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喀则市区有什么景点(重回日喀则)
日喀则市区有什么景点(重回日喀则)“天上无飞鸟,风吹石头跑,百里无人区,整天穿棉袄。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空气含氧量只有内地的一半,这是西藏恶劣环境的真实写照,我在这儿坚守了14年。”欧文东精瘦、皮肤黝黑,表情很少。作报告时他只顾埋头把稿子念顺,没顾上声情并茂。俗话说“人往高处走”,但欧文东主动申请调回最艰苦的一线,终年奔波在野外无人区,以天为盖地为庐,甚至与狼“共舞”……他的故事中并没有多少悲情的成分,大概是他身上那种默然的定力和坚毅,击中了大家的心。路从日喀则到北京,欧文东需要走两天。在这段漫长的路上,他仿佛丢失了一部分语言能力,在日喀则地震台少有机会与人交流,他总是说自己“表达能力很差”。
欧文东为“一带一路”GNSS项目进行勘选测试。本文图片由西藏自治区地震局提供
欧文东(后排左一)带领脱贫攻坚驻村工作队在西藏那曲尼玛县甲谷乡开展工作,与当地居民合影。
欧文东和同事为国家地震烈度速报与预警工程项目进行基准站勘选。
前不久,中国地震局在北京举办了一场先进事迹报告会。报告者之一,西藏自治区地震局日喀则地震台台长、35岁的欧文东被同事的故事感动得一塌糊涂。但他可能没有注意到,会场的地震工作者在他埋头作报告时流了最多的眼泪。
俗话说“人往高处走”,但欧文东主动申请调回最艰苦的一线,终年奔波在野外无人区,以天为盖地为庐,甚至与狼“共舞”……他的故事中并没有多少悲情的成分,大概是他身上那种默然的定力和坚毅,击中了大家的心。
路
从日喀则到北京,欧文东需要走两天。在这段漫长的路上,他仿佛丢失了一部分语言能力,在日喀则地震台少有机会与人交流,他总是说自己“表达能力很差”。
欧文东精瘦、皮肤黝黑,表情很少。作报告时他只顾埋头把稿子念顺,没顾上声情并茂。
“天上无飞鸟,风吹石头跑,百里无人区,整天穿棉袄。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空气含氧量只有内地的一半,这是西藏恶劣环境的真实写照,我在这儿坚守了14年。”
2005年,大学毕业的欧文东初到日喀则地震台,高原反应和工作环境令他“身心俱疲”。那时中国地震台网系统正在全面升级,要把地震速报等工作做得更快、更准。全国不少地方的地震监测工作已经用数字化记录代替了模拟记录,也就是开始采用电脑储存、分析数据,淘汰了用图纸储存、人工分析数据的方式,而日喀则地震台还没有连上互联网,也没有电脑。
“办公家具都没有一套完整的。”20岁出头的欧文东胃里和心里都翻江倒海地难受,“迷茫、失落,甚至连咽下的唾液都发苦”。
老台长普布把欧文东带到自己家里,给他倒了一碗酥油茶。“我第一碗酥油茶就是在普布台长家喝的,真香啊!” 欧文东知道,普布台长一辈子都给了地震台,还有同事朗嘎和扎西,年纪轻轻就倒在了工作岗位上。
但即便如此,科技的进步也丝毫没给这些忠诚的斗士留半点情面,在数字化升级面前,普布他们束手无策。欧文东是他们的希望。
日喀则地震台申请了一台电脑,欧文东倒腾起来。“我给同事们演示记录地震波功能时,普布台长一脸惊喜地说:‘小欧,你可让我们台迈了一大步啊’。”日喀则地震台终于也从模拟观测时代迈进了数字观测时代。
2007年,西藏地震局需要人手,欧文东被调到拉萨工作。可没过几年,他又主动向局里提出申请,要重回日喀则。
欧文东心里明白,自己选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路,“这一去肯定一辈子要待在那里了”。
“小欧,你考虑清楚,大家可都想着往拉萨走,没你这样想主动回台站的,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局里人事部门好心劝说他。
但他早就作出了选择。“之前挣扎过好几个月。”欧文东简短地告诉记者:“但想明白了,在哪儿都一样,哪儿需要我就去哪儿。”
为什么要重回日喀则?领导和家人都不解。
原来,欧文东在拉萨工作期间,有次开会碰到普布。普布一边叹气,一边紧紧拉着他的手说:“小欧啊,自从台站数字化改造后,数据一直不能实现连续记录,我们这帮老人对这高科技玩不转啊!现在震情形势严峻,有空了,回来帮我们弄弄。”
2011年,欧文东踏上了重回日喀则的路,从拉萨坐上火车,再换乘公交车到达地震台。风景还是欧文东当年熟悉的风景,但心情和初来时不一样了:“有点小失落,但没后悔。想着既然去了,就要做一番事。”
狼
地震工作中最为普通人熟悉的部分,就是每次震后地震台网中心发出的地震速报,以及近来颇受关注的地震预警。而无论是地震速报还是预警,都是建立在全国各地的地震台准确收集地震观测数据基础上的。
为了收集这些数据,“跑野外”选址、安装、调试、维护设备等,是地震一线人员的日常工作。但对于在西藏的欧文东来说,“跑野外”常常是“以命相搏”。
每次跑野外,越野车一开出去就是几千公里,戈壁和雪山既是欧文东的朋友也是敌人。
有一次,他和几位同事组成台阵勘选组前往阿里地区。阿里地区位于西藏的最西端,一路风大雪急,荒无人烟,没有参照物,司机吸着氧气开车,大家脑袋发涨、嘴唇发青。
科学家们希望搞清楚地下的结构以便研究,必须用仪器设备组成台阵先收集探测数据,这就需要欧文东和同事们深入到任何需要的地方。
途中,车身突然一抖,陷入河沟。发动机声嘶力竭,车轮在地上擦出青烟。阿里当时的气温是零下20多摄氏度,他们脱去外套跪在地上疯狂刨土,用工兵铲在冻土上使劲敲,硬是在车轱辘下刨出一条道来。大家用身子顶着车,向前推,几秒钟就浑身泥浆、衣服瞬间结冰,整整奋战了一个小时,车子才终于蹦出了河沟。
大概是工作中遇到的困难太多,欧文东整个人总是紧绷的,仿佛随时随地都要全身用力、脚下生根,以防被什么东西击倒。
2018年冬天,他到海拔4700米的班戈县,为国家地震烈度速报与预警工程的预警基准站选址、征地。同事到县里跑手续,他在荒野上等村民前来议事,手机没信号,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荒野上只有风沙、太阳,因为缺氧欧文东头痛欲裂靠着石头休息。突然!百米外冒出一只野狼,舔着獠牙虎视眈眈。
欧文东蹭地站起来!随手抓起几块石头,与狼对峙。狼渐渐逼近,到离他20多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老远看去狼身上的毛竖立着,身子摆出腾跃姿态,随时都可能扑过来。欧文东绷紧全身肌肉,边吼边向野狼方向扔石头,狼原地不动。
双方这样僵持了两个多小时,等到众多村民前来,狼才悻悻而去。欧文东摸摸身上的军大衣,早已被冷汗浸湿了。
在西藏野外,总是遇到各种各样的“豺狼虎豹”,正因如此,每次完成一项任务,欧文东和同事们都备感欣喜。在欧文东的努力下,日喀则地震台的观测资料在西藏地区评比中连年名列前茅。
无悔
欧文东在西藏工作期间,母亲前去照顾小孙女,因为难以适应高原生活,突然去世;和妻子、女儿聚少离多,他总是对她们心存深深的愧疚。事迹报告会现场,不少同行偷偷抹眼泪,为他鼓掌。
欧文东和一线同事就像地震科研事业的神经末梢,没有他们采集的信息,地震研究工作就难以取得进展。但他并不认为自己作出了多大的牺牲和贡献,此次来北京参加会议,他听了在其他岗位上奋斗着的地震人的故事,感觉自己身上的责任更大了。
而在马瑾院士的故事里,欧文东提炼出一个关键词:一生。
中国科学院院士马瑾是我国构造物理学科的开拓者、领军者和奠基人,早年顺应国家需要投身到地震研究领域,一生“善学笃行”,于2018年去世。
马瑾生前高度重视野外调查,一生足迹遍布全国,82岁还到滇西北布设台网。她常说:“我们这些搞研究的,什么也没丢,却找了一辈子。”
在人生的最后阶段,她提出了解决地震预测问题的“亚失稳模型”,她的后辈学者何昌荣等人依旧在完善这一理论,寻找地震预测的有效新方法。
欧文东他们舍命收集地震信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目的就是希望有一天这些资料能够帮助科学家进行经验性的地震预测判断,比如根据某地以往发生地震的规律,大致判断何时可能再发生地震等。
而何昌荣等人接手的“亚失稳模型”是一种超越经验判断的物理理论。马瑾和何昌荣认为,地震前的准备过程中,存在一种“亚失稳”阶段,这一阶段可以简单理解为一条断层受力的强度从峰值开始到最后地震发生这一时段的演化过程,而“这个阶段具有的特点就是地震前最后的前兆特征”。如果抓住该阶段的特点,就有望突破短临地震预测。
“马先生让我感触很深,我们也应该把一辈子的心血投入进去,把防震减灾当成一生的事业 。”欧文东告诉记者。
此外他还了解到,地震预报部的一位同事在母亲上手术台前收到地震紧急会商的通知,匆匆离开医院前往单位的故事。“他们比我们更加辛苦。”欧文东说。
中国地震台网中心地震预报部承担全国年度地震重点危险区的判定和跟踪工作,需要判定下一年的总体地震趋势,责任之重大可想而知。一旦发生地震,震后形势研判也是他们的重要任务,他们必须及时给出可能的余震地震类型和强度,帮助应急管理部门把握震情趋势和防范次生灾害。
“我听到这些,就觉得我们在一线更要看护好设备,保障数据的准确性,他们的辛苦才不会白费。”欧文东说。
参加完会议,欧文东第二天就急匆匆赶回日喀则。先从北京飞成都,从成都飞到拉萨,再从拉萨坐火车到日喀则,他又走了两天。
这次重回日喀则,他一扫前述的迷茫和失落。“每个岗位都需要扎根在一线的人,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很多人。14个年头,我从来没有后悔来到西藏,没有后悔从事地震事业。”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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