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听的名字解读(是每个人的标志)
好听的名字解读(是每个人的标志)知天命之年,如果突然听到有人喊你的小名儿,你会是什么感受?我会先是一愣,随即有一股暖意从心底骤然升起。王维说,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我狗尾续貂接龙两句,呼我小名者,必是故乡人。或是你的长辈亲朋,或是你的兄弟姐妹,或是你的父老乡亲,或是你的发小同学,他们十有八九不知你的大名,但是他们可以直呼出你的小名儿。亲切啊,感动啊,幸福啊,那是家的召唤,那是亲人的声音,那是童年的追忆,那是你在故乡留下的独有印记。多有赘言,由此我断言,作为长房长孙的父亲(天津那不认祖的哥俩已被老爷爷开除),一定是受到过老爷爷的庇护和青睐,特地请老学究起个既好听又有意义的小名儿和大号,便顺理成章,不足为奇。风水轮流转,我爷爷去世时只有三十几岁,十四岁的父亲便开始少年当家。父亲小时候读过几年书,略通文字,我和哥哥的小名儿都是父亲给起的,哥哥叫福铎,我叫福森。我的小名儿比较直观,福气森然,福气多的意思,而哥哥的“铎”字,我一
中华传统文化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拿给人起名字来说就多有讲究,有时还显得过于繁冗。比如大文豪苏东坡,姓苏,名轼,别名苏东坡、苏文忠、苏仙,字子瞻,又字和仲,号铁冠道人、东坡居士、海上道士,等等,据不完全统计有53个之多,真是乱。而我更感兴趣的却是,苏东坡的“小名儿”是什么,查找再三,并无定论。按常理推测,苏东坡应该是有小名儿的,因为据载,我国秦汉时期就有了小名儿的类称,而历史上最有影响的小名儿,当属孔圣人的小名儿——“丘”。
记得小时候,村里的每个孩子在学龄前只有小名儿,上学后才有学名,我们老家称为“大号”,别误会,不是“大号儿”,呵呵。我这里主要说男孩子的小名儿,因为女孩子的小名儿用当地人讲都很“鲜活儿”,大多是“霞月珍艳丽,花枝兰芬芳”之类。而男孩子的小名儿琢磨起来就很有些意思。如果一个家庭孩子众多,就很有可能用数字来命名,老大、小二、小三,这样一直串联下去,我印象中村里叫“小七儿”的还真的有几个,叫“小八儿”的就没有了,当然这并不代表所有家庭都不会超过七个孩子,因为兄弟姐妹间,只有兄弟排行,一般不会带上姐妹,这里面可能有些对“女孩子早晚是外姓人”的歧视意味。带数字的还有诸如“五十儿”、“六十儿”直到“九十儿”的,后来我知道,这里的数字是指岁数,而且是专指这个孩子出生那年他爷爷的年龄区间。有的小名儿是跟人们劳动生活紧密相关的物件,比如,锁儿、链儿、墩儿、栓儿、满囤、铁柱等,很是简单明了。还有的听上去就有点“贱”,比如小犬儿、二狗儿、牛儿、鼠子、大猪、傻儿、秃儿之类,这些名字看似卑微粗俗,其实也包含着父母的希冀怜爱。老年间由于各个方面的原因,婴儿出生率挺高,但是死亡率同样也不低,长辈们迷信夭折的孩子是犯了鬼神,起个贱名,鬼神就想不起你,孩子因此就保住了。贱名没有贬义,别说是乡野村人,就是皇家贵胄亦是如此,汉武大帝刘彻的小名儿叫“彘”,而彘就是猪,不过他是一头金猪罢了。还有一类小名儿,紧跟时政,家大人肯定是关心国家大事的主儿,比如,国庆、建国、国强、国胜、爱民、爱兵,这一类小名儿当年属于全国最多。据统计,全中国包括各种姓氏叫“建国”的近100万人,叫“国庆”的近40万人,而这些小名儿由于太过响亮,没有理由不成为大号。
再有的,虽是小名儿但起得和大号同样讲究。在农村,这些家庭可能都有些家学渊源,或是有些文化背景,或是曾经的富裕人家。我父亲的小名叫“长庚”,小时候我不明白这个称呼的意思,后来才懂得“长庚”就是天上最亮的那颗金星,中国古时称为“太白金星”,也是文曲星。《诗经》中有“东有启明 西有长庚”的词句;李白的“天马呼,飞龙趋,目明长庚臆双凫”;苏轼的“人竞春兰笑秋菊,天教明月伴长庚”。绝对是好词儿。很遗憾,父亲去世得早,我无缘向他询问这个小名的来历,我问过大我七岁的哥哥,哥哥同样说不知。我猜,是不是父亲的出生时间是在晚上,那时正是亮闪闪的金星高挂,因此得名。虽然这个小名儿不错,但是父亲的大号却没有简单复制,因为我们家族那辈人是“凤”字辈,取大号必须严格传承。子不言父,先恕个罪儿,父亲大号“凤岐”。凤鸣岐山,周之兴也。我坚信,这绝对不是平头百姓能取出的名字。
对于家族的历史,我也是道听途说知之寥寥。我爷爷不是地主老财,但是我父亲的爷爷还是有些风头。老爷爷兄弟二人,成家后父母给他们各自立户,老爷爷是老大,分得祖传的一座油坊,旧称“张家油坊”;老二爷分得村东北的几百亩田产,旧称“张家洼”。这老哥俩一个经营榨油作坊,一个雇佣人手耕种田地,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是日子过得都还滋润。好事多磨,那一年,其老母亲下世,老爷爷作为老大有意把母亲的丧事办得风风光光,对外妄言“前来皆是客,随吃不收礼”。于是,十里八村口口相传,男女老幼纷纷而至凑热闹吃大餐。成由勤俭败由奢,直把老爷爷1000块大洋的家底吃了个底儿掉。塞翁失马。我不知道,老爷爷是否后悔,但是从许多年以后来看,他的子孙竟有些因祸得福的意味。老爷爷有六个儿子,除了老六先天聋哑留在家中,其他五个都先后被他送到天津卫“打工深造”,后来老大老二违背父亲之命,永远留在天津,死后也没有进祖坟,老三也就是我爷爷在新中国土改时期带着老四老五回到村上。当时“张家油坊”已经公有,国家开始划定成分,因为老爷爷那一次“任性”疏财的效果,最后只被划为“中农”。前些年,我读余华《活着》的其中章节,徐福贵被赌场老板龙二算计,输掉所有田产和祖宅,因而在解放后福贵的成分是贫农,但龙二作为罪大恶极的地主被执行枪决,这无意的李代桃僵与我祖上竟有些异曲同工之妙。老二爷却没有那么幸运,因为那几百亩地和雇佣了一个种地的长工(本家族的叔伯兄弟),而被划为本村唯一的“地主”,挨过不少的群众批斗,后人被迫搬离了村子。我听族中人说起,老二爷这个地主有些名不副实,他跟唯一的“长工”同样面朝黄土背朝天,每天早出晚归土坷垃地刨食,那几百亩不保旱涝的盐碱地收成不过了了,况且家中也没有三妻四妾、高宅大院,只是生活比村里人过得稍好罢了,若比起他“败家”前的大哥还真是有所差距。
多有赘言,由此我断言,作为长房长孙的父亲(天津那不认祖的哥俩已被老爷爷开除),一定是受到过老爷爷的庇护和青睐,特地请老学究起个既好听又有意义的小名儿和大号,便顺理成章,不足为奇。风水轮流转,我爷爷去世时只有三十几岁,十四岁的父亲便开始少年当家。父亲小时候读过几年书,略通文字,我和哥哥的小名儿都是父亲给起的,哥哥叫福铎,我叫福森。我的小名儿比较直观,福气森然,福气多的意思,而哥哥的“铎”字,我一直不清楚含义,近几年专门百度了一下才明白,铎是一种中国古乐器,大铃,古代宣布政教法令用的。由此看出,哥哥这小名儿的文化气息是要高于我的。
不是我抱怨,父亲对于给我起名这个事儿,好像真的不太在意,你别不信,我的大号都是我自己的杰作。1978年入学前夕,必须得有个学名了,我请示父亲,父亲表示只要中间的是“泽”字,你自己起吧!我自己起大号?我没上过育红班,有限的文字储备大多来自小人书,思来想去,要不叫“张泽东”吧,我怯生生地向父亲汇报。不行不行,父亲的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领袖用的名字,你担得起吗?在当时或许父亲是对的,毛主席逝世不过两年,那伟人之名焉能被我这小屁孩亵渎,不过后来,我的叔伯弟弟也就是老二爷的重孙子却用了这个名字,至今未改,估计得用一辈子。随后我又一番绞尽脑汁,要不叫“张泽力”,没办法,反正我脑子里都是这些笔画简单的字,其实,我直接借用小名儿中的“森”字也挺好的,当局者迷。这次父亲没有反对,就它吧!可是,等到开学正式上课之前,当轮到我走上讲台,向第一任老师“小五爷”(我家族中的爷爷,当年30岁左右,之前文章有专门介绍)报上个人大号时,小五爷说,不行,这名字有人叫了!那是我的一个叔伯姐姐,人家小名儿就叫“丽”,虽然此丽不是彼力,但是,从老师的角度出发,不好点名啊!都说急中生智,绝对不假,电光火石,我说,那我叫张泽忠吧!这注定是我一辈子的名字。每每想来,只是天意,我为什么不给自己起个中国的“中”,而起了个忠诚的“忠”,可能是让我多长个心吧!前几年,我去浙江桐庐“隐士之祖”严子陵钓台参观,看到这么一句话,“披羊裘,钓泽中”。古云,男子起名用楚辞,女子起名用诗经。遗憾,若是用这个“中”,我的名字也是有典可查,那就相当高大上喽!
现在父母给孩子们起名字都很用心,既合阴阳五行讲古风又要出新出奇有蕴含,却往往忽略了小名儿,甚至不再单独给孩子起小名儿的也很常见。我理解,从来到这个世界,你的出生证明连同户口本及以后的身份证都用这个名字,如果中途不改名,这将是你在这个世界至始至终的名号,必须响亮,必须先声夺人。但个人觉得,其实再有个让人亲近的小名儿会更好,真的。
知天命之年,如果突然听到有人喊你的小名儿,你会是什么感受?我会先是一愣,随即有一股暖意从心底骤然升起。王维说,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我狗尾续貂接龙两句,呼我小名者,必是故乡人。或是你的长辈亲朋,或是你的兄弟姐妹,或是你的父老乡亲,或是你的发小同学,他们十有八九不知你的大名,但是他们可以直呼出你的小名儿。亲切啊,感动啊,幸福啊,那是家的召唤,那是亲人的声音,那是童年的追忆,那是你在故乡留下的独有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