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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寻找记忆(在布拉格寻找卡夫卡)

豆瓣寻找记忆(在布拉格寻找卡夫卡)肉体与虚拟大卫·塞尔尼创作的卡夫卡头像黄昏里,小巷中,石板路被路灯镀上了一层油光,仿佛新烘培的意式咖啡豆。华丽的提线木偶、塑胶骷髅、女巫、炼金术士、天使与魔鬼的扮演者、爵士乐的流浪艺人……粉墨登场。在查理桥华灯之外,有中世纪飘来的寂寞滋味。金色的大钟准时敲响,骷髅晃着钱口袋,十二圣徒人偶依次经过天文钟的小窗口,向率人们点头致意。哥特与巴洛克的华丽——长久以来的魅惑假面,落上几百年积累的尘垢。灰尘与华丽,企图掩饰欲望和恐惧。无论天使翅膀,或是耶稣的愁容,有多少想象的怨念,藏在其中?诞生于布拉格的黑幕布剧,跟木偶一样,让我联想生命的幻觉,以及受控的肢体。在卡夫卡死后,布拉格经历了摧毁性的战争、屠杀、红色革命、苏联入侵,以及各种反叛。可是从表面上看上去,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布拉格仍是一座活着的城市,而不是被掏空了的木乃伊。

我在布拉格寻找卡夫卡,在路上重温他的文字:“我永远得不到足够的热量,所以我燃烧——因冷而烧成灰烬。”。我思量着,在这样一个城市,无法获得热量是怎样的状况。

事实上,布拉格的象征物并不是“灰”,而是“灰”的前一个物质阶段——“肉”。烤肘子,外焦里嫩,加上喝不完的鲜啤酒,永不停歇的回旋舞曲。在瑰蓝色的天光下,布拉格的华丽舞台,包裹着卡夫卡似是而非的幻梦。肉与灰,这是一次复调的旅程。

豆瓣寻找记忆(在布拉格寻找卡夫卡)(1)

耶稣双脚上的钉子

幻梦舞台

黄昏里,小巷中,石板路被路灯镀上了一层油光,仿佛新烘培的意式咖啡豆。华丽的提线木偶、塑胶骷髅、女巫、炼金术士、天使与魔鬼的扮演者、爵士乐的流浪艺人……粉墨登场。在查理桥华灯之外,有中世纪飘来的寂寞滋味。金色的大钟准时敲响,骷髅晃着钱口袋,十二圣徒人偶依次经过天文钟的小窗口,向率人们点头致意。

哥特与巴洛克的华丽——长久以来的魅惑假面,落上几百年积累的尘垢。灰尘与华丽,企图掩饰欲望和恐惧。无论天使翅膀,或是耶稣的愁容,有多少想象的怨念,藏在其中?诞生于布拉格的黑幕布剧,跟木偶一样,让我联想生命的幻觉,以及受控的肢体。

在卡夫卡死后,布拉格经历了摧毁性的战争、屠杀、红色革命、苏联入侵,以及各种反叛。可是从表面上看上去,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布拉格仍是一座活着的城市,而不是被掏空了的木乃伊。

豆瓣寻找记忆(在布拉格寻找卡夫卡)(2)

大卫·塞尔尼创作的卡夫卡头像

肉体与虚拟

卡夫卡是布拉格的偶像,也是自我献祭的人之子。

耸立的卡夫卡金属变形头像,是一架精密而壮观的机器!每隔几秒钟,42块移动的镀铬板往正向和反向移动。明亮的不锈钢五官,不断分离、聚合。

偶像卡夫卡,被放大了很多倍,在光芒中被异化了。在每个街角的商店,他惊恐的大眼睛被提炼出来,印在T恤衫上。跟卡通机器人,一起销售。

然而真实的卡夫卡,从未具体过。形象的复制和放大,是对卡夫卡自我隐藏式创作的反讽。

卡夫卡曾拒绝用一只臭虫或蟑螂代表《变形记》中的”巨大的害虫“。“不要画那个,请一定不要画那个,”他写信给出版商,反对封面设计。“昆虫本身是不能被描绘出来的。它甚至也不能从远处展示。”他在谈话录里强调:变形的Samsa并不是kafuka的变形。

作为肉体的卡夫卡,精神凝萃之间,是一体两面。像变形的Samsa与Kafuka之间也存在一条变形的通道。

卡夫卡用文字生产比喻,这是良好的自我游戏。作为更广泛意义的诗,具体化十分危险——阐释一首诗是不可能的。因为诗会因实体化而失败。

豆瓣寻找记忆(在布拉格寻找卡夫卡)(3)

卡夫卡博物馆象征灼热地狱的楼梯

自己与背影

我住的旅馆,是卡夫卡的出生地。隔着一条马路,则是卡夫卡父母居住最久的物业。老城广场的金斯基宫周围小店的一家,是卡夫卡父亲长期经营的商店。按照布拉格地图,不难找到卡夫卡短暂人生的只麟片爪——他服务过的保险公司,看戏的地方。以及聚会、吃饭的咖啡店。

这些地标,印证了他存在的证据。卡夫卡曾对着热闹的老城广场说:“我的一生都关在了这个小圆圈里。”

用德语写作的犹太后裔;想要反叛族群身份,又试图寻找自己根脉的犹太人;缺少波西米亚气质的捷克人;对性爱的热情者,同样是逃避婚姻的人。卡夫卡极力扮演一个正常的存在,却无往不在尴尬的拉扯之中。

在博物馆的黑色陈列厅,文字展品不断强化这些矛盾。比如,在所有故事的旁边,放着卡夫卡的入职申请、病休情况、病退报告……这些文稿意味着他从事“苦役”的决心。

在永远寄不出的“写给父亲的信”中,卡夫卡不断忏悔,不断反思,不断提问。“要是我是正常的儿子就好了。”

一个卡夫卡乐于宣告“正常”的重要性。他遵守规则,对“正常”生活保持坚韧,苦役一般的坚韧。

另一个卡夫卡则通过自我分裂,凝视自己的背影,写下黑夜的诗。他说:“一张长长的桌子前,在梦里,我确确实实看见了自己的背影。”

卡夫卡需要在白天保住营生,在夜晚记下黑梦。在谨慎的摆动中,拉开越来越绷紧的皮筋。

豆瓣寻找记忆(在布拉格寻找卡夫卡)(4)

At the Chateau Lacost(1946)

飞行者之死

捷克国家美术馆展示了一张布拉格画家Toyen的超现实主义油画。在我看来,这幅画是卡夫卡的另一种显现。

卡夫卡曾将自己形容为一只“翅膀萎靡的寒鸦”,失去了飞行功能的灰色鸟,“迷惘困惑地在人们中间跳来跳去”。

Toyen的画描绘泽描绘了被捕获的鸟——虚拟涂鸦狼,伸出脚爪,抓死墙外的鸟。

卡夫卡在评论爱伦坡的时候,斩钉截铁地说:我熟悉他逃逸的方式。

这是个冷酷且具有启发性的判断。只有逃逸者才能识别出另一个逃逸者的姿态。

小说是他们的解脱之路。

坡,诉诸表现主义。浓烈的色彩和情境。卡夫卡,冷静得像个机器,却尝试着更轻盈的逃逸方式。

在虚拟王国里,最好的技巧就是描摹梦境,柔软、荒诞且充满戏剧性。

比如,在文字里制造一架杀人机器。他发明了钢针,在犯人身上一遍一遍写下他的罪。此乃工作苦役之中的自我观察。

卡夫卡没有使用比喻,而是成为比喻本身。比喻本身就是一只单独的寒鸦。

只不过,这只鸟有可能随时被另一种虚拟撕碎。

豆瓣寻找记忆(在布拉格寻找卡夫卡)(5)

卡夫卡120周年诞辰纪念雕塑

金蝉脱壳

在西班牙犹太礼拜堂门口,我见到了象征逃逸的雕塑——飞行的卡夫卡,穿着西服套装,他的灵魂在套子之外漫游。这让我联想到卡夫卡的志向,成为飘逸的虚拟物——他渴望成为字母K。而不是某个地域、民族的属民,也不是儿子和丈夫。

卡夫卡曾宣称自己是中国人。因为他仰慕空无。他的全部技巧,就是用文字,向上或向下,修建新路径。通往城堡的路是空无。

在布拉格,我重新看了卡夫卡的一些小说。无论《乡村医生》、《在流放地》,还是《地洞》、《饥饿艺术家》。卡夫卡小说是面镜子。试图理解他们,就是失败的开始。

卡夫卡留下的空壳,是蝉的外壳。这不是什么诡计。

最可笑的是苏联人,他们曾经审查,寻找卡夫卡文字中反叛的蛛丝马迹。当他们宣布:卡夫卡在讽刺。那他们就输了。

布莱希特说卡夫卡是真正的布尔什维克作家,卢卡奇说这是堕落的资产阶级思想。布鲁诺•舒尔茨说《审判》受到宗教精神指引。他们都输了。

阐释者的失败在卡夫卡身上最明显。保罗•德曼说:“寓言式的解读,本身就是失败的。而因为卡夫卡的故事有种纯粹,所以特别容易任人打扮。”

精美的金蝉脱壳,从来没有寻求答案。

午夜漫步

中午和傍晚,我在广场上等着十二个圣徒——藏在盒子里的木偶,出来走上一圈儿。

每当送走一个时辰,天文钟下的旅客们都显得欢欣鼓舞。而在午夜之后,声音和圣徒都是寂寞的。

“(上帝)他把大火扔进寒冷的黑夜,但黑夜像橡皮那样富有弹性。黑夜后退了,但仍在继续延续下去,而消逝的只是人类精神的黑暗——水滴的光和影。”

这些语言并非描摹,而是创造了现实,就像火花一样点燃了他们。

对华丽的布拉格来说,卡夫卡是午夜的预感——潜流,或影子。

他永远无法抵达城堡,旅客们无法在布拉格找到卡夫卡。

不过,当旅客信奉语言。街道中的光芒,就成了暗喻的火把。

火把将失眠的漫步者引向某处,并在城市里,在小小的角落里,浪费着他们的生命。

豆瓣寻找记忆(在布拉格寻找卡夫卡)(6)

书与窗中的布拉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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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可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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