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给咱们留下了四大处世智慧(见地创造者)
古人给咱们留下了四大处世智慧(见地创造者)△《警幻绝》剧照艺术最大的魅力就在于艺术真的能够超越于现实,能够超越于我们日常的所用之用。它不仅仅是物质世界的具体和现实存在,不仅是被我们称之为“作品”的作品,不仅仅是博物馆画廊或者剧场里的那个存在,不仅仅是被局限被使用,我相信所有的艺术作品本身都有一个共同的精神指向,就是超越现实本身再给予回馈滋养到生活最真实的精神力量,这是艺术存在的根本。在这样的情况下,真正的艺术才是真正的全然的自由和解放的,这样的“无所之用的艺术”某种程度上才是对于个体生命或者集体来说,它才做出了最大化并已经超越现实意义的贡献。真正好的艺术是绝对自由的这次疫情相信大家都在被隔离、或者说本来有些计划的,最后都处于停滞的状态。在这样的情况里,我们看到外部世界所发生的一切,对我们的内心及从物质角度,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影响的,某种程度上跟我们息息相关,我们也经常在想,灾难来临的时候,我们自己是否还可以做点什么?前两
△分享嘉宾:赵梁, 当代舞蹈艺术家
新家园.见地创造者分享季
当代舞蹈剧场艺术家、导演赵梁,是中国现代舞新生代的开拓实践者之一,不可多得的集表演与创作于一体的独立艺术家,他关注天地人之间的关系,擅于从文化线索里剥离出艺术的思辨,并以出其不意的方式呈现在剧场表演中,不断突破风格和边界,是舞蹈艺术、视觉艺术和剧场艺术的集大成者。他的作品已经超越了普通的现代舞形式,贯通了西方现代舞、东方哲学、东西方美学、心理学,不需要文字解读,却能直击人心,赵梁独特的舞台风格和创作语言来自他多年游历于自然和人文的感悟。国外媒体称他为“东方的牧羊人”,他是首位获得罗马奖国际舞蹈比赛的中国现代舞者,被誉为中国艺术界最具东方神秘气质的“灵魂舞者”与“编舞天才”。
各位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我是赵梁。其实这次疫情我基本上一直属于休息的状态,而且一直在山里面,很久没有向那么多人去表达一些自己的想法,所以有点紧张。也谢谢几位老师给予我的鼓励,很开心你们都看过我的作品,很愿意在这里跟大家分享我对艺术、及关于未来的想法,这一次的我的题目是——无用艺术之用,那现在就开始跟大家阐述分享一下我关于这一句话的观点。
真正好的艺术是绝对自由的
这次疫情相信大家都在被隔离、或者说本来有些计划的,最后都处于停滞的状态。在这样的情况里,我们看到外部世界所发生的一切,对我们的内心及从物质角度,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影响的,某种程度上跟我们息息相关,我们也经常在想,灾难来临的时候,我们自己是否还可以做点什么?
前两场我听到诗人蓝蓝老师说的关于一些诗歌的想法,我特别赞同。就我个人的观点,我觉得无用的艺术某种程度上并非真的无用,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因为当艺术还被用的时候,说明艺术它只是到了一个“术”的层面,还没有真正的超越“艺”术。真正的艺术它本身应该是自由的、绝对自由的,是无形的,在这种状态下艺术它才能够真正地渗透到每一个存在,每一个不同层次的信息里面,只有这样艺术它才能够有更大的生命力和感召力。这样的艺术其实起到了一种作用力,这种作用不是在现实世界里我们一定要看到或者会使用到,但是它已经渗透依附于我们所有的存在。
艺术最大的魅力就在于艺术真的能够超越于现实,能够超越于我们日常的所用之用。它不仅仅是物质世界的具体和现实存在,不仅是被我们称之为“作品”的作品,不仅仅是博物馆画廊或者剧场里的那个存在,不仅仅是被局限被使用,我相信所有的艺术作品本身都有一个共同的精神指向,就是超越现实本身再给予回馈滋养到生活最真实的精神力量,这是艺术存在的根本。在这样的情况下,真正的艺术才是真正的全然的自由和解放的,这样的“无所之用的艺术”某种程度上才是对于个体生命或者集体来说,它才做出了最大化并已经超越现实意义的贡献。
△《警幻绝》剧照
在我的艺术观和对艺术的认知里,无用的艺术并非真的是无用的。无用艺术之用也恰恰是我们每一个人、每一个所谓的艺术家所去追求的一个终极的目标,就是如何让自己最终化成一个无我的状态,在这个状态里面我们才能真正地达到利己利他、自度度他的状态,一个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然后最终大家完全地化在一起的状态。
反观这次疫情让我们更觉得整个世界是一个整体,虽然可能我们没有实际上冲到医院里或者第一线能去做一些什么,但就这个巨大的灾难与突变本身,对我们影响也是巨大的,那么在这样的一个张力之下,我们应该做些什么、想些什么?我们与自身的状态的联结会发生什么改变?所有的当下都会联系到未来,影响到未来我们的生存状态及艺术表达,或者说是一个人活着最基本的表达。
△ 《身体内观日记》剧照
认识自己的身体,是第一步
我自己这些年做舞蹈艺术其实真心有点心累,因为这么多年来大家对舞蹈的认知很多时候还是停留在一种舞蹈不属于我,舞蹈是属于舞者的状态;或者觉得舞蹈虽然是很美,但在舞台上、聚光灯下的那个美好的瞬间,那个才是舞蹈。大多数人对舞蹈的理解往往还是这样的一个状态,停留在专业跟业余、好看与不好看、肥胖与纤瘦等各种偏见里,一种有距离有分辩的状态里面。
其实就我个人而言,我从小开始跳舞,然后进入到一个科班的专业系统的舞蹈学校(中央民族大学附中)去学习各个民族的舞蹈,最终又做了现代舞。然后北漂一段时间,后来有机会去欧洲生活两三年,看到了西方的一些身体艺术的表达,最后再回到北京开始寻找一些自己的表达方式。
△《Lost in play 2》剧照
我想在这里阐述的是,舞蹈其实是属于每一个人,大家永远不要觉得舞蹈离我们很远。这次疫情最本质的是发生了什么呢?就是如果我们得病了,得病以后我们的身体就发生了变异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活,我们可能因此会离去,或者我们每天使用的身体突然不听使唤了,丧失了它基本的功能。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我相信所有患过疾病的人对自己身体的理解会更加深刻,因为疾病而发生了一次重新的认知。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我们应该重新认知我们的身体。舞蹈本身是身体的艺术,它不光光是在舞台上、在聚光灯下有一个美好的瞬间,或者拥有一个漂亮的造型,那只是舞蹈的一小部分。我觉得舞蹈它是一种完全跟你本身的心性与灵魂相关的身体艺术。在你懂得使用你身体的时候,其实才是一种对生命最根本的一种尊重,学会更好地拥有和使用自己的身体,才是你进入生活之门的第一把钥匙。所以在这里我呼吁大家,重新认识自己的身体,认知舞蹈。我们可以从日常生活的行为中、呼吸中开始感受。如果我们对身体有着重新的认知,那就意味着我们之后所有的表达、所有的日常生活行为都会更加精准、敏感和健康。我们在未来的人生阶段里才有更美好的未来。毕竟对于人来说,物质的身体是你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载体和链接。
△《舞术》首演剧照 摄影:范炜
举个例子,说说最近我自己,由于疫情我被困在山里,没有办法所以我开始尝试自己做饭,我的朋友都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从不做饭,不开灶火家里更没有餐桌,平时都是跟朋友在外约着吃饭、或者叫外卖。总觉得做饭很浪费时间。经过这么多年,虽然每天我在用我的方式不停地锻炼我的身体,但是我觉得它完全不可避免地在走向一种不可抵抗的衰老。这让我曾经十分沮丧。而且这次疫情我今年甚至明年所有的演出都临时停滞了。时至今日都不知道何时可以启动。但是某种程度上我还是很感恩的,这段时间终于可以完全地停下来,心安理得的去休息。好多年没有体验到这种松弛了。在休息的过程中我开始学习自己做饭,每天早、中、晚开始做我的一人食,选择自己想吃的东西,从一大堆食材开始,慢慢把它们洗净切开,放到锅里,把它做熟做好,最后吃下去。在这个过程中你发现食物对人的影响、对身体的影响是巨大的。如果你能够真正的很用心地去面对你入口的食物,就会发现这些是一种天然的能量的补给,通过自己动手做饭以后,这段时间身体反馈非常多,意识到身体对我们的人生来说,身体本身就是我们跟这个物质世界唯一的媒介和联系,如果说身体没有了,或者是身体某些功能开始出现问题,那在我们的表达和认知上一定也会有问题。
△《警幻绝》剧照
所以,认识自己的身体,才是第一步,在这种程度上舞蹈跟身体艺术的关系上就更加紧密了。舞蹈是艺术的母语。无论你是绘画还是摄影或是做其他的工作,我们每天都在使用自己的身体在做各种表达,所有的一切都围绕你的身体来展开,所以身体才是第一位的,身体是你跟这个物质世界唯一的通道。如果你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够很好的掌控和表达的话,你怎么可能拥有更好的生活呢?在这段时间突然对身体有了新的认知,一直以为之前的生活方式也非常健康,其实不然。如果衣食住行的每一面,你都能够非常用心地身体力行地实践的时候,你的生活才会均衡,它才会稳定下来。
幻茶谜经——东方茶文化的隐喻
在这边我说一下《幻茶谜经》,这部作品是我八年以前的作品,每年场次不多但一直坚持在演,好像这两年大家才开始对它有一种重新的认知。之前很多人说《幻茶谜经》有些部分像能剧,我跟大家也解释过其实日本能剧的“能”的发音就是来自于中国的傩戏的“傩”,到了日本演变成了“能”,只是日本有自己对文化的发展延续,最后变成了我们今天所看到的能剧。其实它的根源还是在中国,就是我们自己的地方戏。我在2007-08年的时候,曾经去过贵州跳傩戏的地方采过风,所以对傩戏的文化印象非常深。那么我为什么要做《幻茶谜经》这样的剧呢?首先因为觉得茶文化在中国非常兴盛,但是奇怪的是在舞台剧的这个平台上其实没有关于茶的这样的任何一部剧。这就激发了我,为什么不做一个关于茶的剧呢?没有人去做,我才想去做,于是就发愿做了《幻茶谜经》。
△ 《幻茶谜经》主海报
有些人觉得我一直在做东方的符号文化,可能是在讨好西方艺术市场,走捷径。其实完全不是这样的。这条路真的太难走了。《警幻绝》《幻茶谜经》、《双下山》灵欲三部曲这样的作品,大多数老外基本上是看不懂的,出国演出时我能感觉到其实大多数西方人对于中国的传统文化是完全不了解的,而且也并不太感兴趣,能懂的基本上是研究东方文化的学者和专家。但是不管他们感不感兴趣,我觉得作为一个血液里流淌着东方文化的创作者,还是要有这样的表达。西方人他们分不清楚中国原来的传统文化是什么,也不知道它跟当代艺术结合以后它的尺度会是什么样的,所以这方面完全是模糊,没有概念。有时候他们对东方文化的喜欢也仅仅存在于一种猎奇,就是好奇,因为没有见过。某种程度上我觉得他们对东方文化的认知理解,不如我们对西方文化或者流行文化的认知,这完全是不对等的,所以我觉得我们这一代人更应该去做一些这样的事情,像桥梁一样去链接打通东西方文化之间的隔阂和偏见。
△《幻茶谜经》邀请函
《幻茶谜经》的意义并不在于说它是什么,像什么并不重要,有些日本朋友来看过他们也并不觉得这个很日本,他们也会因为这个节奏、音乐、视觉和传递出来的信息而对应中国舞蹈,有一个重新的理解。我觉得对艺术的认知不应该盖上这样的枷锁,有时候人们会从表象上直接去擅意贴一个标签,以标识物,完全没有必要。每一次演出观众总会问,这个角色代表什么?那个装置代表什么?其实大家想怎么去理解都没有问题,在我的作品里我不想给任何的观众有一个固定或者一个标准化的认知,告诉他们这个是什么,其中最重要的还是观众自己本身的感知。每个人的感知就像喝茶,你的心情、你的状态会影响到你对这道茶的一个判断,同一道茶,但是不同的人来喝有不同的感受;一个作品不同的人看,也有不同的理解。
古建筑版的《幻茶谜经》很可惜现在没有办法再继续正常演出。因为是文物单位所以暂停了。我曾经想把幻茶谜经放到西方的教堂里去演,我觉得这是一个有意思的撞击,在一个古老的西方教堂里演出这种东方风格的作品,觉得反而是非常契合的。我希望未来幻茶能够到不同的建筑空间里去做这样的呈现和表达,《幻茶谜经》某种程度上也是借了茶的隐喻,未必是表现茶,因为我觉得我们喝茶其实不是把它当成茶在喝,喝的是一种感觉、情绪或者是一种体悟,这个本身跟艺术完全是相通的,所以它可以作为一个载体,通过现代舞的创作方式去呈现。
△ 《幻茶谜经》剧照
说到现代舞,大多数人对现代舞的理解就是比较肢体化的、比较抽象的,是一种情绪或概念化的表达,看不懂。但其实在现代舞的世界里面完全可以拥有各式各样的可能性。不应该被某种概念所局限捆绑。我自己在现代舞团(中国第一个现代舞团——广东实验现代舞团)里待过五年,但我小时候是学中国民族民间舞,所以我根性里面有一种力量,这种多年被文化根基侵染是非常深厚的,而且非常有激情,所以我经常在想为什么不可以把我们自己的文化,经典的故事与现代舞的自由创作方式,包括一些很戏剧性的东西一切有可能的艺术元素一起融合进行创作表达呢?之后就有了所谓的灵欲三部曲,但其实这些年我做得非常疲倦和心累,并不像大家想象的这样简单,表面呈现的这样美好。因为一直都没有后备资金的支持,没有属于自己固定的排练场所,没有固定的演员,更没有自己的运营团队。近十年了,每次演出都是在承受各种压力之下,举例说,之前在没有拿到国家艺术基金的时候我个人已经负债是50多万,因为这部戏一直都是自己拿钱往里砸,那个时候也不知道要贴到什么时候,自己还可以撑多久?我只是觉得这是我的孩子,既然生出来了,我一定要给它吃好的、穿好的,我一定要把它好好养大,并没有想太多,就这么一直坚持生扛,直到后来得到国家艺术基金的支持,我们幻茶整个演出团队才能够慢慢地稳定下来,庆幸的是身边还是有一些志同道合的舞者和艺术家,愿意跟我一起来玩、一起来创作,所以这方面我还是蛮感恩的。
△《幻茶谜经》剧照
舞术——舞蹈与武术的阴阳通融与成全
谈谈我另外一个作品《舞术》,算是我三部曲之后的一个新作品,当时我是做了一些功课,去了解了中国目前的武术的发展。中国近代最好的那一波武术运动员,其实就是80年代李连杰他们那一批。他们的功底和武术的精气神都非常纯正。以至于后面很多武术运动员很难超越他们当年的一些成就。这帮武术冠军的老师就是——吴彬老师,他是李连杰、甄子丹,包括吴京的老师。我知道后就冒昧地去敲了他们家的门,单刀直入跟他说我想做一部关于武术的作品,虽然是舞蹈出身但我觉得武术某种程度上也是舞蹈,它和舞蹈都是关于身体的艺术,都是在用身体在表达精神的一门艺术,我很想做一部关于这样的作品,希望得到您的支持。吴老师听完之后就说你的想法很对非常好,他说我应该支持你,我当时心里面特别开心,那一刻我就觉得这个戏成了,虽然还没做但是这是非常好的缘起。
△《舞术》首演剧照 摄影:范炜
关于武术这门运动,基本上现在大家给它的定位是属于体育的竞技运动,但是在我眼里,武术如果变成一个体育的竞技运动是很可悲的。武术是一个藏在身体里的时代文化的缩影。我认识一些武术冠军,他们从小到大就这样的训练,包括后来他们去比赛、然后拿奖、最后退役去当教练、重新带学生,他们整个过程和舞蹈其实真的很像。武术的身体语言,大家可以稍微去想象一下,在一个冷兵器的时代,没有弹药、火枪,人人都习武是为了健身与防身,武术有一部分为了是强身健体的,另一部分是有攻击性的,还有一部分是防御性的。这本身跟它的地域、跟人的状态、跟整个时代是息息相关的,所以从每一套拳法的套路里,你能够窥探到那个时代的人,关于他们的一些心理、全部都缩影在一套拳法中,这是非常有意思的,是值得去深究的,后来我得到上海国际艺术节委约作品的支持就笃定做了《舞术》。
△《舞术》海报 摄影:尹超
开始的时候,我找了有五、六个不同的武术冠军,和几位经常跟我合作的现代舞者来参加排练。一开始我让舞者他们试着去学一些武术器械,但我发现对从小学舞蹈的人来说非常困难,使用器械的力量和发力方式完全不同,相比之下舞蹈就显得柔美太多了,完全就是偏阴性的力量;武术完全就是一种爆发、偏阳性的力量。当这两种力量碰在一起的时候,舞者和武术两种不同的身体力量就像阳与阴,或者这本身就是我们自己的文化相碰撞出来的一种结果,这个实验是让我非常着迷的。舞者们去学陈氏太极,太极相对于舞者来说比较容易掌握。在《舞术》中间有套拳法——查拳,查拳是回族流传下来的拳法。属于是短、平、快、准、狠。要求速度和力量,在这个情况下,舞者打起来可能就不像是武术的运动员那么有力量性,但是很有协调的美感。有些东西你不能不相信,台上的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各行各业他们每个人在后面所付出的,在台上的那个瞬间完完全全能够看出来。后来我基本上就放弃让舞者去学武术的兵器。因为这在短时间里是不太可能的,哪怕我给出更多的时间,舞蹈演员很难达到像武术运动员一样的肢体爆发力量。武术运动员也不可能像舞者一样去呈现一些肢体的柔美和延展。他们各自的表达方式某种程度上也都是有局限性的。
那么还有什么样的可能性能让两者相互通融,相互对立,但最后还能够相互成全呢?这个是我想去探索的一个点。所以《舞术》到最后的时候,基本上就是遵循每一位演员他自身的身体条件,对武术也好,对舞蹈也好,一个自身的习惯和反应,然后就由他们惯性方式去表达,但是这个表达又不能为了表达而表达,我要用我的方式把所有的东西全部相融在一起,这个其实还是很挑战的,要做一个共性的表达。
△《舞术》首演剧照 摄影:范炜
《舞术》我基本上耗了将近八个月的时间,这个八月里我的脑子没有停过,永远会去想下一步,下一步我该怎样去做?让他们之间发生更不寻常的可能,或者说意料之外的意外?这个很折磨,以至于做完《舞术》以后,我个人的状态就非常不好。《舞术》首演最后一刻结束的时候,当台下的观众的掌声响起,我知道这部戏又成了,但是那一刻我发现自己病了,因为我的心是麻木的,我没有感觉。这个没有感觉让我很恐惧,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反应,以往当作品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首演的那一刹你会觉得一切都化解了,一切都过去了,一切吃过的苦都是值得的,但是《舞术》首演的时候我没有这样的一个感觉,我突然间意识到,我的心可能因为绷得太紧,长期的高度对自我施压和要求到最后麻木甚至没有感觉,这让我开始意识到,我必须要换一种方式去创作和表达。
△《舞术》首演剧照 摄影:范炜
在国内如果我不去做《舞术》,如果没有人去尝试,那可能对于现代舞对于武术两个不同的行业来说,它们可能不会有摩擦碰撞。中国的武术其实是非常有禅意的,它本身就有非常博大的中国的身体语言和文化根基,可能从小练武术的运动员他们自己并不知道这里面所蕴含着什么样的意义,但是这些意义本身就活在这些拳法这些套路里,不管他们懂不懂,每当他们在挥拳的时候,某种程度上就是一种文化的表达。所以,我也会给这些武术运动员去讲一些我对武术的表达和理解,他们未必一下子能够完全明白,但经过这两年的演出慢慢地他们本身也在改变,他们也会对武术、对舞蹈有着新的认知。他们有这样的认知,对我来说非常开心,不管是一个还是两个,我相信星星火可燎原,如果你在做,如果你在改变,一定会有这样的一个影响。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艺术它是无形的,但这个无形的东西我觉得某种程度上就真正地起到了一种非常有用的作用,这就绕回到我们最开始那句——无用艺术之用,其实从这些点上就恰恰体现了我所想要去传递、去追求的一种艺术形式和一种艺术精神。
△《舞术》首演剧照 摄影:顾忆
每个人在生活中你所感知到的、你所理解的、吸纳的所有一切,那一刻作为一种自我表达,但这个自我表达不仅仅是在做你个人的表达,其实你在为每一位个体去做表达。你是通道,你是他们的出口。如果你做到这一步,艺术的力量和功能才会发挥到最大化,这个最大化一定不是跟流量、名气、奖项、阅历等息息相关的,它在无形中某种程度上已经在不同的维度里散发了这样的一种能量。这个对于我们来说,对于我们的现实生活,或者对于一个创作者的终极意义,这才应该是我们要去追求的方向。
传统文化从来不传统:它突破了时间空间的限制
大家对中国传统文化会有一些不同的理解,但其实传统文化真的从来不传统。在那些传统里面你真的去贴近它、去感知它的话,你会发现它没有时间的概念,“传统”这个词它是有时间概念的,但是一个好的艺术它本身就是突破空间与时间的,传统文化里面有很多的东西一点也不传统,它早就突破了时间和空间对它的限制。我觉得我们是可以完全从这些艺术里面去汲取,因为它跟我们的生命的代码跟基因息息相关,如果我们自己都不去了解这些代码、去解密它的话,我们只是追着一些所谓的流行,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可能就反而不落地了。
△《幻茶谜经》剧照
我觉得恰恰如果你懂得去跟自己的文化相互发生链接,你用这个时代的人们所接受的方式去做了这样的一个表达,这可能才是我们应该去做的。举个例子,梅兰芳先生他本身是做京剧的,今天我们把他也归纳为所谓的京剧大师,作为一个东方传统文化的一个弘扬者,但是梅兰芳在对他对京剧的一个理解上,其实完全不是照搬拷贝,他把京剧改良了。他结合了当下流行元素,然后应对当下人的状态,为了鼓舞民心他重新把那个京剧改良,然后用他的方式去传递、去表达,在这种程度上我觉得其实你不能说梅先生他是一个传统文化的弘扬者,在我眼里他也是一个当代艺术的一个实践者,这个程度上其实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但只是因为大家很多时候会把很多固化的一些标签直接放到这个名词上,才会有这样的理解。
文化,其实“文”代表的是知识,最重要的其实是“化”,就是你怎么样把知识转化、为你所用,然后能够真正地在生活里去实践它,去最后让它成为文化,这个我觉得才是最重要的。你有多少知识并不重要,你有多高的文凭也完全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怎么样去转化,这个能够“化”的这个能力才是最强的,这个“化”字我觉得也是中国文化的一个精髓,也是我们东方人几千年来一直在实践的,包括当下在我们现今社会习惯的思维模式里,这个文化里面的“化”字特别的重要。
△《幻茶谜经》剧照
只有在土壤里长出来的,经过时间和灾难洗礼的艺术,才有生命力
我认为其实所有的艺术完全是相通的,当我们从不同的一个形式,然后再往上走的时候,我们都会到达同一个点,这个点里面所有的艺术完全是相通的,无论是我们用诗歌、用音乐、用舞蹈、用戏剧,还是用文字的方式,但是我们最终给到人的精神世界的一个高度,那个点这个完全是一样的。并且好的艺术一定是多维的,一定是立体的,它一定不是一个片面的东西,或者一个单一的东西,一个好的艺术或一个真正的艺术,它一定是完完全全的从每一个角度都能够去理解,能够去感知到它带给你的声、色、形,或者说所有感知上的满足和觉知。
△《Lost in play 2》剧照
我曾经在纽约去到大都会博物馆时,我非常感动,因为我觉得所有的艺术品好像都在跟你说话,看到那些很古老的,埃及的、希腊的、古巴的、日本的、中国敦煌的雕塑,这些不知名的艺术家的作品放在这个地方,由于经过几千年的洗礼,你看到它们的时候你就想哭,你觉得每一个作品都在跟你说话,在跟你交流,它们都是活的、有生命力的。但是当我去到纽约其他所谓现代的艺术博物馆的时候,我没有任何的感觉,里面挂满了全部都是所谓的当代艺术大师很多的观念作品,但是我看完以后没有任何的感觉。你只有经过别人跟你讲解,告诉你,他为什么被称之为大师,在那个时代里他为什么能够达到这样一个高度,或者说通过文字对他的一个再次解读才明白,原来是这样的。
但是说实话,这样的作品在我的认知里,我从来不觉得它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品。因为它不足能够说服我,我觉得一个真正的艺术品它不需要解释的,它不需要文字,不需要那么多标签来去不停的解释,或者告诉你它为什么这样,我觉得这样的东西在我的感知、认知里,都不是好的一个艺术表达,或者是一个成功的艺术表达。因为我觉得在西方的很多的艺术系统,尤其是美国,它必须在政治、经济各个方面它要引领全世界,所以我觉得在那个时候美国创造了所谓的当代艺术,他们鼓励了一大波像安迪沃霍尔(AndyWarhol)这样的所谓的当代艺术大家,然后推崇了一系列的观念艺术,快餐艺术。但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它一定是在土壤里面,经过时间和灾难的洗礼,一点一点地长出来的,这样的东西是超越了空间、突破了维度,是真正有生命力的,它不是在一种流行文化,或者说靠钱金钱和权力的一种操控下所能够去推动的。那种都是一种现象,或者是一种流行文化,但是如果说把这种东西达到了一个艺术的高度,其实某种程度上我觉得是很可怕的,可能很多资本也等不急艺术的生长。对现在的很多作品的表达,个人是保留意见,因为我相信美好的东西,当你看到它的时候不需要解释,你就足以泪流满面。
△《Lost in play 2》剧照
问答环节:
01
当代艺术有某种去文化性的特征,很多当代艺术都在追求极简,抽象,概念,比如对身体的探索,原因是当代艺术让身体完全解放,而您将传统文化与当代舞蹈的结合,怎么处理这种文化意义赋予和身体自由表达之间的关系?
答:首先我觉得大家对身体的认知,包括当代艺术对身体的理解,并没有完全解放。身体是不可能完全解放的,因为身体它作为一种实体的、有形的存在,它就是局限的,它不可能是真正的所谓的解放的。另外,每个人的身体都是独一无二,自己本身对身体的理解,或者说每个个体的骨骼肌肉的力量、胳膊和腿的长度粗细,都会影响到你使用身体时的表达,这仅仅是在试图去找它的一个可能性。但是如果所谓解放的话,那身体它一定会脱离地心引力飞在天上了,这种我想是解放的,如果你还脚踏实地的站在大地上,这样的肉身,这样的存在永远不是解放的,他只是在探索的路上,在做一种所谓的探索的表达。
所以,我本身对身体的理解是这样的,但是我相信人的意识是可以超越肉身的这种束缚的,首先当然身心它是相互影响的,你身体某种程度上的自由度会给你精神上带来某一种程度上的解放,或者说有个尺度,但是这些都是不究竟和不终极的。只有真正你的精神达到了一定高度的时候,超越了肉身对你的一种局限和约束的时候,你才有可能用你的精神,带着你的身体达到某种高度,有形的身体永远是在无形的高度的精神之下的,这是我对身体跟精神的一个这样的一个剖析跟理解,我不知道大家同不同意或者理不理解我这样的一种看法。
我最近也跟朋友在探讨,大家经常说,好的艺术不撒谎,或者说身体是不会撒谎的,错,大错特错!身体是具有欺骗性的,一定是有欺骗性的。这个不能够直接画个等号,但当一个人拥有越多的技术的时候,越知道该怎么使用自己身体的时候,某种程度上它可能制造这种欺骗性的程度和能力就越强。我真正相信的是当你在舞动的时候,在脱开了技术的层面上,在你最核心最本质的根性上,你是能够看到一个人的本质,在这个本质上他是没有办法撒谎的,但就身体本身它还是具有欺骗性。
△《Lost in play 2》剧照
02
疫情之前您有酝酿的新的艺术创作计划吗?疫情期间的身体感知,对您计划的创作和未来的创作发生什么影响吗?
答:我觉得这次疫情对我的影响蛮大的。近期依旧是在一个自我梳理和一种沉淀的阶段中,但是能感觉到现在这种多媒体,在线直播、包括科技也好,直接的这种表达方式,对整体的艺术的影响。现在大家不停地说云直播、云上购物,或者云上直接看演出,现在越来越多这样的形式,科技网络的发展对当下的人的表达的习惯也是一种巨大的影响。所以近期其实也在思考未来的一种可能性。万法归宗,一切可以为你所用,最吸引我的身体艺术或者舞蹈剧场这种艺术本身其实就是时间跟空间的艺术。在这个时间和空间里面,在这样的一个黑匣子里面,或者在一个建筑里面,可以为所欲为地用我的所有的经验跟体验,所有可能想到的一切的方式去表达一个东西,集合服装、化妆、舞美、道具、音乐、灯光,这个是最吸引我的,是最有意思的,你在这个时间和空间里面,你创造了一个幻象,这个幻象它又试图去突破时间空间,非常有意思,非常过瘾。我愿意拿我的所有的生命力去做这样一件事情,这是让我坚持到今天的一个原因。
但是因为当下的这个疫情,我们今年一些国内国外的演出和新项目全部都停掉了,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是我依旧觉得没有关系,舞台无处不在,创作其实也无处不在,生活本身就是创作,你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创作。没有舞台没有关系,如果你的精神属于是创作的状态,你每时每刻你都在创作,你都可以表达,这个就是我近期最深的一个感受。
△《幻茶谜经》剧照
03
表达激烈的情绪时,舞蹈家们是如何对肢体语言进行控制的?抒情和叙事在舞蹈中哪个是最决定性的因素?
答:抒情跟叙事在舞蹈的表达里面,其实有时候大家会经常觉得抽象会更高级,具象的东西好像没有抽象那么高级。你要用舞蹈的叙述方式,然后去抒情地表达一个东西,其实是非常困难的,因为在一个看似很实,但是它有虚的部分,但虚的部分又没有这样的一个叙述的表达,这是非常困难的。这非常考验一个艺术家的功底,你怎么样在这个虚实的结合的时候,能够去做一个很好的一个平衡跟表达,最重要的并不是抒情或者是叙事,而是创作者你怎样去很好地把握平衡,把这两个东西很好地揉在一起,抒情或者叙事是一体的,这样的一个表达才是最难的。
所谓激烈的情绪,其实作为身体表达你并不需要特别地去控制它,但是一个好的舞者,他拥有一个非常精准的技术时,他可以在不伤害自己的情况下,用最少的力气把最激烈的情绪表达出来。这样的一个舞者就是非常好的舞者,他四两拨千金地把一个非常激烈、非常凶猛的、澎湃的情绪表达出来,而不是用非常激烈去表达非常激烈。
△《警幻绝》剧照
04
您谈到武术身体的阳性,舞蹈身体的阴性,而太极结合得更自然,是不是因为太极对于身体的阴阳平衡有很深的探究?您对太极与现代舞蹈融合的探索有什么心得吗?
答:其实当更进一步了解武术的时候,发现在武术所有的拳法套路里面,对于武术运动员来说他们自己也非常推崇太极的这个拳法套路。因为其他的一些拳法套路更多的是在攻守里,更多的是为了攻击,为了保护自己才诞生的一些拳法的套路,但太极不是,太极最初的初衷就是为了一个很高的精神追求,就是古人所追求的天人合一。
△《舞术》首演剧照 摄影:顾忆
这么多年,为什么我们会对太极情有独钟,把它当成养生拳法,从视觉上、从身体本身的经验上大家都会很喜欢太极,为什么呢?就是因为太极本身它的根性上,这个拳法的诞生就是对在身体与精神上有高度的一个平衡与结合,它本身最终追求的就是天人合一,这一点它跟其他所有的艺术也好、跟舞蹈也好,跟我们自古以来所追求的艺术的至高境界、知行合一、天人合一也好,全部都是完全相同,而且息息相关。所以在这一点上,太极它本身从出发点上就做得比较好,在阴阳平衡上,在所有的拳法上,包括当你在打这套拳的时候,你的呼吸的调解,它本身就是建在在这样的根基上,我个人最终也是比较喜欢太极的,所以我把太极作为《舞术》的开场和结尾,最终一切都回归了,回到这样的一种状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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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 / 刘珊珊 , 审 / 任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