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计带来的影响(风靡全国的节目如何毁了无数家庭)
变形计带来的影响(风靡全国的节目如何毁了无数家庭)虽然《变形计》的定位是大型青春励志生活类角色互换纪实节目,但本质其实就是一场真人秀。真人秀讲究的就是戏剧冲突。只要多看几期节目,不难发现《变形计》无疑是有剧本和人设的。● 流水的孩子,铁打的剧本节目结束后,网瘾少年魏程回归了学校,高占喜则再一次回到了田野乡间为割麦忙碌。10年后,2016年的夏天,他以600多分青海省理科第一名的成绩考上湖南师范大学,也是村里第一个考上一本院校的大学生。后来他成为了一名国防生,如今是一位尽职尽责的武警排长。凭借着逆天改命的决心,高占喜走出了贫困的大山,成功逆袭。节目一经播出,虽然当时人们还无法预测两个孩子今后的人生走向,但这种新颖的呈现形式,迎来了铺天盖地的好评。中宣部、公安部专门打来电话表扬,某卫视为节目组颁发了2006年一号宣传嘉奖令。有人可能会说了,这样听起来这好像是一档还不错节目啊。但要知道好的开端并不意味着一个完美的收场。事实上,高占喜是这档节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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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一档节目,打着“新生态纪录片”的旗号,在中国大陆某卫视霸屏13年,推出了整整19季,被称为是史上最长寿的纪录片式真人秀,是无数年轻人的童年回忆。很多人在观看时都会忍不住潸然泪下,这档节目就是《变形计》。如果你是出生在中国大陆的80后,90后,00后,就算不是这档节目的忠实粉丝,也一定看过几期,或者至少听说过。节目以短暂互换人生的拍摄方式,让家境优渥的城市孩子和条件艰苦的农村孩子到彼此的家中体验生活。节目组说,他们的本意是想唤起大众对教育、贫富差距等严肃问题的思考,可十几年下来,这档节目却在失控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堕胎、诈骗、自残、公主病是与当初上节目的孩子们频频联系在一起的热搜标题。《变形计》是如何将无数孩子和家庭推向深渊的,今天咱们就来聊聊这背后的故事。
2005年底,某卫视节目制作人李泓荔被公派前往英国进修。一天傍晚,她在伦敦的一所小旅馆里打开了电视。当时第四频道正在播放一档节目,名为《Wife Swap》(换妻)。那是一档互换类真人秀节目。节目组挑选两个来自不同阶层的家庭,让他们的女主人去对方家里做两周主妇。李泓荔看到这档节目的一瞬间茅塞顿开,当即就想如果能如法炮制,在中国也推出一档类似的“阶层互换”节目,一定能赢得不错的收视率。回国后,李泓荔便着手准备。2006年9月,节目开播。李泓荔给这档节目取名《变形计》,与奥地利作家卡夫卡的著名小说《变形记》只有一字之差。卡夫卡的《变形记》讲的是主人公格里格尔变成甲虫的故事,而李泓荔的《变形计》则号称是放眼看世间百态的窗口。
在首期节目《网变》中,李泓荔选了一个沉迷网络的城市少年与农村孩子的互换。一个是城市里富裕家庭的网瘾少年魏程,一个是来自青海省普通农村家庭的高占喜。高占喜一家有5口人,父母没文化也不识字,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困在大山里,面朝黄土背朝天。高占喜的父亲早年因为意外导致双目失明,母亲扛起了养家糊口的重担,长年累月的劳苦身体也垮了。哥哥读完初中便外出打工了,每年只回来一次。高占喜对于外面世界的了解全都来自哥哥的讲述。初到大城市时,高占喜满脸都写着茫然无措和局促不安。理发店里洗头时,他不知道原来洗头也可以这么悠闲,只要在那里躺着什么都不做,头就洗好了。晚上,新父母带着他去吃了顿只在电视里见过的大餐,高占喜望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一顿饭紧张到筷子掉了5次。但这种初来乍到的“局促”很快就变成了“享受”。魏爸魏妈上班时,高占喜在家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看着电视。当有客人来到家里,问他姓什么时,他回答的是姓魏,而不是姓高。很多观众都担心他会不会因此忘乎所以,迷失在城市生活带来的物质享受中。但是高占喜没让我们失望。交换结束的前一天,他得知了父亲摔伤的消息,脸色突变,已经无法安心呆在大城市。这里再好也终究不是真正的家。他向节目组提出要马上回家。节目组问他为什么,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的麦子熟了”。城里的父母表示要资助高占喜读书,希望他可以好好努力,考上大学。
节目结束后,网瘾少年魏程回归了学校,高占喜则再一次回到了田野乡间为割麦忙碌。10年后,2016年的夏天,他以600多分青海省理科第一名的成绩考上湖南师范大学,也是村里第一个考上一本院校的大学生。后来他成为了一名国防生,如今是一位尽职尽责的武警排长。凭借着逆天改命的决心,高占喜走出了贫困的大山,成功逆袭。
节目一经播出,虽然当时人们还无法预测两个孩子今后的人生走向,但这种新颖的呈现形式,迎来了铺天盖地的好评。中宣部、公安部专门打来电话表扬,某卫视为节目组颁发了2006年一号宣传嘉奖令。
有人可能会说了,这样听起来这好像是一档还不错节目啊。但要知道好的开端并不意味着一个完美的收场。事实上,高占喜是这档节目中为数不多的美好,甚至被称为是这么多季以来,唯一没有受到荼毒的农村孩子。更多的农村孩子是在短暂的体验了不属于他们的人生后,在心里留下了自卑和不公的阴影,对原本的生活心生怨恨。
● 流水的孩子,铁打的剧本
虽然《变形计》的定位是大型青春励志生活类角色互换纪实节目,但本质其实就是一场真人秀。真人秀讲究的就是戏剧冲突。只要多看几期节目,不难发现《变形计》无疑是有剧本和人设的。
城市少年拿的人设是:家境富裕、叛逆个性、挥霍无度、好吃懒做、不尊重父母等等。总之一句话,就是那些所谓的需要被改造的坏孩子。这种人设的具体表现形式就是:夜店泡吧、 顶撞父母、街头斗殴、沉迷网络。
剧情的开端是这样的:富家子与家庭、学校、社会格格不入。头疼的父母希望通过节目改变孩子的行为。紧接着,富家子被送往农村,期间会出现摔箱子,砸东西,语言暴力,肢体冲突等过激行为。甚至有网友调侃说,这么多季下来,被城市孩子们摔坏的箱子,连起来能绕北京三环一周了。随着剧情发展,城市孩子被农村家庭感化后幡然悔悟,最终回到城市,与家人和解,父母感叹“改造太成功了!”
而农村孩子们拿的剧本是这样的。人设:品学兼优、自强、孝顺、乖巧懂事等等。具体表现形式是:勤俭持家,与父母一起干农活,家徒四壁,依然不放弃,努力学习。农村孩子的故事开端是,身世凄苦,条件困难,还缺乏父母的陪伴关爱。在节目组的安排下,第一次乘飞机、第一次住大房子、第一次穿漂亮衣服、第一次吃大餐、第一次上精英学校、第一次拍艺术照,总之都是他们没有体验过的第一次。在与新同学、新“父母”们的融洽相处下,对城市的不适应渐渐转化为熟悉。紧接着,高潮来了,根据孩子自身的背景故事,节目组安排久未见面的亲生父母突然出现,感动认亲,催人泪下。
事实上,多年以前就不断有观众质疑,怎么老天爷就这么眷顾《变形计》的摄制人员,每一期都能拍到主人公的各种跌宕起伏的剧情和感人至深的镜头。其实用脚指头想想也能明白,这些情节要么是导演故意引导的,要么就是通过后期剪辑实现的。
● 变形的真相
2014年,《变形计》第7季第2期的城市主人公名叫施宁杰,来自一个富裕的单亲家庭。15岁的年纪,抽烟,喝酒,辍学,泡吧,人称夜店小王子。
因为父母工作繁忙,从幼儿园开始就生活在寄宿学校,回家的时间有限,但每次回家都看到爸妈在吵架,父母最终离婚。2011年,施宁杰因为各种违反学校纪律被开除,此后跟着妈妈在南昌生活。施宁杰的妈妈名下有一栋酒店,酒店旁的加油站和土地也都是她的资产。而这一期与他交换的农村孩子有两个,15岁的男孩蒋鑫和9岁小女孩王红林。他们都来自陕西八仙镇。施宁杰被送到了王红林家。王红林3岁时父母离异,不久后母亲改嫁,父亲外出打工。她就跟着长期卧床的大伯王多权,以及爷爷奶奶生活。王多权在1996年,为了挣钱结婚,去山西挖煤,遭遇矿难,此后下半身瘫痪,最终未婚妻嫁给了弟弟,也就是王红林的父亲。
要说这家庭关系也是够复杂的。节目开拍前不久,王红林爷爷的去世,让这个家雪上加霜,王红林年过六旬的奶奶成了家里唯一的劳动力。王红林一家一年的收入不足1万块,还不够施宁杰一个星期的零花钱。
施宁杰报名参加《变形计》拍摄时的想法很简单,他觉得上了电视应该就能出名了吧。他很早就跟妈妈阐明了自己的价值观:读书没有用,他要当明星。不过施宁杰还是低估了农村生活的艰苦。王红林家是一栋建于80年代的土坯房。虽然王家为了迎接贵宾早就把最好的那间房收拾妥当,但是养尊处优的施宁杰捏捏了刚铺好的被子,有点潮,顿时就打了退堂鼓,跟编导说这不是人住的地方,要不不拍了,回去吧。此后的半个月时间里,施宁杰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家”。
按照节目惯用的“变形曲线”,城里小孩在农村闯祸的部分往往是最刺激、最吸引眼球的时刻,而这一段施宁杰完成得尤为精彩,至少从节目画面上看是这样的。那是一次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施宁杰一脚踢飞了凳子,然后又把整张桌子踹翻,最后找来一个锤子,把王红林家砸了个稀巴烂。此时,响起的画外音是:“迫切想结束变形的施宁杰,全然不顾卧床的大伯和年迈的奶奶,任凭心魔吞噬自己的灵魂,放任自己在这个家里肆意打砸。”
打砸过后因为要赔钱,施宁杰不得不下煤矿打工。白白的小脸被弄得黑乎乎的,和原本的夜店小王子判若两人。打了工钱也没赚够,最后还是当了手机,才给王家置办了一套新家具。这次的经历仿佛让施宁杰一夜长大,不再暴力,临走时还给奶奶下跪,为自己的无礼道歉。此时电视机前的观众无不被深深触动,可镜头之外,事情的真相真的这么简单吗?
《智族GQ》杂志社于2015年对节目中的几位小主人公进行了专访,挖出了关于所谓“
变形”的更多秘密。施宁杰说,节目组为了让他继续拍摄,骗他说山里有冤魂。还威胁说总导演蒋良是特种兵队伍,发起脾气来很可怕。甚至用烟进行利诱,让施宁杰参加学校运动会,只要跑出名次就奖励3包。那次打砸是节目组逼他给王多权洗头,他不愿意,节目组就说:你不洗,这辈子就回不去了,你就在重山的包围当中等死吧。还不让施宁杰吃饭,不让他打电话,所有人都在故意刺激和挑逗他。本来就迫切想要回家,烦躁不安的施宁杰终于爆发了。这一爆发正好合了节目组的心意,下矿挖煤就顺理成章了。那位煤老板也是节目组事先安排好的。施宁杰问了一整条街想要找打工的地方,都遭到了拒绝,唯独走到一个洗车厂时,恰巧在那儿洗车的煤矿老板就开始跟他搭话了。而挖煤这份工作显然并不适合四体不勤的施宁杰,他刚铲了四五下就没了力气,不过没关系,素材已经够了。剩下的煤还是导演带着摄制组亲自铲完的。早就有人说过,真人秀的精髓就在于4个字“设计任务”,一个平淡的记录,如何让它变得波澜起伏,全靠幕后人员的功底。这还不是最离谱的,因为施宁杰后来表现不错,拍完回到长沙,一位节目组人员为了奖励他,还请他嫖了个娼。要知道当时施宁杰还未满十八岁啊。
更让人毁三观的事情还在农村孩子王红林这边。王红林和蒋鑫被安排进入了一所南昌市私立学校。一天中午,吃完饭的王红林正在午休,突然被节目组叫醒。原来,为了体现关爱的氛围,节目组安排蒋鑫给王红林洗脚。当时王红林也没在意,可是节目播出后,网上对她骂声一片,说她“娇气”、“没有公主命却有公主病”。就连《变形计》官方出版的书籍也这样记录说:来到城市后,王红林的改变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她居然变得娇气了!她不仅对年长的孩子颐指气使,还让他给自己洗脚。”
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为了节目效果,摄制组竟然找到了多年未曾出现过的王红林的母亲。王红林母亲的身份对于王家来说极为敏感,她曾经是王红林大伯王多权的未婚妻,后来嫁给了王红林的父亲,然后又离婚改嫁。最重要的是王红林自出生后就没见过妈妈几次,妈妈一直是她心底最不愿意提及的伤疤。王多权一直拒绝节目组安排王红林母女见面的提议,怕对孩子的心理造成不良的影响。可这一幕还是在未经他同意的情况下发生了。那是“六一”儿童节前的一个周末,王红林和同学们在公园游玩。亲生母亲迎面走来,旁边是摄像机,母女俩上演了一出追逐、哭闹、拒绝,最后抱在一起互相原谅的亲情大戏。王红林说,在这个过程中,节目组一直在劝她原谅母亲,不然就不让她回去。
王多权在采访时说,面对“公主病”的吐槽和大众对“母女亲情”的消费,王红林曾经一度崩溃,整个人都陷入了抑郁情绪。他愤怒地说,这档节目深深伤害到了孩子,节目组太欺负人了。
2014年就曾经有人发帖揭露过“我所知道的变形计第七季”。帖子中说,城里小孩一开始被送到乡下,和山里孩子没有太多交集。没有戏剧冲突就没有什么可拍的。为此,编导会鼓动老师去故意挑逗,或激怒城市小孩,骂他打他都可以,只要能引起或激化冲突矛盾,就有东西可拍。
● 匿名贴
2014年变形计第九季《此间少年》的城市主人公李宏毅,被称作“《变形计》史上最帅”。节目开播后便获得了8年来的最高收视成绩。而李宏毅在7月参加完节目,8月就开始进组拍戏。如今李宏毅在微博上坐拥1300多万粉丝。一次直播中,他爆料说,当时《变形计》节目组让签合同,让他们在农村使劲闹,不闹就罚钱,反而是打坏东西不用赔。
上帝造人只需要7天,而喊着“7天改变人生”口号的《变形计》不知不觉就把自己放在了上帝视角。未曾见过世面的农村孩子,只要带他们看过大城市的繁华,他们就能够发愤图强。顽劣不堪的城市孩子,只要让他们吃过苦,他们就会痛改前非。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当年那些参与节目的孩子们如今都怎么样了呢?
● 城市孩子“变星计”,农村孩子“做药引”
2015年,16岁的少女韩安冉参加了《变形计》第11季的拍摄,那个时候的韩安冉十分叛逆。1999年出生的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后来,母亲再婚,韩安冉就跟随母亲和继父生活。新家庭中,继父对她很好,可是韩安冉却脾气暴躁,经常对父母大吼大叫,对继父更是拳打脚踢。除此之外,她还非常热衷于整容,将“活到老,整到老”当作是自己的至理名言。到了《变形计》节目录制的尾声,韩安冉痛哭流涕对继父说着对不起,父女俩相拥而泣的场面感动了不少人。节目里,韩安冉还发誓说,她再也不整容。可事实证明,这句话也就是说说而已。《变形计》结束后没多久,韩安冉就开始利用节目的余温打造自己的人设,开启了辉煌的网红之路。19岁时,她已经在脸上动了33次刀。她在网上分享自己的日常,晒奢侈品,最重要的是上演了一出又一出的狗血恋爱大戏,如今微博已经坐拥480万粉丝。
2017年,韩安冉认识了她的第一任丈夫小猪先生(邱斯钿)。2019年,未婚先孕。孩子出生时,小猪先生拿着手机在产房直播,一边安慰老婆,一边和网友聊天赚奶粉钱。孩子出生后两个月,两人补办了婚礼。在婚礼现场,韩安冉再现带货能力,她集结了一批快手网红,敬酒时卖酒,敬茶时卖茶。整场婚礼下来,韩安冉赚得盆满钵满。婚后第8天,她便和丈夫开始了互撕。小猪先生甚至一度爆料韩安冉吸毒,后来警方介入后,才改口说是打错了字。2019年底,结婚证还没捂热的两人官宣离婚。后来又经历了复婚,再离婚,分别再婚。有网友调侃说,这对夫妻最大的特点就是,在我快忘记他们的时候,总会出现在热搜让我记起来。
还有《变形计》第5季的主人公之一,李耐阅,是个骄纵蛮横的大小姐。在餐桌上会直接把菜扔到爸爸身上,言语中可以听出她对父母的恨意,对着镜头说道“恨不得抽了爸爸的筋扒了他的皮,如果爸爸死了就好,这样她就能拿到大笔的保险金。”很难相信这些恶毒的话语是从一个13岁的小女孩嘴里说出来的。录制期间,李耐阅曾经透漏,其实她现在的父母是她的养父母。她出生3天就被亲生父母遗弃了。说这话的时候,李耐阅的脸上丝毫看不到伤心,但这并不代表她真的不伤心,她的蛮不讲理也许就是表达难过的一种方式。经过7天的改造后,节目中,李耐阅表示要痛改前非,性格有了很大的转变,变得乖巧懂事。可就在“变形”后不满2年的节点。
2014年1月,李耐阅突然发布了一条自残的微博,上传了数张鲜血淋漓的手臂照片,配文是:你看到会回心转意吗?还在微博中说道:让我死吧,死了就不会哭不痛苦了。后来经多方证实,李耐阅自残的原因是失恋。这还没完,几天后1月29日,李耐阅更是发文声称要和父母断绝关系,说从此以后再也不姓李。闹剧过后网友们都说,李耐阅可能是《变形记》史上最失败的主人公吧。
施宁杰就曾经说过,“讲句真心话,我觉得去《变形计》的少年都不会改。”面对《智族GQ》杂志社的采访,他坦言说,要问这些年来他有什么变化,就是上《变形计》的时候觉得奥迪 TT 和宝马不错,但现在觉得自己更适合开法拉利和兰博基尼。
最可笑的是,有人发现许多《变形计》的城市主人公都因为参与节目的拍摄而创出了一条新路,当明星。流水的孩子,铁打的剧本。就像某卫视的资深制片人李哲说的那样,参加过《变形计》的城市孩子,微博粉丝都是100万起跳的。比起男团女团选秀,去一趟《变形计》可能红得更快。
《变形计》第八季《远山的抉择》中,城市主人公王境泽刚被送到乡村时,铁骨铮铮的说道,“我王境泽就是饿死,死外面,从这跳下去,也不会吃你们一点东西。” 可一转脸就被饥肠辘辘打败了,捧着一碗炒饭,边吃边说道:哎呀,真香!
王境泽也因为这句真香,红遍了大江南北,一度还被做成了全网疯传的表情包。后来,王境泽还接拍了京东的广告,当然了,用的还是他的“真相定律”。
网红主播韩安冉,网红兼演员杨馥宇,歌手兼演员何权谋,签约艺人李锦鉴,还有出演过不少电视剧的李宏毅。
说《变形计》是网红养成基地都不为过。如果要追溯城市孩子“变星计”的由来,就不得不提2012年《变形计》第五季《少年何愁》的城市主人公易虎臣。他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富二代,极度厌学,为了一款新手机就能跟家里闹得天翻地覆。但与此同时,与其他富二代不同的是,易虎臣并没有那么叛逆,脾气较为温和,还懂礼貌,爱笑。节目一开始,易虎臣与父母顶嘴可能还显得有些不讨喜,但随着节目的播出,大家发现他就是爱臭美,单纯又善良的大男孩。通过节目所谓的“改造”,懂得了感恩,第一次体会到了生活的不易。还在乡下交到了一个好朋友,一个叫做小黑的可怜孩子,他们的兄弟情感动了许多观众。节目播出后,易虎臣一夜爆红,收获接近200万粉丝,拥有了自己的粉丝团。此后经常出席公益活动,还会回乡村看望好友小黑,一度被评为“变形最成功的少年”。
不过他依然不爱上学 ,放弃中考后,决定创业,开影视公司、开淘宝店、开苹果手机专营店,当起了老板。可在2017年,网上突然曝出易虎臣向粉丝借钱几十万,不仅不还钱,还把催账的粉丝拉黑,甚至言语上威胁、辱骂粉丝。很多借钱的粉丝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易虎臣父母身上,可事实上,易虎臣父亲的公司也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根本无力偿还债务。最终愤怒的粉丝们把易虎臣告上了法院,易虎臣被拉入了“社会失信人员名单”,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老赖。
从2006年首播,到2019年停播,《变形计》十九季中参与拍摄的城市和农村孩子有数百名。而比起城市孩子,农村孩子的此后的命运才更是令人唏嘘。剧组深知,作为一档主要拍给城市人看的节目,自然城市少年跌宕起伏的改造更具话题性和代入感。作为节目制作人之一的谢涤葵曾表示:“《变形计》是我们在偏远山区挖到的一剂良药 专门治疗让很多家长失去信心的城市独生子女病。” 从这番话也不难看出, “改邪归正”的城市少年才是真正的主角,农村孩子的加入只是某种陪衬和“药引”。
2012年,与易虎臣交换的农村孩子是来自云南省思茅的家境贫寒的吴宗宏。只因为他在节目中说了一句:“觉得城里爸爸挺大方的”,后来就被传说吴宗宏多次向城里富爸爸借钱,导致富爸爸不得不将吴宗宏拉黑。可事实上,吴宗宏根本就不知道城里爸爸的联系方式,节目结束后根本就没有再联系过,自然也不存在借钱和电话拉黑一说。
还有易虎臣在“变形”时的好友小黑,虽然节目结束后,一度也有公益人员向他伸出援手,但依然没能改变他悲剧的命运。小黑5岁时,父亲就因为过失杀人进了监狱,没多久,母亲离家改嫁,只留下小黑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更令人心痛的是小黑还患有罕见疾病,先天性遗传糖皮质激素缺乏症。因为没钱治病,最终于2016年,独自离开了这个世界。
《变形计》第九季中,与李宏毅交换的农村女孩梁小友,因为纯真甜美的笑容,一度被网友称为神仙妹妹。梁小友家境十分贫困,从小就挑起了生活的重担,帮父母分担家务干农活,背着弟弟走很远的山路上学,又当姐姐又当妈。可她的性格依然十分乐观,很爱笑,笑的时候会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
节目播出后,因为面容姣好,梁小友也得到了一些流量关注。上高中后,因为家中经济压力过大,梁小友和父母商量后,决定开辟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来改变命运。如今的梁小友是一名小有名气的快手主播。这本来是个无可厚非的个人选择,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可是却有一批网友指责梁小友,说她忘本忘初心,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纯真的女孩了。对于网络上的种种传闻,梁小友也曾经发长文进行了回应。她说节目播出后,自家艰苦的生活环境非但没有得到改善,反而遭遇了不少同学的嘲讽和霸凌,有时候委屈地只能躲在厕所里哭。随着自己和弟弟年龄的增长,家里的经济负担越发沉重,父亲的身体也每况愈下,因为腿疾疼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觉。现实的重担压在梁小友身上,因为读完高一后,她便决定不再上学,而是出来赚钱。
不知我苦,无畏感同身受。变形记中的城市孩子辍学,当网红,拍广告,开公司,没有人指责。可为什么农村孩子想要通过自身的努力让父母和弟弟尽快过上富足的生活就是忘本,不纯真呢?可能只是因为观众所期待的农村孩子的命运走向,就是发愤图强,好好读书,走出大山。但梁小友并没有选择一条符合所有人预设的路。
一位曾参加过《变形计》的农村孩子在知乎上说,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家徒四壁,会那样赤裸展现在电视机上。此后所遇之人但凡知道他参加过《变形计》的,都会流露出同情的眼神,而那种同情每次都能让他暗自给自己扒层皮。不可否认节目确实带有一定的公益性质。播出之后也有不少热心人士给节目中的贫困家庭捐款捐物。可是这些孩子们的命运并不是这一两次捐助就能改变的。更何况一直以来都不断有质疑声说,那些乡村学校只有配合《变形计》的拍摄才会得到捐赠。爱心基金沦为了制造节目效果的工具。每期节目都会有巨额广告收入,可这些钱更是一分都不会用于救助贫困儿童。变形计原本可以利用节目的超高话题度,为农村的孩子创造更多接受教育的机会,让更多人聚焦到家庭教育的缺失,可却逐渐演变成了一场消费伤痛,网络造梗的狂欢。
参加节目的城市孩子多少都有些不受管束,而农村孩子往往都品学兼优。想让一个被惯坏了的城市孩子通过体验艰苦的生活而变好,尚且还可以理解。可是让一个农村的乖孩子去城市体验一周对方的生活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想看看他在这个环境中会不会变坏?还是说想让他感受一下这个家庭为什么会培养出一个骄纵叛逆的大少爷或者大小姐?有人说,让农村孩子看一下外面的世界,可以激励他们发奋图像。可这些品学兼优的农村孩子们本身已经够努力了,还用得着这么刺激他们吗?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诗人艾米莉·狄金森曾经说过,“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成为更新的荒凉。” 在节目中被迫成为“卖火柴小女孩”的农村孩子们,被给予了一个7天的美梦,却没有人告诉他们,点燃的火柴熄灭后要怎么去接受更加难以容忍的寒冬。
不管是农村孩子还是城市孩子,在这档节目中都是一场荒诞人性实验的小白鼠。
● 荒诞人性实验的终结
2019年11月第十九季《变形计》播出后,节目再也没有发布过新的消息。关于停播有人说是遭到了广电的禁播,还有人说是因为《变形计》这几年来在某卫视的收视率实在是太惨淡。13年来铁打的剧本已经越来越糊弄不了如今的观众了。为了挽回低收视率的局面,某卫视“砍掉了”垫底的《变形计》。
事实上前几季的《变形计》也尝试讨论过一些其他的社会话题。比如让高三师生母女互换身份,解开彼此心结。让曾经的“铁腕市长”和“打假局长”去洪灾山村带领村民灾后自救。 在国际禁毒日,安排两个有过吸毒史、现在正努力生活的中年男子去体验对方的人生。
但不得不说,戏剧性强,能引起情感共鸣的节目确实更吸睛。迫于收视压力,从第4季起,变形计就完全变成了简单粗暴的城市农村互换模式。
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变形计》第一季第一期《网变》中,有一段画外音是这样描述网瘾少年魏程的父亲的:魏爸爸志向高远,酷爱攀岩,爬山,远足等户外活动,一有时间就喊上朋友们出发。哪怕儿子犯了多大的事,都似乎丝毫不影响自己的生活。
还有第七季中的城市少年施宁杰。他的母亲工作极度繁忙,一年都陪不了他两三次。父亲则脾气极度暴躁,有一次生起气来,抄起一把刀说要砍死他。父子俩只有在夜总会才能相处融洽。施宁杰15岁时,父亲就第一次带他去夜总会了。
《变形计》第一季最后一集《行走学校》中,节目组请来了两个美国人体验“行走学校”的教官生活。所谓的行走学校,就是专门招收“问题少年”,通过长途行军的方式改造他们。每次行军时间至少20天,行程超过400公里。两位美国教官在节目中说,“惩戒式的受难教育,并不会给孩子带来更好的改变,只会让他们感觉被抛弃和欺骗。他们不需要这样的学校,他们需要的是爱。”
期待顽劣不堪的城市孩子,通过去农村吃几天哭就痛改前非,是一种赤裸裸的教育权力让渡,是对责任的逃避与偷懒。有时候最该接受改造的也许并不是节目中不听话的城市孩子们,而是他们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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