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姜女千里寻夫哭长城：故事 千里共婵娟
孟姜女千里寻夫哭长城：故事 千里共婵娟“妈，《庐山恋》的片子，好多外景都是在广州拍的。”果然，小兰的妈妈张大妈不同意张小兰的意见：“我早就说过，你们新婚假期去逛逛庐山，怎么又变了主意呢？我虽然没机会上庐山，但看了《庐山恋》的电影，越发觉得那地方非去不可。”“忘啦？我们战斗了整整五年的莲花山林场。”“有意思，我们去看看你刚到林场种的那坡杉林。”小敏高兴地回答。但又赶快转口，“你妈会同意吗？她早就有打算，要我们结婚的时候，上庐山或青岛。”小兰笑着说：“妈是看了《庐山恋》的电影，把庐山迷上了。”
千里共婵娟程贤章
一
都说结婚旅行要往全国风景名胜或各大城市跑，而省林业研究所张小兰和省林业厅干部李小敏却决定利用十多天的结婚假期，回广东东北部的莲花山林场。这建议是张小兰提的。
“小敏，我们趁结婚假，回娘家去。”
“回娘家？”小兰说得很突然，小敏不知道她指的娘家是什么。
“忘啦？我们战斗了整整五年的莲花山林场。”
“有意思，我们去看看你刚到林场种的那坡杉林。”小敏高兴地回答。但又赶快转口，“你妈会同意吗？她早就有打算，要我们结婚的时候，上庐山或青岛。”
小兰笑着说：“妈是看了《庐山恋》的电影，把庐山迷上了。”
果然，小兰的妈妈张大妈不同意张小兰的意见：“我早就说过，你们新婚假期去逛逛庐山，怎么又变了主意呢？我虽然没机会上庐山，但看了《庐山恋》的电影，越发觉得那地方非去不可。”
“妈，《庐山恋》的片子，好多外景都是在广州拍的。”
“我不信。反正，一辈子就这一次。太草率我也不忍心。你看，二楼小丘，结婚旅行到了黄山，到了长城，还出关到哈尔滨。三楼廖处长的女儿美美，还坐飞机到青岛、大连。谁像你们，老惦记着穷山沟。”大妈一个劲儿给女儿劝说，还把邻居的光彩场面都说出来了。
小兰说：“妈，我们美丽的祖国，名山大川，风光迷人的地方很多。十多天的新婚假，够你玩几处地方？莲花山林场，有我们自己种的树，动手盖的房子，还有很多相亲相爱的好姐妹，好老乡，到那里去度结婚假，不是更有意义么？”
把女儿当作命根子的退休老工人张大妈执拗不过女儿的意见，再说，女儿也说得在理。便改口说：“我讲不过你，反正，你是舍不得那些穷山窝。”她问站在旁边傻笑的小敏：“你这个傻小子，咋没本事拉着姑娘往大城市跑，倒跟着她回穷山窝？”
“反正，反正……”小伙子咯咯地在一旁傻笑。
“反正什么？”母女都瞪着眼异口同声问。
“反正都一样。”小伙子说。
“那你总有个选择。”丈母娘不满意了。
“去玩名山胜川，可以饱眼福，长知识。不过，回莲花山也很有意思……”
“听出了，你们两口子早就订了‘攻守同盟’，合起来哄我这老太太，前面的几句，不过是敷衍敷衍罢了！”大妈叹了一口气。
“不，妈妈！”小敏第一次开口喊他的丈母娘，落落大方，语调亲热。他说：“莲花山遮天蔽日的大树，莽莽苍苍的无边林海，如果交通方便，设个旅游点，将会变成避暑胜地。”
听，这小两口一唱一和，把莲花山说得连王母娘娘也想住几天。将就罢，孩子们的事，自有他们的想法，多说了反使孩子们讨嫌。
“由你们，我不参加意见。”大妈虽这样说，可是，她还是托老友订了十月二日两张广州至兴宁的飞机票。
二
飞机从白云机场起飞了。很快，南中国的繁华都会广州，在机翼下面消失。密集得插不上一根针的建筑物。争着比高的大厦，全都变成了矮子，并且被比它们更为威严壮观的群山所代替。
飞机朝东北方向飞行，时方深秋，万里晴空，舷窗外阳光璀璨，偶尔有几朵雪白的云絮，时而从机翼边擦身而过，时而在机翼下却步徘徊。俄顷，机翼下出现了峰峦起伏的绿色波涛。比大海上面飞行更为壮观，色彩更为丰富鲜明。小兰指着舷窗下面的山峰说：“喏，罗浮！”
果然，一座山峰拔地而起，像一条跃向蓝天的巨龙，气派极为森严。罗浮山，近千百年来有多少风流名士不远千里而来，在羊肠小道，崎岖山壁，山溪花径，或是寻踪觅迹，或是修道炼丹，或是饱览风光，瞻仰罗浮神采。机舱里那对年轻夫妇小敏和小兰，远不是风流名士，但他们却以林业工作者的身份，多次上罗浮考察，了解罗浮的森林布局、造林情况，今后发展前途。林学院毕业的大学生，对罗浮山的资源比旅行家更为了解，但他们第一次到罗浮时，也曾被罗浮的深山古寺和水色山光所陶醉。“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话虽如此，但倘或是座不长树的土疙瘩，像鲁迅小说《药》里面华大妈治儿子痨病的“血馒头”，恐怕连狗也懒得去拉屎拉尿，哪里有仙子降临？罗浮的胜境，古代的旅游者不知讴歌了多少，但在年轻的林业工作者眼中，罗浮山却是宝山。青山可以作证，小敏和小兰，就是在罗浮山紧张战斗两个多月后，坐在月影花前，在清风流泉的轻轻絮语中，把自己的心捧给对方的。难怪，在飞机掠过群山的时候，机舱里的年轻夫妇特别激动。因为，他们确实听到罗浮在向他们大声呼唤，伸出耸入云端的巨掌向他们招手，而他们也想伸手飞机舷窗外，摘一朵罗浮山顶轻纱一样飘荡的白云。罗浮啊，这一趟我们相见得确实太匆忙，下次再来向你叩安，把我们那颗火热的心献给你。
三
莲花山林场没有罗浮的气魄与雄姿，但她却是脉脉含情的仙子。老场长、老书记，还有和小兰、小敏一块到林场，现在已经在林场结婚、以场为家的老战友，非常热情欢迎他们远道回来。
“难得啊，难得你们一颗灼热的心。”老场长喜出望外，像见到了久别重逢的女儿，一双古松树根似的大巴掌，把小敏、小兰的手都捏红了。
“什么地方不比这里热闹、好玩？却偏偏跑莲花山来过新婚假。莫说我们姐妹，连山神土地也料想不到。”和小兰同床共枕的好姐妹小姚带点埋怨的口气说。其实，她心里都高兴得已经把泡着热泪的脸紧贴到小兰的耳朵边。
“回娘家，本地不是有这样的习惯，结婚后七天就要回娘家。你不高兴？”小兰脸上发烫，轻声含笑地回答。
正是放工的时节，林场的干部职工，相识的，不相识的都围拢过来，道贺、祝福、握手、拍肩，老战士不问情由，把小敏小兰高高抱起，打旋，然后让这对幸福的情侣额门相磕。那股亲热劲，好比是七八年前刚来林场落户时打打吵吵的孩子。
新月初升的时候，莲花山林场场部门口的球场上，升起一堆堆篝火。飘动的篝火把年轻人的脸映得像一朵朵含苞初放的玫瑰。
老场长给新郎新娘胸前佩戴红绣球。他以长者的身份在这别具一格的婚礼会上讲话：“俗话说，深山出凤凰。我们莲花山林场，粉碎‘四人帮’后这几年出了十名大学生。眼前的一对新伴侣，都是大学生，是林学院的大学生。小兰、小敏，你们知道吗？你们是我们同行中的状元……”
老场长热情洋溢的讲话，激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好不容易回来呀，我们莲花山的儿女，我的好弟妹。”老场长继续说，“有人问：结婚旅游，何处不好玩？去桂林游漓江，去西子湖饮龙井，去北京爬长城，去鼓浪屿游日光岩，或者，到天涯海角捡贝壳……”
有人插话：“海南岛天气太热了！”
“那就到汕头妈屿岛，到新会崖门吃螃蟹也好。无论哪里，都比莲花山林场好玩。可我寻思，小兰、小敏为什么把新婚之旅选择到莲花山林场来？我寻思，是莲花仙子把他们请来的。因为，这里有他们劈的山，种的树，开的路，建的房子，交的兄弟、姐妹，还有，那时悄悄埋下的爱情种子……哈哈！或许他们还有新的打算新的科研项目……”
大家要新娘新郎讲话。小兰笑道：“我心里的话，都给老场长说出来了。”
老场长继续说：“包办婚姻大事，可是犯法的，包办‘讲话’，再上纲也只是作风问题。还好，我说话喜欢洒胡椒粉和葱花。现在，不说了，大家唱歌跳舞，今天下午，我上山打了一条黄猄。龙肉凤肉，比不上黄猄肉。跳完舞，大家动手烤黄猄……”
不等老场长说完，舞会就开始了。一双双青年男女，在新月和篝火辉映下，翩翩起舞。山风、松涛、清流、明月和录音机里播放的欢乐舞曲，把每个人的心灵之窗全都撩开了，激情之光都点燃了。
“小兰，高兴吗？”小敏低头贴耳问。
她点点头。
“不累？”
她摇摇头。然后，她仰起脖子深情地说：“我怎么好像在梦里？好像回到了孩提时代，跟妈妈去乡下外婆家，在月光下听外婆讲故事……”
“你太激动了！别想得太多。”小敏有意捏了一下小兰和他拉在一起的手。
“就说我刚到林场落户的时候，每逢月白风清夜，我都喜欢和小姚小眉等女伴在月亮桥边赏月，谈心，可一到熄灯，你的值班哨子总是那样无情，犹如一只搅乱水底明月的石头！”
“你还恨我？”
“讨厌！”她把脸扭过去。
“可是，我们到镇上接你们这些‘广州小姐’的时候，我挑的就是你的行李。后来你来领行李，看见你扎着羊角小辫，可爱的苹果脸带着傲气，凛凛然不可侵犯，我心里就像窜进了一只小兔子，迷惘，慌乱。”他把她拉得更紧。
“太虚心了，你不说你也做戏。劳动的时候，一本正经，嘴巴里仿若含着皇帝娘赐给你的一颗大珠子。可是，打球赢了的时候，给你一杯沁甜的菊花茶，你看也不看，把外衣撩在肩胛上，一句好话都舍不得说。”她眼圈都红了。要知道，她当时对面前这个勤奋，正派，做事一丝不苟，但对人傻乎乎的漂亮小伙子，也是动了情的。可是，她碰过多少钉子和委屈，却没有灰心动摇，而是下了最大的决心——等他！
“别小气鬼，我真那么傻，我心里就不明白？”他松了手，用飞快的动作刮了一下对方的鼻子；“那是为了征服你。懂吗？”
她似乎受了委屈，把脸闪开，还是一句话：“讨厌！”
“快，去邀老场长跳舞！”小敏把话题卡断，出了一个“点子”。
她松开了手，飞快离开新伴侣，在人群中找场长。小敏赶上来，加了一句：“小兰，死任务，一定要拉老场长！”
“老场长呢？”她见人就问。
“舞会上怎么有他呢？喏！”有个人指着远处一堆篝火告诉小兰：“那不是他。”
“啊！老场长，看你往哪里躲？”小兰一边说，一边拉老场长：“起来，跳舞去。”
老场长正在和老工人围着篝火烤黄猄肉，蘸了酱油，佐料的山珍，串在钢精条上，在通红的木炭上翻动着，烤得嗞嗞作响，盈香溢鼻，叫人胃口大开。大酒楼上满桌珍馐佳肴，固然饱人口福，而林场工的野宴，却是大自然对劳动者的慷慨嘉奖。
“我在为舞会搞后勤呢！”老场长把刚烤熟的山珍，用刀叉刮在盘子里。
“那么，你也要上‘火线’，不要老赖在大后方！”小兰把老场长又牵又拉。
“你瞧我这双大腿！”老场长伸出一只腿，用大巴掌拍了几下，“走起路来像狮头鹅，能上你们那‘火线’跳舞吗？天生不可以。只能走路，开防火线，劈山草，挖树坑……不过年轻的时候我骑过马，当过通讯兵。”
“唉，你不支持，小敏给我的死任务无法完成啦！”小兰唉叹了一声，一骨碌坐在场长面前。
“来，尝尝烤黄猄。”老场长用小竹签捅了一块刚烤熟的黄猄肉，送到小兰嘴边：“优待你趁热吃一块。我不跳舞，‘将功抵过’，行吗？”
小兰扑哧一声笑了，一口咬住老场长送到嘴边的肉，连声说：“香啊，多美味啊！我们在这里落户几年，好多飞禽走兽我们都吃过，可就没口福吃一顿黄猄肉。”
老场长站起来，大声发布：“小伙子们、姑娘们，嘴馋的，快来吃烤肉，肚饱的，继续跳舞……”
话没说完，哗啦一声，舞会散了。大家早就被一阵阵烤肉香刺激得馋涎欲滴，不用多说便争先恐后蜂拥而来，十个人一“桌”，席地而坐，每一桌中间都点起一堆篝火，映红了半个山岗。
老场长建议：“在这里成亲安家的知青，集中一桌，和新郎新娘同席。”
大家立即鼓掌响应，并左顾右盼，把坐前席的对象一个个推在一起。刚好，有四对‘知青‘在林场成亲安家，加上小兰小敏，刚好五对！
“开席！”老场长高兴地宣布完，就被新娘新郎拉到一起。大家一边吃烤肉，一边说笑打闹。多美好的新婚之旅，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你看，这里月比天美，山比月美，水比山美，人比水美。啊，莲花山林场，今夜你成了人间天上，世外桃源。
老场长叫人抬来一坛场里用矿泉水酿的“醇香酒”，舀了小半碗。向新郎新娘祝贺。他高兴得红光满面，笑道：“你们这次来莲花山林场度结婚假，使我脑子开了窍。莲花山林场如果有一条平坦的沥青公路沟通机场，下点决心，建个旅游点倒是一宗好主意。”
“要不要五年？”小敏问。
“太保守了，顶多，两年就得开业，然后逐步完善，怎样？”
不止小敏、小兰，就连旁边听见的都报以热烈的掌声。
“到那时，我们也许在这里设个林业科学研究站。我报名来这里工作，我负责美化宾馆的各种设计，包括各种稀有花木。”小敏自告奋勇地说。
“好呀！你当面请示过千岁娘娘没有？”老场长哈哈大笑。
“只要一批准建林科站，我就向组织争取批准我来建站。我才不要有人缠着摆不脱身！“她竖起柳叶眉，重重地在小敏背上擂了一家伙！
老场长全看在眼里，他呷了一口酒，开怀大笑：“好呀，娘娘开金口啦！小敏，你不知心里怎么的，我是高兴得直想跳起来，把明月摘下来当礼物送给你们！你快说一声，谢谢千岁娘娘！要不，夜里当心，小兰演一出《樊梨花怒打薛丁山》的折子戏给你看！”
于是，一阵欢悦的笑声在山谷回荡。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你看，莲花山峰顶的莲花仙子，都乘清风明月赶来了，在这一阵阵的欢悦的笑声里，她也赶来为这对心灵纯亮的新伴侣祝福。
（原载《旅伴》一九七九年第二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