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毛笔（一支毛笔的设计师进化论）
做一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毛笔（一支毛笔的设计师进化论）设计师的价值是告诉你，设计师没有答案，毛笔改变了，中国人是不是就能把自己的文脉续上了？书写回来了，中国人是不是就能在浮躁的时代里安放一张安静的书桌了？未来的中国是不是可以有另外一种知书达理的面孔？
【艺见】
一个设计师的价值是告诉人们：世界还可以怎样？
曾令波和他的团队想告诉中国人——毛笔还可以怎样？
他们花了六、七年的时间去改变1000年都没有变过的毛笔，只是想改变毛笔吗？
毛笔改变了，中国人是不是就能把自己的文脉续上了？
书写回来了，中国人是不是就能在浮躁的时代里安放一张安静的书桌了？
未来的中国是不是可以有另外一种知书达理的面孔？
设计师没有答案，
设计师的价值是告诉你，
如果你厌烦现在这个世界，
那么它还可以有另外的样子。
2020年8月，“小管”自来水毛笔第一次在网络平台众筹，当日众筹金额就突破了20万，累计4000人次参与了众筹。
这支直径只有8mm的自来水毛笔，上圆下方，纤细而内藏风骨，有着君子如玉的气度。
这是一支中国人自己设计打造的自来水毛笔。
“小管”首发当日的成绩，让它的创作团队主理人曾令波和制笔大师李小平颇为欣慰，几天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稍微宽一宽。
有人说，书法线条是“时间中流逝的生命状态”被记录下来的痕迹。那么，毫无疑问，“小管”就是笔墨方创作团队用3年1000个日夜的奔忙、思考和研发，写下来的一笔好字。
▲ 小管的各样打版
但曾令波和李小平对于“小管”的期待，并不止于写下一笔好字。从2016年开始的“民艺行走”计划，是一项以设计带动传统手艺走向未来的计划，而“小管”的诞生，正是这个计划最重要的成果之一。
如果1000多年都不曾改变的毛笔，能够在自己的国度完成真正意义上的华丽转身。如果曾令波“用设计将书写带回到中国人心里”的愿望，能够从“小管”的热卖中向前实现一步。那么，那个“给岁月以文明”的诗礼国度也将有了新的归期。
“关照当下，心向未来——这是‘设计’的使命。”
曾令波做了十余年的平面设计师，至今也依然担任着深圳平面设计协会副秘书长的工作。然而，在从事了这项工作十年之后的2012年，他开始反思：世界为什么需要设计？设计的价值是什么？只是一个设计作品和服务费吗？
设计，能不能在一个快速生产、快速消亡的时代创造一个让人笃定下来的场域？
设计，能不能让一个奔跑得模糊了内心的时代，留下一些属于它的文明脉络？
2016年7月，曾令波与四位热爱中国书法的设计师和研习者，从深圳出发，历时12天，往返3000公里，开始了他们寻找设计连接文脉的行走，这是【民艺行走】计划的开端。
这条起于江西、横贯安徽、连接江浙的路，延绵千里，辐射了传统中国经济最富庶、人文景象最丰富的区域，是唐诗宋词中的“江南”，也是中国笔墨的起笔之处。
他们认为，笔墨是刻在中国人基因里的本能，更是中国文脉的基底。如果设计是一条连接当下与未来的桥梁，那么它更应该从这里开始探索。
在【民艺行走】中，他们做了很多设计师们不做的工作：从零开始真正了解什么是捻毫为笔，燃烟聚墨，伐竹抄纸，采石作砚的手艺，与匠人们探讨手艺的现在和未来，真正研究笔墨与当代人的关系、与这个时代的关系。
▲ 捻毫制笔
在誉为“华夏笔都”的江西文港，制笔大师李小平的工作室里，无论寒暑，白天忙于毛笔制作的学徒们夜晚都会聚在一起，跟着专业老师练习写毛笔字。他说：“匠人急需学习文化，向更有深度的方向发展，才能为时代提供更多不同的东西。”。
从婺源、绩溪到歙县，在古徽州的诗风画雨中，他们从砚石垒成的石头古城中穿过，看见匠人们在河水中淘石，在打磨好的石头上雕花，看见松烟徽墨寒熬暑蒸，一如时光凝固在千年。遗风堂制墨人考宏栋先生，十多年来一直固执地用最地道的方法亲手做墨，并树立了严格的标准。
▲ 采石作砚
他们问：“会把这门技艺传给下一代吗？”
考先生说：“这要看他的自身造化，如果文化跟心性达不到要求，宁愿断了，也不传。”。
“我们设计师没有太多的负担，我们可以借技术、时代审美、需求之名，为笔墨赋以不同的灵魂，甚至翻天覆地地改，但手艺人不同，他要守护这种一脉相承的灵魂。”
▲ 松烟制墨
曾令波的父亲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木匠，在他作为设计师的灵魂下流淌着手艺人的血液。他比其他人更能理解手艺人和手艺在这个被驱使着向前的时代遭遇过什么，要发生什么。
“设计与工艺的关系，我认为是思维方式和实现原则的关系，我们会很清晰地主张“设计”引领“工艺”：设计要站在时间流和空间场的角度，创造需求，解决矛盾；而工艺是实现这样的创造需要持守的本心，这个设计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它是基于现实创造的未来，它们统一起来才是一个改变人们生活的设计。”曾令波解释道。
从2016年持续下来的【民艺行走】计划，曾令波和他的团队潜下心来认真聆听，与手艺人碰撞融合，开创了一种设计师与手艺人合作的新模式：他们尝试用“产品合伙人”的方式，邀请手艺人或者制作方加入到合伙团队，成为决策者和事业成果的共享者。
▲ 慢物质“手艺合伙人”
在这样一个设计与手艺的共享模式下，2017年，他们呈现了第一个作品——【笔墨方】。
这是一个为当代人可以随时随地书写而准备的笔墨文具集合，非常有趣——
在一个300mm见方的檀木小盒内，有制笔大师李小平研制督造的宋笔狼毫；有徽墨大师冯良才督造的棚顶松烟墨；有元书笺纸大师蔡玉华督造的仿古熟宣；有歙砚研发新锐鲍林青督造的一字池砚——笔墨纸砚皆为大师研发的上品，无一含糊。
此外，中国文人书房中的配件也一应俱全：毛毡、黄铜尺刀、朱砂印泥，它们被巧妙地安置在紫光檀文盒的每个间隔中，自然合拢后，三颗黄铜按钮在合面熠熠生辉，那三颗铜钮以榫卯滑扣的形式锁住文盒，并同时是三颗可定制的活字印章。
诗书画印，笔墨纸砚，中国的文脉，当代的审美，都藏在一个小小的文盒中。它创造了一个书写日常化的当代体验场，无论在任何地方，只需要在桌子的一隅，打开笔墨方，可以即时开启一种文人书写的模式，跨越时空的审美和应用在一个笔墨方中交融凝聚，这是难得一见将中国笔墨文化、笔墨工艺和当代设计如此优雅、精到呈现的实用设计品。
设计核心就是要调和“现代生活场景”和“真正书写体验”之间的矛盾。
这个核心贯穿于整个笔墨方体系。
笔墨方1.0版的广受欢迎程度是令整个团队为之鼓舞和兴奋的，人们从来没有想过，与日常渐行渐远的笔墨文房，可以以如此亲近而当代的方式回来。
然而，是不是所有的人都需要笔墨纸砚齐全的文盒？即使文盒再便捷，是不是依然让人有打开的障碍？互联网的时代，我们离笔墨和书写太远太远了，笔墨方文盒就够了吗？毛笔一定要配备墨和砚吗？毛笔可不可以独立成文？
所有的疑问，都是设计师的动力。
这就是你看到“小管”自来水毛笔诞生的开始。
有人会说，自来水毛笔日本人不是已经设计出来了吗？小管有什么稀奇的？
曾令波和李小平并不这么认为。
真正喜欢书写的人会知道，日本的书道以线条为中心，图案化、工艺化为表象，是缺乏内敛式审美观的，这与日本汉字和书法发展有关。日本毛笔大多偏长峰，笔尖饱满，少用到笔腹，字写得粗大且有冲击力。
而中国书法讲求气韵生动和结构音律，毛笔的每一个部分都在书写中有所应用，而中国人认为“书，心画也。”，毛笔的运用变化也旨在表达不同的心境和意趣。
更灵活的运用就意味着更细致的创新。
小尺寸的笔头结构如何设计以满足专业书写？
如何保证书写所需的墨水充足顺畅又不至于渗漏？
如何防止墨水久置而不堵塞？
……
每一个问题的提出和解决，都将是流体力学、高分子材料等跨学科领域的研发，又是1000个日夜轮替，这不是常规意义的设计和工艺。
但曾令波他们觉得，这可能才是真正意义的设计和工艺。
现在的小管，远比日本的自来水毛笔小巧精致，更重要的是，它更符合中国笔墨的书写习惯：它用仿生纤维模拟动物毛发表面的天然鳞片，让书写体验无比接近动物毛笔；墨囊墨色下墨流畅，浓厚透亮，不容易褪色；笔头的专业设计，并不拘泥与传统执笔方式，三指或者两指执笔依然可以自由书写出漂亮的毛笔字。
曾令波说：“小管是一个新的出发点，我们要去构建一个更年轻态的书写场景。”。这个书写场景更为自由，既不会丢失传统的灵魂，又为它赋予了新时代的价值。
从笔墨方文盒到小管，从笔墨纸砚到自来水毛笔。曾令波和了不起的手艺人们对笔墨的想象力正进入一个无限拓展的空间。
2021年的【民艺行走】还在继续，小管的新版也还在不断提出问题，解决问题中。
我问曾令波，一个设计师该如何保持持久的创新力和产品研发能力？
他说：“当认知慢慢具有了穿透力，很多选择就会成为必然。「民艺复兴」是一个热词，但涌进来更多的还是短期玩票的投机者，一些有意思的手艺门类依然不可避免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灭绝。我们无法去改变这一个必然的历史进程，但会试着在它们灭绝之前，让它们的灵魂附着在更新的产品上，在现代生活中继续传递，这就让我们所做的事情有了某种使命感，在使命感面前，怎么会有‘缺乏创新力’这一问题呢？”。
—— END ——
曾 令 波
“慢物质”品牌创始人
“民艺行走”发起人
深圳市平面设计协会（SGDA） 副秘书长
德国红点设计大奖获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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