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虚荣心蒙蔽了双眼(她被虚荣迷了眼)
被虚荣心蒙蔽了双眼(她被虚荣迷了眼) 眼看着几名女囚浑身抽搐着倒下,其余的犯人也畏惧的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有几个反应慢的,被狱警毫不留情的撂倒,电击棒直接招呼上去。 “不关我的事!是这个亚洲女人自找的!我是正当防卫!!” 监狱里响起一声声刺耳的警报,几个手握电击棒的狱警冲了进来,冲着围观的囚犯喊。 “双手抱头!!全部趴下!立刻!!全部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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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合上了眼,她出生时是十月的最后一天,死时恰巧也是这天。
呼吸越来越困难,她睁大眼想看清头顶的光芒。恍惚中白炽灯变成了明媚的阳光,鼻尖又闻到了草木香。
“啊!她要死了!!要死了!看你干的好事!”一个身穿囚服的红发女人,对着另一个女人尖叫。
“不关我的事!是这个亚洲女人自找的!我是正当防卫!!”
监狱里响起一声声刺耳的警报,几个手握电击棒的狱警冲了进来,冲着围观的囚犯喊。
“双手抱头!!全部趴下!立刻!!全部趴下!”
有几个反应慢的,被狱警毫不留情的撂倒,电击棒直接招呼上去。
眼看着几名女囚浑身抽搐着倒下,其余的犯人也畏惧的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一个身材肥硕的狱警用脚踢了踢,地上那个满脸是血的女人。
“这个亚洲女人是怎么回事?”
“艾伯塔医生来了!”狱警喊道。
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匆匆跑来,她蹲下身,先探了探呼吸,又用手电照亮伤者的瞳孔。
“死了。”
一间办公室中,穿着制服的监狱长翻看手里的一份文件。
姓名:沈秋
性别:女
年龄:39岁
“这个亚洲女人的签证早过期了……”
对面站着的狱警回道,“我们原本安排在下个星期就将她遣送回国,没想到……”
“有亲属在本地吗?”
“没有。”
监狱长点头,在死亡证明上落下AticaCorectionalFacility的印章。
……
“小姐,起来喝药。”
门口传来说话声,沈秋缓缓睁眼,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这是一间昏暗的房间,房间内的装潢及其不协调。墙上的壁纸非常昂贵,窗框和地板使用的上等木材。但陈设极其简单而破旧,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个大衣柜别无其他。
这个房间沈秋太熟悉了,这是她的房间。
房间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中药混合的味道,非常刺鼻难闻。
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佣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语气生硬,一点儿都不像是对小姐的态度,倒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
沈秋眨着眼,努力回忆她的名字。
胳膊传来的疼痛让她错愕……难道自己没死?为什么还能感觉到疼痛?
“爱吃不吃!”
女佣动作粗鲁的将碗往床头一放,冒着热气的药汁飞溅出来,有几滴落在沈秋的脸颊。
好烫!!
还没等她回过神,门砰的一声被合上。
下意识的想抬手摸脸,却发现手臂根本动不了,微微一用力就钻心的疼。
不对!如果是梦,那未免也太真实了。
沈秋努力抬起头,看到的画面却让她一愣。
这……是自己?可……为什么这么小。这张床的长度应该连一米五都没有,而她身体只占了一半。
那双露在被子外的脚,根本就是一双孩子的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沈秋用力闭了闭眼。
自己真的死了吗?没错,自己确实是死在监狱里。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自己的身体怎么变成了孩子的尺寸?
思绪一阵翻腾,忍着疼从床上坐起。
视线落在床头柜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抽屉里有一面梳妆镜。
挪到床边,抬起绑着绷带的手,去拉抽屉。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让她疼的满头是汗。
抽屉被缓缓拉开,里面果然躺着一面镜子,还有张相片。
沈秋费力的举起镜子,镜子里的女孩眼睛很大却没有神采,纤长的睫毛半掩着褐色的色瞳仁,像是藏着无数的哀伤。
小巧挺翘的鼻子下,是一张失去血色的嘴唇。整张脸瘦瘦小小,显得眼睛格外的大。
沈秋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镜中的孩子就是她自己……是她小时候的模样。
下一秒,泪水夺眶而出。
她记起来了五岁那年她受过一次很严重的伤,被拖行几十米,导致四肢严重挫伤。两条手臂和膝盖上,几乎没有完整的皮肤。
手颤抖的厉害,镜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自己……这是回到五岁时吗?但,这可能吗?
可四肢传来的疼痛和空气中弥漫着的苦涩中药味,无不在提醒她这不是梦。
门口再次传来转动门把手的声音,之前那个女佣又走了进来。
“怎么了!?刚才是什么声音?”
“我……”沈秋嗓子发干,轻咳一声才解释道。“我不小心摔破了镜子。”
女佣脸上写着不耐烦,“你都这样了,不能好好躺着吗!?尽给人添麻烦!”
“我起来是想喝药的。”
沈秋记起来了,这个女人姓黄,大家叫她黄婶。惯会逢迎拍马,是那个女人的忠犬之一。
“喝药就喝药,你摔镜子干嘛!还得人来收拾!”
沈秋不说话了,躺回床上。
看着黄婶要将碗端走,沈秋道。
“药放着,一会儿凉了我就喝。”
黄婶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句,收拾了地上的碎片,人就出去了。
2.
自己这是真的回到了童年?沈秋想着。
闭上眼,抛开那些烦乱复杂的情绪。摆在面前的无非是两个可能,要么这任然是场梦,要么她是真的回到了五岁时。
不论是哪一种,她觉得自己都应该做些什么。
她的童年是灰暗的,父亲的冷漠无视,看她时的目光像是看一件急于丢掉的脏东西。
而后妈浮于表面的关爱,直到长大她才懂。那不叫关爱,那是捧杀。
她那易怒暴躁的脾气、爱慕虚荣的性格,和他们有着莫大的关系。加上周遭人对她的态度,还有那个所谓的妹妹在一旁的诱导,终将她塑造成那样一个不堪的自己。
被送进监狱后的每一天她都在回忆,伴随着回忆的是无边的悔恨。
失去一切后,反而让她变得冷静,能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过往的经历。
她的认知从踏进监狱的那一刻被完全打碎,什么千金名媛,什么不凡的家世,那些她以为拥有的东西其实从来不属于她。
虚荣心让她不断踏上别人用谎言编织的阶梯,越爬越高,最后摔得粉身碎骨。
她吃惊发现,在她活着的三十九年里,竟然没有做对过任何一件事。在那些所谓家人的指引下,一路朝着地狱狂奔。
而那些曾今想极力掩盖舍弃的东西,却在她生命最后的时刻带给她温暖。
那个小村庄,那个温暖的怀抱,那些质朴的笑容……
原来那些东西根本无非丢弃,因为那本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对于母亲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她长得很美。也是因为这份美丽,让当时下乡插队的父亲动了心。
也许在当时的情况下父亲是真心爱过母亲的,但之后……
七八年全国高考恢复,当时大多数上山下乡的知青想方设法的回到故乡,而她的父亲沈宜山也是其中一员。
沈家世代经商,在那些特殊年代里,沈家人大多逃去了国外。沈宜山的父母带着大半的家产和小女儿去了美国发展,国内只留下大儿子沈宜山和祖父。
沈老太爷年事已高,没多久就去世了,留下沈宜山一人到中北部偏远的山村劳动改造。
高考恢复后,沈宜山考上了帝都的一所大学。那时他与母亲结婚一年多,并且母亲已经怀孕两个月。
随着国内改革开放的号召,沈宜山的父母毅然回到国内发展。沉寂了数十年的沈家,也重新在海市名声鹊起。
两年后,沈宜山带着母亲,和当时仅有八个月的她回到了海市。
发生巨大变化的不仅是国内的形势,更是沈宜山的心境。他一跃变成了大学生,还有强大的家族背景,和数之不尽的财富。
出身乡村的母亲,也从沈宜山眼中的白月光,变成了心头的蚊子血。
母亲长得是很美,但他需要的不仅仅是美丽的容貌。他想要的是才学,是背景,是能助他攀上高峰的能力。
回到海市不久父亲认识于怡月,于家的大小姐。于怡月长得很端庄,就读于某国外知名院校。
于家和沈家一样,世代经商,在餐饮酒店行业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而做贸易零售起家的沈家,和于家在生意上合作频繁,两家也是世交,关系非比寻常。
沈宜山和于怡月的交往,在两家推动下发展迅速。
当时沈秋还小,对这些一概不知。直到十多年后被沈宜山送往国外,她才从雇佣的私家侦探那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又想办法找到了曾今在沈家做过女佣的赵姨,在她口中得知母亲在沈家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原来当时父亲和母亲结婚并没有领结婚证,只是去了村委办过一张证明。也就是说母亲从法律上来说,并不是沈宜山的妻子。
母亲与沈宜山去了海市后,被软禁在阁楼里,终日不能出门,不能和任何人交流。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就是当时照顾她的女佣赵姨。
对于母亲的存在,沈家人只字不提。没有人知道沈宜山结过婚,并且还有一个一岁大的女儿。
不但母亲被软禁,连幼小的她也在女佣们的监视之下。
三岁之前她从未踏出过房间半步,三岁后只能在沈家人允许的情况下踏出屋子,活动范围也仅限于自家的花园。
每逢过年过节,她只能被迫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年中与父亲见面的机会,一个手就能数得过来。
母亲过世后的三个月,于怡月嫁给了沈宜山。半年后,他们生下一个女儿,沈欣宝。
而她却成了他们口中被沈家收养的孩子,称于怡月为于阿姨,连叫继母的权利都没有。
收回思绪,沈秋拿出刚才被她藏在衣服下的照片。
照片里,女人穿着土气,却有倾城之色。她手里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左边站着一对农民打扮的中年夫妇,右边是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
这张照片沈秋记得,是母亲一家的全家福。这是母亲离开老家后唯一带在身边的东西,也是她最宝贵的东西。
照片后面写着字‘拍摄于1978年11月26日,宁洪福、朱熹妹、宁诚、宁秀文。’
看着照片上一张张笑脸,沈秋默默流泪。母亲死时才二十一岁,她唯一做错的就是嫁给了沈宜山。
可这个错误的代价未免太大了,她不仅丢掉了的命,就连自己也死在了异国他乡。
报仇吗?毁掉沈宜山,毁掉沈家?
她忽然想起狱中认识的一个朋友,她是巴西人。这个女人一生都在复仇,不惜玉石俱焚。与她相识后的一个月,她被狱警注射了巴比妥酸盐。
如果这次真的是重生而不是梦,那她会同那个女人一样走上复仇之路吗?
如果天上的母亲能看到,她一定不希望自己为了复仇而活。
那就为自己活下去,让自己变得强大,也要变得幸福,这样的话母亲应该会高兴吧。
当然她也不介意在合法的范围内,让沈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又看了眼照片,将它小心收好。端起床头柜上的药,一口饮尽。
她的身体太弱了,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当务之急是把伤养好。
刚躺回床上,门就被推开,板着脸的黄婶进来收碗。
沈秋似想起什么,开口问。“黄婶,今天是几号?”
黄婶不耐烦的看向她,“你问这个干嘛?”
“我……只是问问。”
“6月17号。”
“是几几年?”
“你脑子没摔坏吧!?我记得你只伤了手脚!”
“几几年?”沈秋很执着,大眼盯着她。
“1983年!”话音刚落,门砰的一声被合上了。
1983年6月17号……对了,8月中旬是父亲的生日,那年他三十岁。
对这次生日宴她有印象,因为太隆重太热闹,连当时被关在阁楼养伤的她都被惊动了。
记得那时她的伤还没痊愈,走路会因牵扯到伤口而隐隐作痛。可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心,趁着黄婶不在,溜去楼梯口,偷窥大厅里的情形。
3
那天大厅里灯火辉煌,高高悬挂的水晶灯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人们穿着华丽的衣服,在优美的乐曲中谈笑风生。
空气中有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香味,有花香也有糕点的甜香,还有人们身上的香水味。
沈秋在人群中看到了许久不见的父亲,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礼服,满面红光的与人攀谈。
在他身边站着一身藕粉色旗袍的于怡月,手里牵着当时只有四岁大的沈欣宝。
沈欣宝白白胖胖的很可爱,特别是她身上的粉色蓬蓬裙和头上带着的小皇冠,活脱脱一个小公主的模样,让当时的沈秋羡慕不已。
沈秋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更没有人会牵着她的手,向别人介绍‘这是我的女儿’。
当时沈秋觉得自己像那只在阁楼里见过的老鼠,胆小却又充满好奇心,只敢躲在阴暗里仰望光明。
一只巨大的生日蛋糕被推进大厅,蛋糕上点着蜡烛。不知是谁关掉的大厅里的灯光,美妙的乐曲变成了生日快乐歌。
多么完美的生日宴会啊,当时的沈秋如实想着。
多希望自己也能拥有这样的生日宴,穿着漂亮的裙子,头上带着耀眼的皇冠。牵着母亲的手,笑着和人打招呼,接受着别人的祝福,收到精美的礼物。
就在沈宜山吹灭蜡烛的那一刻,门口传骚动。
沉浸在回忆中的沈秋蓦然清醒,她想起来了!!
慌忙的从抽屉了取出那张照片,仔细端详照片上两个男人的脸。
没错!那次生日宴上,外公宁洪福和舅舅宁诚曾来过。
当时自己被突然闯进大厅的人惊吓到,匆忙的躲回阁楼。
后来楼下发生什么,她无从得知。只记得生日宴以后,父亲看自己的目光越发冰冷,周遭人对自己的态度也更加的恶劣。
外公和舅舅一定是来找母亲的,只可惜那时母亲已经死了三年多。
他们为什么时隔这么久才找来海市?是因为父亲隐瞒了母亲死亡的消息,还是有其他隐情?
看着照片上的一家人,沈秋忽然意识到,这对她来说也许是个机会。
虽然她对外公一家完全不熟悉,但她想赌一把。哪怕又是个错误的选择,那又如何。
比起留在这里与沈家人斗智斗勇,沈秋更愿意离开,选择另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
毕竟现在的她只有五岁,五岁的孩子怎么和那些心机深重卑鄙无耻的人斗。
待她长大,有足够能力。到那时她会回来,讨回沈宜山亏欠母亲的一切。
楼下,于怡月经过走廊,看见从阁楼下来的黄婶手里拿着的簸箕。
“这是怎么回事?”于怡月微扬下巴,端庄的她此时显出几份严厉。
黄婶避开于怡月的视线,畏惧的垂着头。
“是小姐……她打碎了镜子。”
听到黄婶的称呼,于怡月皱眉。“叫秋小姐,记住了!”
“是,是。”
于怡月转身要走,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
黄婶放松下来的神情立刻紧绷,连腰背也下意识的挺直。
“她那里怎么会有镜子?”
黄婶目光游移,“是……是原本就留在阁楼里的。”
“去把阁楼收拾下,没用的东西都清理了。”
“是,我立刻就去。”
看着于怡月离开,黄婶呼出一口气,下意识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每次对上这位,就会莫名发憷。
她在很多富贵人家做过女佣,也见过不少豪门阔太,这位绝对是其中最有头脑和心机的。经验告诉她,惹谁都不能惹这种女人,要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怡月穿过走廊,来到了一间卧室前。卧室的门没有关,一个小女孩坐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摆弄着几只娃娃。
看到小女孩,于怡月的表情瞬间软化。“小欣宝,在做什么啊?”
看到母亲,小女孩伸出双手。“妈妈来,来和欣宝玩。”
于怡月快步走了进去,挥了挥手,一旁的女佣立刻退出房间。
弯腰抱起地上的小女孩,“这些娃娃欣宝喜欢吗?”
小女孩看了看满地的娃娃,又看了看母亲。“她们不会说话,不会动。妈妈,我想要个会说话的娃娃。”
“小欣宝是寂寞了啊,那妈妈带你出去玩好吗?”
“好啊!好啊!”小女孩高兴的拍着手,想了想又问。“妈妈,能不能让楼上的那个小孩子当我的娃娃?”
于怡月表情僵了僵,又立刻恢复慈母的笑。“那个孩子有病,会传染给小欣宝的,不能和她玩哦。”
小女孩歪着脑袋,“病?咳咳咳……是这样吗?”
于怡月被女儿可爱的样子逗乐了,“得了那种病会越变越丑,小欣宝被传染上也会不漂亮哦。”
“那……那我不要了,妈妈快把她丢掉吧。”
“放心,妈妈会把她丢的远远的,不会把病传染给我的小乖乖。”
傍晚,沈宜山开车回来。
三十岁是男人最好的年龄,他五官分明相貌堂堂。鼻梁上架着的金边眼镜,更为他增添了一份儒雅。
于怡月牵着女儿站在台阶上,沈宜山快走几步,将女儿高高举起。小女孩清脆稚嫩的笑声回荡在前院里。
阁楼的窗户旁,沈秋冷眼看着这一幕。
举着女儿逗弄的沈宜山,无意间瞥见阁楼上的人影,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于怡月敏感的察觉到,“怎么了?”
沈宜山放下孩子,“没什么,欣宝好像又重了。”
“孩子才这么点大,天天在长身体,重也是正常。”
说话间一家三口走进豪宅,佣人接过沈宜山的外套,一旁又有人递上拖鞋。
待两人在沙发上坐下,两杯热茶立刻送了上来。
“公司的事还顺利吗?”
沈宜山松开领带,“哎,帝都那边的进展很不顺利。”
“帝都?”
“牧家。”
“是他们?”
“牧家人在军界商界都有涉及,很难办啊。”
“对了,我听爸说,牧家老四牧启远,最近几年一直在海市发展。好像……和海运有关。”
听后沈宜山眼睛一亮,“海运?”
“嗯,具体是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爸爸提过一嘴。如果能与牧家老四攀上关系,也许帝都那边的事情就容易解决了。”
沈宜山连连点头。“可这关系该怎么攀呢……做的太明显怕会引起牧家人的反感,觉得我沈宜山是那种急功近利的人。”
“我爸爸有个朋友,和牧启远有生意上的往来。你下个月不是三十岁的生日吗,不如在那一天,将我爸爸的那个朋友请来,顺带也请上牧启远。大家都是在海市做生意的,相信他不会拒绝。”
“不错!不错!这样显得更自然。”
沈宜山笑着看向于怡月,亲昵的拉着她的手腕,一把将人拉进怀里。
于怡月娇嗔,“你干嘛,孩子还在边上看着呢!”
沈宜山笑,“老婆,能娶到你真是我的福气啊!”
4.
这几天沈秋表现的很乖,按时吃药吃饭,连刻薄的黄婶都挑不出毛病。
下午,沈家的家庭医生前来为沈秋换药。他是个年近六十的男人,脸上架着副圆形的眼镜,总是笑眯眯的。
上辈子沈秋很喜欢这个老头,因为他是为数不多会对她笑的人。
但一次在他目睹黄婶对她恶意打骂后,却只是笑着点头,然后像什么都没看到似的转身离开了。
那次后沈秋就特别讨厌那个老头,也厌恶他脸上的笑容。那时的沈秋觉得,老头是个带着笑脸面具的坏人。
现在想来老头也不算坏,至少当时身上的伤,是老头治好的。
看着老头翻开随身携带的医药箱,沈秋眸光一闪。
“医生爷爷,我那边的腿特别的疼。”
“哦……我来看看。”
当老头的手碰到腿时,沈秋忽然大叫起来。
“啊!好疼!好疼啊!!!”
一边叫着,腿一边往后缩。
“哎哎!你别动啊,动了就不好帮你检查了。”
“可是我疼!!好疼!!啊!”
黄婶不耐烦的凑过来,伸出强壮的手,死命的按住沈秋乱动的腿。
“叫什么叫!!这么动怎么帮你检查!!再叫给你打一针!”
听到要打针,沈秋不动了,有哪个孩子不怕打针的。
解开绷带,老头看了看伤口,又检查了骨头。
“伤口恢复的不错啊……也没伤到骨头,怎么会疼呢?”
“小孩子矫情,一点点疼就哭天喊地的,刘医生别理她的。”
老头没回答,只将伤口重新包扎好。面带微笑的留下药,写下服用的计量就离开了。
黄婶也跟着走了出去。
待门关上,听着走廊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沈秋这才坐起,将东西从枕头下拿了出来。
是一张年历和一只圆珠笔,这两件东西原先还放在老头的药箱里。
这一手还是沈秋在监狱里学到的,教她的是同住一个牢房的狱友。
那个褐发女人很小就开始偷东西,从未被抓过。她还告诉沈秋,这是他们家族流传下来的手艺。
会被抓进监狱也不是因为偷窃,而是恶意伤人,被伤的是她的儿子。
当时沈秋很不理解,一个母亲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于是就问出了口。
那个女人仰起头,看着牢房里那扇小小的窗户,沉默了。
她的表情是麻木的,但沈秋却觉得她是在哭。
沈秋没有追问,目光也落在那扇小小的窗户上。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
收回思绪,沈秋看着那张日历,1983年的日历。
她用笔在8月22日上画了个圈,那天是父亲的生日,也是她改变命运的日子。
今天是6月18,距离父亲生日还有一个多月,到那时自己的伤应该能痊愈了。
楼下,今天沈宜山回来的特别早。今天于怡月为了他的事回了娘家,而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结果。
回来时正巧见刘医生从楼上下来,自沈家回到国内发展,刘医生就成为了他们家的家庭医生,精心尽力的照料着一家人的身体。
沈宜山对于这个上了年纪的刘医生还是很满意的,这个人知分寸,懂进退。
刘医生看到沈宜山笑着打了招呼,并未向他说起伤者的情况。因为他知道这位男主人并不想听,说了也是自讨没趣。
等刘医生离开,沈宜山拿起电话打去了于家。
接电话的是于家的佣人,对方得知是沈宜山后,电话那边很快的传来妻子的声音。
“你怎么来电话了?还在公司吗?”
“没有,我刚到家,见你还没回来,就打电话问问。”
于怡月知道丈夫的心思,“放心吧,对于这件事,我爸爸也是乐见其成的。”
“那……牧启远会来吗?”
电话里传来于怡月的笑声,“说来也巧,我爸联系那位朋友时,牧启远也在边上。”
“这是请到了!?”
“当然啊,对方也很高兴受到邀请。”
“太好了!”沈宜山兴奋的握紧拳头。
“今天太晚了,我就不过去了。你先代我谢谢爸爸,好好陪陪他们,晚点回来也没事。明天我再亲自过去,和爸爸道谢。”
“嗯,知道了。”
挂上电话,沈宜山一脸喜色。
如果说沈家是重新崛起的豪门,那牧家就是豪门中的豪门。在那些艰难的岁月里,牧家的根基都未曾被撼动半分。如果和牧家人攀上了关系,对他沈宜山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日子一晃来到了七月,沈宅的气氛也像这天气,一天比一天火热。
女佣们挥杆如雨的打扫宅子里的每个角落,连缝隙里的灰尘都不放过。
沈秋躺在床上,看着女佣进进出出,擦洗那扇窗户。可笑的是,她们却对满地的脚印视若无睹。
理由很简单,窗户对着正门,一抬头就能看见。至于窗户里是什么样子,就没那么重要了。
一块白色的纱幔被钉死在窗户上,这样既能阻挡外面的视线,也不影响里面的采光。
沈秋觉得,这应该是于怡月的主意。心下冷笑,还真是让她费心了。
女佣们来来回回,完全把躺着的沈秋当做了空气。
沈秋安静的躺着,看着这些人忙碌。直到她们收拾工具离开,她这才缓缓坐起。
她下了床,在房间里走了几圈。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恢复的显然比上辈子快。
她每天都会按时吃药,乖乖的躺在床上。不像上辈子,为了引起父亲的关注,不好好吃药不算,还不惜撕裂伤口和黄婶对着干。直到8月伤口都没好利索,还留下了疤。
走到门边,沈秋附耳听了听。门外很安静,那些女佣应该是去别处打扫了。
她尝试着转动门把,门尽然没有锁。打开门,一眼就看到对面满是灰尘的房门,她记得那是曾经囚禁母亲的屋子。
她探出脑袋看了看走廊,没有人。快步走了过去,转动门把。这个屋子从不上锁,因为这里已经成为沈家堆放杂物的地方。
屋子里很暗,沈秋按了下门边的开关。一只灯泡从房顶悬挂下来,照亮了整个房间。
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尘,母亲睡过的床被斜靠在墙上。其他陈设几乎没有动过,依旧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空余的地方堆满了杂物,有不用的家具,也有被换掉的旧物。
她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几件碎花的连衣裙可怜兮兮的挂在里面。衣服上落满了灰,白色的衣料都泛了黄。
下面推了许多杂物,脏得很。
沈秋随意的翻了翻,在角落发现一个墨绿色的包。是那种六七十年代流行的人造革,上面还印有北海白塔的图案。
沈秋伸手去提,没想到包异常的轻。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本红色的笔记本,扉页印有语录的那种。
除了笔记本还有一些信件,信封上是同样的地址,‘富源镇,大山乡’。信上没有邮票,应该是母亲写下却无法寄出的。
取出笔记本和信,把包放回原位。用挂着一件连衣裙将这些东西包了起来,藏在衣橱底下。
这些都是母亲的东西,她要将它们一起带走。
关上灯,沈秋离开了这间房间。
5.
7月的沈宅在忙碌中渡过,谁想到了8月变得愈加忙碌,这让女佣们叫苦不堪。
经常有货车进出沈宅,车里的东西被整箱整箱的搬进仓库。
花园里,花匠将花木修剪出别致的造型。工人在敲敲打打,在花园里竖起一排立柱。
沈宜山不惜砸下重金,大办这场生日宴。确保在宴会上所用到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他要让贵客看到沈家的诚意,也借此在海市的商界展示沈家的雄厚实力。
他要忙着公司的事,所以将举办生日宴的事全权交给了妻子。
不得不承认于怡月的能力,相信就算她不嫁给沈宜山,也会成为一个成功的女性。
家里的装饰,人员的安排,包宴会流程,食物酒水音乐,邀请的宾客等等……事无巨细,全都安排的仅仅有条。
“还好你不是男的,要不我的饭碗可不保啊,哈哈哈。”沈宜山开怀大笑,看着妻子的目光中流露出欣赏。
于怡月笑着瞟了他一眼,“说来说去,还不是在夸自己眼光好。”
“没错!我就是眼光好!别人可羡慕不来!”
临近生日宴,沈宅上上下下严阵以待。连看门的都得把宾客列表背熟了,更别说那些端茶送水的女佣们。
为此于怡月还特别请了礼仪老师,教导这些女佣。
每个人在宴会当天都有负责的工作,当然于怡月也不会让大家白干。除了基本工资外,她还会根据不同的工作给与相应的报酬。
所有在沈宅干活的工人都很高兴,因为回报相当可观。
这些人中,不包括黄婶。于怡月并没有分配工作给她,也就是说这次她没机会赚外快了。
她当然没那个胆子去找于怡月理论,其实她比谁都明白为什么自己没份。
这一切都得归功于阁楼上的那个小兔崽子,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白白损失赚钱的机会。
心里有怨恨当然要发泄,出气筒的角色沈秋当仁不让。
这种事上辈子沈秋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次她学乖了。
黄婶嘴里那些恶毒的话,她只当耳旁风。对于那些过分要求,她也尽力完成。总之让黄婶挑不出错处,没机会将郁气发泄到自己头上。
一晃又是十几天过去,眼看着后天就是沈宜山的生日。就算沈秋再有耐性,此时也有些忍不住了。
任谁遇上个整天针对你,鸡蛋里挑骨头的人,都会受不了。要不是在监狱里磨炼的那几年,恐怕沈秋早拿玻璃瓶给黄婶开瓢了。
好在只有两天了,只要熬过这两天……
‘啪!’后背重重的挨了下,不是前面有桌子当着,沈秋得被黄婶拍在地上。
“你怎么回事!不吃饭想死啊!!还是嫌弃饭菜难吃!?”黄婶怒骂,眼神像刀子,一下下往沈秋身上扎。
“太烫了,吃不了。”沈秋唯唯诺诺的回答,还硬挤出两滴眼泪,任谁看了都会心疼。
但黄婶不会,满腔郁气的她已经算不上一个人了,连监狱里的那些囚犯都要比她和蔼可亲。
“烫个P啊!我拿来多久了?你还磨磨蹭蹭,想讨打?!”
“真的很烫,我不骗人。”沈秋强忍眼泪,一副受了委屈又不敢说的样子。
“你还嘴硬!?”
骂了句,黄婶的手就伸了过去。结果她不但烫到了自己还差点把碗打翻了,好在沈秋眼疾手快的扶住。
沈秋也没看她,松开手道。“好像没刚才那么烫了,我慢慢吃。”
也不等黄婶开口,自己拿起勺子,一边吹气一边吃。
黄婶一副便秘的表情,这小兔崽子不怕烫吗?为什么碗没打翻?!
只要碗打翻,她就有借口收拾这个小畜生。可现在自己被烫到不说,竟然还找不到下手的理由。
黄婶这人也不笨,知道想发泄必须先找到个由头,无缘无故的下手她还没这样的底气。
虽然沈秋不受沈家人的待见,但怎么说身体里也留着沈宜山的血。
眼下她也只能硬生生的将这股气憋回去,她就不信了!一个五岁的毛孩子会不犯错?日后总有机会收拾这个小畜生,到时就别怪她心狠了。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沈秋放下勺子,抹掉脸上的泪水。
从衣服里翻出那张日历,找出藏在床头柜后的圆珠笔,在8月20上打了个叉,还有一天……
8月21日,沈宜山的父亲和妹妹到了沈宅。
沈家在海市有几栋宅子,沈宜山现在住的这栋距离沈氏比较近,也够大。于是老两口就把这里让给儿子一家,自己搬去了市郊的别墅。
沈宜山的妹妹沈宜倩,当然不愿和大哥住在一起,为什么要找两个长辈管着,一人住不香吗?在她再三的争取下,一个人住在市中心的公寓里。
父母知道儿子这次的三十岁生日要大办,于是提前一天过来。
沈宜倩没工作,生活用度都是大哥给的。这次她自然也要表现的积极一点,拍哥哥的马屁。
用了晚饭,一家人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父亲沈德明问儿子。
“宜山啊,听说这次你请到了牧家人?”
沈宜山心情非常好,“是啊,爸。多亏怡月,要不这事儿还真办不成。”
于怡月浅浅一笑,“我可不敢居功,其实这都是我父亲的功劳。”
沈德明挑眉问,“哦?你父亲认识牧家人?”
“这倒不是,认识牧家人的是我父亲的一个朋友。”
“哦……原来是这样。”
于怡月是什么人,沈德明只是一问,她就看出了公公的心思。
沈于两家是世交,认识牧家人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会不告诉他。
公公的那副样子,好像生怕他们于家吃独食,好资源不愿意分享。
垂头,于怡月脸上的笑容淡了几份,公公对自己和于家的不信任,让她很介意。
沈宜山的母亲周琼,一头华发,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是能依稀看出年轻时姣好的容貌。
周琼举止端庄,喝茶不紧不慢,动作很是优雅。
放下茶杯,她问儿子。“那个孩子还住在这儿?”
“是的。”
关于沈秋母亲的事儿,于怡月也是知情的。提及此事,周琼也没闭着。
于怡月其实很能理解沈家人的做法,沈宜山在那种艰难的情况下娶了一个村姑,也是形势所逼,迫于无奈。
况且沈宜山和那个村姑在法律上是没任何关系的,反而是那个村姑贪图荣华富贵,死皮赖脸的跟着沈宜山回到海市。会有那样的下场也是自找,怪不得谁。
但那个孩子终究是她心头的一根刺,不把人赶出去,还是怕影响到沈家的声誉。
6.
“你们怎么还没把她送走?”周琼不悦的皱起眉。
“妈,那孩子现在才五岁。再说了,当初我们对外宣称这孩子是收养的。如果现在就将人赶出去,难免会影响到沈家的名誉。”
沈德明赞同儿子的话,“没错,为了那样的一个孩子,赔上沈家的名誉不值得。”
一旁装了半天乖巧的沈宜倩,闲的无聊,开口问了句。“哥,嫂子,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那孩子?”
于怡月笑着说,“有位哲学家曾说过,每个孩子都是张白纸,等着人生勾勒成画。而我会为那孩子勾勒出,最适合她的画卷。”
除了沈宜倩,另三人都明白于怡月话里的意思。
周琼赞许的点头,“怡月啊,让你多费心了。”
对于这位婆婆,于怡月还是很欣赏的。“放心吧,妈,这是我应该做的。”
半夜,沈宅一片寂静。
沈秋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大眼格外明亮。
她坐起,悄悄掀开被子下了床。月光透过半透明的纱幔照进屋里,落在沈秋的脚背上。
靠近窗边,沈秋撩起睡裙打量腿上的伤。
银色的月光让她的皮肤越发惨白,绑带已被拆掉,一眼就能看到结的痂。大片大片的深褐色,与惨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沈秋又看了看手臂,和腿上的情况一样。
就算没有镜子她也能想象,自己现在的模样绝对能带给人视觉冲击。
沈秋笑了,那笑容在月光里显得格外诡异。
来到房门口,悄悄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步步走下楼梯,穿着白色睡袍,披散着头发的她,像一只在夜里游荡的小幽灵。
在大厅里晃了一圈,慢慢的走去厨房。
沈秋四下看了看,打开冰箱,冰箱里被塞得满满的。目光在那些精美的食物上一一扫过,随手合上门。
转到料理台前,打开下面的抽屉。抽屉里放着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具,刀具上反射着女孩稚嫩的脸庞和冰冷的表情。
小手随意的拿起一把,手腕一用力,刀柄绕着小手转了一圈,最后被稳稳的握住。
沈秋苦涩的勾起唇角,虽然身体回到了五岁,但手感还在。
将刀放回原处,合上抽屉。
沈秋看向上方的柜子,太高了她够不到。
于是她拉开最底下的两个抽屉,踏在抽屉边缘,爬上了料理台,顺利的打开上面的柜子。
柜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银色的餐具,沈秋挑了一把看上去最精致的叉子。
将一切复原后,带着那把叉子离开了厨房。
来到花园,花园里有条小径,一直通向后院。那里有栋平方。是女佣的住处,仓库和工具房也在那里。
沈秋不担心自己会惊动熟睡中的女佣们,这段时间她们太累了,就算地震这些人也不一定能醒的过来。
找到工具房,沈秋走进去。关上门,打开了灯。工具房里没有窗户,只要关上门,外面是看不到任何异样的。
沈秋找了一截电线,半米长的样子。又找了一只电笔和一把剪子。
拿着这几件东西后,关了灯,离开了工具房。
一路跑回大宅,又无声无息的回到阁楼自己的房间。
沈秋松了口气,感觉身体像卸了力,使不出一点儿劲。
毕竟这个身体只有五岁,还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就这身体状况,没倒在半路已经算她运气了。
将东西放一边,倒回床上休息了会儿。
不行,再这么躺下去她铁定睡着,还有活儿没干完呢,沈秋心里挣扎着。
咬牙爬起,开了床头柜上的小灯。用剪子剥了电线两头的塑料外壳,蹲下身钻进床头柜与床之间的夹缝里,把台灯的插头拔了。
室内瞬间变暗,沈秋只能抱着东西,坐在月光下继续工作。
剪了台灯的插头,连上那截电线,再重新插回插座。电线垂在床侧,一伸手就能够到。
用电笔试了试,很好,亮了。
将剪子电笔藏进衣柜的最下面,银叉子塞进枕头。
终于搞定,可以睡觉了……
第二天,沈秋是在黄婶粗鲁的摇晃中醒来的,睁眼时正巧看见黄婶扬起手要甩她巴掌。
脑袋瞬间清醒,一咬牙受了这个巴掌。对方的力量之大,直接把她打下了床。
左边的耳朵有一瞬间的失聪,背后感觉一阵凉意,沈秋本能的抬头,见黄婶的脚已经招呼过来。
忍着痛,她迅速滚到窗边,朝着外头扯开嗓子尖叫。
窗户正对着前院,明天又是生日宴,此时有不少女佣来来回回的忙碌着。
这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消息也很快传到于怡月的耳里。
黄婶也知道坏事儿了,她上去一把将孩子拽过来。粗暴的捂住她的口鼻,死死摁在床上。
很快走廊传来脚步声,黄婶匆忙松手,惊慌的往门口看去。
门口站着的是沈宅的管家,一个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
“出什么事了!?”
黄婶讪笑着,“呃……呵呵,没什么,孩子不听话。”
“是吗?”管家几步走了进来,看到沈秋高高肿起的脸。
“今天大家都很忙!别给夫人添麻烦!!”
黄婶连连点头,恭顺的像条听话的狗。“我知道,不会了,您放心。”
临走时,管家警告的瞪了黄婶一眼,转身离开。
门关上,黄婶又换上了恶毒的嘴脸,抓着沈秋的领子。
“今天就放你一马,等宴会结束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秋重重的摔回床上,她躺着一动不动。
待人走后才坐起身,小心的碰了下被打的脸颊。
其实她完全不用挨这一巴掌,但为了明天,她忍了。
相信到了明天,自己的脸会肿的更高,加上这一身的疤,沈宜山就算长了千张嘴也很难解释清了。
沈秋不自觉的眯起眸子,黄婶如果知道她的打算,那会不会后悔今天甩的这一巴掌,可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一个白天黄婶没再来过阁楼,当然也没给沈秋送饭。
挨饿沈秋不怕,那些混迹街头的日子哪天不是饿着肚子。
不过现在这个小身板怕是顶不住,本来身体就弱,再来个贫血啥的,怕挨不到明天闪亮登场就晕死在阁楼里。
晚上她得溜出去找点儿吃的,顺带把剩下的事情都做完。
7.
好不容易挨到半夜,沈秋从床上下来。饿的头晕眼花的她脚步虚浮的下了阁楼,穿过装饰一新的华丽大厅,走进厨房。
进门的桌上有一篮水果,随手挑了根香蕉,剥了皮一口口往嘴里塞。
考虑到身体年龄,沈秋没敢拿冰箱里的东西吃,怕闹肚子。
从柜子里找了一些饼干,倒了杯热水,在杯子里加了一大勺的糖。快速解决后,毁尸灭迹。
临走时,又顺走了两根香蕉和一个苹果。
回到阁楼,先去了对面的那间房间,把藏在橱柜下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回到对面自己房间,坐在窗边,借着月光翻看手里的东西。
拿起红色的笔记本翻看,母亲的字迹虽然不漂亮,但很工整。
从日期看,来到海市的半年之后,母亲就没再写过日记。
日记里写的,几乎都是和沈宜山有关。如何相识,如何相恋。离家来到海市,来到海市后沈宜山的变化和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对待。
日记里的内容让沈秋揪心,这是一颗心如何从火热,变得冰冷的全过程。
翻着翻着,沈秋觉得笔记本的手感有点奇怪,背后鼓出来一块。
把笔记本外面的塑胶封皮拆下,纸片纷纷扬扬的洒落。
沈秋忙将纸片捡起,借着月光一张张拼凑。
沈秋眸光一亮,这是一张证明,母亲与沈宜山的结婚证明。上面没有照片,只有两人签下的名字。
上面有个红色的圆形印章,富源镇大山村,村委。
沈宜山竟然没把这张证明毁掉,而是一直留在母亲的笔记本里。
这张证明应该是母亲自己撕的,但却没有将它丢掉。
也许母亲本想做点什么的,可惜身体垮了,没来得及用到这张结婚证明。
那……就由她来做,用这张证明换取自由。
粗略的看了看所有的信件,母亲是七八年底和父亲来到的海市,信是从七九年二月开始写的。相隔一两个月会写上一封,一直到母亲去世,一共十二封信。
期初几封信的内容都是询问家里的情况,父母的身体。
之后的几封,从字里行间能隐晦的看出母亲对沈宜山的失望。
越到后面,信里所表达的感情越是直白。母亲在信里向父母哭诉,后悔来到海市,想回家,想与沈宜山离婚。
最后的几封更像是遗言,满篇流露的都是悔恨与绝望,还有对女儿的担心。
沈秋不敢看的太仔细,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抖着手,将东西收好,特别是那张撕碎的结婚证明。
将东XZ在被子里,在床边坐了会儿,平复情绪后才动手做最后的准备。
先拔了插头,将电线从床头柜的背面绕到桌面,用银叉子的一段压在裸露的电线上。调整角度后,再插上插头。
找到橱柜里的电笔,搭上叉子,亮了……一切正常。
这么漂亮的叉子,一定能在第一时间引起黄婶的注意,只要她伸手去拿……想到这儿沈秋就是一抖,那感觉一定很美妙。
生日宴那天沈宅里里外外都会忙的飞起,不会有人注意到阁楼这边的情况。就算黄婶失踪,在这档口也不会引起大家的注意。
只要黄婶晕倒,就有办法制住她,这样也不用怕她会影响到自己的计划。
8月22日,沈宜山的三十岁生日。
一大早黄婶气势汹汹的闯进房间,今天她不敢随便动手了,怕这个小兔崽子又乱嚎。
恶毒的话语连珠炮似的喷在沈秋的脸上,见人还不醒就用手掐。
黄婶也不傻,知道掐的之前,先用被子捂着沈秋的嘴,见沈秋被掐的眼泪汪汪这才松手。
“还睡!这都几点了!快起来!!”她压着声音,也压着怒意。
余光扫到桌上亮晶晶的东西,黄婶心中一喜,她终于找到理由收拾这个小兔崽子了!
“说!这个银叉子你哪里来的!!?”恶狠狠的问着,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那把叉子。
“是不是你……”
‘偷’字还没出口,整个身体剧烈抽搐,继而一头栽了下去。
沈秋连忙弯腰拔掉插头,伸手在黄婶的脖子上探了探,人没死还有脉搏。
迅速的拿出剪子,将床单剪成条状。将黄婶的手脚绑了一圈又一圈,用布堵住她的嘴。
以防万一,把黄婶的双脚和床脚绑在一起。让她想爬,都爬不出去。
做完这些沈秋松了口气,撩起袖子看了看,手臂上方青紫了一大片。
她索性用剪子把睡衣的袖子和下摆都剪开,使劲的撕了下来。
这小身板实在太弱,连死个睡衣都费力。
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造型,腿和手臂上的结痂,上臂的淤青,还有肿成馒头的脸颊,家暴石锤了!
大厅里,于怡月来回走动检查各处。大厅、客厅、餐厅,包括二楼的两个小客厅和客房都检查个遍。
之后又和管家清点酒水和菜品,与宴会司仪核对流程。
很快,订购的海鲜来了,定制的生日蛋糕也来了,恰巧鲜花也赶在这个时间点送来,沈宅上下又是一阵忙乱。
等全部安排好,于怡月看了看时间,上午九点半,宴会安排在下午五点正式开始。
于怡月问管家,“水果呢,怎么还没到。”
管家回道,“上午十点,会按时送过来。”
于怡月点头,又吩咐管家把花园里的彩灯检查一边,她可不希望到宴会开始才出状况。
看了看天,还算好,老天爷帮忙,万里无云的不用担心会下雨。
沈宜山的父母和沈宜倩从楼上下来,奶奶周琼还牵着自己的小孙女。
于怡月笑着迎了过去,“妈,让你多费心了。”
周琼满意的看着儿媳妇,“我们老胳膊老腿,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帮你带带小欣宝了。”
“这孩子闹腾,妈你别累着了。”
“怎么会,咱们的小欣宝可乖了。”
“先吃早饭吧,一会儿有造型师会过来。”
“造型师?国内也有吗?”
现在才八十年代,国内哪有这个行业。
“是宜山特地从港都请来的,妈,一会儿你也好好打扮打扮。”
周琼笑眯了眼,“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好打扮的。”
“谁说的,我到了妈这个年纪,能有妈一半的风采就得偷着乐了。”
这句话被沈宜倩听到了,“嫂子嘴真甜,嫂子那个造型师什么时候过来啊?我能不能也……”
“当然可以啊,说好十点半过来。”
8.
“造型师?国内也有?”周琼问。
现在才八十年代初,国内哪有这个行业。
“是宜山特地从港都请来的,妈,一会儿你也好好打扮打扮。”
周琼笑眯了眼,“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好打扮的。”
“谁说的,我到了妈这个年纪,能有妈一半的风采就得偷着乐了。”
这句话被沈宜倩听到了,“嫂子嘴真甜,嫂子那个造型师什么时候过来啊?我能不能也……”
“当然可以啊,说好十点半过来。”
“啊?!这不是快到了吗,我得快点吃早餐,要不来不及了。”
几人来到餐厅,女佣早把饭菜准备好了。
“宜山呢?”在餐桌边坐下,沈德明问。
“公司还有点事没处理完,他一早就出门了。”
“哎,也是辛苦他了。”
“自家的公司,辛苦也是应该的。”
早饭吃了一半,外头又有东西送来。于怡月招呼了声,转身出去忙了。
周琼感叹,“我们儿子真是运气,娶到了怡月。这样能干的姑娘,海市找不出第二个。”
沈德明也很赞同,“虽然有波折,不过还好……我们回来的还不算晚。”
“是啊,哪怕晚一年,我们的儿子怕就没这么顺利了,沈氏也不会有现在的风光。”
喝着粥的沈宜倩眼珠子转了转,她听懂了父母打的哑谜。她并不关心哥哥的婚姻和感情,只要每个月能从哥哥那里拿到钱,别的她都无所谓。
“妈,听说今天牧家人也会过来,是哪个啊?”
周琼斜睨过去,女儿是她肚子里生出来的,脑子里在盘算什么她会不知道?
“别想了,牧家的四个兄弟都结婚生子了。你啊今天,表现的淑女一点,别给沈家丢脸。”
沈宜倩噘嘴,“妈……我哪里不淑女了。”
“哼,只会做表面功夫。”
“爸……你看妈,老针对我。”
沈德明看向妻子,“宜倩也二十一了,你在她这个年纪肚子里都怀上了宜山了。”
周琼瞪了丈夫一眼,“这个女儿都是给你惯坏的!”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沈德明好脾气的向老婆认错。
“宜倩才二十一,不用太着急,趁着这次机会可以先看看。”
“妈……长得丑的我可不要!起码要像牧家兄弟的那种长相。”
“你以为这世上有几个牧家,想找既有钱又长得好,怕是七老八十都嫁不出去。”
“爸……你看妈又挖苦我。”
“好了好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快吃早饭,你不是说一会儿要做什么造型吗?”
听见父亲的提醒,沈宜倩忙侧头去看落地钟。
“糟了,还有十分钟!”说着三两口就把早餐解决了。
看着沈宜倩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周琼又忍不住瞪了丈夫一眼。
“你再这么惯着她,以后嫁不出去看你怎么哭!”
“不惯,不惯,都听你,再也不惯了。”
傍晚,一切准备就绪,沈家人也换上的得体的礼服。
沈宜倩原本带着的那套红宝石首饰,被母亲果断否决。被迫的换上了一对粉色的珍珠耳环,连项链戒指都没有。
“妈……连小欣宝都能带皇冠,我为什么不能带那套首饰?”
看着自己丝毫没有长进的女儿,周琼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
“妈……”
“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那以后别问你哥要钱,自己出去找工作。等你能养活自己了,我也就不会再管你了。”
被母亲捏住了软肋,沈宜倩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妥协。
一旁的沈德明这次没再帮着女儿,他觉得老婆说的很对。
特别是这次宴会,他们沈家要招待的是海市的商业名流,哪个不是有着不菲的身价。在这些面前显摆,只会让人看轻。
到了他们这个阶层,注重的不是财富金钱,而是品行和教养。
虽然现在国内形势大好,但过于高调也会让人诟病。
他们这次的生日宴已经够高调了,如果在其他方面还要夺人眼球,那就太过了。
阁楼上,被电晕的黄婶渐渐苏醒。
睁开眼,就看到对面席地而坐的沈秋。
虽然半张脸高高肿起,但面前的女孩依然精致漂亮。
她一口口的啃着苹果,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黄婶的眼神有瞬间的迷茫,渐渐眼中流露出恐惧。发现手脚被绑后,更是一脸的惊慌。
被布塞住的嘴里呜咽着,虽然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是从音调能感觉到她在乞求。
对于黄婶的反应,沈秋无动于衷。把苹果咬的嘎吱作响,嘴里平静的说着,像是在聊天。
“你有孩子吗?我觉得你没有。那你一定有父母,可你看不起他们,甚至希望他们根本不存在,对不对?”
黄婶的眼睛越瞪越大,想着沈秋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你羡慕那些在大城市里生活的人,他们吃好的穿好的,根本不用为生计整日劳作。他们穿着干净漂亮的衣服,过着你想都不敢想的奢侈生活。所以你只身来到了海市,想成为像他们那样的人。”
吃完了苹果,沈秋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看外头的情形,话却没有停。
“在一次次受挫或受辱后,你发现自己终究无法摆脱贫穷,依旧是那个被人看不起的乡下人。于是你开始埋怨,埋怨家里穷,不能供你上学。埋怨父母丑,把你生的五大三粗。埋怨自己出生那样落后的地方,而不是海市。”
沈秋转身,冰冷的目光落在黄婶的脸上,欣赏她此刻逐渐崩塌的表情。
“你厌恶自己的一切,却又无力改变。”
走到黄婶的面前蹲下,小手指着她心脏的位置。“这里有一团火,无处发泄。这样的你,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沈秋凑近她,用带笑的眼睛盯着她,嗓音稚嫩却说得出让人胆寒的话语。
“最后的你会被火吞噬,烧的面目全非……”
黄婶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她在女孩的眼里看到了火。那簇火焰摇曳着,似乎真的要将她吞噬殆尽。
她开始发疯似的挣扎,床左右移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沈秋没想到几句话就能让黄婶发疯,怕闹的动静太大。只能再次插上插头,电晕了她。
9.
沈秋没学过心理学,更不是什么侧写师。
所说的这些,是她上辈子调查母亲死亡原因时了解到的。对于黄婶的这部分资料她特别留意了下,毕竟黄婶在她的童年里扮演着施暴者的角色,让她记忆深刻。
走到窗边,夕阳洒下一片火红。火红的光印入眼底,似是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要开始了吗……
楼下,一切安排就绪。从大门口通往沈宅的这段路上,铺上了红色的地毯,花园里的气球彩带飘扬,彩灯被点亮。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各式精致的糕点菜品,一摞摞的高脚杯折射出剔透的光。
大厅里,被请来的乐手们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女仆们换上崭新的制服,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严阵以待。
第一辆驶到大门口的是辆黑色的波罗乃兹,门卫已经对这辆车很熟悉了,立刻开门放行。
大厅里的于怡月看到开进来的车,脸上露出笑。
“是爸爸他们来了。”沈家几人一起出门迎接。
下车的有三人,分别于怡月的父亲于纪,母亲江合盈和开车的弟弟于念礼。
“老纪啊。”沈德明笑着迎了上去,“咱这都多久没见了,上次见面还是过年,这一晃都大半年过去了。”
于纪也笑着和老友握手,“我哪有你的福气,有儿子打理公司,自己大可逍遥快活。”
“哈哈哈,念礼不也在公司帮你的忙。你啊是闲不下来,什么都要管。”
“沈伯伯好。”边上的于念礼,礼貌的和沈德明打招呼。
“念礼哪有宜山能干,他年纪小,缺乏经验,不盯着不行啊。”说笑间两家人进了大厅。
看了大厅里的布置,江合盈叹道。“宜山啊,这得花不少心思吧。”
“妈,这都是怡月的功劳,里里外外都是她一手操办的。最近都累着了,人也瘦了。”说着亲昵的搂住妻子的肩膀。
“在爸妈面前乱说什么呢!”于怡月瞪了丈夫一眼。
见两人关系这么好,一对父母看着心里都挺高兴。
“外公、外婆、舅舅……”
沈欣宝举着两只小手,求抱。
于纪一脸宠溺,将孩子抱起。“哎哟,我的外孙女啊,几天不见怎么又变漂亮啦。”
沈欣宝是两家人的宠儿,第一个孙子辈,集万千宠爱为一身。
“哟,欣宝啊,让外婆看看。”
“外婆。”小女孩甜甜的叫了声。
两家人正围着沈欣宝夸着,女佣匆匆跑来。
“夫人,外头又有宾客来了。”
“那,我们都出去迎迎吧。”
沈宜山拉着岳父,“是啊,爸一起去。”
于纪满意的看着这个女婿,两家人走去了门口。
沈秋躺在床上,斜眼看着一旁的黄婶。
黄婶已经清醒,但神情有些恍惚。每次与沈秋的目光对上,都会惊惧的避开。
类似黄婶这种人沈秋见得多了,这种人好高骛远,无法凭借自身努力得到别人的认可,只能通过欺负弱小让自己获得优越感。
流浪在街头的那些流氓无赖,大多都是这样的人。你越是畏惧害怕,他们越是变本加厉。
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沈秋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翻身下床,那出藏在被子里的东西,开门走了出去。
楼下宾客来了七八成,时间刚过六点,沈宜山有点焦急,因为最重要的贵宾还没出现。
“爸,您确定这次牧启远会来?不会被什么事耽搁,不来了吧?”
于纪拍了拍女婿的肩膀,“沉住气,对方可是牧家人,已经答应下来的事又怎么会爽约。就算临时有事来不了,也会提前招呼的。”
说话间就见一辆银色的皇冠驶了进来,于纪眸子一亮。“看这不是来了!”
从车上走下来的男子身材高挑,轮廓格外深邃,发色与亚洲人不同,要略微浅一些。
他就是牧家的老四,牧启远。
牧家老妇人有二分之一北欧人的血统,家里的孩子各个身材高大,样貌也格外出众。
牧启远的出现引起在场宾客不小的骚动,他们都没想到牧家人会出现在这里。
在场有些人并不认识来人,“那人是谁啊,开皇冠来!那车得要二十多万啊。”
这可是八十年代初,二十多万相当于现在的两千多万估计都打不住,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你不知道?牧家人没人会不知道吧……”
“啊!?你说那个就是牧家人?!”
“可不么,牧家的老四牧启远,最近都在海市发展。”
“没看出来啊,沈宜山的面子这么大,连牧家人都能请到。”
“沈家这是要飞黄腾达了啊……”
在场的几个名媛神色激动的盯着从车上下来的人,“喂!你快看!我没说错吧!”
“原来传闻都是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只可惜这位去年刚结的婚。”
“啊?对方是哪家的?”
“好像不是国内的,是欧洲那边的。”
“牧家人的格局就是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
“唉,羡慕不来的。”
沈宜山满脸堆笑的快步迎了上去,“欢迎啊,牧先生。”
牧启远笑着与沈宜山握手,“今天的生日宴很热闹啊,三十而立,恭喜您。”
“哈哈,客气了,您能来真是太好了。”
车门再次打开,两个男孩从车里下来。两个孩子年纪都不大,一胖一瘦。精致的轮廓和出挑的长相,一看就知道是牧家人。
牧启远介绍道,“之所以晚到,都是因为这两个小鬼。这是牧烨,我大哥家的孩子。牧浩宇三哥家的,一个十岁一个八岁都是顽皮的年纪。两个孩子正好过暑假,就来我这边玩。今天家里佣人请了假,只能把他们带来了。沈先生不会介意吧?”
“不会不会,欢迎。”
沈宜山哪儿会介意,高兴还来不及。没想到牧家老四会把两个孩子带来,特别是那个叫牧烨的。牧家老大是牧家的顶梁柱,他的孩子那可是牧家长孙啊。
“来之前怎么教你们的,还不快叫人。”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道,“沈叔叔,生日快乐。”
沈宜山哪儿受得起,一时半会儿又不知该怎么称呼,场面略有尴尬。
“唉,不用客气,你们能来就好,呃……”
牧启远看出沈宜山的窘迫,“直接叫他们名字就好,都是小辈,不用介意。”
虽然牧启远这么说,但沈宜山可没敢叫。“呵呵,是啊是啊,快请进。”
只要牧启远来了,其他宾客到没到都不重要,沈宜山立刻吩咐宴会正式开始。
10.
沈秋悄悄溜到了楼梯口,探出脑袋看大厅里的情形。
这一刻,上辈子的经历与这辈子重合在一起,这种感觉很奇妙。
眼前巨大的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宾客们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宴会厅中央站着红光满面的沈宜山,温柔端庄的于怡月,还有那个小公主般的沈欣宝,与记忆中的画面一模一样。
“哥,这里的人看我们的眼神,怎么怪怪的。”牧浩宇凑在哥哥身边,肥嘟嘟的脸上带着怯色。
眉眼精致的像SD人偶的男孩,斜睨了他一眼。“谁让你平时贪吃,看看你身上的肥肉,把那些人馋的双眼都冒绿光了。”
“哥,你又吓唬我。”
“你不信?要不要试试?”
“哼,我才不要试。我知道你在吓唬我,回到帝都,我要告诉大伯!”
“男孩子有点骨气好不好,什么事都要告状,哥看不起你哦。”
牧浩宇不甘心的崛起嘴,“哼,谁让你老吓我。”
“我是在帮你,胆子那么小,长大了还得了。不知道胆子是吓大的吗?”
牧浩宇忽然讨好的凑了过去,“哥,晚上我们看恐怖片怎么样?”
牧烨看了眼和人攀谈的牧启远,皱起精致的眉眼。
“有点难度,小叔可比那些大婶难对付多了。”
“怕什么,不是还有小婶婶吗?只要咱们……”
“喂,你们两个小鬼,又在盘算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两个孩子吓了一跳,“呃!小叔叔……”
看小胖子心虚的眼神,牧家老四双眼一瞪。
“这里可是别人的地盘,闹出事,看我不把你们打包送回你们老爸面前!”
“小叔叔,我们真没做什么,就是觉得那些人的眼神怪怪的。”牧烨拉住小胖子的手解释。
牧启远往周围扫了眼,不少人匆忙避开目光。
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牧启远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他并不担心这两个小鬼头。这俩小鬼精明着呢。有精力担心他们,还不如祈祷这些人别自讨没趣的往枪口上撞。
“现在带你们去见见人,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吧?”
“放心吧,在人前我们会给足小叔叔面子的。”
牧启远嘴角抽搐,还真是‘贴心’的孩子……牧启远心里哀叹,如果世界上的孩子都这个德行,那他还是别要了。
看到走来的牧启远,沈宜山忙唤来了妻子。于怡月也注意到了,面带微笑的与老公站在一起。
“沈先生。”
“唉,叫我宜山就行,先生什么的太见外了。”
“那宜山兄,也叫我启远吧。”
沈宜山笑着点头,求之不得。
“启远,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妻子,于怡月。这是女儿沈欣宝,今年四岁。”沈宜山介绍道。
“欣宝,快叫叔叔。”
沈欣宝含着手指,面前异常高大的叔叔让她有点儿害怕。
但她是听话的孩子,于是小声的叫了句。
“叔叔……”
牧启远笑了笑,现阶段他对孩子真心喜欢不起来。
不过还是违心的称赞道,“令千金很可爱。”
别人夸女儿父母当然高兴,况且这个别人还是牧启远。
“欣宝还小,有点怕生,牧先生别介意。”于怡月为女儿的胆怯解释。
“这么小的孩子,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
说着牧启远侧身,牧烨和牧浩宇很自觉的上前一步。
“沈叔叔,于阿姨好,小妹妹你好。”
牧烨举起手里的礼物。“这份是舅舅送给沈叔叔的生日礼物,这份是我们送给小妹妹的见面礼,希望你们能喜欢。”
于怡月笑着接过,“两个孩子真有礼貌,教的太好了。”
“于阿姨,您太客气了。我们还小,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于怡月看着面前这个长得过分精致的男孩,“这位就是牧先生大哥家的孩子吧?”
“是啊,顽皮的很。”
“孩子哪有不顽皮的,你们需要什么就和阿姨说,千万别客气。”
“谢谢,于阿姨。”
牧烨很客气也很有礼貌,这些都是父亲那里学到的。知道对于初次见面的人都要保持客气有礼的态度,这种态度能与对方保持距离。
牧启远带着两个孩子介绍了一圈,两个孩子也确实给他长脸,没一个不说孩子听话有礼的。
对于这种浮于表面的吹捧,牧启远也没当回事,介绍两个孩子也只是基本的礼节。
小胖子拉了拉哥哥的手,小声的说。“哥,我饿了,我们能去吃东西了吗?”
这一圈下来牧烨也觉得烦了,趁此机会脱离小叔的魔掌也好。
“小叔……我们能去吃东西了吗?”
牧启远知道这两个小鬼待不住,“不许惹事!还有,那些酒水不能碰!”
“我们保证!”俩孩子立刻回答。
“去吧。”
看着俩孩子疯跑去餐桌边,牧启远无奈摇头。
于怡月心里想着刚才那男孩出众的容貌,附耳问沈宜山。
“那个沈烨今年多大啊?”
“十岁了,你问这个干嘛?”
“比我们家欣宝大了六岁啊……不过还能接受。”
“你……你不会是……”
“我也就想想,孩子还小,这种事谁又能说的准。”
“想也没用,差六岁呢。等咱们小欣宝成年,那孩子可能都结婚生子了。再说了,我可不舍得把宝贝这么早嫁出去。”
“看你,我也就说说。不过能多认识点朋友总是好的,将来我们的欣宝也能有更多的选择空间不是吗?”
见沈宜山板着个脸,于怡月笑。“好了,知道你疼女儿,不说了还不成吗。”
时间到了晚上八点,宴会进入下一个流程。一阵鼓声想起,所有的来宾都停止了交谈。
就在此时,宴会大厅的水晶灯被熄灭,一辆餐车上放着一只点着蜡烛的巨型蛋糕,从一旁的休息室缓缓的推了出来。
生日歌的乐曲也同时想起,来宾们拍掌,唱着生日歌,为此次生日宴的主人祝福。
蹲在楼梯口的沈秋,心头一跳,她知道自己出场的时间快到了。
趁着周围的黑暗,她活动下蹲麻了的腿脚,做着热身。
说实话,这场面她还真没经历过。说不紧张,自己都不信。
但这件事她必须去做,为了自己,更为了母亲。
楼下宴会厅里,歌曲未停。沈宜山牵着妻子和孩子走到巨大的蛋糕前,看着跳动的火光,夫妻两人脸上漾着幸福的微笑。
随后两人一起吹灭了蜡烛,随着热烈的掌声响起,宴会厅里的灯光再次被点亮。
周围的宾客纷纷上前恭喜沈宜山,送上精美的礼物。
一个女佣端来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把帮着绸带的刀。
沈宜山拿起刀,在蛋糕上切下第一刀。
11.
忽然宴会厅外传来嘈杂声,能清楚听到男人的痛呼,和愤怒的叫喊声。
忽然宴会厅的大门‘砰’的一声从外头被撞开,一个保安青紫着脸,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沈先生!不好啦,外面有人打进来了!!”
宴会厅里传来吸气声,所有的宾客目瞪口呆。音乐也在这一刻停止了,整个大厅寂静一片。
沈宜山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继而胸口的怒火蹭蹭的往上窜。
他双眼喷火,怒瞪着那个保安,“是谁来捣乱!?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连本职工作都不好!?”
话音未落就见门口走来两个人,一个年纪看着有六七十,两鬓斑白,下巴上长着半寸长的胡茬。上身一件皱巴巴的短袖衬衫,下身是一条脏兮兮的藏青色裤子。
身边的男人很年轻,看着二十多岁。淡蓝色的短袖衬衫下,能看出壮硕的肌肉线条,军绿色的裤子的裤管高高卷着。
两人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脚上的军绿色胶鞋沾着泥巴。
这身打扮一看就知道是从农村来的,众宾客正疑惑之际。就见两人神色不善的在人群中找着什么,最后目光落在了宴会厅中央沈宜山的身上。
待看清两人的样貌时,沈宜山浑身像是被雷击中,手里握着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边上的于怡月发觉老公的异常,侧头看他。
“老公……你,你认识他们?”
其实于怡月在见到两人的穿着后,心里已经猜到了几份。
她这人心思缜密,此时脑袋里想到了几种可能。
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她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她第一反应,觉得这些人是沈家对头特意请来的。为了破坏他们的宴会,让沈于两家,在海市抬不起头。
但如果这件事真的只是巧合,那她也要让事情变成她所想的那样,只有这样才能挽回被动的局面。
“沈宜山!!你这个畜生!!我女儿呢!?我女儿在哪儿!!”老汉大喝一声,朝着沈宜山就冲了过去。
边上强壮的年轻男人拉住他,“爹!别激动!让我来!”说着上前一步,挡在父亲面前。
“沈宜山,门口的那些人说根本没听过什么宁秀文,说你的老婆姓于。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妹没呢!?”
沈家老夫妻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惊慌。
周琼捏了捏丈夫的手臂,沈德明会意。
压下心中的慌乱,大步走出人群,颐指气使的指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两人。
“保安!保安人呢!怎么回事!有人私闯名宅还不快去报警!!”
满脸青紫的保安连连称是,扭头就跑出去报警了。
“你们以为叫来警察我们就怕了!?叫来了更好!我倒要问问警察,拐骗了我家妹妹这事儿到底怎么解决!”
“你胡扯什么,这儿哪有你的妹妹。哼!你们这种人我见过了,说吧……要多少钱。”
“我呸!”老汉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满脸通红的指着沈宜山。
“这个人六年前娶了我家闺女,一年后他考上了大学,带着我家闺女来了海市,之后我们就和闺女失去了联系。沈宜山,你怎么说!?”
话音一落,周围一片哗然。这个消息太劲爆了,所有宾客们都没想到,一项名声不错的沈家背后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内幕。
沈宜山抖着嘴,他怎么说,他什么都不能说。
于怡月看了眼丈夫,上前两步。
“这位大伯,您怕是记错了吧。”
老汉疑惑的看向面前这个贵气的女人,“你……你是谁?!”
“我是宜山的妻子,宜山在娶我前并没有结过婚。你们说宜山娶了你们家的闺女,那你们总要拿出证据来吧。”
两人不可置信的瞪着于怡月,“你,你说什么!?你是沈宜山的妻子!?你们结婚了!?”
于怡月优雅的走到沈宜山身边,勾住他的手臂。
“是啊,我们结婚快五年了。”
震惊过后,老汉破口大骂。“沈宜山!!你这个白眼狼!我的姑娘呢!你把我的姑娘藏哪儿去了!?还有……还有我的孙女呢!?你们走时那孩子才几个月大,你把她们娘俩藏哪儿了!!?”
话音一落,宴会厅里又是议论纷纷。
“什么!还有孩子?”
“对了,前几年我听说沈家收养了个两岁多大的孩子,不会就是沈宜山自己生的吧?”
“这事儿还真难说……”
于怡月也听到了周遭的议论,她蹙眉,提高音量。
“这位大爷!话不能乱说。您活了一大把年纪,相信也懂这个道理。既然您说沈宜山娶了您的女儿,那就拿出他们的结婚证。还有,你说他们有孩子,那总该有出生证吧。”
老汉先是愣了下,渐渐脸上露出懊悔。“我们一家都是山里人,哪懂这么多,当时只在村里开了张证明。”
“证明?证明也行,您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吧。”
“沈宜山带着我闺女来海市的时候,把证明一起带过来了,说是要办结婚证。”
于怡月脸上露出冷笑,“这么说,您拿不出证据咯?”
“我……我……”耿直的老汉无话可说。
“呵呵,那我问你,你说你女儿六年前就嫁给了沈宜山。一年后,你女儿来了海市与你们失去联系。那为什么你们时刻五年才想着来找她,她真的是你们的女儿?天下哪有这样的父母,女儿失踪了,五年后才想起找人!?”
于怡月顿了顿,“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女儿,一切都是你们编造的!?”
“你!你胡说!我姑娘怎么是编造的!?那是从她娘肚子里生出来的!全村的人都知道!!”
宴会厅里传出了窃笑声,“你们笑什么!老头我不说假话!不信你们可以去村里问!!”老汉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满脸通红。
“爹,你别激动,小心气坏身子。”边上的年轻人忙给父亲顺着、气。
老汉看着自己的儿子,老泪纵横。“诚啊,他们说你妹妹是编造出来的!!?你妹妹生下来时才那么点儿大,我们一点点的将她养大,他们竟然说是编造的!!”
男人也红了眼,“爹,别听他们的!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于怡月可不会给两人博取同情的机会,“你女儿的事我们暂且不提,那就说说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们下火车后找人打听的。”
“找人打听?不会是路上随便找个人问的吧?”
男人点头,“是啊,怎的了?”
于怡月咯咯地笑,“不好意思,我真是控制不住。”
“你笑啥!问路有啥好笑的!?”
于怡月摆着手,脸上的笑容依旧。“我知道,我们沈家在海市是有点儿名气,但也不至于连住址都人尽皆知。而且你们的出现也太巧合了吧,在我们沈家举办生日宴会的当天,在我丈夫切蛋糕的时候。”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周围又有人小声议论,“是啊,怎么会这么巧?”
“这对父子破绽太多了,光凭一张嘴,谁信。”
“就是,什么证据都没有。”
“看他们那副穷样,八成就是骗子,哪有五年后才想起找女儿的?”
“骗子?我看没那么简单,什么时候不好骗,非得挑今天。”
“不会是沈家的对头找的人吧,想破坏这次生日宴。”
“沈家有对头吗?”
“当然有啊,去年那个大禾百货不就是被沈家挤兑垮了。”
“哦!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
12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于怡月勾起唇角。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面前这两个农村来的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此时门口走进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怎么回事?!谁报的警?”
沈明德见警察到了,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招呼道。“警察同志,辛苦你们了,这么晚还让你们跑一趟。”
领头的警察道,“这是我们的职责,哪怕再晚我们也得来。说吧,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明德指着那对父子,“就是他们,他们私闯民宅,还打伤了好几个保安。公安同志!他们是故意来闹事的!!”
“我们没有!!我们是来找人的!!”年轻人喊道。
“找人?这么找人的?”警察指着一旁一脸青紫的保安。
“他们……他们骂我爹!”
“到了派出所再说吧。”
说着两名警察就要上前拉老汉,男人急了。
“你们怎么帮着他们说话!?有钱了不起啊!警察都像你们这样的吗!!?”
说话间,他一把推开两个警察。“别抓我爹,我爹什么都没做!!”
另几个警察见状也上去帮忙,男人与他们扭打在一起。场面瞬间失控。
于怡月看到这场面中心冷笑,打啊,再用点儿力,把警察打伤了更好。
“诚啊别打了,他们可是警察同志,诚啊!”老汉想帮儿子,但对方是警察他又不敢动手。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宴会厅想起。
“外公?”
声音不大,但足以引起宴会厅中所有人的注意。
几名警察和一对父子同时顿住了动作,侧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楼梯前站着一身白色睡裙的小女孩,女孩披散着长发,厚厚的刘海挡住了她的眼睛,却挡不住高高肿起的脸颊。
在灯火通明的宴会厅里,女孩身上的结痂和淤青刺目无比。
沈家人和于家人彻底惊呆了,特别是沈宜山。他一脸惨白,额头渗出冷汗,瞪大的眼睛里有惊恐不安,双腿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于怡月有一瞬间的眩晕,她猛地捏紧拳头,指甲狠狠的扎进肉里,疼痛让她瞬间清醒。
她夸张的叫了一声,把周围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继而一脸担忧的冲到沈秋面前,挡住周围人的视线。
“孩子你受伤了怎么不好好躺着?为什么不听话呢,如果听话也不会受伤。”
声音格外的大,好让所有人都听见,还装模作样的掉起了眼泪。
沈秋可没工夫和她在这儿演戏,见对方弯腰要来抱自己。沈秋迅速出手,手掌对准她的下巴用力往上一抬。
于怡月毫无防备,脑袋往后一扬。颈椎咔啦一声响,一阵酸麻,身体差点失去平衡。
沈秋一弯腰,灵巧的绕过面前的于怡月,快步跑到了大门口。
等反应过来于怡月心头一慌,转身还要追,但看到周围人投来的目光,生生止住了脚步。
沈秋一口气跑到老汉面前,“你是我外公吗?”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怯懦。
面前的老汉比照片中苍老了不止十岁,沈秋记得,外公的年龄比沈明德还要年轻几岁,但现在看着像个七十多的老人。
头发花白了大半,黝黑的脸上沟壑纵横。
老汉有些发愣,目光在女孩身上来回打量。当看到她手里抱着东西时,眼泪忽然就落下了。
他伸出布满茧子的粗糙大手,颤抖的摸着那块发了黄的碎花布。
“这……这是秀文的……”
老汉只觉得面前的孩子有些眼熟,但她手里的那件衣服却认识。那是女儿的衣服,还是老伴儿在女儿去海市前连夜赶制的。
沈秋把东西放在地上打开,把里头的笔记本和信件交给老汉。
“这是妈妈留下的。”
“妈妈?你……你是,你是……”
“我是沈秋。”
老汉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一把抱住了面前的孩子。
“你是我的外孙女?我的外孙女!”
老汉身上有汗味,但沈秋一点儿都不在意。她从未感受过如此用力的拥抱,温暖了她冰冷许久的心。
边上的男人也抽噎着蹲下,小心的摸着沈秋的脑袋。
“秋儿,你记得我吗,你刚出生那会儿我还抱过你。”
沈秋眨眨眼,用稚嫩的声音叫了声,“舅舅。”
边上的几个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还没明白眼下的状况。
还是一个年长的警察开口问,“这个孩子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老汉松开怀里的外孙女,“没错!警察同志,这是我的外孙女。”
“你这外孙女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老汉这才注意到,“秋儿,你,你这是怎么了?”
沈秋摸了摸脸,挤出几滴泪,可怜兮兮的道。
“被打的。”
“谁打你的?”警察表情严肃。
沈秋也不回答,偷偷的去看大厅里的沈家人,眼神里带着害怕。
警察也随着小女孩的目光看过去,大厅中的几人面色惨白神情紧张。从警这么多年,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们可没打过她!!”
沈明德急了,若给他们沈家按个虐待儿童的罪名,那今后在海市沈家还怎么抬得起头。
警察没理会沈德明的叫嚣,继续问沈秋。“你是沈家的孩子?”
沈秋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警察在沈秋面前蹲下,笑容和蔼。“能告诉警察叔叔,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这时,于怡月一阵风似的冲到警察面前,“警察同志,你们误会了,这孩子身上的伤是几个月前自己摔得。你别看她这样,其实顽皮的很,我们为了这孩子操啐了心。”
警察表情严肃,指着沈秋的脸。“这也是摔得?我现在询问孩子,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于怡月僵在那里,想要拉沈秋的手也缩了回来。
沈秋害怕的往警察身边躲了躲,小手死死的抓着警察的裤管。
“孩子不要怕,和警察叔叔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秋垂头,好像是做错了事。说话的声音却不小,站在附近的人都能听到。
“我待在上面的阁楼,不许随便出去。黄婶很凶,她打我。”
“你爸爸妈妈呢?为什么会住在沈家的阁楼?”
沈秋挤出几滴眼泪,“妈妈死了……”
“爹!”男子惊呼,一把扶住倒下的老汉。
沈秋一愣,跑过去。“外公,你怎了!?”
老汉脸色煞白,张着嘴喘了几口气。他看向沈秋,拉起她的小手。
“你妈,她怎么了?”声音非常虚弱,早没了刚才质问沈宜山的气势。
沈秋边哭边说,“妈妈也被关在阁楼,不能出来。后来妈妈生病了,病得很重。有一天忽然来了很多大人,他们把我抱走,我看到妈妈被他们用白布裹着带走了。后来黄婶告诉我,我妈妈死了。”
13
“她在胡说!!”沈德明怒吼,“这孩子平时就喜欢撒谎!小小年纪在街头流浪整天和那些小偷流氓混在一起。我们沈家看她年龄小,还是个女孩,好心收养她。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学会了恩将仇报!!”
沈秋真想为沈明德点蜡,沈家人都不笨,可惜出了个猪队友。这么信口开河的真的好吗,这不是千里送人头?顺带着把一家人都推坑里去了。
沈秋拉了拉警察的裤腿,把手里的那个包裹递给他。
警察接过,打开看了看。在看到那堆碎纸时,他眉头一紧,犀利的目光看向沈家人。
“沈先生,请和我们走一趟吧。”
此话一出,宴会厅里的众人一片哗然。
此时沈宜山如梦初醒,“你们……你们怎么能随便抓人!!?”
“我们只是请您去所里,配合我们了解情况。”
“警察同志你也看到了,今天是我的生日宴……”
警察抬手打断他的话,亲自把手里的那包东西递到沈宜山面前,特别是那张被撕碎的结婚证明。
“我们会对此事进行详细的调查,先请您和我们走一趟。”
考虑到沈宜山的身份和沈家在海市的影响,几个警察并没有强行带走沈宜山,而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公!”于怡月慌忙拉住沈宜山的手,“老公你放心,我会请最好的律师,你不会有事的!”
沈德明和周琼也围在儿子身边,“宜山你放心,我立刻找人安排。”
“儿子,沉住气,别慌!”
警察在一旁催促,“走吧。”
沈秋看着被带走的沈宜山,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
她转头想在人群中找找沈欣宝,那个可爱的妹妹在她上辈子的三十九年中可是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她不介意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用眼泪,为这场表演画上圆满的句号。
穿着蓬蓬裙像一个小公主的女孩正靠在一个男孩的怀里,男孩拿手帕帮她抹眼泪,嘴里说着什么,似乎在安慰她。
边上还有个小胖子,做着鬼脸逗沈欣宝笑。
忽然男孩清澈的黑眸朝沈秋这边看来,目光相遇的一瞬间。沈秋被那男孩精致的眉眼惊到,这孩子忒漂亮了!
回过神,沈秋对那孩子龇了龇牙,习惯性的比了个中指。
一转身,又成了无依无靠的小可怜。
“哥,你看什么呢?”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牧烨对着牧浩宇竖起中指。
边上的牧启远看到了,一把拍掉了他的手。
“谁教你的!?”
“小叔,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是非常不礼貌的动作,竖中指代表对别人的鄙视。你以后不许这么做,听到了吗?!”
“哦。”
牧烨目光疑惑的看向门口,可惜那里已经没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牧启远看了眼沈家人,对两个孩子说。
“我们走吧。”
“可这个小孩子抓着我不放。”
闻言牧启远垂头,就见小女孩的手死死的抓着牧烨的衣服。
找来个一个沈家的女佣将孩子抱走,没想到那孩子又哭又喊,就是不肯放手。
一个一脸书生气的男人走过来,“让我来吧。”
他蹲下身,摸着沈欣宝的脑袋哄着。
“不哭,不哭,欣宝乖,舅舅抱,好不好?”
看到熟人,沈欣宝终于松开手,一头撞进舅舅的怀里,委屈的大哭。
抱起孩子,于念礼抱歉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牧先生,我侄女还小又遇上这种事。”
牧启远客气的敷衍了几句,带着两个侄子离开了。
于念礼看着牧启远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眼门口的沈家人和自己的姐姐,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于怡月看着丈夫坐上警车被带走,她深呼吸两口。勃颈处隐隐传来的麻痛感,时刻提醒着她今天的耻辱。
于家夫妇走到女儿身边,想安慰几句。
“爸、妈,我没事。”
“女儿,你放心,爸爸认识几个知名的律师,一会儿爸爸就给他们打电话。”
“是啊,宜山不在,你可要稳住,不能自乱阵脚。”
“我知道的,你们放心。”
这宴会也没法进行下去,于怡月强打着精神送走了宾客。
忙完了才想起自己的女儿,一转头见女儿被弟弟抱着。
“念礼,多亏你了。”
于念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怀里熟睡的孩子。
两人把孩子送回房间,放上床见宝贝舒服的翻了个身,这才关门离开。
“念礼,让你看笑话了。”
于念礼还没在姐姐脸上看到过这种苦涩的笑,在他印象中姐姐一直是很有主见,很强势的人。
“姐,都是一家人,说什么笑话不笑话的。”
“欣宝她没事吧?”
“之前哭的很厉害,后来哭累了就睡了,毕竟还是个孩子。”
于念礼想了想问,“姐,那个孩子不是一直被关在阁楼吗?怎么忽然出现在宴会大厅的?”
经弟弟这么一提醒,她这才反应过来。是啊,这一切未免太巧合了,好像一切是事先安排好的。
“我明明让黄婶看着那孩子,怎么会……”话还没说完,于怡月就急匆匆的往阁楼跑。
见状,于家人和沈家人也跟了上去。
来到阁楼打开房间,房间里的情形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黄婶被五花大绑的躺在地上,嘴也被堵住了。
于怡月三两步冲过去,扯掉她嘴里的破布,厉声问。
“你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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