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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五星级公厕在哪里(重庆公厕史话)

重庆五星级公厕在哪里(重庆公厕史话)     ▲“公厕市长”张笃伦

作者|杨耀健

  

重庆五星级公厕在哪里(重庆公厕史话)(1)

▲清末民初的朝天门码头

  

重庆五星级公厕在哪里(重庆公厕史话)(2)

▲“公厕市长”张笃伦

  

重庆五星级公厕在哪里(重庆公厕史话)(3)

▲修建在青年路的“西哈努克茅司”,厕所在二楼,现已拆掉。(杨耀健拍摄)

  

重庆五星级公厕在哪里(重庆公厕史话)(4)

▲较场口马路边设立的简易厕所,注明收费五角。(杨耀健拍摄)

  

重庆五星级公厕在哪里(重庆公厕史话)(5)

▲整洁的小区公厕(杨耀健拍摄)

  得名与沿革

  溯至清代,重庆的公厕的美名为“东池”,俗称“松活堂”,也就是指方便后轻松快活。由于这些公厕是由官方拿钱修建的,外形为土墙加茅草顶,十分简陋,重庆人俗称它为“官茅司”。这些厕所数量很少,归街坊保甲管理,夜间照明只有一盏油灯,老百姓还由此编出歇后语:“官茅司的油灯——各照其事(屎)。”

  当时居民多在家中自备便桶或茅坑,每到傍晚时分,就有近郊农民挑桶进城沿街收粪水,大公馆、大商号及官茅司则由农民承包清除。那时市区面积小,七星岗通远门外就是菜地、稻田,城内空地也准许养猪、种菜,例如现渝中区戴家巷有一段街,旧名就叫韭菜园。种菜需要肥料,官茅司少,所以每天掏得干干净净,居民倒便桶后即当街清洗,污水倒入阴沟。全城污水的总出口,上半城从大阳沟流向香水桥(现沧白路),泻下洪崖洞,毁坏了素有美名的“洪崖滴翠”景观。

  外地人找不到厕所,或本地人夜间打牌不愿去公厕怎么办?对不起,他们就在深街陋巷随处方便,搞得遍街都是“财喜”,即本地人开玩笑所指的粪便。

  老重庆原地属巴县,清末耿宝奎任巴县知县时,南纪门居民杨金山看准经营粪便可以变废为宝,有利可图,乃邀约星相士周光福,一道向耿宝奎申请承包。他们获得官方批准,负责揽运下半城粪便事宜,并同意他们在南纪门长江边辟建粪码头,重庆的粪便这时候才有了集散处。与此同时,上半城也在临江门嘉陵江边修建粪码头,并有一个小地名叫粪塘湾。

  既然有人承包,有码头,便有组织规章,还有把头恶霸,而且势力不小。

  杨金山把持南纪门粪码头几十年。临江门粪码头大大小小的把头则不止一人,其中之一的李某,会些拳脚功夫,为特务充当过打手,是临江门大恶霸连绍华的兄弟伙,连绍华也吃经营粪便的钱,解放后被镇压。粪把头不论大小,都被重庆人呼之为“粪脑壳”。

  把头在码头搭篾席棚,招收流浪苦力做挑夫,到大街小巷去掏粪,各有自己的地盘,不得逾越。码头备有专用木船,从城内搜集的粪便在这里装船运往四乡,售给农民。为了增加重量,把头还要往粪里渗沙注水。掏公厕是挑夫的义务,居民要求帮忙掏私人厕所,必须事先与把头协商报酬,如果谈不妥,待到家中粪坑满溢,再去求人便要层层加码。

  把头赚的钱,除开支挑夫的工资,还要向有关卫生部门纳税进贡,但仍然大有油水。虽说重庆没有上海那样的肥料公司,也没有大腹便便的粪老板、粪小开,但粪把头也的确发了财,例如连绍华养有马匹骑坐,李某则购有手枪。

  20世纪20年代,曾有人在半边街(现群众艺术馆附近)设立沼气电灯厂,这本是一桩新生事物,但这家灯厂规模太小,电力不足,市民不满,又嫌臭气难闻,未开多长时间就宣布停业。

  1929年2月重庆建市,当局颁布了组织社会团体、同公会的法规,把头们组织挑粪工也成立了重庆市运肥业职业公会,会址在厚慈街,推选杨金山为理事长,共有会员1000余人。他们按行帮规矩取名“五花帮”,意为排泄物乃五谷所成,并将农历十月初一牛王生日订为会期,祀奉牛王及关帝君,因为把头们都是袍哥,必须供奉关帝君。

  运肥业职业公会势力颇大,如果他们罢工,重庆城的卫生状况不堪设想,因此当局一般不去招惹他们。当时普遍实行壮丁制,但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工人不当壮丁,而挑粪工属于工人。有一年,兵役局无意中将一名挑粪工误抓为壮丁,由此引起冲突,导致挑粪工罢工,全市公厕私厕告急,纷纷到市政府抗议,兵役局只有乖乖放人,才将事态平息。另一次因法币贬值,物价飞涨,各客户应缴的除粪费未缴,再次引发挑粪工罢工,警察当局对此亦一筹莫展,只有转告各客户,说是水涨船高,请大家多包涵,免得事态继续扩大。

  藏污纳垢之所

  清代的官茅司也罢,民国的公厕也罢,都是搭建一间简陋平房,地下挖一个大坑,上面搭几块石板就算落成,冬天臭气熏天,夏天更是蛆虫蠕动,令人作呕。因此路人经过公厕或遇见挑粪工,莫不掩鼻而走。然而俗话说得好:“水火不留情,屎尿胀死人。”普通老百姓没有别的选择,只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忍受下去。

  清代的官茅司没有女厕所,民国后官茅司改称公共厕所,虽增设了女厕,但公厕照例不装门板,女厕也只用一块破席遮羞,良家妇女不敢去。那时妇女上街前主动少饮水,实在有内急,往往向就近居住的女房东求助。

  抗战话剧《民族万岁》中,便有这样一个细节:救亡女青年搞宣传,想上厕所无处可去,只好向吴菌饰演的居民老太太请求:“请您让我看您家杀鸡……” 一时间,“杀鸡”成了方便的代辞,有点像现时的女士大大方方地宣布要去“一号”。

  重庆公厕长期无人打扫,挑粪工只管挑粪,不管冲洗。30年代前山城没有自来水厂,1932年3月建起自来水厂,但管网少,用水成本高,也不冲洗。人们一跨入厕所,尿骚味熏得人睁不开眼。厕所墙角处还常蜷伏着已毙或待毙的乞丐,较场口公厕内几乎每天都有。更可怕可恶的是有些人尚未咽气,衣服就被人剥光,叫做“剥鬼皮”。不仅如此,还有不少吸毒者常躲在公厕墙角,弄两块臭石头,或者干脆用尸体挡风,摆出自己的锡箔、残烛,就在那里吸毒过瘾,直到有一天他也在这里倒毙被别人剥去衣服。

  公厕也是死猫、死狗、死婴乃至活的私生子被丢弃之地。活婴不乏慈心人收养,倒毙的烟鬼、烂娼,则如死猫死狗一样无人问津。

  打更匠是保甲委任的公厕管理员,他的主要责任是呈报公厕内的死者人数,监视挑粪夫工作,每晚点亮厕所内的檐灯。

  旧时代,民间有随处供奉土地菩萨的习俗,因此在一些公厕里也出现了“屙尿土地”。就是在公厕小便槽内,凿出倒立的人形、金钱形或梅花形,人们对其撒尿,称之为“屙尿土地”,据说人形是传说中的大盗“赛昆仑”。有的公厕尿槽边,还特地雕有石龛呢。

  《大公报》及一些大商号的厕所采用木质的“毛斗”,颇清洁,当然不对外开放。当时能用抽水马桶之家极少。

  重庆建市时修建的中山公园(现人民公园),特辟有女厕所。许多游乐场地如“陶园”、“生生花园”等花园式餐厅,也设女厕。剧场、影院更不消说,门口还有女服务员索取小费。

  入厕收费大约在20世纪40年代末,从中山公园的公厕开始,凡入厕者均送手纸,便后可用一瓢水冲干净,收费低廉,而且自带手纸者不付费。

  “公厕市长”的德政

  重庆公厕的恶劣情况拖了若干年,即使定为陪都时也无显著改变,直到张笃伦任重庆市市长时,才花了很大的力量,修整下水道及公共厕所,并禁止白日运粪,制作运粪专用板车,以维护市容。由于山城坡多,板车去不了的地方,挑粪桶的情况仍然存在。但从此市内有了砖墙加水泥地面、隔离式蹲坑、通风良好并设有自来水管的公厕。女厕也有了门户遮掩。

  市民颂德,将张笃伦称之为“公厕市长”,这不是贬辞,而是赞美。张笃伦的继任者杨森则被称之为“奠基市长”,因为杨森光唱高调,派款加税说是要建这修那,拆民房,占公地,立一块石头奠基,结果却卷款逃往台湾,啥也未建成。

  国民党搞所谓的“普选”时,政客、党棍为了拉运肥业职业公会的选票,大宴连绍华、杨金山等把头,结果闹出笑话。在选“立法委员”时,杨金山竟说:“我们公会一致推选何济公为立法委员。因为何济公先生真是活济公,他能包医脑壳痛。”

  这段话被当时《巴渝晚报》作为笑料刊出。何济公是何许人也?原来是广东制造的一种速效止痛药的药名,根本没有这个人。

  公厕命案

  成都曾发生“枪毙风流小生”案。“风流小生”是一个妓女的绰号,她将养女虐待致死,弃尸厕所。一位军人仗义呜冤破案,查出是“风流小生”所为,当局将她绳之以法。

  民国初年,北洋军阀赵荣华任重庆卫戍司令时,有人在商业场某印刷厂闲置厕所内被谋杀碎尸,久无人知。直至暑天臭气弥街,蛆虫爬出,好心人催粪夫掏厕,始见尸体。经侦查,凶手刘悦南、丰子清,诱骗某钱庄职员收款后图财害命,杀人后大卸八块扔进厕所内。赵荣华以酷刑对残忍,也将两个杀人犯处以大卸八块的肢解极刑。

  令重庆人难忘的,还有高级工程师自杀于公厕中的要闻。抗日战争胜利后,爱国工程师郝贵林,抛下在法国的产业和妻子、儿子,满腔热情归国,参加战后建设。哪知道贪官污吏只知捞钱,视人才如草芥,不给郝贵林安排工作,使他生活无着。郝贵林报国无门反遭白眼,忍无可忍,在中央公园的厕所内自杀。消息传出世人震惊,当局虽百般掩饰,仍难免为千夫所指。

  厕所闹鬼

  半夜三更的公厕灯光昏暗,一些乞丐、烟鬼装神弄鬼谋财的故事常有所闻,但不久总会被人识破。但闹鬼的事多半会引起市民恐慌,最有趣的两则闹鬼轶事,就发生在厕所中。

  有一个木匠姓万,手艺很好,惟因酗酒很少被人雇用。一次,陕西街一家商号雇他制作“毛斗”,即木制的坐便器,开出的报酬少。万木匠心怀不满,暗中设置机关,只要有人入厕刚蹲下去,木槽内便会伸出一只木手,猛然给你屁股上一巴掌,接着又缩回去,毫无痕迹,结果吓得无人敢去厕所。后来商号特请有名武师熊熊舟勘察,他拆开木板发现机关,万木匠少不得被暴打一顿,最终倒毙在陕西街公厕内。

  山东人孙燕彪,武师,曾任官员保镖,抗战时来重庆,被安置在市商会做房产管理员。其时他已近六旬,有妻有女,住在商会内。商会房屋一半属于《商务日报》,房客多与商会有关系,都赖着不交房租,因此偌大房屋缺乏修缮,破破烂烂,落瓦掉砖,虫走鼠蹿。

  孙燕彪有武功,不信邪,有天半夜去入厕,经过一排没有路灯的廊房,其中两间是《商务日报》勤杂人员宿舍,室内电灯未熄,听得见男女嬉笑。孙燕彪眼尖,发现有一个黑影趴在宿舍窗外,从窗缝偷窥室内之事。他认为偷看别人隐私不道德,上去就拍偷看者的肩膀。哪知他的手刚落下,黑影突然消失,还猛然刮起一股冷风,把他吓了一跳。是眼花么?他本待搜寻,却内急难忍,走进厕所方便。不料他解裤下蹲,裤子却自行升起,他再解开,又自行升起,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挡路,硬不要他蹲坑。孙燕彪惊得毛骨悚然,拉了一裤子稀,一边飞跑一边大叫:“有鬼!”

  报馆的编采人员当然不迷信,认为是孙燕彪半神智不清。但勤杂人员和住户却当了真,连镖师都撞了鬼,一般人哪个保险?所以大家夜里都不敢上厕所,而且越说越玄。

  建国后的公厕轶闻

  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重庆公厕状况逐年有所改善,首先是数量增加,每个地段都设置了公厕,安装了自来水龙头,便于冲洗。在1950年代的“除四害”运动中,大力提倡爱清洁、讲卫生,定期用生石灰、漂白粉消毒,环卫工人也不辞辛劳,经常打扫。所以,尽管公厕仍然不尽如人意,却比旧社会好得多。

  “文化大革命”爆发,破坏了正常的社会秩序,城市环保处于无政府状态。市中区的厕所常常污水外溢,市民路过无处下脚,怨声载道,而且旧社会才会发生的死猫、死狗、死婴被丢弃在公厕内的事情,这时又出现了。

  臭不可闻的厕所对所谓的“新生红色政权”是一个讽刺,掌权造反派想出的对策,就是强迫被指责为“牛鬼蛇神”的下台干部和“地富反坏右”分子各自包干打扫各单位和地段的厕所,那些人迫于淫威,也只好卖力去干。著名作家沈从文,回忆起当年被迫打扫女厕所,老泪纵横。我也曾亲眼见到一位头发花白的“反动学术权威”,自己走路都困难,还要拎一只大水桶去冲洗厕所,实在可怜。

  那时市民要求不高,有个地方能解决问题就行。有经验的市民,一早就争先恐后去上厕所,因为公厕是每天清早才打扫,去晚了就有异味。因此在各地段的公厕都能看到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厕所门前总有人在排班,犹如等着抢购紧俏商品一样。市中区最打挤的厕所有二,一是29中对面大同路口的厕所,因为设在1路、2路电车起点站,来往乘客川流不息。其二在八一路口,也就是如今的“好吃街”口,众多食客必然要去光顾。

  有一年,说是柬埔寨国家元首西哈努克亲王要来重庆,陪同者还有周恩来总理。这一下“革命委员会”着慌了,万一贵宾车队经过解放碑要上厕所怎么办?总不能到那些黑灯瞎火的臭厕所里去吧?于是当局紧急下令,在“东方红”(现“国泰”)电影院那条街上修建一座两层楼的厕所,限期完成。

  厕所落成之日,大家都去开张,果然高级,地面有从未见识过的瓷砖,地上有不知怎样使用的抽水马桶,墙上有不锈钢的卷纸筒,定时还有白花花的自来水自动冲洗。对比之下,它与一般公厕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解放碑附近的居民和进城来购物的群众,理所当然把这里当作入厕的首选,一天到晚人满为患,并将它戏称为“西哈努克茅司”。

  但贵宾还没来,厕所就日渐损坏,于是从限制人数下手,规定入厕者每次交费5毛钱。那时一个烧饼3分钱,一碗小面才8分钱,哪个群众舍得这种高消费?很快,“西哈努克茅司”门可罗雀,生意一落千丈,收费员无精打采。

  也是在“文化大革命”时期,环卫工人在改造大同路厕所时,发现了成百上千只活乌龟,一时传为奇闻。原来大同路附近的夫子池在清代是重庆学宫的泮池,与魁星楼、文庙是配套的建筑群。废除科举制后,市民把夫子池作为四月初八佛祖诞辰的放生池,买了许多乌龟放入池内。乌龟寿命长,适应力强,挖掘出地下暗道,躲到大同路公厕下,历经几十年繁殖,所以为数众多。

  重庆的公厕都与下水道相连,下水道曲折蜿蜒,四通八达。有一年,已被判决死刑的杀人犯周循祥,从监狱厕所逃脱,潜入下水道。全市发出通缉令,发动各单位派民兵搜寻下水道,闹得满城风雨。两天以后,又饿又渴的周循祥从下水道钻到地面来透风,被几个孩子发现,重落法网。

  总之,在人口众多的重庆,公厕问题一直是个“老大难”,龙门阵也不胜枚举。直到改革开放,以人为本,大多市民家中配备了卫生间,人们才真正过上了干干净净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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