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杀妻案(男子买奸成疑凶)
1998年杀妻案(男子买奸成疑凶)柳知府复又审问安其昌,他坚称自己当夜并不曾去过华家。柳知府从袍袖中取出一物,不及打开,安其昌已面如死灰,原来是把桃花扇面的折扇。据供: 华成收下自己的五两银子,两人商定了七月十三日夜间安其昌与马氏相会,没有想到被其父亲的到来而打扰了,他当时心里像猫抓一样,也不知自己这次爽约,下次还有没有机会。想起马氏的娇美模样,更是寝不安枕,毫无睡意,看见父亲房间已无灯光,没有声息。便偷偷出门,直奔华成裁缝铺。华成承认了勒逼妻子卖淫之事,安其昌有没有如约前往便成了此案的重点所在。柳知府提讯华家众邻,众邻都说不知此事,晚间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只有隔壁的皮匠池源清,因与裁缝铺一墙之隔,隐约听见马氏与陌生男子调笑之声,从而证实,马氏当夜确与人奸宿。到底是何人杀死马氏的呢?安其昌所供是不是实情?大堂之上,据原告华成所述:妻子貌美贤惠,很少外出,自己与南街绸布店的安其昌常有生意往来,他早就怀有觊觎之心,企图淫占其妻马
明代嘉靖七年(1528),四川广元府发生一桩命案:
七月十四日一早,府前街的裁缝华成回家,推开虚掩的房门,喊了几声妻子马氏,无人答应,顿觉情况不对,他急忙上楼查看,只见妻子浑身未着片缕,卧于床上血泊之中,早已气绝而亡。被惊呆的华成,急急忙忙跑到府衙报案。
柳知府刚刚起床洗漱已毕,听闻凶案,未顾上吃早饭便匆匆来到大堂,简单了解了一下案情,他知道那家裁缝铺,就在府前大街,过往行人很多。便立即签牌令衙役清理街道,以防闲杂人等进入裁缝铺破坏现场,又命捕吏将其四邻全部拘拿到衙,以备做证。随后自己亲率随从和仵作来至现场勘验。
这是一处临街二层木造阁楼,一层是铺面,裁缝桌案及布匹摆放井井有条。二层是住宅,顺木梯上楼,柳知府在楼梯转角处拾得一物,遂不动声色,放入袍袖之中。桌上摆放有几味菜肴和一壶老酒,两只酒杯,都没有动过痕迹。床帐一边帐帷低垂,上有几点猩红,床上鲜血淋漓,马氏赤身裸体躺在床上,仵作上前验看,脖颈处有很细但却极深的伤口,凶器应是种极薄但却非常锋利的小刀,显然是被凶手割断喉管而亡。除此之外,全身无青紫,无剐蹭。下体污渍斑斑,凶手先奸后杀无疑。柳知府对照尸格复检无误,命人暂将其尸收殓。然后回衙,提审原告及众邻。
大堂之上,据原告华成所述:妻子貌美贤惠,很少外出,自己与南街绸布店的安其昌常有生意往来,他早就怀有觊觎之心,企图淫占其妻马氏,因自己有所防范,其不能得手,昨夜自己外出为人赶制婚服,想必是他趁此机会,潜入自己家中,强奸马氏,妻子不从,其就将之杀死。柳知府闻此,一边令招房补齐供状,一边签牌令捕吏立即将安其昌拘捕到案。
安其昌到案后的供词却令此案更加扑朔迷离,据供: 安其昌此前来华成裁缝铺收账,见到马氏娇美可人,心痒难捺。曾经挑逗撩拔,马氏也没有恼怒拒绝。自己便找到华成商量,恳求借妻春宵一度,自己愿出五两银子。华成开始发怒不允,但经不住自己软磨硬泡,便同意了,且有收银凭据为证。本来约定七月十三日夜间相会。谁知,当日晚间,父亲从老家赶来探视自己,自己虽魂牵梦绕但却无暇分身,并不曾到华成裁缝铺赴约,怎会奸杀马氏?
柳知府又提讯华成,以收银凭据质证,华成这才招认。据供:安其昌见到马氏之后,便相思成病,找自己苦苦相求,安其昌不仅为自己供应布料,还经常为自己介绍很多主顾,也怪自己贪财,便答应了他。且与妻子马氏商量好,自己七月十三日夜间外出,让他们晚间相会,而次日一早便发现妻子惨死,此事不是他所为,外人怎会知道?妻子马氏不是被他所杀,又是何人杀死呢?
华成承认了勒逼妻子卖淫之事,安其昌有没有如约前往便成了此案的重点所在。柳知府提讯华家众邻,众邻都说不知此事,晚间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只有隔壁的皮匠池源清,因与裁缝铺一墙之隔,隐约听见马氏与陌生男子调笑之声,从而证实,马氏当夜确与人奸宿。到底是何人杀死马氏的呢?安其昌所供是不是实情?
柳知府复又审问安其昌,他坚称自己当夜并不曾去过华家。柳知府从袍袖中取出一物,不及打开,安其昌已面如死灰,原来是把桃花扇面的折扇。据供: 华成收下自己的五两银子,两人商定了七月十三日夜间安其昌与马氏相会,没有想到被其父亲的到来而打扰了,他当时心里像猫抓一样,也不知自己这次爽约,下次还有没有机会。想起马氏的娇美模样,更是寝不安枕,毫无睡意,看见父亲房间已无灯光,没有声息。便偷偷出门,直奔华成裁缝铺。
房门虚掩,也无灯光,色壮人胆,他摸黑顺木梯来到马氏床前,轻叫无应。便将折扇别至颈间,拿出火折吹燃,欲点亮灯光,火亮瞬间,他看到床上骇人一幕,马氏倒在血泊之中,大睁着双眼。吓得他扭头就跑,折扇跌落都不知道,跌跌撞撞爬下楼梯,跑回自己家中仍惊魂未定。自己开始不承认去过案发现场是心有顾虑,害怕自己说不清楚,人确实不是自己所杀。
既有物证在此,柳知府认定安其昌就是杀人凶手,哪还轮得到他分辩,便对其实施刑讯,逼其招供。几番下来,安其昌原是读书之人,因屡考不第才弃文从商,哪经受过此种酷刑折磨,无奈之下,只能招认了奸杀之事,但却交代不出凶刀所在,找不到凶器,柳知府无法拟罪,只好将安其昌暂押死牢,令捕吏四处寻找凶刀。而华成因为勒逼妻子卖淫,被柳知府依律重杖一百赶回家中闭门思过。
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了,捕役们依然没有找到杀人凶刀。恰逢四川巡按戴金巡行到广元府,按例审录囚徒。巡按品级虽低,仅为正七品,但却直接对皇帝负责,属于“代天子巡狩。”全名巡按御史。那桩奸杀马氏的疑案,当然也在其审录的范围之内。
戴巡按审阅案卷,觉得此案疑点重重。其一,华成与马氏夫妻既已答应买奸之约,安其昌得偿所愿,又为何杀死马氏呢?
其二,据安其昌所供,七月十三其父前来探望,他直到天交二更才偷偷溜出赶到裁缝铺,供状之中,为何没有其父供词?
其三,马氏脖颈伤口证明,凶刀是种极薄又极锋利的刀具,为何没从刀具为突破口,重点排查,却坚决认为一介文人出身的安其昌就是凶手呢?
戴巡按沉思良久,遂计上心来。他带领衙差随从大张旗鼓来至华成的裁缝铺,拘拿裁缝铺周边足有半条街上的所有邻居问话:“你们都是华成的近邻,其妻马氏是什么人你们最清楚,她到底有没有奸夫?尔等速速讲来,免得牵连你们。”众邻纷纷表示,马氏很少出门,哪有什么奸夫?从未见其与陌生男子来往过。众邻如此答复,只是想尽快脱身。
戴巡按听完勃然怒道:“既然马氏没有奸夫,又行为端正,那么杀她的人必然就是安其昌了,也不用再寻什么凶器,本官当即裁断,安其昌因奸杀人,按律当斩,本官拟判斩首,即刻奏请圣上核批,不日押至省城明正典刑。”说完命捕役枷了安其昌押送省城,将所有人证释放回家。
回衙之后,戴巡按唤来几名心腹衙吏,让其便装前往裁缝铺左近,听听众邻如何议论此事,凡有言明安其昌冤枉者,秘密将其抓捕至巡按衙门,听候处理,并交代了需要重点监控的对象。
只见大街之上,人们议论纷纷,有人说戴巡按真是个糊涂官,本来此案正在追查之中,尚未查明就判人斩刑,实属草菅人命。有人说安其昌咎由自取,想找女人妓院中多的是,为何想睡别人老婆?这下得不偿失了吧!
皮匠铺门口,小徒弟问池源清说:“师傅,这安其昌也太不是东西了,既然与人同床而眠,也算有缘,为何下此毒手,将个娇美的小娘子杀掉呢?是不是太狠心了些。”池清源感叹道:“天底下哪会有这样的事,那安其昌明显就是冤枉的,只怪他命运不济。赶紧干你的活吧!”
衙吏听到此处,冲进皮匠铺中,不由分说将师徒二人捆绑起来,押至巡按衙门,将听到其说安其昌冤枉之语告之巡按大人。
戴巡按即刻升堂审理,一上来就令人将师徒二人上了夹棍,然后走下公案来至近前对池源清说:“本官已查知实情,那马氏妇人就是你池源清所杀,你听知安其昌明买通奸,心中嫉妒,便以此逼奸马氏,唯恐败露,又将其杀害,是也不是?你若坦白交代,不至遭受皮肉之苦,如其不然,休怪本官无情,”言毕,令两旁收紧绳索,并称夹死勿论。
池源清尚咬牙硬挺,那徒弟却早吓得尿湿了裤子,哭哭啼啼招供:七月十三日深夜,他见师傅匆匆忙忙从外边回来,衣服上满是血迹,慌慌张张更换,血衣埋到了后园花池里。衙役押了徒弟前去取衣,池源清见势如此,只好伏地一五一十招出。
原来,池源清早就对马氏垂涎三尺,只是苦无机会。皮匠铺与裁缝铺仅只一墙之隔,池源清的卧房与华成夫妇卧房仅隔两扇窗户,时逢夏日,窗都大开,华成与妻子马氏在房中商议安其昌买奸之事,被池源清一字不漏听去。
池源清得知其约定好七月十三日夜间与安其昌私会之事,那日黄昏,他留心隔壁动静,见华成外出,而马氏收拾得光鲜亮丽,更显妩媚动人,备下酒菜,专等安其昌到来。
池源清跑去安其昌家附近探听情况,却无意中听说安其昌的父亲从老家来了,不由心中大喜,急急来至裁缝铺门口,天己黑了,却见马氏依然在倚门而望,便调戏道:“娘子是在等情人吧?”马氏啐其一口,说道:“我在等我家官人,干你何事?”说罢转身回房,池源清紧跟着进门,迅速将门闩上说:“你要等的安其昌不会来了,今晚与我共度良宵吧!”说罢,拥了马氏上楼,马氏听他说起安其昌之事,不由一惊,这事皮匠怎会知晓,一愣神的功夫,已被池源清抱入床帐,上下其手,马氏无端受辱,声言明日一定告诉丈夫,将其送官法办。
池源清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便用随身携带的皮刀割断了她的喉咙。此时一更刚过,池源清逃回铺中,不想更换掩埋血衣之事,被徒弟看到,终至事泄。
其实,戴巡按审阅案卷之时就对池源清产生了怀疑,原因有两个,其一,案发当日,别人都未听到动静,只有池源清做证证明马氏与人奸宿,其二,马氏脖颈之伤,尸格记载清清楚楚,“凶刃系极薄而锋利之刃”,与皮匠之刀“削皮如泥”正好刎合。戴巡按公开将安其昌判为斩刑,只是作戏,为欲擒故纵之计,重点针对的就是嫌疑最大的池源清。
此案至此已真相大白,池源清被戴巡按依律拟判了斩刑,只等圣命批复,即日正法。
安其昌好色如命,明买通奸,依《大明律》中不应为之条款,决杖三十释放。此案至此结陈。
星君思考:
何为夫妻?相濡以沫,同甘共苦,才是相扶相携的夫妻。社会制度和道德风尚,会随时代变迁有所差异,但夫妻之间的理想相处之道却是恒久不变地。似此案中“前卫”的裁缝夫妻不要说在几百年前的明代,就是放到如今这个光怪陆离、异彩纷呈的时代恐怕也是个可以流传街头巷尾的笑话。最终妻子丢性命,丈夫挨板子,苦果自食,丢人现眼,又怪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