:清咸丰十年(1860年)清政府被迫与英国签订《中英北京条约》,割让九龙半岛给英国,时任广州太守的熊世池曾奉檄到九龙勘定、割让地界。这对于与“投降派”李鸿章执不同意见的、“开疆拓土”的左宗棠来说,恐怕是难以接受的。一方面是有才的老乡,另一方面是参与割土让地的“广州太守”,左宗棠或是爱、恨交加,权用其才,而在文字中不愿提及其人,这种情况应该也可以理解。

一个是“抬棺出征”,“开疆拓土”的民族英雄,一个是行勘界割地的“民族罪人”,巨大的形象差别。同是读书人,熊世池在勘界时也曾“眼底钉难拔,腰间剑欲鸣。茫茫身世感,俯仰泪纵横”,如今感仰老乡左宗棠,对自己的相关过往应有更多感慨。《栗香四笔》记载其诗:“上将筹边未肯还,湘江子弟满天山。遍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这样的诗句,也更有可能在这种复杂的心情与强烈的情绪冲突里产生,熊世池的心里多么渴望这样的“春风”遍及祖国大地呀!可惜当年没有吹到香港。熊世池的这首“左公柳”诗,与《五好山房诗钞》中载杨昌濬“左公柳”诗,差别在“湘江”与“遍”字,相比杨昌濬的“湖湘”,在地缘上讲,熊世池的“湘江”更切近左宗棠的故乡,也许是熊世池意欲强调左的功绩,并借诗拉近与左的距离,而其“遍”字则强调范围与面积之广。

从情感上说,杨昌濬也存在原创“左公柳”诗的感情基础。杨昌濬是在左宗棠麾下发迹的,他对左宗棠的帮助与提携怀有感恩之情。杨在浙江巡抚任上因余杭县民葛品连妻(小白菜)与杨乃武案遭弹劾,被革职,上谕斥责其“既不能据实平反”,又“哓哓置办,意存回护”,左宗棠寄书给予慰藉,又于光绪四年(1878年)四月“奏起前浙江巡抚杨昌濬帮办甘肃新疆善后事宜”,杨昌濬因此于光绪四年(1878年)底抵兰州,次年暮春,杨昌濬离兰州西行,见驿道旁左军所植柳树浓阴蔽空,联想到左的知遇之恩,即景生情,遂在嘉峪关前赋七绝二首。这种记载也合情合理。

到底谁才是“左公柳”诗的原创作者?虽然在“左公柳”诗的流传过程中,或有作者本人或他人的不断“加工”,但原创作者只可能是一人,那么杨、熊二人,势必有人窃抄了另一人的诗,那么两人均存在窃抄可能,在未有确凿证据之前,如果硬要在熊世池与杨昌濬间作选择,笔者认为杨昌濬窃抄的可能性或许更大,因为杨昌濬比熊世池的地位高、名气大,位高、名大的人窃抄地位、名气不如自己的人,一般不会受到质疑,相反,则极易被发现,进而遭到世人谴责,这是常理;若考察两人为人做事风格或品行,“回护”官场、欺压民众办“小白菜与杨乃武”案的浙江巡抚杨昌濬,与屈从朝廷往香港九龙勘界的广州太守熊世池相比,前者也更有可能“店大欺客”;《五好山房诗钞》刊成于1905年,虽说是杨昌濬子辈根据“五好山房”《先祖遗集》刊成,而其时关键人物左宗棠已辞世20年,若是存在窃抄诗作的情况,这时也便没有了任何忌讳,也不怕熊世池来对证,从这点上说,《五好山房诗钞》若是在左宗棠生前刊行面世,那便可以确认“左公柳”诗的原创作者是杨昌濬无疑,事实上却不是,那谁能保证不是杨昌濬“采集”了他人之作,然后列入自己的笔记呢?另一方面,虽然《粟香四笔》早《五好山房诗钞》14年刊行,但也只是在左宗棠辞世后6年才刊行的,对作者熊世池或也应存在同样疑问,又,《粟香四笔》是在杨昌濬去世前6年刊行的,熊世池敢于在杨昌濬生前让人刊出自己的“左公柳”诗,在这某种程度上,也可说不怕杨昌濬来与自己对质。

古诗词欣赏杨家将(诗是杨昌濬写的)(8)

▲裴景福著《河海昆仑录》

古诗词欣赏杨家将(诗是杨昌濬写的)(9)

▲《河海昆仑录》有关“左公柳”的记述

从相关记载看,“左公柳”诗的原创作者也难以确定。光绪十二年(1886年)进士裴景福写于被远戍新疆途中的《河海昆仑录》,刊行于1906年(比《五好山房诗钞》晚1年),中有记:“杨石泉制军抚浙,挂吏议,左文襄奏请起用,赏四品顶戴,襄办陕甘军务,有句云:‘上相筹边未肯还,湖湘子弟遍天山。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文襄亟赏之。未几,复大用”。其所记诗虽与《五好山房诗钞》只差一字,可信度较高,若是民间对作者的传诵又有误,那裴景福的“采集”的准确性便是个疑问。民国初年张翰仪著《湘雅摭残》,在“卷三”收录杨昌浚的这首诗:“上相筹边未肯还,湖湘子弟遍天山。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与裴景福著《河海昆仑录》的记录相同,应该是源于《河海昆仑录》。《清朝野史大观》之《清朝艺苑》卷十《塞外上左文襄诗》有曰:“清左宗棠经略西域,出嘉峪关时,沿途插柳,初不过为志归途也,而积久成阴,风景一变。有湘中游士某谒公于塞上,献诗云:‘大将征西久未还,湖湘子弟满天山。新栽杨柳三千里,惹得春风度玉关’。公大击节,优礼遇之。有才爱才,于斯愈信”。其中“湘中游士某”,似乎与熊世池缺失26年经历与处境更相近,“献诗”是为了接近老乡左宗棠,从事理逻辑上来说,是完全可能的,然此记中“左公柳”诗与《粟香四笔》所记诗存在较大区别,“大将”等用词也容易让人对其准确性、可靠性产生怀疑,其实换一个角度看,这此也正好说明“左公柳”诗在民间流传极广,版本众多的事实,“野史”也有其的特殊性;另一方面,“野史”更能“冒犯”权威,在一些关键的问题上更有可能趋向真实。在《清朝野史大观》成书之前,《五好山房诗钞》已行世多年,世人皆说“左公柳”诗是杨昌濬之作,作者小横香室主人不可能不知道,若没有比较可靠的来源,从情理上说,他完全没有必要为一首小诗的归属冒天下之大不韪。

结言:《粟香四笔》的出现,之前文史界认可的《五好山房诗钞》中的“左公柳”诗的“版本”权威便受到挑战,也产生了疑问,尤其是熊世池26年经历是一个谜,在没有更确切的证据前,笔者认为不能认定此诗的作者就是杨昌濬,当然也不能确定是熊世池,同时也不能认定《五好山房诗钞》中的“左公柳”诗便是该诗的原貌。

2023年3月11日于乾丰堂

参考注释:

1.左景伊《左宗棠的爱国主义精神在历史上闪光——记王震同志谈左宗棠》,刊载于1983年10月15日《光明日报》

1. 《关于“左公柳”纪实诗的考证》刊载于1999年《光明日报》

2. 邓明《左公柳诗的来龙去脉》,载2003年第2期《档案》

3. 徐佳、陈松青《杨昌濬“左公柳诗”考论》,2019年3月载《湖南人文科技学院学报》(第2期,第36卷),

5.槠山灯影《对杨昌濬左公柳诗的最早误传》,载“思想的救赎”微信公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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