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对于我们生活的意义是什么(在效率越来越高的现代社会里)
哲学对于我们生活的意义是什么(在效率越来越高的现代社会里)在《形而上学》这本书中,亚里士多德探讨了哲学产生的前提问题,说明了为什么我们会有哲学。在亚里士多德看来,别的学科都是与某种实际用途联系在一起的,比如说,我们研究物理学,是因为我们要了解自然的规律;我们研究逻辑学,是因为我们要合理地进行思考;我们研究语言学和修辞学,是因为我们要把语言变得非常有力、优美,这些当然都是非常实际的用处。但是哲学产生的原因却不同,它是完全超越了实际用途的。那么哲学是怎么产生的呢?亚里士多德认为,哲学的产生必须要有两个条件,一个是惊异,另一个则是闲暇。那么哲学是怎么产生的呢?这个问题实际上在古希腊就有人考虑了。古希腊哲学的集大成者亚里士多德就曾经分析过哲学产生的原因。如果有同学要问我,哲学有什么用?我就要反问你,你所说的这个“用”到底是指什么?如果是指实际的用途、功利意义上的用处,也就是说,哲学能够给你带来什么实际的好处,那么我就会斩钉截铁地回答你:哲学没有任何实际的
哲学有什么用,是一个假问题
哲学有什么用?这是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也是我在上课时学生最爱问的一个问题。
我们这个时代是一个哲学没落的时代,我常说,我们这个时代缺乏真正的哲学,我们很不幸,生活在这么一个没有哲学的时代。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们也很幸运,因为一个没有哲学的时代是一个轻松的时代,一个使人可以像动物一样跟着感觉走的时代,这个时代的特点不是崇高而是快乐。
无论大家对这个时代的价值判断是褒还是贬,但是有一点是大家都必须承认的,那就是我们的时代是一个市场化的时代,一个浮躁的时代,一个急功近利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人们学习任何东西,首先都要问:“它有什么用?”比如你们上大学,父母为你们选择专业,都会考虑学习这个专业将来毕业以后有什么用。正因为如此,所以没有人愿意学哲学。大家都明白,在我们这个时代,哲学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如果有同学要问我,哲学有什么用?我就要反问你,你所说的这个“用”到底是指什么?如果是指实际的用途、功利意义上的用处,也就是说,哲学能够给你带来什么实际的好处,那么我就会斩钉截铁地回答你:哲学没有任何实际的用处!假如有一位教哲学的老师对你们说,你们学好了哲学,将来就一定会经好商、当好官,会在实际工作方面高人一筹。我认为,这位老师如果不是在骗你们,就一定是在骗自己。我从来就不觉得,学好哲学与经好商、当好官有什么直接的因果关系,哲学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让你在商场上财运亨通,在官场上飞黄腾达。
《西方哲学史讲演录》,赵林著,理想国|上海三联书店2022年1月版
美国有一个哲学家詹姆士曾经说过:“哲学不能烤面包!”他的意思是说,哲学并不能给你带来什么实际利益。这一点,其实早在哲学产生之初就已经注定了。
那么哲学是怎么产生的呢?这个问题实际上在古希腊就有人考虑了。古希腊哲学的集大成者亚里士多德就曾经分析过哲学产生的原因。
在《形而上学》这本书中,亚里士多德探讨了哲学产生的前提问题,说明了为什么我们会有哲学。在亚里士多德看来,别的学科都是与某种实际用途联系在一起的,比如说,我们研究物理学,是因为我们要了解自然的规律;我们研究逻辑学,是因为我们要合理地进行思考;我们研究语言学和修辞学,是因为我们要把语言变得非常有力、优美,这些当然都是非常实际的用处。但是哲学产生的原因却不同,它是完全超越了实际用途的。那么哲学是怎么产生的呢?亚里士多德认为,哲学的产生必须要有两个条件,一个是惊异,另一个则是闲暇。
亚里士多德
惊异,就是当我们面对大自然、面对人类社会的种种现象时,我们往往会对世间的万千气象产生一种惊奇。惊异感是我们人类的一种非常好的素质,动物很少会有惊异感,动物只有恐惧、警觉之类的感受,它不会在没事或者没有受到威胁的时候,产生出惊异感。只有人才会在面对不解现象时产生惊异,才会在面对大自然和人类社会时提出各种问题。这种由于惊异而产生的问题意识构成了我们哲学思想的开端,由惊异中才逐渐产生了哲学。
但是亚里士多德又认为,光有惊异还是不行的,人还必须有闲暇。我们老是只记得前面一句话,忘了后面一句话。闲暇是什么意思呢,简单地说就是,吃饱了饭没有事情干。大家都知道,古希腊社会是奴隶社会,有一批吃饱了饭没事干、衣食无忧的人,这种闲暇使他们可以去胡思乱想,去考虑那些虚无缥缈的问题。因此,在亚里士多德看来,你要是没有闲暇,每天为五斗米而忙碌,你肯定不可能有心思去思考哲学。换句话说,这个闲暇就是指,当你在生活上没有后顾之忧的时候,你才会去思考哲学问题。
在西方,自从亚里士多德提出这种观点以来,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学习哲学是精神贵族们的事情,这些精神贵族们没有什么事可干,他们也不需要为稻粱谋,不需要为了维持生活去赚钱,在这种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他们就会选择哲学。因为他们觉得哲学很崇高,是一门纯粹思辨的学问、一门形而上的学问,不沾染丝毫的尘埃。以往的哲学家对待哲学确实是抱着这样一种态度,所以我们一直同意亚里士多德的观点,认为哲学产生的原因是惊异和闲暇。在古希腊,最早出现的一批哲学家,几乎全部都是自由民,这些自由民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叫作奴隶主,因为古希腊的自由民都有奴隶。而在奴隶中却没有哲学家,因为奴隶们顾不上思考哲学问题,他们要为生计而操劳。
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当我们要求哲学必须与谋生、求职、经商、升官等活动联系起来时,当我们以为学习哲学可以在这些实际的方面有所用处时,我们就已经不配谈论哲学了。如果亚里士多德复活了,他一定会认为,我们对待哲学的这种态度恰恰表明我们已经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奴隶的位置上,而奴隶是不可能进行真正的哲学思考的,他首先考虑的是现实的生计问题。亚里士多德在探讨哲学产生的原因时,曾经明确地表示,别的学问都是为了要掌握一门一技之长,用于生活中的某个实用目的;只有哲学本身没有实用目的,哲学是超越实用目的的,是一门“没有用”的学问。你要问学哲学的目的是什么,那么亚里士多德会告诉你,学哲学没有实用意义上的目的,它超越了实用目的,因为学习哲学、掌握智慧,这本身就是人生最高的目的。
在亚里士多德以前,曾经有一批哲学家,叫作智者,这些智者教人们一套辩论的技巧,以及思考的智慧。大家知道,“哲学”一词的英文是philosophy,这个词在希腊语里的原意就是“爱智慧”,“philo”一词的含义是爱,“sophia”就是智慧。而智者们认为自己就是掌握和传授智慧的人,因此他们自称为“sophist”,就是“有智慧的人”或者“智者”。从这个称呼可以看出来智者们很狂妄。智者认为,智慧是一种可以用来赚钱的东西,我教你们智慧,你们掌握了智慧以后,可以用它来打官司、搞政治辩论等,从而给你们带来实际的好处。因此智者们教人辩论术是要收钱的。
后来,比智者们稍晚一点的另一位伟大哲学家苏格拉底,他就非常轻视智者,把他们称为“批发和零售灵魂食粮的人”。苏格拉底的学生柏拉图,以及柏拉图的学生亚里士多德,在对待智者的态度上都是一脉相承的,他们都看不起智者。在亚里士多德看来,智者就是靠一种似是而非的智慧赚钱的人,而这种教人一套诡辩的技巧并以此来谋生和赚钱的做法,恰恰违背了哲学的本意。
所以,在古希腊曾经就有过这种观点,如果你把哲学当作可以使人谋生的一技之长,以此教授给别人,并以此来赚钱谋生,这本身就是一种很卑劣的行为。按照亚里士多德的观点,哲学既然产生于闲暇,当然也有惊异,所以哲学从来就没有实用性的目的,它关注的对象都是超越于实用目的之上的最高的东西,实际上就是我刚才说的形而上学,或者“道”,这才是哲学关注的东西。哲学应该关注这个东西,而这个东西确实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没有什么实用目的。
所以,在古希腊哲学中,至少是在主流哲学家中,就流行着这样一种观点,那就是为知识而知识,为学术而学术。也就是说,我学习哲学这门学问,只是为了陶冶我的性情,使我从中体验一种快乐,把握一种智慧,从而提升自身的精神境界。你问我哲学有什么用,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个假问题,是一句废话,因为哲学、智慧这些东西本身就是目的,目的本身还会有什么用?从另一个意义上说,哲学又是无用之大用。当你真正进入哲学思维的境界时,你会感受到一种彻心透骨的豁达和愉悦,当你面对哲学家们所谈论的智慧的时候,你会产生一种赏心悦目、心旷神怡的感觉。这就是哲学之大用了,它让你体验到一种精神上的快乐。
如果你要再追问:这种精神上的快乐又有什么用?那么我只能反问你:听一场贝多芬的音乐有什么用?它能让你填饱肚子吗?能给你带来荣华富贵吗?如果你所理解的用处仅仅是指物质方面或者肉体方面的用处,那么我可以斩钉截铁地回答你,哲学没有任何用处!但是,如果你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有灵魂、有精神追求的生灵,那么哲学所带来的智慧和知识本身就足以使精神怡然自得,再要追问它有什么用岂不是贬低它了吗?所以,在西方,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哲学家们就已经表达了一种对待哲学的基本态度,那就是学以致知的态度―学习哲学的目的只是为了求知,而不是为了致用。
“学以致知”与“学以致用”
中国人民大学一位已经故世的老先生,苗力田先生,是我国西方哲学界的一位泰斗级人物,一辈子研究西方哲学,晚年又参悟中国哲学和中国文化。在他80多岁高龄的时候,在西南师范大学的一次学术会议上,他曾做过一个总结性的发言。苗先生说:“我一辈子学习西方哲学,晚年又参悟中国哲学,最后得出了一个比较性的结论,可以用两句话来概括这两种哲学。我认为中国哲学和中国文化的特点是‘重现世、尚事功,学以致用’,而西方哲学和西方文化的特点恰恰相反,是‘重超越、尚思辨,学以致知’。西方哲学的显著特点就是沉溺于纯粹思辨,喜欢追问事物背后的本质,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得知识,而不在乎功用。”苗先生特别强调说,这是他研究了一辈子中西哲学后得出的结论。
苗力田
我非常赞同和推崇这个观点,我认为,苗先生真可谓是一言以蔽之,精辟地说明了中西哲学乃至文化的根本差别。中国哲学也讲大道,也讲一种内在超越,但是实际上更多的是注重人生的关怀和现世的伦常,所以我们中国哲学所强调的很多东西都与经世致用联系在一起,一门学问如果无利于道德教化,无利于建功立业,那么这门学问是没有用处的,就是所谓的屠龙之术。我们中国古代有一个寓言,说一个人花了千金,学了三年,学会了屠龙,结果却一无所用,为什么呢?因为没有龙给你屠。因此,在中国学了没有用的东西,通常就被叫作“屠龙之术”。
根据这种观点,哲学在今天这个急功近利的时代,对于你们以及你们的家长来说,就是“屠龙之术”。正因为如此,现在高考很少有人第一志愿会报哲学系。我们哲学系的大多数学生都是由于没有办法、考分不够,不得已从别的专业调剂到哲学系来的。有些学生后来可能慢慢会对哲学感兴趣,有些学生可能一辈子也对哲学产生不了兴趣。这件事也怪不得学生,因为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就是一个讲究实利、讲究功用的时代,所以哲学这种“无用之学”就像一个怪物一样令人厌烦,没有几个人会对哲学感兴趣,以至我们这些教哲学的人在外面与别人聊天,别人问起我们是学什么的,我们只能说自己是学哲学的,但是总是要加上一句,不是搞政治的,是学西方哲学的。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因为在一般人眼里,一个学哲学的人就好像是一个很稀奇的怪物一样。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哲学就是“屠龙之术”,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由于我们是在中国文化的环境和氛围中长大的,在我们的文化传统中本来就有经世致用的巨大惯性,再加上我们这个时代的急功近利特点,所以哲学成了一门冷僻之学,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在我看来,最可怕的事情还不在于没有人喜欢学哲学,而在于硬要把哲学这种“无用之学”派出各种实际的用处来,这样就更糟糕了。
赵林,武汉大学哲学院教授
以现代中国人的价值观来处理哲学,可能会导致两种正好相反的倾向:一种倾向就是大家今天所看到的,认为哲学没有用,大家都不去学它;还有另一种倾向,在座的同学们没有体验过,那时人人都争先恐后地学哲学,种田里有哲学,炼钢里也有哲学,什么都与哲学挂上了钩,哪怕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民,也能夸夸其谈地大讲哲学。大家见面谈哲学就像拉家常,报纸上连篇累牍的都是工农兵谈哲学的体会。今天反思起来,这种哲学的热潮恰恰是哲学的耻辱,如果把哲学变成一种“学了就要用”“立竿见影”式的东西,学了哲学就可以多产出粮食,多炼出钢铁,这难道不是对哲学的一种亵渎吗?
这种态度从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在热捧哲学,实际上却是在戕害哲学,把哲学变成了一种功利之学和势利之学,抽掉了哲学的高贵的精神特质,把它变成了一副包治百病的狗皮膏药。因此,哲学的狂热甚至比哲学的冷漠更加表现了哲学的悲哀,如果一个社会中人人都大谈哲学,那么这一定是一个疯狂的社会。
哲学从本质上来说是一种阳春白雪的学问,不可能让所有的人都对哲学感兴趣。哲学所关注的基本问题,永远都是超越于实用层面的,它不可能“学了就要用”。所以我刚才说过,一位教哲学的老师如果对你们说,学了哲学就能更好地当官、更多地发财,他一定是在骗你们或者跟你们开玩笑,大家千万不要当真,笑一笑就可以了。
改变环境与改变自身,哪个更重要?
所以我提醒大家,不要指望哲学有什么实际的用处,哲学确实是没有用的。但是我同时也要说明一点,所谓“用”,它有两种含义,一种是实用或者功利意义上的“用”,就是直接给你带来物质利益的用处;一种是精神上或心理上的“用”。比如说,你学习法律、学习经济管理,它们能给你带来实际的好处,使你成为一个律师、一个总裁,从而干大事、赚大钱。学习计算机、学习生物工程等专业,情况也是如此,它们可以给你带来实际的好处。你学会了那套知识以后,在日后的工作中再把它转卖给你的老板、你的上司,从而可以换得钱财、地位、名誉等,你就可以利用这些东西来改善你的生活状况,从而改变你的生活环境。
因此,这种意义上的“用”,说到底就是改变环境之用。人是生活在一定的环境之中的,环境对于我们来说非常重要,一切实用性的学问或知识,如法学、经济学、计算机等,它们的主要用处就是改善我们的物质条件,改变我们的生活环境。比如说,你是学会计学的,面对着一套一套会计学理论,实际上你并不爱好它们,你只是把它们当作一种谋生手段。
大学毕业以后你去当一个会计师,把所学的这些理论运用在你的工作岗位上。你运用得好,就可以获得一定的地位,成为高级会计师,赚到很多的金钱。然后你用金钱来改善你的生活环境,住好房子,买名牌衣服,大家都很羡慕你。于是,你在精神上、心理上就会感到非常快乐、非常幸福,你就会说,学会计学确实是有用的。
但是,当你这样感受的时候,你是否意识到这种快乐感和幸福感是绕了一大圈才实现的?你首先要把学到的知识转变成金钱和地位,然后再用它们来改善你的生活状况,最后才能从自己的享受和别人的羡慕中感受到快乐和幸福。但是我们不要忘记了,我们除了要面对环境之外,同样也必须面对自身。我们的快乐感和幸福感,既可以通过改变环境来实现,也可以通过改变自己来实现。
从某种意义上说,改变自身可能比改变环境更加重要,因为一个人永远只能活在自己的感觉和思想之中,只能活在自身之中,环境必须通过自身才能被感受到。世界就是你眼中的世界,你有什么样的眼光,你就能看到什么样的世界。因此改变你的眼光,实际上你就改变了世界。在大家看来,这个观点可能有唯心主义之嫌。但是我却要强调,哲学的最大用处就在于改变你自己的精神状态和心理素质,如果你的精神状态和心理素质改变了、提高了,那么你对世界的看法肯定就和别人不一样,你就会看到更广阔的领域、更深刻的奥秘。这就是“用”的第二种意义,即精神上或心理上的用处。
这种用处可以使你在精神上保持一种高屋建瓴的姿态,使你不用绕一个大圈子就能够直接体验到精神上的愉悦和心理上的快乐。事实上,当我们赚了钱去买好吃的食物、好看的衣服等,然后再用这些东西来满足自己的欲望,最终在心理上产生一种快乐感和幸福感;这与我们去欣赏一场美妙动听的音乐会、阅读一段优美感人的散文诗和进行一次启迪智慧的哲学思辨,从而直接从中体验到心理上的快乐和精神上的愉悦,二者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
这样看来,哲学的用处恰恰就在于使我们在精神上和心理上直接感受到一种心旷神怡的快乐与幸福。当别人由于环境的限制而苦恼时,你却会因为自身素质的提高而在精神上感到豁达和愉悦。虽然你并没有改变环境本身,但是你却把自身改变了,从而也就改变了你眼中的环境和世界。世界是什么?一个真实、客观的世界无非就是你眼中所看到的世界,你思想中所思考的世界。离开了你的感觉、你的思维,世界本身的所谓客观性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们固然不能像18世纪英国哲学家贝克莱那样认为“存在就是被感知”,但是我们至少可以说,存在的意义是离不开我们的感受和思维的。世界的存在是客观的,但是它的意义却是主观的、因人而异的。世界的存在只有在你的感受中、在你的思维中,才是有意义的。
贝克莱
一块石头,对我们来说有什么意义呢?但是,对于一个地质学家来说,就有意义了。这不是因为石头本身有什么变化,而是因为人不一样了,主体不一样了。不同的人,在面对同一个东西的时候,往往会有不同的感受,而这种不同的主观感受可能比那个所谓的客观存在本身对我们生活的影响更大。因为我们是活在我们的感受之中,而不是活在纯粹客观的世界之中。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正因为它太简单了,乃至于我们都注意不到。我们的眼睛往往看不到离自己最近的东西,同样,一些最深奥的道理也往往不为人的理性所注意,因为它们其实就是最简单、最朴素的道理。
拥有哲学的素养,
意味着有着超脱的姿态和深邃的睿智
我常常对一些问我哲学有什么用的学生说:“其实你想一想,这个世界说到底不过就是你眼中的世界,如果你的眼光改变了,你眼中的世界当然也就改变了。”哲学就是帮助你调理、改善、提高自己的眼光的学问,就是改变你自身而不是改变你的环境的学问。这样一来,哲学的用处就充分显现出来了。如果你有了这样一种深刻的反思,你就不会去随波逐流,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你,你就会像但丁所说的那样:“走自己的路,让人们说去吧!”
这时你就能体会到心灵的自由,以及与这种自由相伴随的快乐与幸福感。只有当你达到了这种精神境界,你才知道哲学到底有什么用。哲学使人学会换位思维,使人学会像柏拉图所说的那样不断地在认识过程中“转向”,从而摆脱偏执而走向超脱,摆脱流俗而走向明智。此外,哲学还有一种用处,那就是这种心旷神怡的精神境界往往有利于延年益寿。大家看一看希腊哲学史,那些睿智的哲学家们大多是长寿的,这或许也是哲学的重要用途之一吧!
由此可见,哲学与其他实用性学科的最大不同之处在于,其他学科的知识都被用来改变环境,哲学的智慧却被用来改变自身。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改变自身比改变环境更加重要。这种观点或许会使你们把我看作一个唯心主义者。其实我既不是一个唯心主义者,也不是一个唯物主义者,而是一个怀疑主义者。当然这是一种“有教养的”怀疑,我老是处在一种怀疑和批判的意识中,唯心主义也好,唯物主义也好,对我来说,都需要进行怀疑和批判。但是我觉得,一个人注重自己的内在修养,注重提高自己的主观素质,比起改变自己的客观环境来,可能更为重要。
我平时喜欢讲悲剧,哲学就是一场崇高的悲剧。在我们的生活中到处都有悲剧,悲剧的存在是一个客观事实。一个人要想一辈子不经历悲剧,那是不可能的,除非这个人根本就没有生活过。只要你生活了,你就会遇到悲剧,一种没有经历过悲剧的人生才是真正悲惨的人生。但是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有没有悲剧,而在于你如何对待悲剧。如果你仅仅把悲剧当作一件悲惨的事情,你本身也就成为一个很悲惨的人了。
但是如果你有一种哲学的素养,有一种超脱的姿态和深邃的睿智,你把悲剧看作人生中的一些必然的插曲,这些插曲有时候还具有几分崇高的色彩,它们会带给我们一些深刻的启示,那么你就会对人生的悲剧采取一种浪漫超越的态度。这种态度,从贬义上来说,可以叫作“阿Q精神”;但是从褒义上来说,就是一种极高的哲学素养。这就是所谓的“大智若愚”。这样一种在怀疑和批判的氛围中生长起来的哲学素养,正是我要通过讲授西方哲学史课程来为你们培育的。
原作者 | 赵林
摘编 | 徐悦东
编辑|走走
导语校对|卢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