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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讲书和不读书的大不同(听父亲说看戏是一种福气)

父亲讲书和不读书的大不同(听父亲说看戏是一种福气)但她们喜欢看,看完回来,还一路走一路议论,津津有味。我知道,父亲说的那些阿婆阿婶们出城去看的是歌仔戏,也就是芗剧,那都是一些“草台班”——即现在人们所说的乡村业余剧团演出的戏,不好看。很好奇,问祖母,她们去哪里?祖母说,去看戏。父亲说,戏园里不是天天演戏吗?祖母说,她们去乡下,那里“闹热”,看戏不要钱。祖母说的“闹热”是“过节”的意思。过去,漳州每个村庄,大都有自己的“节日”,比如土地公生日什么的,是节日就要“闹热”一下,请剧团来唱唱戏……而漳州城里的阿婶阿婆们,便会提着凳子出城去“斗闹热”(凑热闹)。

作者 | 黄三刀(公众号同名)

最近工作忙,睡不着觉,出于面子,又不能表现得咱“这点小事儿就睡不着觉“?便经常想起听父亲说看戏的那些事儿。

不为别的,只为那种碎碎念的感觉,助眠。

我生于福建漳州,现在有福之州工作,听父亲说,他小时候经常看到邻居的阿婆阿婶们提着凳子,高高兴兴地往城外走,三人一堆,五人一群,有说有笑。

很好奇,问祖母,她们去哪里?

祖母说,去看戏。父亲说,戏园里不是天天演戏吗?祖母说,她们去乡下,那里“闹热”,看戏不要钱。

祖母说的“闹热”是“过节”的意思。过去,漳州每个村庄,大都有自己的“节日”,比如土地公生日什么的,是节日就要“闹热”一下,请剧团来唱唱戏……而漳州城里的阿婶阿婆们,便会提着凳子出城去“斗闹热”(凑热闹)。

我知道,父亲说的那些阿婆阿婶们出城去看的是歌仔戏,也就是芗剧,那都是一些“草台班”——即现在人们所说的乡村业余剧团演出的戏,不好看。

但她们喜欢看,看完回来,还一路走一路议论,津津有味。

说起歌仔戏,几乎每个老漳州人都十分熟悉,漳州人对于歌仔戏的情感有如福州人之于闽剧的热爱,当时,看歌仔戏是漳州老百姓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之一“福”。

父亲说,有段时间我们家住在漳州的城乡结合部,老地名叫西街,那里有座西湄宫,敬奉保生大帝。

父亲讲书和不读书的大不同(听父亲说看戏是一种福气)(1)

祖父的扮相

每逢庙里闹热,就演戏,演歌仔戏和布袋戏,布袋戏唱的也是歌仔戏的调子。三遍锣鼓(俗称闹台)之后,戏便开场了。

不知道演的什么戏文,只听到熟悉而亲切的唱腔,一直唱到深夜。

随着一阵唢呐声和锣鼓声的消逝,戏散了。

更深夜静。依稀听到人们畅快的说戏声,夹杂着脚步声,渐去渐远……父亲小时候常常在这种声音中进入梦乡。

漳州歌仔戏是福建省五大戏曲剧种之一,流行于漳州、厦门、泉州,和台湾,以及东南亚各国华侨、华人聚居地。

漳州歌仔戏和台湾歌仔戏是姐妹花。台湾歌仔戏来源于漳州歌仔。数百年来,漳州歌仔随漳州移民到台湾,在宜兰生根,并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演变成台湾地区的主要地方剧种——歌仔戏。

1928年农历3月,台湾“三乐轩”歌仔戏班在白礁慈济宫公演,熟悉的语言和曲调几乎一夜之间传遍了芗江两岸,歌仔戏迅速成为闽南地区的主流剧种之一。

解放后,由于“歌仔戏”主要流行于龙溪地区的芗江一带,定名为“芗剧”。

从古老的漳州歌仔到台湾歌仔戏,同根同源,一脉相承,是全国360多个剧种中唯一由大陆和台湾艺人共同创造的剧种。

所以我国著名音乐评论家、原文化部音乐研究所研究员何昌林称芗剧为:“根生芗江畔,花开日月潭。”

2006年,漳州歌仔戏(芗剧)被国务院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父亲对漳州歌仔戏情有独钟,因为祖父是漳州歌仔戏的名艺人,1966年之前,曾任漳州芗剧团团长多年。

由鹭江出版社、南方出版社出版的《漳州芗剧老剧本精选》中,收入了祖父口述的传统戏剧本《青竹丝》《旧桥案》和《华安案》。

父亲说,从前剧团演的戏叫“幕表戏”,没有剧本,所有的戏文,包括台词、唱腔全在演员的肚子里。

据说某天要演什么剧目,祖父便事先画好一张表,然后把有关演员都叫过来“说”戏,第一幕是什么剧情,第二幕是什么剧情,到时候就演。

父亲讲书和不读书的大不同(听父亲说看戏是一种福气)(2)

还是祖父的扮相

那时,父亲常常躲在戏台上的布幕旁边看戏。

有一次,听到小旦对小生小声说,“夭寿仔,你把台词说错了?”

小生说,“你接下去、快接下去”。

于是小旦就将错就错地接下去唱。父亲便在一边偷笑。

父亲说,他小时候,漳州有两个正规的芗剧团,一个叫漳州芗剧团,一个叫龙溪地区实验芗剧团。

团里有许多名演员,其中有台湾籍的老艺人,比如戽斗师(李少楼,芗剧名老艺人)、玛玲仔旦(陈玛玲,曾任全国政协委员),还有漳州生漳州长的秀琴仔旦(郑秀琴,曾任全国人大代表)。

那些小生小旦几乎成了居民们每天闲谈时的话题,漳州有线广播电台天天播放芗剧,许多人能听出演员的唱腔,说,这是某某人唱的,唱得如何如何。

那种“热”,不亚于当下的追星追剧族。

漳州芗剧著名的剧目有《陈三五娘》《山伯英台》《吕蒙正》《什货记》等等。

然而,父亲印象最深的是这两出戏:《三家福》和《加令记》。

《三家福》讲的是这样的故事:

从前,芗水边有一个农民叫施泮,外出谋生,过年了,老父与妻子生活艰难,施泮没有寄钱回家。

有一天,施泮托人带讯,说要回家过年,全家人都很高兴地等待着。施泮的妻子听说,有一条船沉了,施在其中,悲痛之极,欲投河自尽。

正好被教书先生苏义遇见,问明情形之后,苏先生把自己一年教书辛苦得来的要带回家过年的十二两银子送给她,并谎称是其丈夫施泮寄的,施随后就到。

施妻高高兴兴地回家过年。

苏先生为做了一件好事而高兴,但回到家里,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他家也等着他的银两过年。苏先生的妻子问明情形后,支持丈夫,说,“君子疏财仗义,舍己为人,应该。”

但是,家里没的吃怎么办?总不能喝西北风吃清水过年吧。苏先生的妻子想了个办法,叫苏义到邻居的地瓜园去偷挖地瓜。苏不同意,为人师表,如何做得偷窃之事?无奈肚子不争气,只得去。

再说,地瓜园是林榕和寡母刘氏的,过年了,怕人偷,刘氏叫林榕到园里看瓜,说,“有人偷,赶走就行了,不能打人,除夕夜偷东西的都是穷人。”

半夜,苏义到林榕家的地瓜园偷地瓜,人家孤儿寡母也不容易,觉得良心过不去,先转到土地庙,想“土地公公十分厚道,土地婆婆也是一片婆子心”,土地公婆“有求必应”,就向土地公婆倾诉心事,把自己为什么偷地瓜说了一遍。

正好,林榕在土地庙里打瞌睡,听到苏先生的话,很感动。但没说破,怕伤了先生的自尊心,暗中帮助他偷挖自家的地瓜。苏义挖得一篮子地瓜,高兴地回家。

第二天,林榕回家,尽告母刘氏,母夸奖儿子做得好,又准备东西给苏过年。

再说,施泮一家,拿了苏义的钱,欢欢喜喜过年。初一早,就要去给苏先生拜年。正好施泮回家。原来,沉船是误传,听妻子说他给家里寄银子,感到奇怪,一起到苏家问明。

大年初一,苏义夫妻正吃地瓜,忽然听到有人叫门,是林榕,吃了一惊,把吃剩的地瓜藏起来,一开门,才知道人家是来拜年的,同时,施一家也到。

真相大白。

父亲讲书和不读书的大不同(听父亲说看戏是一种福气)(3)

猜猜哪个是祖父的扮相?

父亲记得“幕后歌”是这么唱的:千金难买好厝边,从此三家像自己;欢欢喜喜过日子,相依相靠到百年。

这是和谐美好的赞歌。

人与自然和谐,人与人和谐,人内心和谐。漳州人早就有了这种和谐。

这个故事很能反映漳州人的纯朴友爱,助人为乐,处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原则:宽容、理解、友善、支持。

所以我们说,漳州人很“古意”。

“古意”者,才有福气。

《加令记》讲的是这样的故事:

家住漳州洋老洲旁边、以卖豆腐为生的陈彬,一日遇到一只公猫咬加令(八哥),怜之,救回,并饲养三年——每日豆干,赤肉,加令深感之。

当时,东门岳口街有一位米行老板叫范有记,囤积居奇贩米,贪图暴利。加令感到不平,夜间飞入范宅,偷银子给主人,不料,在第二次偷银时被发现,被范抓住,送官。

县老爷是个贪官,问,谁叫你偷?加令答道,“全掷到南门溪里,叮叮当当真有趣。”县老爷怒而拔其毛,放其走。

米行老板跟着,想找出它的主人,送官府问罪。加令避入石缝内。这时,回乡的农民围来,向范老板索赔甘蔗钱,老板家产全赔,“倒利利”。加令飞回家,主人陈彬怜之,尽心饲养三个月,羽毛又丰。

加令欲报其德。加令知道县老爷家的千金小姐,待字闰中,拜月求媒,就飞将去,偷了她的金钗作为定情物。对主人说,“这是月老送给你为表记的”。

小姐失金钗,县老爷出告示,云:“谁献金钗,愿以女许之。”

陈彬献之。老爷嫌陈彬穷,悔婚。

小姐却认为陈彬为人忠厚诚实可靠,愿与陈彬结为夫妇。县老爷无奈,又不甘心,想请神明指示,叫陈彬先回去。

县老爷到城隍庙求卦。加令知之,飞入城隍袖子里。见县老爷跪下,加令在城隍爷的袖中云云有声:“一要许女,二要剃光头,三要拔胡须。”老爷战战兢兢,一切照办。

这是漳州人对恶人惩罚的一种方式:你拔我的毛,我拔你的毛,幽默风趣。只伤雅不伤身。体现了漳州人的宽宏大量和与人为善。

惩恶,主要是为了劝善。

劝善者,才有福气。

父亲讲书和不读书的大不同(听父亲说看戏是一种福气)(4)

再猜猜祖父的非扮相

地处闽南的漳州平原得天独厚,有很好的地理条件与气候条件,非常适合人们的生存与发展,看戏是漳州百姓享受生活的一种方式。

所以联想到倒头就睡之“福”,我立即想起父亲的看戏之“史”。

当然,这与祖父是漳州芗剧的老艺人有些关系,由于有点了解,回忆便清澈。然而,这里讲的大都是以前的漳州人,现在的漳州人可不这样,“现代”得很。

新时代的漳州人迈着雄健的步伐,昂首向前,另有一番精彩。别的不说,就说看戏,打开网络,联通世界,什么戏没有?再不用像祖辈般提着小板凳,三五成群到城外去了。

此一时,彼一时了。

虎年春节,二十多年未看电影的父亲“被迫”进了一回影院,看的是爱国主义影片《长津湖之水门桥》。

父亲大病初愈,却也目不转睛。出来时他一声长叹,我知道,他想说:

幸福不易,要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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